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抗緬雙刀氂牛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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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緬雙刀氂牛尾[上]

1531年，德彬瑞蒂(Tabinshwehti, 明代人稱之為莽瑞體)繼位，成為緬甸的東吁王朝(Toungoo)之主；在接下來的二十年間，德彬瑞蒂先是興兵攻取了南方海岸下緬甸一帶富庶之地(1533至1539年)，取得且鞏固後方的經濟基礎並遷都勃固(Pegu)。1541年，南方繁盛的貿易大港馬都八(Martaban)落入其手，1542年德彬瑞蒂回過頭來北上取得卑謬
(Prome)；位於上緬甸的阿瓦在1544年與北方撣族各邦(Shan states, 其文化語言與緬人相異，較接近暹羅的泰人)聯合起來挑戰新興的東吁，一戰而敗，1546年德彬瑞蒂便在卑謬的加冕禮上自稱上下緬甸之主。然而接下來西向針對阿拉干(Arakan)、東向面對暹羅的戰事進展都不順利，德彬瑞蒂晚年沉緬酒醉，最終在1551年遭刺殺。德彬瑞蒂的後繼者勃印曩(Bayinnaung, 明朝稱之為莽應龍)弭平內亂繼承大位，1552年收復卑謬，1554年攻克了叛亂的勃固。1555年，勃印曩揮師北向，攻克阿瓦，次年(1556年)又征服滇緬邊境的撣族各邦將其納入麾下。緬甸核心地帶的統一至此基本完成 。

緬甸征服的衝擊波傳遞到了滇緬邊境，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世代鎮守雲南的沐氏將邊情上奏，於是明朝開始制度化地在邊境陳兵戍守，「自是滇始於蠻哈設兵，冬春防緬」 。此後勃印曩主要在東西軸線上用兵，中緬邊境並無大事，但緬甸藉由非軍事的手段逐步拉攏了邊境上的重要土司；1568年，木邦土司內部發生繼承人糾紛，明廷邊吏只想從中索賄漁利，木邦土司一直無人能襲職，幾個競爭者憤而搶掠商旅，搞得木邦境內嚴重缺鹽。卻是緬甸方面大方餽贈了「海鹽五千簦」解了木邦燃眉之急，以此為契機木邦遂倒向緬甸，滇南民間譏諷道「官府只愛一張紙，打失地方二千里」。

而在滇緬邊境出入要道上的隴川土司多氏則對明朝盡忠職守，至少一開始是如此。據說土官多士甯曾經聚米作喻，說這一百餘堆是天朝所轄，這一堆百分之一是雲南一隅，而緬甸所轄不過是雲南的十分之一、天朝的千分之一而已，勸諫緬王「幸勿妄動」，打消其念頭。但多氏的書記、內地出身的漢人岳鳳並不這麼想，多士甯死後主幼國疑，岳鳳想趁機襲取隴川土司之位，於是秘密投向緬甸奪取土司政權，與(已經是緬甸藩屬的)木邦、蠻莫等土司歃血為盟，多氏後裔則被岳鳳屠戮殆盡。

萬曆三年(1575年)，岳鳳導引緬兵入侵干崖土司，干崖不支，倒向緬甸；次年(1576年)緬甸更大舉興兵22萬(數字有所誇大)侵入孟養土司。孟養土官思
箇猶疑未定，不知如何是好，於是給緬王、「天皇帝」各立木牌，率領麾下羅拜，結果卻是緬王之牌「傾墜於地」，「天皇帝號者卓立於几上」。主意已定，面對壓境而來的緬軍，孟養頑強抵抗，放棄城池退入叢林之中並切斷緬軍補給線。「緬兵困久，饑甚，以撮金易合米，始屠象馬，繼剝樹皮、掘草根，軍中疫作，死者山積」。另一邊明廷正在邊境集結大軍，然而商旅卻害怕動兵後道路封鎖無法做生意，合夥上書給雲南巡撫勸說不要入援；孟養土司沒等來明軍援兵，卻是岳鳳帶著干崖土司兵二千替緬軍作嚮導，助其脫圍撤回。雖然孟養的追兵大有斬獲，「且追且殺，緬兵大敗，生還者什不一二」，但雲南的輿論對朝廷邊官的無所作為大不以為然，「士民以此為大失機會，當路益抑談緬者」；朝廷甚至將俘獲的兵眾歸還緬甸，卻只換來冷漠回應，「緬不稱謝」。緬甸並非一無所獲，據《琉璃宫史》所載，孟養土司力主抗緬的大臣包拉傣侯被擊敗後遭緬軍擒獲，儘管包拉傣侯假意投誠後卻又藉著替緬甸人搜索故主的名義逃脫了。三年後(萬曆七年，1579年)緬軍捲土重來，孤立無援的思箇被自己人出賣，慘遭處決 。至此孟養也落入緬甸的勢力範圍。

次年(萬曆八年，1580年)，雲南巡撫遣使曉諭勃印曩，責問道明朝皇帝不侵緬地，何以岳鳳竟假借緬甸之勢侵擾漢地；勃印曩只佯裝回應「我不知也」。勃印曩隨即駕崩，繼位的緬王南達勃因(Nanda Bayin, 明人譯其名為莽應裡)乾脆丟掉了偽裝，萬曆十年(1582年)，在岳鳳的導引下緬兵一路殺進姚關，焚掠內地永昌府、順寧府境內，南甸、盞達、芒市土司、猛淋寨都被攻破，灣甸、耿馬等投靠緬甸的土司則趁火打劫。

緬軍深入內地，滇南大震，明廷再不能裝聾作啞，雲南巡撫趕緊檄調日後的兩員名將──游擊劉綎、參將鄧子龍，各領募兵五千入援，本地土司兵隨之征進。明廷還在戰和之
間舉棋不定，熟悉緬甸的給諫大夫楊文舉主張戰不如守，說道正統年間三征麓川(即隴川)，「傾百萬之帑、遲之以一十三年之久」才勉強搞定，「今何時耶？」再說明軍乃「新募之兵，甫及六千，此皆驅市人而使之戰」 ，楊文舉認為交戰時機尚未成熟，以切勿輕進之旨上奏萬曆，兵部會議良久，萬曆帝只傳諭雲南文武大員同心戮力保境守土。

正當邊疆大吏奉旨謹守之際，忽然傳來鄧子龍姚關捷報。萬曆十一年(1583年)十一月初二，鄧子龍於姚關、攀枝花堵截緬軍，明軍固壘以待，激戰破之，斬獲首級188顆、斬象1頭、生俘戰象5頭。十二月二十日鄧子龍部進兵灣甸，不但得勝，還俘虜了叛投緬甸的灣甸、耿馬土官，斬級396顆、俘獲戰象2頭。次年(萬曆十二年，1584年)二月十一日，鄧子龍提師南下直搗耿馬土司的老巢三尖山；三尖山號稱天險，「山廣幾八、九百里，至其巔八十里，皆深林險阻不可登」 ；鄧子龍慷慨解囊，掏出銀塊賄賂敵人收買情報，西北面上耿馬土司五百藥弩手防守的一條路徑於是被洩漏出去。此時調來鄧子龍麾下的北勝、蒗蕖、平川(賓川)、姚安等地的精銳土司兵已至，明軍遂於夜半攀藤而上埋伏三尖山後山，黎明時分拂曉突擊，火器、火箭亂發，頂著砲石櫑木從後山殺至前山，盡俘其首領，斬級541顆 、俘獲戰象12頭，一舉將三尖山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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