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遠道而來的貴客(二)

本文純屬虛構，與真實世界無涉，用詞僅為創作語境所需，絕無任何冒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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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田僑仔，不報警結果自己在那邊亂搞....」

距離台南市立法委員王溪明獨子王憲朋在自宅內失蹤已經過了三天，前台北市刑警，現落魄私家偵探李龍輝，方才從高鐵站，搭乘快速飛馳的BMW黑頭車，火速前往案發地點。案發現場是王家大宅，這幢建造於日治時代的宏偉巨宅，短暫的吸引了龍輝的注意。但這外在的雕梁畫棟並沒有攝走龍輝的魂魄，進入案發現場後，他過往屢破奇案的能力，再次和他久別重逢，讓他不由得感嘆，王家不報警自己亂搞的後果。

「這蟹鉗圖案雖然被破壞了但還是看得出來，誒！窗台上有痕跡！」

龍輝靠著經驗帶來的直覺，快速發現窗台上，竟然帶著些微紅土的痕跡，是牆上圖騰同樣的物質。

「快來，你們難道都沒檢查過窗台嗎？搞甚麼啊？快，你們看著這個痕跡，現在快跟著紅土翻出窗外，跟著痕跡走。」

龍輝看著一臉呆滯的王家小弟，還有向來不靈光的助理小張，他不禁感覺道，即使自己這六年來是多麼頹廢，這些人也太愚蠢了吧。

跟著龍輝看著窗外，惡狠狠的眼神，王溪明的人馬與小張，隨即翻過窗台，向外追蹤而去，留下龍輝深思著窗框上，不太合理的痕跡。

「看起來紅土是從外而來，再從房內向外移動的痕跡，這很詭異。王委員，請通知您的『助理』沿著窗外道路搜尋紅土蹤跡。」

說是助理，看起來更像是八嘎冏，王家果然是地方豪族，總是充滿一股江湖味。即使如此，王溪明看著眼前的落魄肥大叔，流露出一種真心的佩服：「龍輝，還真有兩把刷子，我們可真從未想過這些痕跡有所關聯，不愧是林分局長大力推薦的神探。」

「呵....委員您過獎了....」

這樣的講話方式，一來一往之間，雖然聽起來就不是多真誠，但也喚回龍輝的記憶，回憶起過去和各路人士打交道的點點滴滴，以及過去遊走於黑白兩道，如何堅守自己的原則。

直到王溪明刺耳的來電，將龍輝從虛偽的恭維以及過去的回憶中，拉回此時此刻。

「委員....我們順著斷續的紅土痕跡，發現一間大門深鎖的破廟。」

「破你媽廟，進去找人啊打來問衝啥小？」一牽扯到兒子的失蹤，這個焦急的父親頓時撕下文明的面具，但卻也是情理之中。隨後，王溪明帶著激動，開了另一台黑頭車，與龍輝一同趕往小弟們所說的破廟。

「老師，我們這裡有線索了，請把之後在台大那邊問來的資訊，趕快用電郵發給我們。」

龍輝此時想起了遠在台北的曉彤，即使知道現場情形十萬火急，但也知道對跡證進行分析的重要性，只求曉彤做為分局長多年的人脈，得以從學術的象牙塔中，挖出一些有用的資訊。

隨著龍輝敲著鍵盤打字，飛馳的黑頭車也靠近了案發現場。只見南部的夕陽下，傍晚的昏黃之中，閃爍著紅藍相間的強光，隨著距離的縮減而越來越耀眼。

看到這光愈發刺眼，下車的王溪明臉色愈發難看。兩人隨著現場警員的指引，小跑步朝那破廟走去。

破廟早已被當地警方團團包圍，鑑識人員熙來攘往，早先派出去的立委「助理」，蹲坐在一旁，虛弱的顫抖著。眼見此景，王溪明說明身分，立刻闖入現場，龍輝緊隨其後。

下一刻，王溪明直接跪倒在地。即使是破過大案還殺過人的龍輝，也不由自主的在看見破廟中的情境後，感到發瘋似的作嘔。

只見失蹤三日的王憲朋，此刻被紅土沾黏在神桌上，原先供奉神像的位置。詭異的黏液混合著紅土，將其雙手張開，並把雙腿向上彎曲，整個身軀似乎和紅土融為一體，而紅土之中，竟然隱約有異物隱藏於其下，微微的蠕動著。仔細一看，王憲朋的身體組織，似乎和擴及整個牆壁的紅土生長在一塊。更令人驚駭的，王憲朋仍然還未死亡，但卻僅能艱難的抽動，發出嗚咽的呻吟，而那張扭曲的面部，有如受到輻射一般，五官畸形而醜陋，已經難以辨認其身分，若非親如父子，恐怕無人能夠認出，這張扭曲的臉，混濁的雙眼，以及扭曲可怖的肢體，曾經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大學生。

跪在地上的溪明，正嚎啕大哭著，懇求在場警消救他兒子。但看著救護人員驚恐的雙眼，恐怕他們也無從施救，甚至，難以將憲朋從牆上放下。

「一樣的紅土，受害者面前神桌放置同樣的蟹鉗雕刻，牆上的符號似乎和憲朋錄影中極為類似......」

正當龍輝陷入沉思時，更多警方的鑑識人員來到現場，將哀痛的父親與沉思的偵探，一同請回了警局。待兩人跑過流程，接受問話，分別對警方說明後，溪明的態度從哀傷，再到絕望，最後，熊熊怒火從其雙眼竄出。

