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我欠巫毒店的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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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I’m Indebted to A Voodoo Shop (Part 3) by Voodoo_clerk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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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基恩克里奧找我的時間，比起第一二次之間還要短上許多，僅僅只過了一天他就打過來了。

爸爸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們正花時間陪伴彼此，待在客廳裡一起看電影，我的手機卻在口袋震動起來。

「真他媽的。」看見來電顯示我忍不住咒罵，我舉起一根手指阻止了爸爸的詢問，按下接聽鍵後迅速從沙發上站起來。「喂？」我不想在爸爸面前喊他先生，也不想讓爸爸認為我背著他在做某種工作。因為上次我想買下湯姆和傑夫，我以為克里奧還在生氣，但他聽起來跟往常一樣快樂。

「梅斯，親愛的！真抱歉打擾了妳和妳親愛爸爸的電影日。」克里奧的笑聲從話筒裡傳出來，聽到他提起我爸爸讓我的血液凍結，我瞥了爸爸一眼，他幾乎沒有在看電影，坐在沙發上打瞌睡。「妳想要的話可以把電影看完，不過一旦有空我需要妳過來店裡，有個東西急需要妳完美的開鎖技巧，別讓我等太久，親愛的。」他甚至沒等我回答就笑著掛掉電話。

我埋首在自己的掌心痛苦地哀嘆，把手機塞回口袋，走到沙發旁重重坐下，但並沒有吵醒已經熟睡的爸爸。我其實也不是難過看不完這部電影，我們已經一起看過許多遍了，我只是不想要在爸爸休假的時候去”上班”。

電影結束後再過一會兒我才搖醒他，一聲呼嚕他從沙發上彈起來，大概以為上班要遲到之類的，整理一下思緒後才讓腦袋清醒。

「爸爸，對不起，」我對著他一臉疲倦又困惑的臉笑了笑，「我得出去一會兒，行嗎？」我趁機摸了摸口袋，確認撬鎖工作有帶上，我可不想要又再跑回家一趟。

「噢，沒事的，親愛的。」他鬆了一口氣。我猜他應該想要去睡一下，所以克里奧要我去做某種可怕工作這件事，對於我和爸爸之間來說並沒有太大問題。

我抱了抱他，他拍拍我的背，接著我便離開家前往巫毒店。

太陽漸漸落下，我稍微慶幸這次應該不會像前面兩次那麼焦慮，但卻又害怕起來，因為我似乎開始習慣了，而我一點也不想要習慣。

接近城裡最破爛的區域，也就是巫毒店所在的位置，我趕忙把這個想法塞到腦後，彎過巫毒店的轉角時，一個我高中就認識的人擋在我面前。

「梅斯？」雅各，比較高的那一個轉過來看見一臉尷尬的我。

我和雅各在高中時並不熟，他是個出名的藥頭，一直想要混進幫派。畢業的前幾個月，他被退學了之後就消失在這個地球上。整個城市有這麼多地方，我卻在巫毒店附近碰見他。

「嘿！」我看了他們一眼，不得不注意到一個小夾鏈袋在他們之間傳遞。「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生意。」我清了清喉嚨，打算直接越過，反正這兩個人在搞什麼都不
關我的事。

「她是條子嗎？」另一個神秘男子顯得非常焦急，我並沒有大喊叫警察之類的，但在這傢伙的眼中，我就是這個城裡最大的告密者。就在我不理會地經過他身邊時，這個毒蟲突然緊抓住我。

「你他媽給我放手！」我對著他大吼，用全身的力氣朝他的褲檔踢下去。當有生命危險時，我才不擔心講不講武德的問題。我的鞋底使勁地踹向他的褲檔，讓他因痛苦彎下腰乾嘔。雅各連忙遠連我，並沒有試圖阻擋我離開。但才走出幾步，一隻手從背後抓住我，還來不及轉身，脖子就傳來尖銳的劇烈疼痛。

「該死的混蛋。」毒蟲一邊咳嗽一邊大罵，我感覺到脖子的疼痛加劇，溫熱的液體浸濕了我的上衣。我轉向右邊，痛得哭出來，垂眼看見一把刀子戳進我的脖子，毒蟲發狠地扭轉刀子。「妳是該死的條子，對不對？！」他尖叫著拔出刀子，再用力地戳進來。

