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你知道規矩（3）

原文網址：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eis3it/you_already_know_the_rules_dont_step_on_the_cracks/

原文標題：You Already Know the Rules. Don’t Step on the Cracks. By Firinnish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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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規矩：不要踩裂縫

居然沒有人問這一條，大家反倒是對於床底下和照鏡子，還有為什麼地下室的樓梯要用跑的還比較有興趣。好吧，但很抱歉，我必須先得解釋這一條規矩。

如果有小孩子正在看我的文章，記住了，不要踩在裂縫上。

跟你們解釋這一切實在有點…讓人無所適從。很多人會問我遇上某些情形要怎麼辦，很抱歉，我不能給你答覆，我必須要和你面對面談談才知道。

要和守護者聯繫…恩…不太容易，我們沒有固定流程，都是不經意地碰上的。

沒有人知道要怎麼在某些地方讓人類和非人類和平相處，是人類選擇離開，還是最終會由不論是繼承、學習、被指派、或是被詛咒而來的誰，來承擔起這份責任。

所以如果你需要幫助，辦法會有很多種。我們其中一些人，我老實跟你說，還滿糟糕的。那些傢伙成天在街上遊蕩，就等著鬼怪自動送上門好讓他們教訓一番。也是有一些人會利用助手或是補助器具，來尋找需要幫助的人。(不，我們沒有聊天群組，這幾年我也只遇見幾個人而已。)

我想我並不是「以人為本」的那一類。我知道那些個壞傢伙在哪裡，但我會根據它們危險程度來決定適合的處理順序。除非親眼看見有什麼東西從窗戶飛出來，否則我也不清楚它是否正在攻擊誰。

擁有這種能力，我是感到慶幸的。(我只是個普通人類，但我還會跳舞，而且我的舞伴蠻特別的。)

每當有人打破規矩，很重要的規矩時，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生物會告訴我。

譬如說，我的耳邊曾悄聲地響起一個名字，她在絕對不允許的時間往窗戶外面看，而且還看見她不應該看見的東西，那東西可不喜歡被人類發現。

它告訴我她的命運，而我也同意不會出手干涉，畢竟犧牲一個人是為了拯救更多人的性命。我也許可以找出她家在哪裡，趕過去設法說服她在每個窗戶旁邊撒鹽，或是說服她把銀飾戴在雙腕上，或是哪一根她想要保留的手指上。但我能力有限，節慶期間我總是非常的忙碌，只能選擇讓她離開了。

這麼多年了，我早已習慣生命的流逝。

但我今天要告訴你們的是很久以前，大約是我剛入行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起初，我真的是被樂壞了，認為當上守護者可以讓我變得無敵。

當我看見尋人啟事上的小女孩-布亞妮，她是一個幫忙我搬家的朋友的女兒，我不在乎她是被人綁架，還是被外星人選上殘殺，我只想要把她找回來。

我搭上往史特林的列車，在西瓦里下了車。

西瓦里和一般的車站不太一樣，所以不用擔心會不小心下錯站，除非你是真的沒有在注意。總之，我的意思是，要在這裡下車是需要花點工夫的。

西瓦里有個灰色水泥的月台，一間小小的紅磚屋，屋頂是漆成海軍藍的木頭遮雨棚，同樣海軍藍色的站牌整齊地寫著站名。即使在尖峰時刻也是冷冷清清，月台後面的樹林高大粗壯，完全看不見外面的景色，而且這裡到處都是貓咪。

