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十一字殺人》：無人島上的人性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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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十一字殺人》是 1987 年出版的推理小說（比我還大啊），是東野圭吾這位日本推理大家相當早期的作品。不過我讀的不是舊書，而是今年四月新出的「記憶凝結版」。

好一陣子沒讀推理小說了，這本書可說讓我感受到久違的解謎樂趣。甚至還讓我破戒熬夜，就為了一窺結局。只能說不愧是東野圭吾！以下盡可能不雷地聊些心得。

【撩下去的推理作家】
這是本第一人稱式的小說。書中「我」的本業是位推理女作家，有種導演跳下去自己演戲的感覺，十分有意思。故事從她男友川津雅之的謀殺案開啟：

後腦杓被鈍器重擊後，被丟棄在港口邊。簡直像是隨手亂扔的垃圾一樣。

而這起殘忍命案只是連環殺人的開端。隨著事件發展，女作家被徹底捲入，並開始執著地想調查出真相。過程中，她發現每個受害者都曾參與一年前的一起無人島遊艇翻覆事件……

整個故事便是跟著「我」顛簸前進，讀者全然沒有上帝視角的優勢。正如這種第一人生敘事慣常的伎倆，主角反而是所有人當中看得最不清楚的……

讀的時候發現女作家有對別人外表品頭論足的習慣。像她遇到川津雅之妹妹時就略帶刻薄地說：

瓜子臉，配上高挺的鼻梁，無疑是個美人胚子。可惜就是鄉土味太重了，平白糟蹋了那個漂亮的臉。

遇上演員坂上豐時則帶著粉紅泡泡地說：

藏不住的強健肌肉曬得恰到好處，膚色十分漂亮。不過長相則是可愛型的，讓人覺得他是個溫柔的男人。

本來想說這樣評斷他人外表的習慣會不會是梗。但以後見之明來說，這跟殺人案沒啥關係（笑）。

【雙套結構】
整個故事是個精巧的雙套架構。第一層是連環兇殺線，從川津雅之的死開啟；第二層則是無人島事件，這個謎團是解開兇殺動機的鑰匙。

一年前的遊艇翻覆意外，只有作家竹本幸裕一個人死掉，其他人因為漂流到附近的無人島而獲救。聰明的讀者當然都知道，無人島上一定有什麼不能言說的秘密。而這秘密便是殺人的起因。

乍看馬上會聯想到是不是這些人對竹本幸裕見死不救，才讓他的至親之人展開報復。但就如編輯冬子所吐槽的：

這個架構也未免太單純了。

東野圭吾的這兩層設計可說十分精妙，讓讀者不只是要煩惱連環殺人的殘忍兇手，還必須理清無人島上的陰暗糾葛。這兩道謎題如兩個套圈般，彼此交纏。對讀者頗有混淆效果。因為對主角來說，要對決的不單是兇手，還有無人島上那些知道真相的人們。讀來燒腦，但十分過癮。

【人性審判】
以下不會明講兇手和無人島真相，但或多或少會觸及劇情，請斟酌閱讀。

讀到最後會覺得兇手是誰並不是最重要的，整個故事的核心其實是無人島的真相。竹本幸裕的死背後包裹的是人性的深深拷問……

讀完忍不住自問，如果我是其中的角色，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如果我是竹本，我會提出這種的「報酬」嗎？大概不會。但這要求雖說過分，真的就是「邪惡」的嗎？這樣的價值觀真就不容於世嗎？

如果我是山森社長，會下這樣的「殘忍」判斷嗎？他心目中「絕對完美的選擇」就是正義嗎？突然想到女作家初次見到山森社長是這樣說的：

濃濃的眉毛和堅毅的嘴唇，給人種不服輸的印象。

某種程度好像也算微微劇透了（笑）。

最早死去的川津雅之，我覺得是最值得玩味的角色。在竹本提出「報酬」時，他第一時間就跳出來斥喝。然而他也是唯一不認同山森社長的主張的人。甚至帶著這份愧疚暗暗記下發生的事，希望能有天能公開讓世人評斷。但這樣的他，卻最早被殺害……

猛然想到女作家的這段話：

我覺得殺意和價值觀是相同的。

或許在兇手眼中，無人島上的所有人都沒有差別吧。也因此即便最後知道了無人島的真相，仍執著為竹本報仇。

話說川津雅之最初跟女作家談的推理小說的這段話，似乎已經很好地為這本小說下了註腳：

發生在現實生活中的事件，有很多都沒辦法辨清黑白，好和壞的分界很模糊。所以就算我們可以提出疑問，也無法期待一個精準的結論，永遠只能看到真相的冰山一角。

必須說，這是本讀完後濃雜情緒會在腦中，久久都難以消散的作品。

【後記】
老實說很久沒讀東野圭吾的作品了。在大學生時可說是他的粉，幾乎在圖書館裡借過他所有著作，也在誠品讀過不少那時的新作（請原諒窮學生……）。妙的是，恰巧就沒讀過這
本《十一字殺人》，或許一切都是緣分吧。

題外話，今年的重讀計畫的其中一本就是東野圭吾的《白夜行》。是影響我非常大的作品。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推理作家藍霄在推薦序提到，東野圭吾的作品形式上既不像社會派也不像本格派。在我看來這本書可說是兩者兼容。最後的無人島殺人事件是很典型的本格派謎團；連環命案的殺機與無人島真相的思辨則帶有豐沛的社會派風采。

總之，《十一字殺人》不但有精緻的解謎，還有寫實的哲理反思。不管是喜歡推理，或喜歡思考人性，相信這本書都不會讓你失望。強力推薦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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