我試圖想要掙脫，但他緊緊抓著我不放，感覺到我的力氣隨著流出的鮮血逐漸乾涸，我聽見雅各的聲音，似乎很是困擾但聽不清楚，整個世界開始旋轉，我的頭越來越暈，接著倒在了人行道上。耳邊響起尖叫聲和打鬥聲，可我的眼皮已經重到睜不開來，唯一的力氣都用在吸取更多的氧氣上。

昏迷過去前，我感覺到自己離開了地面，原來我這種人還能上天堂阿。

我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基恩克里奧的辦公室，我躺在一張有靠墊的軟椅上，全身像是被壓路機輾過一樣，我試著出力，但連一根小指頭都動不了。

「我的老天！妳終於醒了。」克里奧的聲音突然打破安靜，嚇了我一跳。他走到我前面的小凳子坐下，那模樣簡直太過滑稽，要是我敢的話早就笑出來了。

我張嘴說話，冒出來的卻是可怕的嘎嘎聲，聽見與自己腦中所想不符的聲音從嘴巴裡吐出來，沒有比這個還要讓我害怕的事情了。

「我不建議現在就開始講話，親愛的梅斯。」克里奧從桌子上拿了幾樣東西後轉回來面對我。「那毒蟲弄出了好幾道傷口呢。」他手拿著針線靠過來，雖然我內心頗為抗拒，但事實上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乾瞪著他縫合我的脖子，他的速度令人詫異地快，從開始到結束彷彿只用了一秒。

「媽咪教過我要怎麼縫得漂亮。」他笑著拿出一把長剪刀剪斷縫線。「現在呢，要讓妳恢復聲音，」他拿出一小瓶裝滿深藍色液體的瓶子，「一口喝下去。」說著就把瓶子遞給我。

我點點頭，隨意地把瓶蓋扔到地上但克里奧並不在意，仰頭一口氣把這可疑的液體罐進喉嚨，一開始沒有什麼味道，隨著它流下食道，一股柑橘味充斥在我的口中。

「怎-怎麼樣？」喝完又等待幾秒後我迫不及待地問，聲音恢復了大概，但聽起來像是遠方傳來的回音。克里奧點頭，小心地拍了拍我的頭。

「會慢慢變好的。妳很幸運我來得及時，再晚一秒妳就不可能是現在這樣了。」自從我們第一次不甚愉快地碰面後，他首次展露出真心誠意，儘管我還欠他，可他依然救了我一命。

「那…他們呢？」我對他大喊，不過聲音依然不比悄悄話大聲。克里奧用了幾秒鐘來思索我的意思，最後露出了往常恐怖的微笑。

「噢，那個可惡的毒蟲我處理掉了，但我還沒想到雅各要怎麼辦呢。」他笑了笑，站起來繞到桌子後面坐下。雖然很高興聽見攻擊我的人受到克里奧的制裁，可我認為雅各並沒有做錯，他只是想要讓生活過得去，如同我一般。

「你…可能饒過他嗎？我不覺得他須要受罰。」感受到力氣漸漸恢復，夠讓我在大軟椅上坐起來。克里奧似乎沒有預料到我會這麼說，大大的鈕扣眼睛盯著我好一會兒。

「恩…」他沉思片刻，「我可以考慮一下。」他聳聳肩，往後靠在椅背上。「但現在呢，妳還有份工作呢，親愛的。」他雀躍地站起來。

我正想要跟他抱怨幾分鐘前我才剛從死亡邊緣回來而已，但想想似乎也沒有資格和他爭辯。

「這次要做什麼？」我問，被自己突然變大的聲音嚇了一跳。

克里奧踢開擋路的凳子，在我面前晃著一隻巫毒娃娃。小娃娃被幾條線吊著，但並沒有一般操控人偶的那種器具，那些線是連著克里奧的指尖。

「今天有一對夫妻帶著他們的孩子過來，趁他們沒注意的時候，那個孩子從架子上拿走一隻巫毒娃娃。」小娃娃在我面前跳來跳去，過了好一陣子我才驚恐地察覺這隻娃娃和那個毒蟲根本一樣。

「我得去拿回來。」我替他說完後面的話，克里奧欣喜地點頭。「跟前面兩個同一個社區嗎？」我繼續問，想透過不斷說話來讓聲音恢復得更快速。

克里奧搖搖手，垂眸盯著手裡的娃娃，突然小娃娃的手中出現一張圖畫。

「這個地方妳應該很熟。」詭異地笑容爬上他的臉，我伸手拿過圖紙時，指尖連著的線往上縮將娃娃提起來，接著被他使勁捏住。

我顫抖著看他突如其來的暴力，低頭研究起圖紙上的地址，可怕的是，這個地方就在我的社區裡。我馬上抬起頭，克里奧正好低頭，他高大的身形讓我不自覺地往軟椅裡面縮。對於去陌生的社區做那些事我毫無感覺，但這是我的社區，代表很大機率我認識他所說的人。

