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浮生熱夢 Distancia de rescate (Netflix 智利片)

本週 Netflix上架的西語片《浮生熱夢》，由阿根廷女作家 Samanta Schweblin改編自己同名原著小說、請了祕魯女導演 Claudia Llosa帶她班底拍攝、故事發生在阿根廷鄉村牧場也有幾位阿根廷配角包括女二 Dolores Fonzi、主角是西班牙女演員 María Valverde... 這已是杜達美夫人 Valverde 繼《戀愛如歌》後本月在 Netflix第二片！只是《戀》片輕鬆多彩讓她開發喜劇新戲路之餘、這部《浮生熱夢》讓她再次合作獨立導演發揮演技拍藝術電影、不但探索親情涉足恐怖還碰觸環境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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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大概說說看片後感想：《浮生熱夢》不是一部故事完整的片、而一直語帶懸疑處處玄機，那本應歡愉的夏日午後陽光草地鳥語花香與美人美景、氣氛卻一直緊張憂鬱悲觀炎涼鬼影幢幢地令人焦慮。全片結構採用倒敘法一起說故事、故事當中還有人在說故事中的故事，每當兩人一說一聽的訴說過程中開始夾敘夾議出現畫外音、不禁令人好奇到底電影要表現的主體是「故事本身」還是「觀看故事的方式」。這裡有兩個女主角一前一後在阿根廷想成家立業、但成家起初的樂觀熱情都會漸漸走向悲觀恐懼，而到底令人恐懼的謎團是什麼？人生往往不一定有解那本片也不說破。

簡單說吧，看這部片我很享受過程與氣氛、但故事越講越玄最後也不給答案，這樣子拍一部恐怖片或驚悚片也太不負責 XD 不過以欣賞藝術片的眼光倒是可以期待一種越看越疑惑的迷濛感... 故事概要：西班牙女主角 Amanda 帶著女兒 Nina 前來阿根廷鄉間牧場置產、因為老公即將到此上任一家公司新職位、只是現在還在忙前一個工作就由老婆女兒先來打點安頓、而 Amanda 自己也聽自己父親常提過這地方因此也很好奇想前來。一來到就遇上了一個看起來很時髦完全不像牧場居民的鄰居Carola，她嚮往外界卻一生只能留在鄉下，因此與 Amanda 格外熱絡一起度過這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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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我還以為是「夏日女同戀愛片」？不過本片沒走上這步，它討論的還是兩人間友情，而且這友情相當知性都在討論母職甘苦：Amanda的女兒 Nina 如今大約五歲、Carola的兒子 David如今大約十歲，然而 Amanda 與女兒如膠似漆處處疼愛時、Carola卻對兒子相當疏離且有極黑暗看法。故事中的故事中，她們家曾經心懷投機「借」到一匹種馬想賺取暴利、沒想到這馬在一個夜晚得了怪病離奇死了、當天被她帶去找馬的 David也同染怪病命不久長，於是她一咬牙犯下禁忌：找一位當地靈修女長老救治、只要轉移他靈魂一半就可救命、但將會有一半是全新的人唷...

結果 Carola 點頭做下去、兒子果然變了一個人！在此本片影像 creepy 的恐怖魅力開始源源不絕地流洩：首先，演 David五歲和十歲的兩個小童星都很神，有一雙阿根廷人特有的寬眼距大眼，仰視俯視側頭蜷曲等各種姿態配上打光都令人不寒而慄；其次 David真的在那次大病初癒後就孤僻內向寡言深沉「變了一個人」，照媽媽 Carola 說法是「不是我的 David了」，母子於是疏離不信已經滿五年；再來這新的 David開始在森林到處埋葬小動物，是他殺了動物還是迷戀死亡他也從不說清楚；說著說著到後來 Amanda 潛意識也怕了他、甚至開車進鎮上發現好多小孩都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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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恐怖的怪小孩、當然就談到身為媽媽的擔心，Amanda本來還道 Carola 怎麼會懷疑自己兒子入了魔？難道母親對孩子的愛不是無限的嗎？但見 Carola 越來越嚴肅地當孩子是惡魔、越來越認真地想離開孩子、甚至超想離開牧場離開母職當作這一切不曾發生... 真令也有一個女兒的 Amanda 聽到也快發瘋了：難道 David身上真有髒東西嗎？難道我不該對 David熱情擁抱嗎嗎？難道帶他來家裡跟自己女兒玩會置女兒於險境嗎？難道女兒也會像他一樣中邪入魔嗎？

