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橋姬物語--9

養母說了很多很多話，說真的，除了她停頓下來時，我必須點頭應聲，其實我不太記得她說了些什麼．

我對養母說的話，似乎僅限於”好的””是的””明白””了解””知道了”，不知情的
人只怕以為我是新來的女傭，而不是收養的女兒．

當女傭幫我打理好頭髮，換上指定的衣服後，養母帶我上了豪華房車，去出席了她口中的家族聚會，名義上是定期聚會聯絡情感，實則是一群上流的貴婦們用來炫耀的舞台．

限量名牌，別墅遊艇，丈夫兒女，每一回的重點都不同，而這一回的舞台重點，正是擁有悲慘身世的我，遇上富有愛心的養父母後，麻雀變鳳凰的故事．

那一晚，非上流出身的我，正式成為由上流養父母擺弄的芭比娃娃．

聽起來像在抱怨，我很清楚我的義務，也明白養父母收養我的目的，他們不是要一個會撒嬌的掌上明珠，而是要讓他們的”模範家庭”更加完美，哪怕只有表面也行，可即使如此
，我依然感謝他們給我一個家．

有人說沒爹娘的孩子容易學壞，但在我成長經歷中所見，正因為我們沒爹娘，只要有人願意對我們一點點好，就算是有目的性，我們都會奮不顧身地加倍回報，即使後來我有了新的家庭，思維是改不了的．

高中三年，我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拿來讓自己更完美，就為了養母帶我出去時，臉上有光的她一個認同的表情．

要是我沒達到她的標準，養母也從不發脾氣，可她失望的眼神足以讓我三天吃不下飯，只想更加倍努力，彌補我的不足．

甚至......當我意外發現養父在我房間裝了針孔攝影機時，我依然裝沒事地在房間換衣服，態度自然地面對養父．

為了留在這個家，為了養父母的認同，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只是偶爾......午夜夢迴時，我會想起那一聲軟軟甜甜的”茜姊姊”......

每當這時，我就會想想過去在院裡的其他孩子，有人進入幫派尋求認同，最後斷手斷腳，或是被送入監獄，有人四處打零工就為了一頓溫飽，這些事實告訴我，我當年的選擇有多麼正確！

在這”正確”的信念支撐下，某天我半夜口渴醒來，起身想喝水，卻驚覺養父坐在床邊默
默看著我時，我沒有聲張．

我單薄的睡衣裡沒有穿胸罩，可以很明顯看到胸型和乳頭，可我沒有遮掩，默默爬起床去拿水喝後，就又躺回床上睡覺，把床邊的養父當作是惡夢的一部分．

從頭到尾，養父沒有說一句話，大家心照不宣．

之後養父大概覺得反正被我發現了，已經沒有隱藏的必要，他不再只是看著，有時會摸上我的身體，包括私密的部位，就像以前孤兒院裡有些大人對我做的那樣．

這時候，我唯一做的，就是乖乖閉上眼裝睡．

我說過，無論實情如何，我都感謝他們給我一個家，我不想被趕出這個家．

反正只要成年上了大學，我就可以搬出去，到時就可以恢復表面上的正常和諧了，我這麼安慰自己．

自我催眠下，我終於到了成年，以及該報考大學的年紀．

我跟養母說，我想要去讀瑞士的音樂學校，雖然學費高昂，但光聽就讓人覺得很有面子，這提議很合她心意，她說會找人幫我申請入學．

「有個親戚的女兒也在瑞士讀書，我會聯繫她，讓妳們在瑞士有伴，也好互相照顧，如果還有需要的東西，不用客氣，儘管開口．」

養母的話令我感到安心，我滿心歡喜地備好資料，心底悄悄抱著期待，這三年的努力，可有讓養父母感到認同？可有覺得，當年收養我是正確的選擇？

輕快地跑跳著，好久沒這麼雀躍了，雖然等一下還要練琴，不過這不妨礙我的好心情．

要去鋼琴房必須經過院子，當我走在石板路時，突然，一聲意料外的叫喚響起，聲音熟悉到讓我心跳停了一拍．

「蒨姊姊～～～～蒨姊姊～～～～」

這怎麼可能？！

我下意識往聲音來源衝過去，是從後方的傭人宿舍傳來的，我連忙探頭察看，卻只看到很平常一幕．

兩個應該是傭人女兒的小女生在宿舍門口玩耍，其中較小的那個不停追著較大的女生，嘴巴則不斷嚷著”蒨姊姊”．

看來只是同音字名字的女孩......

是呀，這很合理不是嗎？我還在期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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