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三本護照、一位虎爸：Mary Pier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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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08

網球三本護照、兩座大滿貫、一位虎爸：Mary Pierce的法網救贖二十年前在

作者：運動視界編輯

法網奪冠的 Mary Pierce，可謂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憑藉著清脆有力的擊球，Pierce
曾經讓球后 Steffi Graf被打到懷疑人生。然而，父親種種的惡行卻為她的生涯蒙上陰影，直到她在 2000 年法網獲得救贖。

二十年前，Mary Pierce在當年的法網八強比賽中，在場上被 Monica Seles 一球又一球的重擊東拉西扯的。Seles 一記凶狠的凌空抽球，往 Pierce 身體的方向打來。霎時，
Pierce 直覺性地跳躍至空中，然後將球拍從胯下揮擊，小黃球在空中劃出了完美的弧線，越過了 Seles 的頭頂，落在了場內。這一球成了之後法網一再重播的經典畫面。

對大部分的球員來說，Pierce 這一球可能象徵美好未來的預兆。然而當時已經追蹤
Pierce 十年左右的網球迷們，也早已經知道 Pierce 的言行舉止和為人，也知道她的能力和天分。對於 Pierce 來說，大家的疑問總是這樣：經歷這麼多事情後，她是否終於可以自由自在地打球，自由自在地逆風高飛？當那高吊球落地後，全場觀眾陷入瘋狂，而就在這片刻，答案揭曉了。 Pierce 擊球後在場上跑了球場寬度的距離，一抹微笑在臉上閃爍了一下。幾天之後，Pierce 接連擊敗了世界第三的 Seles、球后 Martina Hingis 以及世界第五的 Conchita Martinez，成為了自從1983年 Yannick Noah 之後第一位拿法國護照的法網冠軍。

直到今日，儘管女網整體的擊球力道、重量訓練和球拍科技都已經有了顯著提升，很少球員能夠像 Pierce 一樣擊球如此清脆有力。在 Seles 之後，Pierce 成為了能夠在底線用正反拍兩端轟炸對手的強力網球先驅。

在網球的世界中，即使是史上最偉大的球員們，也會有被對手打到在場上頻頻望球興嘆，成為觀眾的慘況。在 1994 年的法網四強，Steffi Graf 在場上被當時只有十九歲的
Pierce 轟到懷疑人生。Graf 賽後表示她在場上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六年後在印地安泉公開賽，輪到了 Serena Williams 來體會 Pierce 的疲勞轟炸。
Williams 以 6-2、6-1 的比數慘敗，而她在賽後也講了與 Graf 相似的話，認為
Pierce 當天打的球，不是在線上就是沒辦法防禦的致勝球，她什麼都做不了。

Pierce 的網球生涯，必須要從她的父親 Jim Pierce 說起。在看了女兒幾次擊球之後，Jim 就發覺了她的網球天分。Pierce 雖然十歲才開始打網球，但卻以十四歲又兩個月的年紀，成為了史上最年輕的美國籍職業選手。

然而，Jim Pierce 的種種離譜行徑，卻嚴重掩蓋了女兒耀眼的天賦，甚至還差點毀了她的網球生涯。當Mary Pierce 開始打球後，Jim 很快就靠著在場邊用垃圾話騷擾對手、與對手家長起衝突和在公開場合大聲辱罵女兒等言行，快速成為了惡名昭彰的虎爸。在
1987 年的橘子盃，Jim 在場邊直接對著女兒大喊：「Mary，殺了那婊子！」

這僅僅是青少年時期的比賽，而當　Mary 轉職業後，Jim 的行徑就獲得了不間斷的關注。儘管大部分的評語是譴責或批判，多數的報導卻是無謂的渲染，因為很遺憾地，就是有人享受看這種鬧劇的感覺。到了 1992 年的法網，Jim Pierce 這位人體定時炸彈終於爆發，在毆擊了兩位荷蘭籍球迷後，被官方驅逐。這事件也讓 WTA 訂立新規，俗稱「Jim
Pierce 法條」，表示球員團隊成員是可以因為違規被賽事列入黑名單而拒於門外。一年之後，Jim Pierce 就被 WTA 完全封殺。

Mary Pierce 也在此時也申請保護令，徹底與父親決裂，但這並沒有阻止他。Jim 會尾隨著女兒，坐著飛機跟著她，然後到她下榻的飯店訂房。Mary 接著雇用了保鑣，結果她父親就和其中一位保鑣大打出手，血濺了當時居住的義大利飯店走廊，而 Mary 則是將自己深鎖在鄰近的房間裡面，遲遲不敢出來。在多年的沉默之後，她終於在 1993 年的「運動畫刊」封面報導《為什麼 Mary Pierce 會害怕有生命危險？》中透露這些年所受到的虐待。