「把我兒子搞成這樣，我要親手殺了那個婊子。」

「龍輝，我們晚了一步，但這件事你可別說出去。我講明白了，那個婊子需要為此付出代價，把我王溪明的兒子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我會親手殺了她。但我看那些警察似乎沒啥辦法，所以我們的協議還是有效，我要你找出那女的，告訴我她是誰，最好，能從中找到救回我兒子的方法，拜託你了。」

還沒等龍輝答覆，曉彤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人被紅土黏在牆上，半死不活，受害者前擺著用石頭雕刻成的雕像，又是蟹鉗與蠕蟲。受害者身體跟紅土融合，無法移除，切開後，紅土中爬著蚯蚓，牆上用紅土繪畫的不明符號？龍輝我幹你娘，要不是我從台大問來這些，老娘會直接送你進精神病院。」

「老師，那都是真的，我也知道現場很唬爛。你從台大找到什麼？」

「我拿雕像的照片跟圖騰去問了人類學系跟外文系的教授，得到一些資料，我傳給你，看一下，真的很扯。」

隨著通知鈴聲響起，曉彤來自台大的資料送入龍輝的手機。

第一份資料，上面寫著「台灣生番實錄」，作者葉雄，寫於嘉慶四年。

「吾聞東社化番所言，山之北居一番社，與常人異，亦和全台之生、熟番不同。此社中人皆怪異，眼神呆滯，口語混濁，他番亦不能辨。其膚色赤，身無毛，好鬥善殺，常擄外人遂行其儀式。......其祭儀以血祭其神，輔以赤土，赤土不知其來源，僅知番人常以之繪畫。......生番崇其神像，狀極怪異，似秋蟹之鉗受群蚓簇擁之。......番人以紅土覆人而祭之，......」

「幹......這不會是真的吧......」龍輝一邊看著資料，一面搖頭驚嘆，這本清代書中描述的，不就是憲朋遇害的場景嗎？

緊接著，龍輝打開了第二份資料。

「南島戰記」，作者羅伯特·德瑞克，美國海軍陸戰隊中尉，1945年。

「在士兵們登陸後，我們發現此島已經被日軍所廢棄。待進入碉堡與日軍指揮所後，在場官兵無人能遺忘那種場面。詭異的赤色泥土佈滿牆面，駐軍指揮官成為乾屍，面色扭曲的殘骸被紅土沾黏在刻畫著地圖的牆上......」

「靠北......這是啥小......」看著這些荒唐的「史料」，龍輝再次陷入沉思。

「龍輝，這些史料沒有偽造的痕跡，很有可能是真的。這次案件的狀況並非首次出現，但我們對這樣的狀況一無所知，連做案方法都毫無頭緒，這絕對會非常危險，或許你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即使隔著話筒，也能聽出曉彤對本案的高度擔憂。

「老師，我不會再走了，我已經逃避了六年，現在，我要找出這件事的真相。」龍輝的語氣之中，帶著自離職以來從未有過的堅定。

畢竟趨吉避凶是人之常情，但對於龍輝這樣的人來說，過去他見識過心神喪失的暴徒，火力強大的槍擊要犯，但為了真相，他從未退縮過，這次，他也不會退縮。

掛上電話後，龍輝陷入思考，直到警察向溪明開口，才將他稍微拉回現實世界。

「委員，急救人員將公子移下來後，他的身體就....似乎乾枯了，當下失去生命跡象，請節哀。」這個警察看著眼前的立委，斟酌著用字，只怕無意間又傷害了這個父親。

「憲朋走了....嗚嗚嗚嗚嗚」深思的龍輝身旁，王溪明頹然靠牆，在警員的攙扶之下，即使一方之霸，都不由得落下男兒淚。

就在這最黑暗的時刻，詭異的記載衝擊著頹廢偵探的腦袋，親兒詭異悽慘的死狀摧殘著立委的神智，一個笨拙的身影，跌跌撞撞的進了警局的休息室，打破詭異沉悶的低氣壓。

「輝哥，婉如用公司電腦破解了憲朋的手機，提取出交友軟體和通訊的各種紀錄，我剛收到檔案了，你們看一下。」啊，龍輝差點忘了小張這個笨蛋助理。

打開檔案一瞧，映入眼簾的是一份交友軟體個人資料的截圖。資料中央是幾張顯眼的照片，主角是一個年輕的女生，化著風格略顯黑暗的妝，但龍輝怎麼看，總是覺得這女孩子的樣貌，讓人難以記憶，好似路人一般，看過即忘。接著，龍輝逐條看起個人資料中，記載各種或許有價值的資訊。

「小張，從對話紀錄跟定位判斷他們曾經的行蹤，把所有對話中檔案的傳輸紀錄整理出來，或許能判斷之前他們集會與儀式的地點。」龍輝用著堅定幹練的語氣，指揮這少根筋的年輕助理。龍輝看著看著，這人除了長得普通，連暱稱都如此普通。

「Rose Yeh 玫瑰」

工作欄位上，也是如此的平淡無奇。

「基金會」

「叮咚」同仁從對話紀錄中所整理出的資料，正如同快遞一般，將真相的碎片一包包送入龍輝的手機，只待他打開。現在，龍輝按下儲存與開啟，而真相即將映入龍輝的眼簾。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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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板友對本系列的支持，更新稍慢，也請有期待續集的讀者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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