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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我不是怪物》榕園(上)

看板marvel標題[創作]《我不是怪物》榕園(上)作者
maktubyu
(鳥人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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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前言:


本篇《我不是怪物》榕園,為主線故事,建議先閱讀前面所有系列文章。

(不過如果沒讀過,好像也不完全影響就是,劇情基本上獨立)

《我不是怪物》榕園,本篇三萬六千字,遂分成兩篇,各一萬八千字,請預留時間閱讀。

本篇為《我不是怪物3》榕園(上),一萬八千字。







〈榕園〉







大家都說榕園是善良非法獸人負傷時的庇護所。

這句話太不精確了,她這裡是「所有獸人」的醫治所,才不管你是合法還是非法,當然,治療喪心病狂非法獸人,仍會讓她感到不舒服……不過醫生畢竟是她的天職。

再說,「合法」與「非法」,一直都是人類強加的界定,善與惡,總是受到不中立的裁判者評價。

王可容望著前兩個禮拜被推入手術室的男子,她當時連男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呢。當時他生命危急,身為醫生,誰又哪管得著這是善良的,還是作惡多端的非法獸人?

她單純只是這麼相信,唯有善良且有意改邪歸正的非法獸人,會將她的榕園醫院認定為庇護所罷了。

紅瞳企業利用六十多年前,差點造成人類滅亡的獸人基因,製造了企業半獸人,以高薪作為誘因,使他們願意放棄身為人類的「資格」,成為部分人類唾棄,為錢出賣人類自尊的「獸人」。

紅瞳企業成功製造出「半獸人」,投入就業市場,幾乎是同一時刻,犯罪組織創造非法半獸人,使其從事犯罪工作。

從此有了一個新的代名詞,非法獸人。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紅瞳組織所轉化的半獸人,也會誤入歧途,從事非法工作。

所以,紅瞳企業開始投入青少年特警計畫,將可能改過向善的青少年犯,轉化成為「獸人特警」。

於是乎,獸人特警追逐非法獸人,其中亟欲從非法組織逃離的負傷獸人,就成為了榕園醫院收容的對象。





男子這兩個禮拜的生命讀數雖然穩定,但尚未甦醒,以他這種傷勢,人類早撐不下去,但王可容知道他的求生意志堅強,畢竟他在昏迷前,打了電話給摯愛的女人。

王可容也聽見男子氣若游絲的呢喃……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是啊,我們都不想當怪物,這點,王可容可是再深刻不過。





「院……可容姊,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王可容正在謄寫男子的術後觀察記錄,她抬頭一望,是幾個禮拜前,因為翅膀被摘除,被暫時留職停薪的前特警雀兒(Cheers)。

雀兒在保護火速一戰中,尾翅被螳螂非法獸人斬斷,目睹摯友——前特警蘇庫(Succu)
被非法獸人殺害,如今兇手仍逍遙法外。她受傷後,先被送到紅瞳醫院救治,起初醫生認為雖然復原費時,但理應會長回尾翅,不過她的恢復狀況不如預期。

應該說是,毫無起色。

紅瞳醫院的醫生曾求助紅瞳企業,醫生推測,或許再植入獸人基因能有一線生機,不過紅瞳企業否認這個可能性。

獸人特警轉化獸人的歷程,是透過不斷注入獸人脊髓液,與企業半獸人一次性獸人骨髓移植不同。紅瞳企業獸人只接受特定型態的獸人骨髓移植,獸人特警則是把目前蒐集到的所有獸人脊隨液以及動物血清,一點一滴注入青少年特警,當他們「覺醒」轉化獸人,應儘量避免再注入任何獸人脊隨液,以免過度獸化。

紅瞳機構認為,雀兒「再」注射獸人基因,即便是其動物型態孔雀,異形化失去理智的可能性,還更高了一些。

雀兒從紅瞳醫院出院後,她不敢去找父親,深怕非法獸人也會找上家人。畢竟火速女兒也差點慘遭毒手,雀兒的現居處,是跟亡故的蘇庫一起合租的,她也不敢回到傷心地。

她找上榕園,她知道這裡是非法獸人庇護所,既然榕園院長敢醫治各種非法機構轉化的獸人病患,或許她也能夠醫好自己。

不過,榕園院長拒絕替雀兒醫治,雖然她一向不喜歡特警,但這並非主因。

王可容也不喜歡現在的紅瞳企業,雖然她跟紅瞳有一些淵源,他們無法醫治雀兒的理由,她一清二楚。

身為醫生,王可容從不放棄任何治療病人的機會,但她不想眼睜睜看著特警成為其最厭惡的惡獸,王可容不想冒紅瞳所說的險。

「但是,妳可以留在我這。妳現在留職停薪,我就當妳不再是特警了。」王可容拒絕雀兒後,她看見女子眼裡的哀傷,她知道特警沒有地方可以去。

雀兒點頭。

「不過,妳最好別動我這裡的獸人,他們都跟殺害妳好友的人,沒半毛關係。」

榕園醫院雖然號稱收治非法獸人,但其實能成功抵達榕園的非法獸人並不多,獸人只要遁入非法組織,成為共犯結構的其中一份子,絕非容易脫身,除非像現在昏迷的男子一樣,一舉擊潰所有同行。