在此也愈發強烈地帶入片名主題 "Distancia de rescate" ，以英文來說就是 "Distance of rescue" ，是母親照顧孩子到成年之前時時刻刻都會在心裡計算的「救援距離」：我的孩子正在多遠處？正在從事什麼遊戲？如果他下一秒突然摔倒或出其他意外、我花多久可以衝去救援他？這構成了一條隱形的線，把母親與孩子緊緊地綁在一起，距離越遠線越緊繃越感到張力、距離越近線越鬆弛才鬆一口氣。這種情懷我自己身為家長已經擔心受怕多年了，不知是否所有家長都有共鳴呢？總之，本來聽人講個恐怖故事也許笑笑就好，但開始對自己孩子產生危機時就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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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危險的事物到底來自何方？身為母親要用安全雷達去掃描的是哪些威脅？這則是本片賣的最大關子了：整片的呈現是一場倒敘回憶的「說故事」，攝影隨著主角的訴說鉅細靡遺地，有時連下意識伸手把玩小物件或身體重心移到另一隻腳都會提及，因為一直有聽故事者的聲聲提醒「細節很重要」，提醒到連觀眾往往都草木皆兵，不知道到底害到此地孩子甚至害到女兒 Nina 關鍵是什麼：是何時邪靈偷偷入侵了？是何時神靈突遭冒犯了？是何時有人種下了惡因？是何時碰到不該碰的東西？

這樣子焦慮回顧卻又不知所措的說故事視角，則呼應英文片名 "Fever Dream"這「熱夢」主題：這是一場狂熱的白日夢，你在回想中一直讓自己的成見去主導思路，總是照著一般媽媽擔心孩子那「關心則亂」的模板，去追蹤各種人人喊打的事物一齊加重污名；但是否，對這些顯而易見又符合刻板印象的事物、將你所遭遇的為難統統歸咎它，也是一種匝稻草人喊打喊殺的「狂熱夢想」呢？更糟糕的是，本片說故事的 Amanda 自己也陷入了「熱病」，也已經如此地許多動物與孩子般受到怪病侵襲了，這可以說是個為時已晚的回顧，到底詛咒我們這麼多人的關鍵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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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乍看之下又在談恐怖詛咒、又在談母女親情、又在談女性獨立的人生觀、又在談說故事看回憶的方式，那到底全片主題是什麼？我想大概是人們（尤其最緊張的母親）對危機的焦慮和盲點，總是令我們到處捕風捉影甚至熱衷各種怪力亂神，試著從中為自己的不幸給個顯而易見的答案，但其實災難如溫水煮青蛙般無色無味早已悄悄蔓延身遭幾乎每一樣事物！本片是有透過這個回憶討論在最後一刻給個提示，每個觀眾從這簡單提示出發又如何看待主角也回視自己的安危？那倒是對我們面臨末日危機的當代人們最嚴格考驗！尤其面對我們一直覺得還有時間的 2050 時...

不過看完一部故弄玄虛令人似懂非懂的片後竟得這種警語，多少觀眾會「看到生氣」呢？我個人則是看過第一遍津津有味、也被其中一位主角聲聲提醒「細節」之重要後，回頭二刷再看一遍才發現許多不起眼事物都有了意義呢！只是那些鬼影幢幢的零碎片段與可以連結的意義、真的又導向一個令人恍然大悟的完整答案嗎？許多人失敗的人生到了盡頭仍然沒答案、甚至許多失敗的文明是滅絕多年後才慢慢有答案、本片彷彿也秉持著這種世界觀留下開放解讀的想像空間... 越想越覺得不敢推薦這片了 XD 有緣有興趣又有「阿根廷時間」的觀眾再來看看吧。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yNHN6Vhz7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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