Pierce 的遭遇既是單一的恐怖故事也是一個時代的寫照，因為九零年代的網壇充斥著這類過度控制子女的雙親。就在 Pierce 成長的過程中，時常被拿來比較，小她一歲的天才少女 Jennifer Capriati，也在父親 Stefano 的嚴厲控管下誤入歧途。同樣也是被譽為神童的 Mirjana Lucic 和 Jelena Dokic 也都在日後公開她們父親對她們的凌虐。
Dokic 在 2017 年出版的自傳，也揭露了她和父親 Damir 之間的惡性循環。

而這類的父母，似乎在那十年中不斷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在1993年，Jim Pierce 接受了「紐約時報」體育作者 Samantha Stevenson 的訪問，談論他被封殺的心情。在1999年，Stevenson 和籃球名人堂傳奇「J 博士」Julius Erving 的女兒 Alexandra Stevenson
打入了溫布頓四強，一夕之間成為了當時的網壇新星。然而，Samantha 卻在女兒的生涯中因為種種離譜的言行，包括在休息室裡與選手起衝突或是公開抨擊各項賽事對自己女兒的待遇等等，在巡迴賽上成為了最著名也最具爭議性的父母之一。

雖然現在的網球員父母沒有像過去這麼高調或受關注，但是他們仍舊在自己孩子們的團隊中扮演關鍵角色，並沒有完全退居幕後。無論是正面或負面，我們還是可以看到他們對這些球員的影響。

網球運動最大的特點之一，就是它允許這些大人們去樹立威信。而對女性運動員來說，網球仍舊是最容易通往財富的職業運動之一。日前，出身貧困的大坂直美才剛被富比士雜誌宣布是世界上年收入最高的女性運動員，而包括 Serena Williams 和 Maria Sharapova都曾經歷過艱困的童年。但網球除了可能給予高收入之外，風險也同樣高的驚人。由於這些都仰賴球員本身的發展，這也是為什麼有些父母會對自己的子女這麼監控，甚至在遇到瓶頸時責難。

在 2000 年法網奪冠後，Pierce 還會再掙扎四個球季，直到 2005 年春天才又重拾巔峰。在當年，Pierce 分別在法網和美網打進了決賽，都以亞軍收場。除了 2000 年的法網，Pierce 也在 1995 年澳網奪冠，生涯六次大滿貫決賽中奪冠兩次。在 2000 年的法網，她還與 Hingis 搭檔拿下了當年雙打冠軍。Pierce 在 2006 年因為左膝韌帶撕裂，從此未曾在職業網壇出賽過。Pierce 在 2019 年入選國際網球名人堂。

現年四十五歲的 Pierce 如今也成為了虔誠的基督徒，她也表示信仰讓她終於願意原諒她的父親。在 Pierce 高掛球拍後，兩人的關係終於好轉。Jim 在 2017 年因癌症去世之前，Mary 也陪在他身邊照顧這位曾經她無法原諒的父親。

Pierce 在法網的成功也觸及了國籍認同的問題。Mary Pierce 因為在加拿大出生於美國籍爸爸和法國籍媽媽的家庭，讓她手握三本護照，並在其生涯先後代表了美國和法國出賽。早在 Andy Murray 於英國因為出生地而引起爭議以前，Pierce 就遇到了類似的遭遇。當她贏的時候，她是法國人的驕傲；當她輸的時候，她是美國來的外人。儘管她是在公開化年代於法網成績最優異的法國選手（1994、2000 和 2005 年三度打入決賽），她的「法國價值」卻總是被質疑。

直到今日，仍有許多人無法接受一位個人可以是多重文化融合的產品，並同時代表和欣賞他身後的這些文化背景。這到今日，仍舊讓 Pierce 感到挫折。日前，她向「費加洛報」表示：「我在法網打進了三次決賽。在現代網球史上，誰是那位達成這些事情的法國代表？直到今日，我仍舊感覺我並不被接納為法國人。我真的不懂為什麼。」

或許正因為她痛苦的過去，以及她錯綜複雜的國籍認同，法網成為了 Mary Pierce 的救贖之地。在這，她終於走出了少年時期的陰影，迎來了代表希望的黎明；在這，她終於獲得了法國人的心，讓他們接納她這位手拿三本護照的法國人。或許她至今仍舊沒辦法獲得全法國人的認同，她的確成為了法國現代網球最佳代表。因為如此，她成了他們不配值得，卻也是他們最需要珍惜的英雄。

【責任編輯 黃承斌】

本文編譯參考：Mary Pierce: three passports, two grand slams, one overbearing
father
網址：https://tinyurl.com/y9rn34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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