「不會有問題的對嗎，我親愛的梅斯？」戴著手套的手抬起我的臉，我立即搖頭迅速站起來，所有的力氣瞬間回到身體裡就只為了離他遠一點。內心某個聲音告訴我踢他褲襠是沒有用的，所以最好還是跟他保持安全距離。

「我-我會完成的，先生。」我心不在焉地把圖紙塞進口袋，「馬-馬上就去。」說完立刻衝出辦公室，經過地下室的門時，突然一串激烈地敲擊聲嚇我一大跳，輕輕喘著氣往店鋪走過去，驚恐地看見雅各被綁在櫃台邊的椅子上，嘴裡塞了一條抹布慌亂地對我尖叫，但其實就是一連串悶聲的咕噥。

「別理他，梅斯。」克里奧忽然從背後緊緊握住我的肩膀。「我會好好招待他的。」他輕聲地笑，跟平常歡快的笑聲不同，這個笑聲讓我毛骨悚然。

雅各瞪大的眼睛流露出恐懼，朝我嗚嗚地說話，可我只能緊閉雙眼往門口跑出去。我都自顧不暇了，沒辦法再拯救他。

但事實是，我不想要落得跟他一樣的下場，也許這才是我無視他飛奔離去的原因。

不知怎地我回到了自己的社區，這時候才想起自己的傷勢，連忙掏出手機打開前鏡頭對著我的脖子，螢幕顯示出喉嚨上猙獰的縫線，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我把手機塞回口袋，拉高衣領盡可能地遮住刺眼的傷口，不但沒有成功隱藏，反而讓我看起來更加可疑。

我拿出圖紙再次確認地址，並仔細看了看這次要帶回去的巫毒娃娃。

看起來比圖中的人都還要小，克里奧花了點心思讓它在圖畫裡看起來小上許多，似乎是個小孩子，穿著一身我稱之為1950年代的衣服。這可憐的孩子還不曉得自己會變成什麼怪物，我無奈地嘆氣，希望還來得及。

抵達目的地後我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我認識的人。外面沒有停車，看起來父母還在上班，但也可能是停在車庫裡。更加掃興的是前院草皮上有一張保全的廣告，這代表警報隨時都會響起。

正當我要低聲咒罵時，突然感覺到口袋的溫度明顯變得灼熱，我連忙掏出圖紙。

那張圖紙居然著火了，但是只有一面而且火苗很快就滅了。煙霧從紙上飆起，接著出現了一行字和一組密碼。

“妳可能會需要這個。 K.C.”

被監視的感覺瞬間又回來了，驚得我寒毛直豎。匆匆拿出工具要開始作業，早早結束我就能問克里奧要怎麼藏住脖子上的疤。

不得不承認，我社區理的鎖確實沒有附近豪宅區的好，感覺像在開腳踏車上的便宜扣鎖，沒怎麼費力就打開了，手忙腳亂地衝進去輸入密碼解除警報器。

保全解除後我開始尋找娃娃，如果是小孩拿走的話，最先要找的就是他的房間。經過一些家庭合照，證實了我的猜測，是個女孩子，她拿走看起來就是做給小女生的小娃娃也挺合乎常理的，一隻會把家裡搞得天翻地覆的可怕鬼娃。

我往樓上走，聽見了歡快的笑聲，不是發狂惡毒的笑，就是小朋友在玩的那種。

我來到小女孩的房間外面，試圖不引起注意地偷看。有兩個小女孩坐在床上笑著打鬧，其中一個穿得和圖紙上的巫毒娃娃一樣，看來我來得還算及時。可這一次我沒有像對付斧頭殺人魔那樣的護身符，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我悄悄地離開，走到對面應該是客房的房間，輕手輕腳地關上門，馬上掏出手機打給克里奧。