非法獸人通常與特警交鋒時,非死即傷,特警大多選擇就地正法,這也是可容厭惡特警的原因。

該死的國際第六號獸人緊急命令。

只要獸人逃離特警的絕殺宣言,也有決心逃出非法組織,她都願意敞開大門。

病榻上的男人,名叫希克.卡騰(Seel Caten)。

希克抵達榕園醫院幾天後,阿鰻曾經與竭力一塊來探望,他們都是從特警黑羽知道這個消息的,目前消息被封鎖,特警們也漸漸有了默契,他們不會透漏追查嫌犯的去處,倘若他們來到榕園。

以往可容收的獸人病患五花八門,其中當然有罪大惡極者,不過幾年前,那些人再也不會選擇榕園。所以來到這的,大多是善良的、有心逃離組織的非法獸人。

她老早就跟雀兒強調過了。

但是,她看得出來,雀兒起初見到這些非法獸人,仍不由自主地怨懟。一個女性非法獸人出院時,王可容特地送非法獸人到醫院門口,叮嚀著她快點去投案,雀兒卻露出懷疑的表情。

王可容相信,非法獸人好不容易脫離犯罪組織,他們不會想再回到地獄,畢竟以殺戮為樂、奉金錢為最終目標的惡人,並沒有這麼多。

當然,雀兒也見到了霏霏的石像,雀兒輕輕撫摸石像,她也耳聞過海卓與摯愛霏霏的故事。雀兒轉頭問了可容:「這……這就是霏霏……她……也沒辦法復原嗎?」

王可容刻意讓霏霏的石像,安放在她位於頂樓的個人辦公室,霏霏她的形象是蛇型獸人,化作石像的她,模樣卻更像蛇妖梅杜莎。石像目光如炬,彷彿仍有意識,說出來連可容自己也覺得荒謬,才會刻意將「她」放在自己身旁。

阿鰻得知可容無計可施,守候在石像邊數天後,他告訴可容……如果沒法醫治霏霏,他也
不會責怪院長。如果霏霏要放在倉庫裡長灰塵,他也能夠理解、明白。

「我相信總有一天能夠找到恢復她的方法,我也相信她還活著……所以我將她放在我身邊
,讓她能夠繼續接受外界的訊息。」

「妳認為我會復原嗎?」雀兒曾經問王可容。

「我不知道,我是醫生……以科學的角度來看,我認為可能性……不大。但幸好我除了醫
生外,我還是個女人。我們女人總是被男人說,太過感性、不夠理性……但是,那正是女
人的優點呢。」

王可容推了眼鏡,露出笑容。








王可容是獸人後裔。

更正確地來說,她是獸人,而且知道的人,絕對守口如瓶。

可容跟異卵雙胞胎的妹妹在獸人戰爭爆發時出生,她們是貨真價實的A國人民,獸人總攻擊前幾天,外祖母因病過世,甫生產完的母親得暫時離開醫院,將孩子托給醫院,發生戰亂後,醫院再也無法聯繫上她們的父母。

護理長本來想拋下兩個小女孩一走了之,不過,因為難民太多,人們一窩蜂試圖逃離戰區,聯外交通亂成一片,她也知曉這條路上勢必困難重重。

護理長望向兩個孩子……還有其他父母同無音訊的嬰兒,如果我用救護車逃難……是不是
就能夠暢行無阻?

護理長讓同為醫事人員的丈夫開救護車,可容在內的四個嬰兒也在車內,她們沿路鳴笛,維繫秩序的軍人見救護車內是四個嬰兒,便給她們特殊通道。

救護車抵達Z國邊境,當時的Z國尚未整併周圍小國,還是一夥群龍無首的城邦小國,盛傳獸人大陸上的難民,都有驟然獸化的可能性,領地開始排斥難民。

護理長本想讓幾個孩子移轉到該地醫院,一走了之,但她目睹醫院的亂象,邊境難民多少受到獸人攻擊,傷者無數,哀號聲此起彼落,醫治病人都來不及,何況是餵飽四個嬰孩?

護理長始終放不下這些嬰兒,她決定帶著這些孩子返回母國S國,加上祖國對難民的政策較為友善,便將救護車轉而開往S國。

S國當時領土雖大,但只是開發中國家,眾多年輕勞工前往彼時最強盛的A、B兩國掏金,這也是S國相對願意接受難民的原因。那些難民,為數不少都是幾年前,前往A、B兩國的移居青年。

當時戶政系統紊亂,護理長也嗅到獸人領土後裔,遲早也會在祖國遭到排擠,護理長竄改可容與可憶兩姊妹的資料,讓她們搖身一變,變成S國當時前往A國的失蹤青年的幼女。

隨著獸人戰爭轉變為持久戰,失蹤青年未再返國,S國也投入保衛人類之戰,越來越多年輕人報效國家,加入人類聯合軍。同一時刻,未參戰的民眾也發起收容運動,要替這些前往繁榮彼岸,卻失蹤的青年扶養幼子。

