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床邊故事】入館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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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踏進公司之前，我在地墊上多踩了幾下，把鞋底沾著的雨水給踏乾淨。

甩了甩手上的雨傘，撥了撥身上的水珠子，省得進去把木地板給弄潮了，到時候有得被阿珠姐罵了。

我用APP刷了下感應器，和櫃檯的小雯打了招呼，因為今天是平日，健身房裡只有兩三隻貓，所以當我喊她的時候，我發現她睡眼惺忪的，應了一句：「哥，你來啦？」，然後揉了揉眼，看了一下時間，這才伸了個懶腰，收拾收拾桌上的充電線和礦泉水，準備等一下打四點的卡，她一會兒還得接著去學校上課。

我拎著運動包，到員工休息室換上了乾淨的鞋襪，由於我們是小健身房，像平日這種不忙的時段，我們除了兼櫃台顧問，也得兼做巡場教練。

當我整理好了從休息室推門出來，小雯和我打了個招呼，拎著她的隨身小包走了，我坐在櫃台打開了後台系統，現在健身房的會員和我念大學時候的實體卡可不一樣，只要下載了APP，掃一下門口的感應器，就能入館，而紅外線會自動偵測經過閘門的人數，所以就算會員不在健身房，也能透過系統看到現在場館內的人數，再決定是不是要避開尖峰的時段到場館和人擠器材。

這除了方便會員之外，也可以避免我們把場館都關了，把會員鎖在健身房裡面的蠢事，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但這是之前老闆和我說的故事，雖然我不知道怎麼辦到的，但以前確確實實發生過。

我坐在櫃檯看著窗外發征，因為是平日，加上有颱風要登陸的關係，路上的行人走得匆匆，除了幾個在我們屋簷下躲雨偶爾誤觸自動門感應的，過了九點以後，幾乎沒有人再入館了。

幾個準備離開的健友和我打了招呼以後，我隨意地打開了系統，現在健身場館裡人數顯示「1」，也就表示場館裡除了我以外，一個人也沒有。

由於我們是十一點閉館，我便隨手開始整理整理一些器材，到浴室擦了一下水；不知道阿珠姐今天有沒有來打掃，感覺排水口積了不少體毛。

因為阿珠姐是老闆認識的親戚，工作時間比較彈性，一周會來個三、四次，不過時間倒是不太固定，所以我想著寫在交接本上，讓他們上班如果有碰上阿珠姐的時候，和她說一聲。

十點五十五分，我巡了一下館內，順道到更衣室晾著的溼衣服，想再吹得乾一些，由於更衣室離浴室的距離很近，隱隱約約，我聽見有沖馬桶的聲音，也幾乎是同一時間，我把吹風機給關了，又再打開手機的APP，發現進館人數還是1，但我很確定，我剛才有聽到沖水聲。

雖然系統感應也不是沒有故障的時候，也不能排除有人跨過感應閘門的可能性，所以我還是走到浴室了的門口，看了淋浴間，又看了廁所隔間，裡裡外外的看了一遍。

一個人也沒有。

我帶著這樣的疑惑，又回到了更衣間，我收拾著東西，就這樣到了十一點，但內心那種不踏實的感覺實在太強烈，於是我又看了一眼APP，上面顯示的數字證實了我的猜測，館內的人數便成了「2」。

「各位會員，我們今天營業的時間已經結束囉！」我一路從更衣室走到有氧教室、再到各個器材區，但沒有半個人回應，但看著APP上顯示的人數，這時候館內明明除了我以外，還有另一個人，我不可能再這樣的情況下下班。

於是我又喊了好幾遍，我腦中不禁想著，會再閉館前進到館內的，除了幾個貪小便宜來裝飲用水或者免費洗澡的會員，不然就是忘記拿東西的工作人員，會是小雯嗎？還是，會不會是來打掃的阿珠姐呢？

抱持著這樣的心情，我又來到了浴室外，這次我很清楚地聽見有沖馬桶的聲音。

「阿珠姐？」我怯生生地喊了一句，但沒有人回應，我看了一眼廁所隔間，有一間的門是關上的。

「您好，我們已經到閉館的時間囉！」我在門外說著，但裡頭沒有回應，這時候我舉起手敲了敲門，但就在我敲下去的霎那，門就這樣打開了，正當我以為那人沒鎖門，想說聲抱歉的時候，我看見廁間一個人也沒有，對，一個人也沒有。

這時候我覺得有些毛了，我趕緊出了浴室，把所有燈給關上，好不容易到了門口，我感覺自己的腿都在抖，我在包裡掏了老半天，楞是找不著鑰匙，越是這種時候，鑰匙就好像越是和我作對一樣。

於是我拿出手機，想要開手電筒照一下包包，結果剛才APP的介面跳了出來，現在館內顯示的人數成了「4」、「5」、「6」，館內的人數一直往上增加，最後來到了幾百人，那一瞬間我突然鬆了一口氣，我安慰自己，只是系統故障了，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沒有辦法解釋剛才聽到沖馬桶的聲音，不過現在我只想趕快把門給鎖上，然後趁雨勢還沒變得更大以前，趕緊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颱風靠得更近了些，我蹲在地上找鑰匙，有幾次差點被風給吹得摔倒，好不容易找到了鑰匙，我把鑰匙插進去轉了一圈，正當我要拔出鑰匙的時候，身後突然一道亮光把整間健身房館內照得清清楚楚，緊接著巨大的雷聲在從我背後傳來，但比起那巨大的雷聲，更讓我感到震驚的是館內的景象。

因為我看見，有數不清的「人」正貼在了天花板上，與其說是人，還不如說是殘破的斷肢，他們像是浮在水上一樣，在天花板上游啊游的。

我想，或許系統並沒有故障，而只是我剛好，碰上他們入館的時間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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