鈴聲響了世紀之久才被接起，我還真希望他沒接，因為一聲響亮的尖叫從話筒傳出來，但很快就變成咕嚕咕嚕的聲音，就像是我的喉嚨被刺傷時的聲音。

「梅斯！吹了什麼風讓妳打給我呢？」克里奧似乎正在忙著什麼，我立刻後悔撥通了這通電話，但如果他想要我完成任務，那就必須給我一點指示。

「先生，這隻巫毒娃娃變成一個小女孩了，我沒有護身符可以讓她變回去。」我迅速解釋，把聲音壓到最小，這裡出奇地安靜，我發誓他聽見的音量可能像老鼠在叫吧。

「噢，那還真是不幸，我還希望妳在那之前就抓到她呢。小莎拉小姐是個很出色的操控者，尤其是對年幼的孩子。」他在話筒後一邊思考一邊哼聲，我焦慮地用腳拍打著地毯，瞪著分隔我和女孩們的那扇門，忽然門板被緩緩地關上，我瞪大雙眼。

「先生…我想她們可能發現我了。」我悄聲地說，對方沒有應聲，我拿起手機查看是不是被他掛掉電話。「先生？」我絕望地呼喊，焦急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等待他的回應。

「離開那裡，梅斯朵尼亞。」他嚴肅正經地下達命令，不用他重複第二次，我已經出了房間來到走廊上，才剛踏上往下的樓梯，忽然有兩雙小小的手推了我一把，電話飛了出去，我一路滾到了一樓。這是三次任務裡，我第二次摔下樓梯了。

「做得好，艾蜜莉！」一個南方腔調的小聲音大叫，我哀號著翻過來躺下，瞪著坐在我胸口上，拿刀子抵在我脖子上的小身影。這真的是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天，勘比遇見克里奧的那一日。

我的視線聚焦在跨站在我身上那隻活生生的巫毒娃娃，她穿著一件50年代的小裙子，一頭棕髮綁成馬尾，看起來就像秀蘭.鄧波兒，但她應該沒有心情給我動物小餅乾。

「我-我們還要做什麼，莎拉？」一個軟軟的聲音問，我轉過頭看見後面樓梯上站著另一個綁馬尾的小女孩。叫做莎拉的巫毒娃娃回頭看了一眼又看向我，抵著我脖子的刀靠上不久前才添加的縫線，一抹笑容揚起。

「報警，艾蜜莉，我會看住她。」她對艾蜜莉說，後者飛快地離開去找電話。

我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孩，從她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她不正常，實際上她就是一隻活的巫毒娃娃。

「我會把妳逮回店裡的。」我威脅她，但她咯咯笑著，把刀尖戳進縫線的縫隙中，我全身顫抖，試圖保持不動。

「妳這個白癡，妳以為完成他給妳的任務後就可以離開嗎？」她雖然是個小孩子，但心智卻像個瘋狂的劊子手。我當然知道她所說的，我也常常反問自己這個問題，可又有什麼能阻止他把我變成一隻巫毒娃娃或是更慘的下場？

「我還有得選嗎？」我問，真希望能一把推開她，但戳在我脖子上的刀子讓我不敢動作，一個錯誤就會萬劫不復，這一次克里奧可不在附近還能給我第二次機會了。

小女孩低頭看我一眼，突然後退到樓梯邊。

「六年過去了，很多事情都變了，但我知道一件事。」莎拉發瘋似地笑起來，臉上掛著嗜血的笑容。「我會享受雕刻南瓜的樂趣。」她朝我示意樓上。

我不加思索地握緊拳頭朝她的臉灌下去，她一飛出去，我馬上爬起來衝出大門。才跑兩步我就被壓制在地上，警察來得很及時，就在我跑出門的那一刻來了。

我蹬著雙腳亂踢掙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根本跑不掉後，便麻木地不再反抗。我的第一個念頭是不曉得爸爸媽媽知道後會怎麼辦，警察推桑著我到警車旁，回頭一望，莎拉和艾蜜莉就站在門口，莎拉一手環住艾蜜莉，露出殘酷的笑容。

到了警察局後，我直接被關押並扔進了偵訊室。我蜷縮在角落的椅子上，滿腦子都想著我的父母會怎麼想，他們拚盡所有不讓我走上歪路，而我現在卻在這裡，被逮捕還可能要坐牢。我要怎麼告訴他們我在替一隻活生生的巫毒娃娃工作，替他抓回逃跑的小娃娃？我一邊嘆氣一邊把玩手腕上的手銬來打發時間。

三個小時後，偵訊室的門被推開，沒有預期中胖胖的警察來審問我，反倒是一個一臉看見史上最恐怖的東西的制服警察進來，拿起手銬鑰匙替我解開並扶我站起來。

「我很抱歉，我們不曉得妳是替克里奧先生工作，如果妳早說我們就不會把妳帶進來了。」他驚慌失措地說，語速飛快讓我幾秒之後才聽懂他的意思。

我揉了揉手腕，他匆匆走出去並示意我跟上，整個警局的人都在盯著我經過並低聲討論。

「你們知道基恩克里奧？」我問在前面帶著我走向大廳的警察，他回頭嘆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身上的防彈背心。