可容與可憶被一對中年夫婦收養,他們從事餐飲服務業,結婚初期,因為經濟窘迫,從沒考慮過生育,但等到經濟稍有好轉,才發現錯過生育年齡。

他們也從新聞見過這些從獸人大陸搶救回國的孩童,自覺得可以盡一份心力,便遞交收養申請。

他們原本考慮要替這對幼童重新取名,但想到那也是她們父母生前替她們取的名字,便繼續沿用。





可容與可憶便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她們的家境雖不富裕,但也充斥著暖暖的親情。

養父母自認做好收養孩子的萬全準備,不過,養育孩子這件事情,根本準備不來,他們從做中學,積極參與育兒課程,總算捱過孩子醒了就哭、哭了就鬧的嬰兒時期。等到孩子漸漸長大,又學到得以身作則,讓孩子有道德楷模,這才驚覺養孩子,根本就是人生遭遇過最大的挑戰。

此外,兩個孩子所帶來的經濟重擔,更是不容小覷。

養父遂開始兼兩份工,白天當廚師,晚上則去咖啡店兼差;養母辭去工作,專心教養、照顧孩子,還去考了保母執照,多帶了一個孩子貼補家用。

可容始終覺得她的養父母是偉大的父母,即便忙於生計,但也注重她們的成長與教養,還安排了家庭日。

養父不管如何,都會在家庭日休假,帶著一家出去溜達,也會替家裡煮一頓大餐,說他成天在外替人煮飯,但他最在意的還是家裡三個女孩那一頓吃的。

(他的妻子,在他眼中也是個「女孩」,不過,這可能是為了求生所說的話)

養母則總是陪孩子們讀書,養成兩個女孩的閱讀習慣,也會讓女孩去嘗試各項運動,說以前養父母家裡窮,忙於生計,疏忽培養興趣。現在有孩子了,閱讀跟運動,同等重要!

養父母在可容與可憶兩姊妹國中時,特地找了當時搶救她們的護理長回來,說這是她們救命恩人,也坦承了她們是收養來的。

「可是,我們一直都把妳們當親生女兒。」

養父母參加過收養中心的座談,他們知道告知身世對被收養人是重要的,透過告知身世,除了能加深親子信任關係,也能讓被收養者在養父母的支持下,充滿自信地去探索世界。

可容後來知道,有些養父母並不會坦承不諱,畢竟明告並非親生父母,或許有可能抹煞收養期間的貢獻,也擔心孩子未來不服管教。

「我們希望妳們知道,妳們的親生爸媽很愛妳們,他們即便犧牲自己,沒法回到S國,也一定竭盡所能,動用關係,把妳們送回這裡。」養父堅定地說。

所以,可容看待養父母,一直都視為「父母」。

養父母、親生父母,其實並沒有什麼差異,不是嗎?

她唯一覺得缺憾的是,人類聯合軍早已向獸人領土無差別投彈,這等於宣告她的父母再也沒有機會生還。





可容與可憶兩個人個性差異極大,回顧兩人出生,讓生母實在難捱,姊妹似乎捨不離開母親子宮似的,花的時間比其他嬰兒長,但一當醫師揚言要進行剖腹手術,可容、可憶卻迅速從陰道探出頭來,兩人只間隔不到三十秒。

可憶從小體弱多病,還有一次連續發燒好幾天,險些危及生命,養母十分擔心,從小特別呵護可憶,深怕她再犯病,幸好她長大身體明顯好轉,也開始熱衷運動,才讓養母稍微放心。

可容便在養母無意的放任下長大,她學會獨立自主,個性上也拘謹保守、剛正不阿,她也知道妹妹身體不好,養母需要多花費心思;可憶則深深受到養母特別照料的影響,總調皮地賣弄小聰明,在養母的憂愁表情背後吐舌頭,加上她逐漸成為運動健將,可憶總是比較討喜的那一個。

她們是異卵雙胞胎,雖然能看見兩人相貌的神似之處,但大家對雙胞胎的印象,大多都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套在倆姊妹上,就更讓人覺得相貌相左。她們從小到大幾乎都在同一個班級,一個擅文、一個允武,要不是老師向大家說明,否則同學都以為兩個人只是名字像了些。

可容自小認真好學,但同學大多不喜歡這種讀書至上的小學霸,可憶則是隨遇而安,也透過運動鍛鍊身體,個性也大喇喇地,討人喜歡。

同學總愛比較她們兩個,說可容不喜歡笑、看起來太嚴肅,很難親近。

「她是不是不喜歡我們大家?」

可憶會替可容解釋:「是我叫我姊姊要用功讀書,她才心思都在功課上,否則她要怎麼教我功課呢?姊姊個性就是這樣,她只是比較端莊,妳們要主動跟她講話,她也是很熱情的呢!」

可容總會私下告訴可憶,她身為姐姐,每次都要妹妹幫忙交朋友,怪不好意思的。

「我們是姊妹呀!又沒有關係!」

她們是一對個性迥異,但又互相包容的姊妹花。




獸人戰爭爆發十五年後,人類開始肆無忌憚地投下毀滅器武器,成群的轟炸機輪番投彈,獸人領土成為「獸人廢土」,變成沒有人類敢踏進的詛咒之地。人類以為獸人會就此消聲匿跡,但是,長期以來,人類領土,也就是所謂的「平靜大地」,也始終偶發性地發生獸人變異事件。

這十五年內,飛行或水行獸人頻頻在平靜大地進犯,他們宛如以游擊戰的方式,消耗人類。

各國幾乎都保持戒嚴狀態,即便獸人戰爭結束,各國也逐漸發現,偶發性變異的獸人,以難民後裔居多,政府也對難民恪守嚴密的監控制度,人民也對他們更加提防,兩姊妹班上當然會有難民後裔。

