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跳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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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也和我一樣玩過跳房子，親愛的很遺憾，你也不怎麼年輕了。

說玩過其實並不客觀，嚴格一點來說，應該是看過，好在，也只是看過，但很可以確定的是，未來的人生中，我不會再繼續這個遊戲。

因為爸爸工作的關係，我們並沒有在一個城市停留太久，不是我想究責，但這確實是我朋友不多的原因，小朋友嘛！總是不怎麼歡迎生面孔。

我是看過跳房子的，還不只一次，有時候我會從門縫中偷看，丟了石子之後，你只能用單腳跳，除非碰上三個格子，這樣才能兩腳落地，當然，他們並不歡迎我，所以我會自己在門後面跳，就好像我也加入了一樣。

只是，這次爸爸搬到的地方，算是大城市，高樓大廈櫛比鱗次，馬路上到處都是車子，沒有像鄉下一樣的空地，小朋友們自然也不能跳房子。雖然爸爸常常因為工作搬家，但我們其實並不富有，大城市也不全都是光鮮亮麗，老舊的破公寓還是隨處可見，而我們也是其中的一間租戶，門口還不知道被誰惡作劇地畫了一個「>」的塗鴉。

大城市的小孩很喜歡補習，所以下了課，大家並不怎麼玩在一起，所以大家並不會發現我特別孤僻，但在晚飯前冗長的時間總得打發呀！好在最近我找了個秘密基地，就在我們公寓的頂樓，空蕩蕩的，只是下雨天得小心地滑，噢！當心點！忘了提醒你，這裡的圍欄特別矮，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這裡可是十二樓。

我知道這裡還有住一個女孩，有時候她會搶我的秘密基地，她似乎也會躲著我，當我到頂樓的時候，她就會悄悄離開，就像她在頂樓的時候，我也不會打擾她一樣，聽爸媽說女孩好像有自閉症，這或許是我們不曾玩在一起的原因。

女孩長得很漂亮，會穿著粉紅色的蓬蓬裙帶著她的兔娃娃一起到頂樓喝下午茶，她的兔娃娃叫做寶妮，很可愛的名字吧？不，我並沒有偷窺她，我只是想多了解她一點而已，真的。

她有時候會在頂樓玩毽子，又或者畫畫，只是從來沒見她和哪一個朋友一起玩，我想了好久好久，這才下定了決心，今天一定要邀請她和我一起玩。

於是下了課後，我小跑步的回家，還在附近的超商買了巧克力球，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天空灰濛濛的，好像快要下雨了，如果下雨了，不知道她還會不會上頂樓？畢竟樓上沒有什麼遮蔽物呢！

我氣喘吁吁地跑回了家，搭上了電梯到十一樓，然後爬了幾階樓梯才抵達，我偷偷推開了門，露出一個門縫，想確定她是不是在頂樓。

好在，我看見了粉紅色的蓬蓬裙。

只是她的旁邊，站著一個留著鮑伯頭的女人，一身青衣玄色的大襟袄，縞素的腿踏著黑色英式的高跟皮鞋，喇叭的袖口被風吹得鼓鼓的，探出一雙前肘子，寡白而纖纖的十指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那個人，是她的媽媽嗎？

踏──

她一跳，女孩跟著一跳，單腳的，但落地卻只有一個聲音。

踏───

女孩的兩腳踏在格子上，而那個女人的腳緊緊低貼在她的腳後跟，由於他們的姿勢實在太詭異了，我把門縫開得更大了一些，探出了頭，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滴滴──答──踏──踏──

雨聲和她鞋子落地的聲音混在了一起，她們已經跳到了倒數最後兩個格子，我推開了門，想看得更清楚，但當我看清楚的時候，我的背脊像是觸電一樣，繃直了身子動也不敢動。

女孩那雙粉紅色的鞋後跟，踩在女人的前腳趾上，她們一跳、一跳的，女人像是女孩的疊影，她的手開始往下走，抱住了女孩的腰際，我從側邊看見女孩的臉揪在了一塊兒，好像在哭，還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了甚麼，下一秒，她就抱著女孩往前一跳。

而兩人就翻過了頂樓的矮牆躍了下去，那一剎那，女人掰過了頭，朝我咧嘴一笑，煞白煞白的一張臉，沒有眼睛和鼻子，只有那張茜紅色的嘴唇掛在臉上。

她彷彿說了一句什麼，但我嚇得傻了，只聽見碰的一聲從樓底傳來。

我傻楞楞地望著地板，地上的跳房子的屋頂似乎只畫了一半，等我意識到樓下傳來嘈雜的尖叫聲，這才連滾帶爬地逃了下去，回家後一直哭鬧，爸媽帶我去收了驚，說可能是小孩煞到了，畢竟門口死了一個女孩，等等，只有一個女孩嗎？

大人似乎是怕再次勾起我的噩夢，沒多久我們搬了家，離開前，我看著地上的白色塗鴉，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那個「>」符號，怎麼看，都像是跳房子的屋頂。

「陪我玩」

不知道為什麼，我腦中浮現了那個女人的嘴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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