[閒聊] 軟爛餐廳的起司拼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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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爛餐廳的起司拼盤》

常說航空界有個著名的瑞士起司理論，大意是說每片瑞士起司發酵的時候上面都會有些小洞，當很多片疊在一起的時候，彼此互相疊加覆蓋，光線沒辦法通過。不過在某些情況下，例如起司被拿走變少了或是洞變大了，那就會讓這些空洞連成一線，讓光線（危險）穿透而過，導致事件發生。

前兩天的桃機大塞機事件，影響到了超過一百個航班、數萬名旅客、上了各大媒體報導，連民代都痛批堂堂國際門面管理竟如此差勁，事後回想也跟起司理論頗為相符。

起司其一，
約十五年前，桃園機場為了增加「國際競爭力」成立桃機公司，歷任董事長與將近二十名的高層董事會成員皆直接或間接由官方委派，沒人知道這些人有什麼特別的能力領高薪——屋頂修了多少次還是漏水、第三航廈永遠蓋不出來；滑行道修了多少次還是有泥巴，在國外看到泥巴輪子就知道這台飛機從台灣飛來的；樟宜機場以前來台灣取經，蓋好後持續從各國引進各種技術不斷進步；桃機公司持續靠暖暖人情味叫你多點鼓勵原地踏步。

這次全世界最讚的桃機公司選在半連假結束的週日開始實施72小時跑道馬拉松歲修，我是不知道是不是這麼高門檻的工程一定只能連續72小時施工，不過我飛了這麼久，幾乎沒看過幾次其他國家機場是極其罕見需要一條跑道連修三天的，比較常見的作法就是規劃宵禁去修，主管單位跟工作人員就是辛苦一點賺個大夜加班費，拼一兩週把工程搞定。

你要説它大錯特錯違法什麼的好像也沒有，畢竟他都很棒的兩週前先公告了，你們幾百家航空公司半年前賣的票自己去想辦法，一年前就買票要返鄉跟家人團聚的學子自主應變一下。

回想起疫情期間航班非常少，將近三年可以大修特修、大幅升級機場設施，世界99%的機場都是這樣做就桃機公司不做；反過來疫情後爆發性出國潮，連假結束旅客爆表的時候又突然想來修72小時跑道，這片起司如果改成半夜施工一個禮拜，根本就不可能會塞機。

起司其二，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台灣的航管跟許多先進國家的航管差在哪，最大的不同就是台灣航管本質上屬於公務員，屬性也跟近年的年輕公務員差不多，認真程度跟態度都不錯，也都是從優秀人才裡面考核挑選出來的，但缺點就是非常的怕出事，因為跟考績以及退休金有關，不只基層人員怕，離退休年齡相近不遠的主管更是怕，一出事搞不好退休俸幾千萬沒了，寧願保守被罵也不要出包毀一生心血。

我沒實際在航管機關工作過，但我相信內部文化一定有類似上述的狀況，從航機前後隔離的距離是世界第一遠、第一慢就知道台灣的航管人員是有多麼消極，不是說消極謹慎不好，而是本來現代航空概念就是在安全與風險之間取平衡，不然每班航班應該都要帶滿油箱、每一台飛機應該都要四顆引擎、每一次起落都要靜風才可以執行，但這根本不切實際。

飛機在起飛降落時，前後機的最小隔離有一定的規定，除了避免相撞事件，也會考慮進去尾流導致的操控問題，但普遍來說，世界各國的主要機場，前後隔離平均都是三到五海浬左右，尤其像是倫敦、紐約場均隔離幾乎可以維持三海浬一整天：有時候前機剛滾行甫離地，後機已準備帶桿才收到落地許可，這仰賴非常有經驗的航管員與機關文化，才能達成如此驚人的營運成果，飛行員在這種環境中完成航班後，體驗的是切切實實的正面感受。

台灣航管員給的前後隔離是另一種的驚人——慢到驚人、飛行員體驗到的是切切實實的想吐感受，就像高速公路內線開70的龜車，最慘的是別人強迫你這樣開的。台灣航管最常見給的隔離是七海浬，偶爾有經驗的會給六海浬，我舉個例子，就像是搭電扶梯，假設要絕對避免碰撞，大部分國家的電扶梯都是隔三到五格站一個人上去，但台灣為了怕撞到，七格才能站一個人。平常別人三到四格你七格，效率就是50%了，兩條跑道關一條，效率就剩25%，而白天班機還是一樣多，不塞才怪，嘔嘔嘔。

起司其三，
台灣只要扯到交通部的東西，大概有一半都是爛到根，「看到大車退三步」「違規限縮檢舉」「春節啥都不做，塞車七個小時怪民眾不聰明」「類火車」「行人要禮讓大車」「國家GDP每天撞死人」「出事後先裝測速照相再說」，罄竹難書。偉哉交通部在塞機事件第一天基本上是毫無作為，看看上個月新北大火，人家北市環保局至少還有當晚派員測量，後續局長引疚辭職。

交通部是全國中央機關，第一天的作法就是裝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禮拜天沒人上班，姑且不談假日跟連假反而是最需要注重交通的時刻，就算職員比較少，政務官主管也該出來掌握情況吧，不然領什麼納稅人的錢，那以後民眾假日不要使用交通好了。

而到第二天民航局宣佈提早16小時完工，並稱會派員至現場督導協助，不就更證明其實可以介入監督、桃機公司也能提早完工，但為何事前完全沒掌握，第一天沒作為？交通部下的民航局，掌管民用航空，若是事先有根據航班與旅客量計算與規劃配套，我想即使桃機公司仍維持施工、航管仍維持一樣的表現，我認為也不會這麼多航機壅塞。交通部說會事後檢討了，我們就來看看下半年北跑道歲修會不會有改善吧（還有人記得南方澳、台鐵改革當初也都是嚴厲斥責說會檢討嗎）。

整體而言，這次南跑道歲修班機大亂事件，就是一家餐廳裡，各種軟爛食材端出的一盤瑞士起司拼盤，最後拼出盤上穿的大洞。各位只能保佑下半年北跑道歲修的時候不要剛好排到第一天的航班出國玩，otherwise you’re going to be part of the cheeeeeeeeeeeeeeeeee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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