當時人類還不稱他們為「惡魔後裔」,不過也不會是什麼好聽的別稱,即便是學童,也會模仿大人那一套,難民後裔在社會及校園都被排擠。當然,人緣極佳,成為班上風向球的可憶,雖然不會帶頭霸凌,但她始終沒有對排擠、歧視那些同學表達反對意見。

反而是朋友屈指可數的可容,上中學後,刻意選擇與難民後裔當朋友,畢竟她深深地知道,要是自己不是可憶的姊姊,或許也會被班上孤立,只是難民後裔轉移了焦點。她也是有感覺的,她知道有些同學對她這種潛心向學的認真態度反感。

或許因為缺乏校園同儕的關係,加上長期以來,養母就期許她能夠照顧好自己,好替養母在學校看管妹妹,可容反而培養獨立自主的思考能力,她並不隨波逐流,較有自己的想法。

「你真的要跟那些……那些人當朋友?」可憶私下問了可容。

「雖然大人都說……他們可能是怪物……有可能會變成怪物……但是他們畢竟也都是人,
也都是我們的同學呀!」

事實上,養父母即便教育程度不高,但他們也是這麼教育可容、可憶的,否則可憶或許也會跟同學一樣,對那些同學表達排斥。

可容與難民後裔當朋友,雖然不至於落得一同被排擠的慘況,但她很清楚,要不是妹妹替她說話,或許自己也會跟後裔一樣,被老師有意地劃分距離。

一直到教育部頒布,要將難民後裔獨立隔離成班級,可憶才終止了兩邊為難的困境。

不過,這等於可容不再有妹妹以外的任何朋友了。





可憶很早就開始交男朋友,她天真爛漫的個性,讓她頗有異性緣。

養父母也很開明,說交了男朋友,可要讓爸爸媽媽看看對方是不是好男孩。

可容羨慕的呢!她正值青春年華,但男同學都覺得她是無趣的書呆子,雖然也曾有男同學對她示好(中學三年也就那麼兩個),但可容每次都會把事情搞砸。

「姊!看來妳教我功課,我也要教妳怎麼交男朋友啦!」

「妳好煩噢!」

「我從出生前就纏著妳了,以後我也會一直纏著妳呀!」

可容與可憶中學初期曾因為可容親近難民後裔有些彆扭,現在,她們又恢復以往要好的關係。

可容實在對這個伶牙俐齒,卻又可愛的一蹋糊塗的妹妹真沒有辦法。

她曉得可憶並沒有惡意,她只是更在意人際關係,所以選擇加入默許、遠離的對列,她能夠理解,只是無法苟同。

只可惜,她們兩人並不是能順利一塊長大。

升上中學三年級的暑假,兩姊妹去逛街,一台橫衝直撞的轎車筆直朝姊妹而來,那時可容在跟可憶交代事情,可憶則是當耳邊風,分神注意周邊,她先注意到來車,為了姊姊,她將可容推開。

好大一聲撞擊聲,可憶全身扭曲的倒在血泊中,她失去意識前,對可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容……別忘了……我……」

可憶失去意識,再也沒有醒來過。

肇事者隨即逃逸,又在逃逸過程中,接連發生多起事故。目擊者雖然立刻報警,但救護車因為交通阻塞,稍稍延誤就醫,可憶到院後,宣告不治。

養母早已將兩姊妹視為親生女兒,小女兒離世,她哭得肝腸寸斷。
後事辦完,可容明白,這個家庭徹底不一樣了。

養母仍會在餐桌上,擺上可憶的碗筷,似乎在等候她回來吃飯似的,養父第一次將空碗筷收起來時,養母先是怒斥,這樣可憶回來後,沒有碗筷怎麼吃飯?

隨之而來,是啜泣聲,三個人啜泣聲。

那副空碗筷,就成為他們用餐時的慣例了。






養母總是望著一家四口出遊的照片,如果那時候……如果那時候沒有發生車禍,現在可憶
就會在家裡了,她或許會在身旁,問養母自己當天可不可愛?

可容聽了總覺得刺耳,妹妹的死,她比誰還要更難過,但她也知道妹妹從小愛撒嬌,相比可容的不多話,如果是她死了……或許家裡還會有可憶的歡笑聲,這個家就不會變成這樣
了。

她們的家庭日照舊,不過養母越來越意興闌珊,她們的全家福合照,大多是請陌生人協助拍的,養母總會交代對方,「替我們邊邊多留個空位。」

養父會趕緊解釋:「替我們多拍一些背景的意思啦!哈哈。」旋即乾笑幾聲。

可容遂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與班上同學也變得疏離,她也沒其他事情可做,便花更多時間在功課上。