不過這個模樣在蘇格蘭著實太高級了，公共建設是不會有鑲嵌寶石的街燈，也不會有一朵朵雕花裝飾的鐵柵欄，更不會有小噴泉。

我站在月台上看著列車消失在地平線，接著我跪在噴泉旁仔細地清洗雙手和臉，再脫掉鞋子清洗雙腳。

「阿，你好，在這麼優美的地方碰到人還真是令人愉快。請問你確定是要在這裡下車嗎？如果你迷路的話，我很樂意協助你回家。」一個有著精緻閃亮頭髮的年輕人過來迎接我。

「被你這麼有禮貌的紳士歡迎確實會讓人一整天都很愉快。非常感謝你提供協助，但不需要擔心我，我有受到邀請。」

聽見我的話，眼前的妖精禮貌地點點頭，往旁一步讓我通過。

隨著我往前走，車站很快就消失在高大的樹林後，只是幾分鐘的腳程，我已經能看見一些居住的痕跡。

這裡的人都很棒。

優雅的鹿在翠綠的草地上奔馳跳躍，吊在樹上小巧精緻色彩繽紛的燈籠照亮腳底下的道路，遠處還傳來一陣陣的音樂。

金髮碧眼的孩子們在空地和寵物狗及寵物人類玩耍，我停下腳步看著一個可愛的妖精女孩摸了摸人類的頭髮，扯下他的一條手臂朝著遠方扔出去並大喊「去撿！」。

我眨了眨眼睛消化剛才看見的景象……沒事，他們不過就是在玩耍，還是很棒的，非常棒
。

像是在我頭頂的橡樹衼上旋轉的可愛舞者，長在路旁的可愛花朵，還有那幾個孩子看著人類淚眼汪汪去追自己手臂發出的可愛笑聲。

喜樂王庭(Seelie Court)的一切都是合理又美好的。

在我遊蕩大約半個小時後，我找尋的那片草地終於出現在我面前。

群眾圍繞著正在弦樂四重奏的樂隊周圍，我辨認不出它們的音符，不管我來過多少次，還是聽不出來。但不論它們在演奏什麼曲子，是升調或降調，是跨七度還是四度，還是十三個音符的和弦…不管怎樣，一切聽起來都是那麼的…棒。

我的舞伴不在這裡，所以我沒辦法跳舞。我不能沒有她，如果跳得很爛可能會是個很粗魯的行為。我只好站在外圍，看著那幾個臭屁高手炫耀身上超級漂亮的芭蕾舞衣。

身後的樹葉傳來一陣唏唏簌簌的聲音，我轉過身反射性地跪下來。

「哈，是愛丁堡的藍眼睛小傢伙。」友善的聲音說著話，一隻手指抬起我的下巴。

我抬頭看著眼前翡翠色肌膚，完美線條的下巴，看不見盡頭的苔癬長髮，絲絨般的嘴唇和溫暖的眼神。

「你帶禮物給我了嗎？」

我沒有說話，從口袋裡拿出一條我在慈善商店買的銀項鍊，它是不是便宜貨並不重要，主要是它很舊。

「噢，真好看，你何不站起來說話？」

我猶豫了一下，有時候這句話可能包藏陷阱。

「我只是不想要有任何冒犯。」我說。

「起來吧，我允許你了。我知道你為什麼過來，但我不認為你想知道。」它笑了笑。

我充滿幹勁驚喜地跳起來，「我只是需要知道她在哪裡，我不清楚她做錯了什麼事情，但只要她安全，我願意付出代價。」

草地的顏色似乎變得深了一點，我發現有幾道視線看向我，他們臉上的笑容燦爛得令人不安。

「當然，」我連忙補上一句。「如果不是太麻煩的話，我不願意讓我們可悲人類的事情勞煩到你。」

眼前的妖精盯著我許久才慢慢說了一句。

「你很幸運她喜歡你。」

我無聲地笑了笑，心裡默默地感嘆；我”曾經”很幸運。

妖精們帶著我往森林深處的樹底下進去，它們前後包夾我走了好一會兒，接著我發現我們已經離開喜樂王庭，黑暗在脆弱的枝枒間彷彿濃稠的油光般流動，腳底下踩得滿是腐爛的落葉。

我們走進了一個由冬青組成的拱型隧道…不，好像是荊棘和黑梅…還是藤蔓？

沒過多久，眼前的植物突然變成了石頭，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頭，天空中有一個巨大的洞口，緊連著一道高聳的峭壁，俐落的懸崖下卻是搖搖欲墜的泥牆。

我面前站著一個細長，像鞭繩一樣的蛇形人，它的四肢鑲嵌著刀片，瞪著一雙黃色大眼，我後來才知道這種生物有個名字-邊緣人(Edgeling)。

他走到我面前，幾乎就要貼上我的脖子，它靠近我的肩膀抽著鼻子嗅了嗅。

「阿，沒錯。」它動了動鼻子。「沒錯。」

我回頭一看，我的嚮導妖精們已經退回森林裡，邊緣人細長像針一般的舌頭碰到了我的肩膀，我嚇得往後退到牆邊。

「我只想要布亞妮。」我說。

它冷笑一聲，啐了一口口水，一邊轉身離開一邊說。「哼，你確定嗎？」

我鼓起勇氣站直身體挺起胸膛，想起我的舞伴眼中的那簇火苗，想起一個禮拜以前我擊退的小惡魔，想起布亞妮媽媽的悲痛，我挺起腰桿大聲地說。

「我是舊愛丁堡的守護者，我代表人類與你交涉！你不能帶走我們的小孩！沒錯，我要她回來，否則我保證會讓所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我瞪著它怒氣沖沖地說。

