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八尺門的辯護人

【書名】：八尺門的辯護人
【作者】：唐福睿
【出版】：鏡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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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以一個兇殺案開始，一個印尼移工殺了一家三口，
包括一個兩歲的小朋友，乍聽之下實在罪大惡極，
一審審判結果然是「死刑」，
不過死刑為求慎重，不論犯人有沒有要求，一律需要三審定讞，
如果你是這個案子的二審辯護人，你會怎麼幫這個殺人犯辯護呢？
小說的主角佟寶駒正是接到這個燙手山芋的公設辯護人，
而且印尼移工殺的人不是別人，還是從小同村，一同長大的朋友！

佟寶駒出身於八尺門，是個位於基隆的小漁村，
在過去，這個地方聚集了很多東部來的阿美族原住民，
因為這裡漁業發達，需要很多勞力，
原住民把這個地方稱為阿拉寶灣，在族語裡面代表「容易迷失的地方」，
他們離鄉背景來到這裡靠補魚為生。
佟寶駒與同村的人不一樣，
因為爸爸的緣故，他很早就決定，只要一有機會，他一定要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
所以他成為了律師。

台灣的遠洋漁業非常厲害，不只船隻數量多，
漁獲量更是在國際上名列前矛，是台灣最重要的外銷品之一，
可想而知獲利非常豐厚，漁工的收入也不錯，
但是在船上的生活非常辛苦，
有的魚是白天出沒，有的魚是晚上出沒，
如果忙起來，一天可能睡不到兩小時，
除了工作時間非常長以外，工作環境也很糟糕，
因為遠洋漁船長時間不靠岸，如果生病或受傷，往往得不到即時醫療，
很多漁民常常有斷指，就是因為受傷之後沒有好好處理，最後只能切除。
如果在船上發生什麼爭執或被霸凌，幾乎都只能隱忍直到靠岸，
畢竟船是一個極度封閉的環境，茫茫的大海上，你哪裡都逃不開，
也找不到其他公權力可以主持公道，什麼都得聽船長的，
如果失去生命，沒有人知道在船上發生什麼事。
因此就算收入不低，也越來越難找到台灣人願意當漁工，
所以之前船公司才去東部找原住民補充勞動力，最近幾年則漸漸都由外籍漁工取代。

因為一般人根本買不起遠洋的大船，所有的船員都要加入船公司，
所以船公司握有很大的權力。
當員工永遠居於弱勢的時候，就會出現很多惡質的老闆。
有的老闆不幫員工保險，如果出事，家人常常拿不到保險金，
尤其外籍漁工因為語言不通，不熟悉台灣法律，
老闆更是明目張膽的欺負他們，
不僅給的薪資以各種名義扣除，最後根本不到基本薪資，
還扣押他們的護照，讓他們想跑也跑不了。
小說裡的印尼移工正是這樣的處境，
他透過仲介想要去海外工作賺多一點錢，結果被騙上了船，
他過去根本沒有任何補魚經驗，自然被船長嫌棄的要死，處處霸凌他，
在船上生不如死，更慘的是，他已經因為這份工作欠下一大筆仲介費用，
不知得要工作多久才還的清。最終無法再忍耐的他不得不逃走，
但護照還在船長手上，他得去找船長要回來，
因此他在這個晚上來到船長家裡，這就是這個兇殺案的起因。

聽到案件的起因，可能有種既視感，它正是「湯英伸事件」的翻版，
湯英伸事件發生在 1987 年，原住民湯英伸在一家洗衣店工作，
因為一直被要求超時工作又沒拿到薪資，
他想要辭職並拿回扣押在雇主那的身分證，
但雇主拒絕，還說他的工資還不足以支付當初的仲介費用，
換言之，辛苦工作的湯英伸不僅拿不到半毛錢，反倒欠了雇主一大筆錢，
氣不過的湯英伸與雇主起了激烈爭執，
並且在盛怒之下，殺了雇主夫妻兩人與兩歲小孩。
審判的時候，社會普遍認為湯英伸在神智清醒的狀態下殺了一家三口，
真是喪盡天良，
於是他成了台灣最年輕的死刑犯，僅僅 19 歲。
但後來社會開始意識到原住民權益，雇主壓迫湯英伸，扣押他的身份證，
要人工作卻不給錢，根本是把人當奴隸欺負，
最後湯英伸想要反抗卻鑄下大錯，是情有可原的事。

作者刻意把這個案件重現在小說中，
只是把原住民代換成外籍漁工，洗衣店老闆換成船長，
他想讓我們想想，經過三十年，這個社會可有改變？
我們是覺得這個案件很遙遠很荒謬，
還是覺得有種既視感，有可能發生在現實社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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