後來,可容因為成績優異,轉到資優班就讀,她這才聽到前班級的同學是怎麼在背後說她的。

「可惜是可憶死掉了,可容那個人好無聊。」

「我好想可憶。」

「可容只會讀書,她其它都比不上可憶。」

「我聽說可憶死掉以後,可容幾乎都沒有哭耶!她一定一直都很忌妒可憶!」

可容沒有反駁,中學三年級那一年,她跟新班級幾乎沒有任何互動,加上她總是獨占鰲頭,所有人都把她當成高傲、自以為是的競爭對手。

這時候,養父也察覺到養母的情緒狀況有異,養母被職場老闆辭退,據雇主所述,養母時常望著手機中,可憶的照片發呆,旁人需要叫喚幾次,養母才會發現自己不在狀況內。

養父在可容某一天下課時,特地開車接可容下課。

可容看見養父時,不敢置信,爸爸明明每天晚上都會去咖啡店兼差煮咖啡的呀。

「我想跟妳聊妹妹的事情。」養父話還沒說完,可容忍不住嚎啕大哭。

這是可憶死亡後,她們倆第一次單獨聊到可憶。

養父將轎車停在路邊,可容說了好多好多關於她們兩姊妹的回憶,養父一邊聽著,也一邊掉著眼淚。

養父帶可憶回家前,他叮嚀可容,先暫時別在養母前提到可憶,以免她情緒無法承受。

「難道可憶從此以後,要變成家裡不可以再提起的話題嗎?」可容這麼問了養父。

養父沒有說話。

可容想起可憶死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她希望可容別忘了她……但如今,整個家庭都沒有
忘掉可憶,但卻成為這個家最大也最難治癒的傷痕。

幾個禮拜後,養父帶養母及可容前去心理諮商中心。

「我們三個人都……都傷得很重,我們需要專業的心理師。」

養父尋求過專業諮詢,他起初認為養母需要接受心理諮商,在這些心理師眼裡,男性求助者少之又少,因為他們通常都是家庭中,較不願意示弱的那一個,但養父也有其纖細的一面,知道妻子無法走出喪女之痛,自覺幫助不了妻子、幫助不了這個家。

即便堅強如他,也只是不表現出來,他時常在開車通勤的路上痛哭失聲,也驚覺該尋求外援了。

養父先諮商過幾回,在心理師的教導下,練習了好幾次,才鼓起勇氣向妻子開口。

透過密集的諮商與家族治療,可容一家才好不容易稍稍走出可憶離開的陰霾。

可容還記得心理師問她,關於可憶離開後,自己最深沉的想法。

但是,可容並沒有坦白,對於可憶的死,她確實思考過,如果是自己代替妹妹死亡……這
個家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畢竟她全程目睹妹妹為自己犧牲,她也搭上救護車,可憶在救護車上,就已經失去生命徵兆。

「如果我們能夠早點趕到就好了。」當時同在救護車上的緊急救護人員,在醫生宣告可憶死亡後,他哭著向可融道歉。

如此畫面,宛如重播影像,迴盪在她的夢裡。

何況,可容老早就知道……她的傷口會自己癒合,即便她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她曾經在可憶過世後的一個午後,趁著養父母不在,拿美工刀割了自己的腕部動脈。

但是傷口旋即癒合。

如果當時被汽車撞的人是她就好了……可憶根本就不應該為她犧牲的。所以她一直很難跨
過那一關,不過,這些話,她並沒有告訴心理師。

可容知道,這些事情不能輕易向人說,否則就會被貼上獸人的標籤,就連姊妹情深的可憶也不知道。

她知道代替自己迎向死亡,是可憶的選擇……經過諮商後,她已經較能夠接受了,但是,
她反而悔恨……她多希望自己能夠做些什麼,如果自己像當時把姊妹倆,從獸人領土就出
來的護理長一樣,能懂些醫療急救知識,或許就能夠救回妹妹的命了。

「聽妳的爸爸說,妳很會讀書。有沒有想過,以後跟那個護理長一樣,成為醫療人員,這樣妳就能夠救……其他人的妹妹了?」

不過,可容後來不只成為護理人員,幾年後,她考進了醫學院就讀。

她即將成為醫生。






S國的醫學院學制是六年,前四年是基礎學科,四年結束後,需考取第一階段的醫師執照。通過一階考試,再進行為期兩年的「見習」臨床訓練,完成第二階的考試,始能成為正式的醫師。可容的學科成績雖然並非前段班,但也相當優異。

或許是終於實現心願,也抑或是她再也不需要奮力維持前幾名。事實上,她就讀醫學院以後,才發現每一個人的聰明才智各有上限,其他同學的上限更高,她不再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學業,積極參與社團,試圖融入醫學院。

幾個學業相當的女同學,似乎都打定主意要成為壓力較小的全科醫師,也有不少教授、學長,將女性醫學生,都貼上未來小兒科或婦產科醫師的標籤,但可容選擇了一個艱難的學科——外科,尤其是急診醫學。

外科負責操刀人體手術,外科醫生總是殘酷的切開病人的身體,當然,這種血肉「破壞」,似乎與戰場上殺敵作戰的軍人無異,所以外科專業總是被男醫生佔據,整體文化也偏向男性,至少可容見過的女性外科醫生屈指可數。

不過,她始終不害怕見血,她身為一個「不死身」,這些都不足為懼。

她也在醫學院那幾年更認識自己的能力,她已經從用刀割破血管,逐步演變成膽敢切斷自己手指,即便她試著用斧頭砍斷自己的四肢,也都能夠隨即再生。讓她傷腦筋的,反而是斷肢要丟到哪裡去。

綜觀自然界,能夠再生的動物不勝枚舉,可容也知道獸人共同特徵,就是有極高的自癒能力,不過僅限於小幅度的肢體損傷……能做到四肢再生的,或許就是蠑螈吧?