下一秒，我在床上醒來了。

這並不奇怪，離開西瓦里的方式百百種，有時候很莫名，我還曾經在更慘的地方醒來過，所以這一次我有很好的預感，希望我的要求有被實現，希望。

我開始了今天的生活，正在整理廚房時。

叩叩！

有人敲了我的家門。

我前去開門，但沒有人在門口，只有…呃…一條細細長長的肉堆成一團在地上，難道是某
種新型的鬼貓咪送我的禮物嗎？

在還沒決定要怎麼處理之前，我把那團肉留在原位並關上門。

那時候的我根本還不清楚我碰上的是什麼樣的對手。

叩叩！

沒過一會兒，又是一陣敲門聲。我疑惑地再一次打開門，依舊空無一人，低頭一看，多了另一條血淋淋的肉條。

叩叩！

第三次敲門聲響起時我沒有再理會，繼續擦著玻璃和洗著碗盤，直到我開始清洗地毯時，敲門聲一直沒有停止。

我走到門旁邊從鑰匙孔往外看，除了堆得滿滿的肉，似乎沒有什麼危險。

我打開門，一坨坨的肉已經散開，血水堆積成一小片汪洋，這也沒什麼，反正也不是新鮮的肉，不過那尾端的部位看起來很像是……腳，殘缺破爛的腳。

好噁心，我立刻把門關上並戴上隔音耳機，開始在筆電上做著今天的報表。

就在我幾乎要忘記敲門這件事情時，突然想起我沒有牛奶了，如果想要喝茶勢必得出門一趟。

沒有別的選擇，我再一次把門打開，眼前的景象讓我噁心得吐了出來。

它在我門口重組了一個布亞妮，但就像一個等人大小的肉塊拼圖，儘管她的皮膚還是完整的，但底下滑溜黏稠的肉塊卻再也組合不起來，我可以從每個縫隙看見她的腦子、她的肺，甚至是碎裂的大腿骨。

而我立刻意識到一件事，我應該要把…這些…弄進來。

警察不必知道另一個世界的事情，我也不想花時間跟他們解釋這具屍體。我拿來廚房的塑膠桌巾，試著不去想眼前的碎肉是個真正的小孩，我把桌巾包好提進來，但些許的肉末還是滑出來滴在了我的地毯上，該死的我為什麼要鋪白色的地毯？

我該死的為什麼會這麼想？

太糟糕了，這都是我的錯。

我放空地數著廚房窗戶玻璃上的斑點，試圖想要逃避現實。

叩叩！

我以為我聽錯了，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有敲門聲，但本能還是讓我走到門口，然而在門外的是……

一個切片的人，但薄的像條立體的斜線。

半顆瞳孔、半片睫毛，僅僅一公分正在抽動的嘴唇，幾根髮絲從頭頂垂下來遮住裸露的大腦，一片嚇人的胸膛，一小塊心臟在皮膚下砰砰跳，打出來的血液噴濺在身體各個位置，最後還有一根腳趾。

...她還活著呀！

布亞妮跳到我面前，但薄片般的身體無法給她平衡，似乎用滑的方式比較好行動。我對她伸出手臂讓她整個人捲上來，她像一條蛇一樣抬起頭，一隻眼睛好看著我。

「我真的很抱歉。」我崩潰了，抽噎著對她說。「真的很抱歉，我不-我不知道會這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看見了我放在廚房的那一堆肉，纏著我手臂的身體僵住不動，我連忙帶著她進來客廳，讓她坐在我身邊。

在我哭了彷彿整整一個世紀後，我才想到要問她一件事。

「很痛嗎？」

半顆瞳孔盯著我，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親愛的讀者們，當下我被狠狠上了一課，必要的時候得學會放手...

我親手扭斷了布亞妮的脖子。

我不在乎你們的看法，如果想恨我就恨吧，去你們的，反正不要再踩裂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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