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條條大路通陰間(2)

個性容易歇斯底里的會計部小美，看到魯政道就冒出一副遇到瘟神那樣的表情，看她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大概就只差沒脫口說出「病毒」兩個字而已。

至於個性較為溫吞的工程師大明，彷彿好像知道什麼天大的秘密似的，用驚恐的大眼珠直直看著魯政道，看得魯政道渾身不自在起來。

平常和魯政道交情較好的同部門營業部小鄭，好像想對魯政道說些什麼話，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把這些話給吞進嘴巴裡面去。

就在魯政道感到滿腹疑惑時，向來行事囂張跋扈、講話尖酸刻薄的人資部專員馬克，率先開口向魯政道恭喜。

被對方這麼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魯政道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

直到連續說了好幾聲恭喜之後，馬克才終於切入正題。

「恭喜你，你中獎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馬克依舊是那副幸災樂禍的賊笑樣。

「我中了什麼獎？」

「恭喜你中頭獎啦！」還沒等魯政道意會過來，馬克已經又接著說下去：「這陣子公司虧損沒賺錢，老闆決定大裁員，一共要裁六十人，剛好你就列在首波裁員名單裡面。」

「蛤？」

「老闆昨天下班前已經交待了，讓你做到這個月月底，薪水跟資遣費下個月會一起匯到戶頭，我看你之前有累積一些特休假，看你要不要乾脆做到今天，後面幾天用這些特休假通通抵掉，這樣你今天下班前打包完就可以滾蛋。」秉持專業，馬克像念稿機般把這句話一口氣念完。

「我不要，我要去找老闆理論！」

突破人資的人牆封鎖，怒氣沖沖的魯政道來到老闆辦公室裡面。

「欸，進來怎麼沒敲門？」完全沒意識到有人突然進門，秦玉企業的老闆尚光明關掉正在播放成人動作片的電腦螢幕，他用不悅的表情看著門口，想看清楚那個沒禮貌的傢伙到底是誰。

還來不及大聲斥罵，魯政道已經快步走到尚光明的面前。

接下來幾分鐘，整間辦公室充滿魯政道被炒魷魚的各種怒吼與抱怨，例如幫老闆接送小孩去才藝班、幫他家的比特犬打手槍等等各種狗屁倒灶的鳥事。

耐心聽完魯政道的長篇敘述，尚光明只淡淡回應這次的資遣一切按照法規進行，隨後便翹腳在自己的位子上面點菸抽。

沒有讓魯政道有太多魯洨洨的時間，包含馬克在內的人資部同仁，這時已經集結大軍趕到辦公室，打算進行清場作業。

看老闆一副你奈我何的囂張表情，吞不下這口氣的魯政道，從鼻孔裡面挖了一坨濕濕稠稠的鼻屎，把它黏在尚光明的臉上。

一片驚呼聲中，魯政道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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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啊～」

像倒垃圾般，魯政道連同公事包一起被丟到了大廈一樓前面的空地。

等他起身把衣服上面的灰塵通通拍乾淨，那兩位身材既高大又魁梧的警衛，早就已經轉身把大門口關上。

「幹！操！我真的倒了八輩子的楣才進來這間公司上班！」走出公司所在的摩天大廈，魯政道一邊碎念、一邊朝停車處所在的街道走去。

由於公司附近不是很好停車，停車處距離大廈大約有快十分鐘的步行時間。

行走的過程中，魯政道還在回想剛才發生的那一連串不愉快的事情。

正當腦中思緒無邊無際奔放的時候，突然有個衣衫襤褸的大叔跑到他的面前。

「先生……不好意思……可以幫個忙嗎……」大叔發出如觸電般顫抖的聲音。

「幹嘛？」還困在被資遣的負面情緒中，魯政道沒好氣地看著對方。

「我積蓄被老婆騙光……現在沒錢吃飯……也沒錢搭車回老家……可以借我600塊回南部
找家人嗎……」

雖然心情不好，但聽到對方可憐的身世，魯政道的心頓時軟化了下來。

反正600塊也不是什麼多大的數目，就當花錢幫自己積點陰德吧，魯政道內心如此想著。

就在他準備從口袋掏出鈔票的時候，眼尖的魯政道瞄到大叔的手指上套著一個閃亮亮的東西。

那是一個10克拉鑽戒。

「欸，這位大哥。」

「怎麼？」

「給你一個建議，下次要騙錢的時候，記得先把手上的鑽戒拔掉，這樣比較容易騙到人。」

看到自己手上的10克拉鑽戒沒拔，對方臉上瞬間冒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

「我改！」

「我改！」

「我回去把手指頭剁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邊抱著自己蓬頭垢面的頭，男子一邊高聲尖叫跑掉了。

「嘖，這世界現在是怎麼了，有錢的人向沒錢的人要錢。」看著對方逐漸遠去的背影，魯政道忍不住碎碎念起來。

「就是裝神弄鬼的騙子太多，這個社會才會變得越來越冷漠。」

往停車處走去的沿途中，魯政道還不時回頭查看剛才那個騙子的身影。

只是這樣一個不留神，他差點在交叉巷口和一台高級轎車相撞。

覺得自己今天倒楣透頂的魯政道，氣急敗壞衝到這台轎車旁邊，用力拍打車窗玻璃請對方下車理論。

「喂！」魯政道提高語調，「你應該超速了吧！我走這麼慢，你還可以跟我相撞？」

其實剛才他並未和車子擦撞，只是因為情緒激動而說出不太精確的用詞罷了。

過沒幾秒的時間，原本緊閉的車窗緩緩降下。

「不好意思，我因為趕時間才……」

彷彿看到了什麼，對方停下話語，他隔著車窗和魯政道相望，不知道心裡面在想什麼東西。

「幹……幹嘛？」被對方這麼狂盯著瞧，魯政道感到有點不太自在起來。

看著看著，魯政道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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