她在應考一階考試前夕,當時S國與Z國主導的國際組織,也開發了獸人疫苗,國際組織宣告平靜大地上的所有人類,都必須施打疫苗。

一開始可容並不在意,雖然世界衛生組織從來沒有詳告疫苗成分,但她知道疫苗的作用原理,或許只是單純讓人類能有抗體,能夠抑制獸人突變。

但,她這麼想還是太過天真了。

獸人戰爭結束後十年間,雖然平靜大地上再也沒有大規模獸人暴動,但偶然出現的突變獸人卻屢見不鮮,荷槍實彈的軍警三不五時突襲民宅,政府也開始鼓勵舉報獸人,當你發現親戚朋友鄰居疑似是獸人,可以向警政單位匿名舉報,還能獲取優渥獎金呢!

這種政策說來可怕,舉報成功,獲取獎金;舉報失敗,對方的人身自由受到迫害,也無法依法救濟。舉報者只要能夠指出檢舉關聯性,諸如曾經看過對方受傷,隔天卻毫髮無傷,或看過對方眼睛變紅,這都算數。

導致浮濫舉報時有所聞。

此政策風聲鶴唳,當有人被舉報,總是會被警方帶走,關往嚴密的處所,很多人再也沒回來過。

後來,逐漸演變成用來報復仇敵的工具,一時之間,假舉報時有所聞。或許是因為冤案太多,各國人類早就對長期以來的戒嚴感到不滿,各國公民上街抗議,維穩流血事件屢見不鮮,也加速了疫苗的促成。

直到第一批民眾接受疫苗施打,可容才知道疫苗到底是什麼成分。

第一批施打者,當然就是「惡魔後裔」,即便突變獸化的人類,僅占整體難民的兩成不到,如果以全人類來統計,更僅有不到一成的人類突變,但那些突變獸人,將近八成都是獸人後裔。

Z國身為被獸人顛覆的A、B兩國宗主國,便以此「八二法則」,宣告所有難民都是「惡魔後裔」。

難民後裔一批一批送往軍營施打疫苗,但最後離開軍營的,卻往往剩下不到一半。其他人去哪裡了?他們大多三緘其口。

幾天後,軍營總會傳來一連串槍聲,軍方大多以打靶蒙混過去。

大家心照不宣。

可容這才明白,疫苗是利用獸人製成的滅活疫苗,如果施打者體內有獸人血液,身體會出現小幅度的獸化;倘若是全然「乾淨」的人類,施打過後,能抵禦未來有可能出現的獸人感染。

多年以後,可容就更能確認了,當時疫苗的成分,與現在紅瞳給職業半獸人的獸人激化藥物,幾乎有八成像。

獸人疫苗並不是為了抑制獸人突變而存在,而是為了誘導獸人突變,進而撲殺的毒藥。





可容過去的難民後裔同學,八成以上都失去音訊,她原本想要探問疫苗施打細節,對方接起電話後,卻反問可容:「聽說妳現在在讀醫學院?怎麼樣?想要把我們抓去做實驗嗎?」

喀!可容被掛上電話。

可容懷著忐忑的心情前去軍營,與她同行的還有幾個同學,其中一個男同學,以往課餘時間,老喜歡把惡魔後裔幾個字掛在嘴邊,說他很擔心未來執業以後,會因為替惡魔後裔開刀,感染怪物病。

你沒聽錯,即便是醫學生,也會有這番沒有水準的言論。

雖然國際組織從未公告獸人起源,但幾個熱愛研讀科學期刊的醫學生,也猜測是因為A、B兩國早期情勢緊張,各自進行核子試爆實驗,導致部分居民受到輻射感染,變異成獸人。這種輻射能透過接觸,傳遞到第三者身上,隨著一個又一個健康人類獸化,國家高層想到的竟然不是封閉醫院,而是再進行人體實驗,讓周邊小國的弱勢民眾,轉化成可以做為軍事作戰的獸人戰士。

當時A、B兩國高層、權貴以及政要,可是照三餐服用抗輻射藥物,這也就是為何貴族階級的後裔,鮮少轉化獸人的原因。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些事情僅僅只是猜測,他們也不敢讓討論訴諸文字,只敢跟信得過的人討論。

排定的時間一到,醫學院學生搭上學校安排的專車,等候一個多小時後,專車才啟程,車上還有好幾個空位,包含那個曾經揚聲批評的男同學。

有人好奇地問了專車上的軍人,那些缺席的同學,他們會怎麼處理?

「沒你們的事情。」軍人嚴肅地說。

「我們會把他們揪出來,他們一個也逃不掉。」

進入軍營中的禮堂後,受檢者依序排隊,隊伍的進展緩慢,雖然禮堂開著冷氣,但不少人額頭冒汗,那是擔心自己會獸化的焦慮,每個人皆然,無論你是難民後裔與否。

即便禮堂分了好幾站,其中也有身分證驗關卡,或許軍人擔心護理或行政人員縱容,故也有持著手槍的軍人,隨機要求受檢民眾出示證件,幾個零星的民眾脫隊,往禮堂外逃去,但立刻被軍人擋了下來。

