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陰曹　夜半三更眨眼睛　三

人家弟弟是從小被寵大的小少爺，不會騎腳踏車，小蟬只能親自上馬，
抓起腳踏車龍頭，載著陸祈安上路。

　　如果不是特殊狀況，陰差不能具形，現形相當消耗靈能又容易惹上是非
，要是監視器拍到腳踏車鬼影，小蟬回去大概要報告寫到手斷掉。

　　而且小蟬實體化後，碰觸得到人體，陸祈安腦袋靠在她背上，細小的呼
息穿過她的胸口，讓她怪不好意思的。

　　小蟬學陸判皺起眉，甩掉腦中五四三，思維回到案情上。這案子讓她有
些感慨，沒想到她有一天會習慣一家人自殺這種事。

　　那家父母沒有把孩子養育成人反而把孩子帶上絕路，當然有罪，而兩個
未成年的姊弟也被判刑。陸判的意思是姊弟倆並非不知事的幼子，已經受過
教育，有自我意識，雙親也沒有禁錮他們的行動，但他們還是厭倦貧困的生
活而跟著去死。

　　小蟬看著活生生的悲劇，奇怪的是，她沒有一絲同情和悲憫，沒有感覺
。

　　陸祈安問道：「他們有哭麼？」

　　小蟬回想，那一家人個個面無表情，父母從頭到尾沒回頭看過孩子，孩
子也只是低頭滑手機，死了也毫無所謂的樣子。

　　「他們都不覺得自己可憐，妳同情做什麼？」

　　「不可憐不痛苦，那為什麼要去死？」

　　「所以判官大人才要妳來查案。」

　　小蟬從和陸祈安的問答釐清一些思緖，她原本以為只有那一個消失的家
庭成員有古怪，原來整家人都有問題。

　　陸判在公堂審了又審，不厭其煩拿那個被遺忘的名字問了又問，那對像
是木偶的中年夫妻才生出一句意義不明的證詞。

　　他們說：家裡有「眼睛」。

　　紀錄顯示，未成年的姊弟倆在學校總是用筆還是尖銳的工具去戳同學的
臉，尤其針對眼睛的部位，以致於沒有人敢跟他們做朋友，也是老師們的頭
痛人物。但父母沒有阻止小姊弟的異常，沒有責罵，沒有反應。

　　他們說：孩子只要有兩隻眼睛就夠了。

　　小蟬完全聽不懂那對夫妻在說什麼，陸判卻深深蹙起眉頭。
　　

　　小蟬滿頭大汗來到郊區的貨櫃屋，四周只有堆成山的回收物，沒有鄰居
。門口拉了封鎖線，還貼了一道符。

　　雖然小蟬已經不是會被符咒擋下的小孤魂，但簡單一張黃咒還是讓她猶
豫許久。符咒對鬼像是防蚊電網，靈能足夠強大的鬼被電一下不會死，但會
很暈。

　　小蟬想辦法要繞過這張符，陸祈安從她背後伸出手，把符直接撕下。

　　因為陸祈安從下車就像個漂亮人偶站在一旁，小蟬差點忘了她有帶人，
驚喜地「啊哦哦哦」叫道，表示感謝。

　　陸祈安兩指拈著半褪色的符紙，指腹反覆摩挲上頭的咒文。

　　「小安，很厲害的符嗎？」

　　「是公會去年七月發放的退鬼符，給旗下的商家配戴，公版印刷品。我
朋友也有。」

　　「怎麼公會的符會在這裡？」小蟬有感這個抓不著邊的案子又變得更加
複雜。

　　「如果貼符的人本身能驅鬼，就不需要這張符，反過來說，這是一個不
懂法術，但又和公會有關係的人幹的。」

　　「謝謝你，祈安老師！」

　　「不客氣。」

　　小蟬好不感動。她聽過陸祈安和別的人鬼說話，大致上不離嘲笑、「白
痴」、「本天才懶得和愚人解釋」，但這次出任務，只要她問問題，就算只
是她隨口自言自語，陸祈安都會盡力和她淺白說明。

　　觀察結束的陸祈安動了起來，繞過貨櫃屋前門，穿過回收物堆積的通道
，來到後方雜草叢生的菜園。小蟬像個小跟班跟上去。

　　資料顯示，死者夫妻原本過得很富裕，死時卻一貧如洗。陰差來帶魂的
時候，餐桌上只有一鍋混著野草的臭酸菜湯。

　　陸祈安在菜園不停來回踱步，像是在尋找什麼。

　　「小安，你在做什麼？」

　　陸祈安喃喃：「看得見還是看不見？」

　　「看見什麼？」

　　陸祈安偏頭望向小蟬，睜大那雙偏透明的漂亮眸子，小蟬總覺得他目光
的焦點不在是她身上。

　　「『眼睛』啊，到哪兒去了？」

　　小蟬眼皮重重一跳，陸祈安的話和公堂上的供詞重合在一塊。

　　小蟬想再細問，陸祈安突然整個人栽倒下來，好在小蟬眼尖手快，及時
撈住他雙臂。

　　「小安，我還是帶你去醫院好了，你有帶證件嗎？」小蟬摸摸口袋，只
有買珍奶的百鈔，大概要跟櫃台賖帳了。

　　「沒事……」

　　「怎麼會沒事！」在小蟬記憶中，陸祈安就是個活蹦亂跳的少年，怎麼
不到二十歲就像人生走到盡頭那般虛弱？

　　陸祈安小聲地說：「我也想幫哥哥的忙……」

　　小蟬心頭酸澀，她就想她一隻小弱鬼怎麼抓得到陸家道士？原來是因為
陸判前輩。

　　「你先休息一下，我看附近有沒有人……」

　　鈴鈴鈴，小蟬聽見清鈴聲，回過頭，額際被用力貼上符咒，看不清對她
下手的人。

　　小蟬正要叫陸祈安快逃，一陣清風拂過，原本要死不活的陸祈安，拔劍
而起，直刺對方，隨之而來金屬相撞的激烈共鳴聲響，連小蟬頭上的符都被
震歪一邊，讓她左眼得以看清楚狀況。

　　原本空無一物的菜園，轉瞬間竟然佈滿絲線，結著數百只銅鈴，乍看像
是金色的眼睛，叮叮噹噹，限制住陸祈安凌厲的劍勢。

　　小蟬嚴肅地想：祈安弟弟剛才果然裝病在耍她。

　　陸祈安持劍正色道：「我是在誘敵。」

　　「是沒錯啦……」

　　陸祈安回眸一笑：「笨蛋。」

　　「嗚嗚！」

　　小蟬彷彿看見瞇起長眸、無聲鄙夷她智商的判官大人，他們兄弟都一個
樣。

不用爭，大家都是我的好親親~

是他們兩個智力逆天，不是小蟬的錯！

是，看似嘴賤，其實在逗妹子

吉祥物人人寵

小蟬會怔一下，然後比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