「我們和他有…共識。他讓犯罪率變低，我們只要…不妨礙他。」他羞愧地說。

我不可置信地闔不上嘴，一切都說得通了。為什麼斧頭殺人魔的命案沒有開啟調查，為什麼我那幾個”失蹤”的朋友沒有被協尋，為什麼我這麼輕易地就被釋放了，原來警察是他
的後台。

來到大廳，眼前驚恐的一幕讓人不敢相信。我以為是克里奧來接我，結果是雅各，應該說曾經的雅各。

他的眼睛被換成鈕扣，臉和克里奧一樣死白，看起來他被從中間剖成兩半，然後再用縫線和金屬針縫釘在一起。他的嘴巴，跟克里奧不一樣，是被縫死密合的。他對我彎腰鞠躬，彷彿我是什麼重要人物或是皇家貴族似的。

「我想這怪物是跟妳一起的？」趕我走的警察問，我發抖著點頭。我跟雅各沒有很熟，但看見認識的人再度變成克里奧的玩物，如同潔西的下場，我的心靈幾乎要崩潰了。

在雅各的陪伴下我被釋放了，他替我拉開警局的門，我震驚又害怕地發現我們直接踏進了巫毒店裡面。雅各跟在我身後進來，無聲地示意我去櫃檯那邊。我猶豫了一下才過去，他則往裡面走，大概是去找他的新老闆，留我獨自一人站在櫃台前面。

「梅斯！」克里奧興奮地大喊，全身浸滿了鮮血，我連忙發抖著後退好幾步。他站到櫃檯後面，拿起檯面上的巫毒娃娃模型在手裡拋來拋去。「妳真是搞得一團亂呀，我還得替妳收拾。」他一邊玩著小娃娃一邊挖苦我。

「我-我很抱歉，先生。」我乖順地道歉，像是被責備的小孩瞪著地板。「只是…超出掌
控了。」這句話用來形容自從我闖進這個地獄之後的人生也不為過。

「道歉接受，偶爾踏出店裡感覺還挺不錯的。」他停止拋接娃娃，沾滿血跡的手套指向滿牆的巫毒娃娃，順著他的方向，我發現莎拉變回了巫毒娃娃被擺在牆上，只是位置擺得更高一點。「很可惜我來不及拯救可憐的艾蜜莉小姐。」他悲傷地嘆氣，手指滑過放在莎拉下排的娃娃。

我驚恐地摀住嘴巴，看著那隻和艾蜜莉一模一樣的娃娃。「怎麼回事？」我問，他舉起一根手指擺在血跡斑斑的臉前。

「妳最好不要知道。」他沉聲地說，「莎拉在50年代就是個小魔頭了，妳不曉得為了讓她進來我費了多大的勁。」他笑著把手中的模型娃娃扔到櫃檯上，彎身靠近我。

「雖然妳沒有成功把她帶回來，但還是算妳的功勞吧。」他伸出兩根手指，「還有兩件。」

我點點頭，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縫線，真想要找個方式排解內心堆積如山的壓力和焦慮。

「你…有辦法遮住這個嗎？」我指著自己的傷口，他看了我一眼，拍了一下櫃台，我以為他要撲過來把我撕碎，結果他只是一臉震驚。

「我的天，我的腦袋幹什麼去了？！當然沒問題，親愛的等一下喔。雅各孩子？」他對被強迫禁聲的雅各彈了一個響指，雅各像個死板的士兵，隨時準備接收新老闆下達的指令。「去我的辦公室拿準備給梅斯朵尼亞小姐的軟膏。」雅各盡責地點點頭，轉身走向克里奧的辦公室。

雅各離開後就剩下我和克里奧兩人在外面，那雙鈕扣眼睛盯得我越來越不自在。當地下室的敲擊聲又響起，他臉上慣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愉快笑容瞬間變成不耐煩的怒意。雅各慢悠悠地拿著軟膏回來，我高興地接過，發現居然還有使用說明。

克里奧站起來走向地下室時，我連忙離開店裡，一邊走在人行道上一邊擦藥，如釋重負地透過手機鏡頭看見那道可怕的疤痕及縫線在我眼前一點一點消失。

但瞬間我又陷入了可怕的困境。

等我替克里奧做完事，他會把我變成巫毒娃娃嗎？還是變成跟雅各一樣的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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