事後可容得知,他們都是受聘代檢的槍手,其中有些人,甚至已經打了四劑獸人疫苗。





總算輪到可容。

自動攝影機先是咔擦地拍了她的照片。

「別緊張,只是建檔。」一個護理師說。

「妳眼睛怎麼佈滿血絲?妳們是……醫學生對吧?」

「對。」

「聽說妳們快要考醫師第一階段考試了,念書念得很勤唷,以後想去婦產科嗎?」護理師隨口問。

「不是。」

「小兒科?」護理師接著問。

「也不是。」

「左手還是右手?」另外一個護理師打斷,她問可容。

可容使出她成長歷程中,最一貫的撲克臉。

「都可以。」

針頭刺入。

兩個軍人指示可容在一旁的折疊椅坐下,等待十五分鐘,讓疫苗發揮作用。

雖然可容可以讓傷口癒合,但她也能夠控制讓傷口「不要癒合」,為了這一刻,她已經準備好幾年了。

她這一生,掩蓋自己是獸人的事實,已經好幾年了。

幾分鐘不到,其中一個軍人幾乎臉貼著臉的看著她,「喂!這個女的眼球變成紅色的了。」

「等一下。」護理師也湊了過來,她將螢幕轉向軍人,畫面上是幾分鐘前,可容所拍下的照片。

「好像……好像差不多。」四個人討論了起來,護理師替可容說話,說她是醫學生,再幾
個禮拜就是醫師執照考試,小女生準備考試,或許睡眠不足,加上用眼過度,難免血管增生。

軍人一聽到是醫師,或許是對職業的敬畏,似乎接受了護理師的開脫,「小姐,我們很需要像妳這種漂亮的軍醫生呀!」

可容勉強露出微笑。

十五分鐘一到,軍人示意她可以離開,她轉身離去前,一個軍人還趁機捏了她的屁股。

不過,可容不敢回嘴。等待期間內,她也聽見禮堂中,幾個人因為眼珠變成紅色,遭到軍人暴力壓制,哀號聲四起,所有人都裝作沒聽見。

可容急著離開禮堂,但面前幾步之遙的男子,他卸下後背包的側邊水壺,喝了幾口水,但背包的拉鍊未完全拉上,掉落一本筆記本,也散落了幾張內頁。

筆記本內頁,滿滿都是潦草的符號筆跡,似乎是程式碼……或者電子資訊相關的程序筆記


可容撿拾了遺落物,追上前去叫喚男子。

男子轉過身來,他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一副學究模樣,他突然將眼鏡拿了下來,揉了揉右眼,再捏了捏耳垂。

「妳也躲過了,對吧。」


可容訝異地望向男子,左顧右盼,先確定沒有人注意到她們說話。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妳一定老早就獸化過了。」男子壓低音量。

可容把男子拉到禮堂外頭,已經有幾個同學在等待可容了,她們疑惑地望向可容。

「這是我……以前的同學。」可容向同學解釋,接著她乾笑了幾聲,真巧,哈哈。

可容的同學真以為可容遇到老友,說她們想先上去專車吹冷氣,天氣太熱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可容望向禮堂的玻璃門,玻璃反射可容與男子的模樣,她看起來……應該無懈可擊的呀?此時仍有大批年輕男女正依序排隊進去禮堂施打疫苗。

「我的能力是幸運,我今天許了兩個願望,一是不要被發現我是獸人……二是,我希望能
夠在這個場子認識同類。」男子咧嘴而笑,他沒有完全說實話。
第二個願望,其實他還補了句,希望是女生。

幸……幸運?

「妳聽過四葉的三葉草嗎?我就是那片四葉草。」男子將可容歸還的筆記紙中,隨意撕下一角,上頭寫了他的聯絡方式,告訴可容這裡不方便多談,如果可容願意,未來可以找時間出來聚聚。

可容緊張地將男子的聯絡方式丟進背包,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宿舍,但翻遍背包,即便把背包裡的所有物品都倒出來,竟找不到那張紙條。

宿舍的房門傳來敲門聲,可容趕緊將散亂的桌面稍稍整理。

同學好奇地問了可容,她怎麼從軍營回來後,就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沒有啦!哪有!」

「今天你在禮堂遇到的那個……該不會是以前的男朋友吧?」同學皺眉頭,一副八卦的模
樣。

「不要亂講。」可容拿起錢包,她催促同學離開宿舍。

什麼幸運?亂講,你給我的紙條不就這樣不見了嗎?

不過,她跟同學吃完晚餐,回到宿舍準備溫書時,翻開她的臨床外科學教課書,才發現那張紙條,竟然恰巧夾在她昨夜讀到的進度。

她決定打電話給自稱幸運的男子。

他就讀於S國一所頂尖大學的工科研究所,據說他以成為資訊工程師為志業,但可容並不想叫他「幸運」,這是什麼自以為是的稱號?

「資訊工程師?」

「我生來如此,大家都叫我老工,工程師的工。」

「老工?」

「妳是吃我豆腐嗎?」幸運哈哈大笑。其實老工一直都是他的自稱,他一直喜歡女生這樣叫他。

可容起初對老工有點遲疑(反正她們後來結婚了,我就用繼續老工來稱呼他吧),她從未向任何人袒露自己是獸人的事實,雖然她一直不明白自己怎麼是會是獸人呢?難道她的父母生前就已經被獸人輻射感染了嗎?才會因此在懷孕生產時,將獸人的基因遺傳給她了嗎?

但是,為什麼僅有她受惠呢?她跟可憶是雙胞胎,可憶應該也遺傳了同樣的能力才對,不過,要是可憶在車禍當下展現自癒能力,很快就會被發現是獸人……自己也難逃法眼。

不過……可憶最後也火化下葬了,說這個也無濟於事。

反倒是老工率先表演了自己的能力,她們第一次約會,老工就看出可容的存疑,他帶可憶去了一趟彩券行,接著向可容說:「我希望能夠連續中兩次『賓果賓果』。」

賓果賓果是每五分鐘就開獎一次的彩球博弈,每次會從1到80號中,開出一個號碼,中獎者能夠獲取小額彩金。

老工快速瀏覽了投注卡上的每一個號碼,他揉了揉眼睛後,再去觸碰自己的耳垂,劃卡下注,第一個號碼是52。

三分鐘後,彩券行公告賓果賓果的中獎號碼為52。

只是好運吧?可容懷疑。

老工又開始下一張投注卡,再度依樣做了一回,第二個號碼是26。

四分鐘後,竟然又公布是26號。

老工咧嘴笑,接著把兩張投注卡撕碎,丟在廢紙簍中。

「你……你不去換錢嗎?」可容訝異的不是老工接連猜中號碼……而是,他竟然揮棄了中
獎的兩張投注卡,這傢伙是紈褲子弟嗎?

「浪費幸運在賭博上太蠢了,我只要不要將幸運兌現,換成自身利益,就可以累積幸運。自從我知道政府開始規劃研發獸人疫苗,我足足一年都不再許願了。」

「你一年前就知道了……政府不是這幾個月才公佈的嗎?」

「對於破解資訊安全這種事情,我可是天生好手……這跟我的能力毫無關係。」

可容訝異,眼前的男子無論是對於自身聰明才智……又或者是獸人能力,似乎十分自信與
瞭若指掌。

老工在成長過程中,漸漸發現自己特別幸運,但他認為撿到五百元跟躲過疾駛過來的車輛,都是運氣的展現。既然都是運氣,那當然保住生命要緊,所以他大多都是許跟財富無關的願望。

幸運降臨時,他右眼會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動,如果不揉眼睛,根本停不下來。此外,他的耳垂也會變成四葉草型態,變成些微綠色的枝葉型態,但他已經能夠控制讓色彩趨於更接近膚色。

後來他開始好奇,他能不能夠利用這種幸運呢?他開始有目的性的許願這種「幸運」,但只要幸運一兌現,隨後一段時間的運氣,雖然與常人相比,仍然幸運,但再度許願的效力會下降,所以他開始累積幸運。

施打疫苗前,他許了兩個願望,第二個願望如同前文,是遇見可容,如果他施打疫苗一整天,刻意不與他人交談,突如其來結識的新朋友就是「幸運」。幸運的確讓他遇見可容,畢竟可容註定撿到筆記,但只要他不搭理,並不算兌現。這也是他今天帶可容來玩這種低彩金的投注遊戲的原因,巨額獎金的樂透,他現在頂多只能許願中兩、三個號碼。

「你許過幾次希望遇到同類的願望?」可容問了老工。

「從沒有過,我們那些同胞命運太悽慘了。」

「你怎麼會突然許願?」

「因為我希望能夠有人跟我一樣,幸運的躲過一劫。」

可容這才明白,原來老工的第一個願望跟第二個願望,其實是相連的,或許她也因著這樣的幸運,才能夠逃過。

即便她一連好幾天都刻意熬夜讀書,不過以她超群的自癒能力,往常很難造成眼睛血管增生……

可容後來跟老工有一搭沒一搭的約會,老工也在準備自己的碩士研究,可容曾經質疑他,是不是曾過度濫用幸運……例如……讓自己考上一流頂尖大學?

老工強調,並不是有幸運就不須努力,他是透過九十五分的努力,再加上五分的運氣,他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在求學與……練習自己的獸人能力。

老工是當年度大學考試探花,他只輸給兩個跳級生天才。

但可容還是沒輕易告訴老工,她自己的能力,雖然老工對可容幾乎可以說是掏心掏肺,或許他對自己的幸運能力頗有自信……但可容仍然半信半疑。

可容順利地通過了醫師第一階段執照考試,接著她需要面對的是緊鑼密鼓的臨床訓練階段,這個時期的醫學生,需要去各科見習。

可容在各科表現的都很優秀,事實上,學業成績並不特別出眾的她,在強調實務的大五、大六,可容總是鶴立雞群。唯獨在外科,她一直覺得很受挫,畢竟外科醫師群大多都是男性,所有女同學都選擇在外科的見習中緘默,避免受到注目,但可容才不甩這一套。

每次外科召集眾多見習醫生,舉行團體教學督導時,教授知道她對外科情有獨鍾,都會徵詢她的意見跟想法,她每次開口,僅有少數男性點頭贊成,其中大部分都是見習醫生,但幾個男醫師刻意反駁,反駁內容既不具體,又充滿偏見,似乎認為她一定會有地方回答錯誤。

除了醫師,病人也似乎不信任她,主治醫師嘗試讓可容問診,病人……尤其是中老年男性
病人,會指著她,再問主治醫師:「這個護士小姐問我這個做什麼。」

「不好意思,我是見習醫師。」可容試圖指正。

病人臉色鐵青地向她道歉,接著再問醫生:「醫師,這個女的一定要在這裡嗎?」

除了醫生跟病人的特殊待遇,大學五年級開始,醫學生也有更多解剖與實務課程,其他也同樣立志外科的男同學,刻意將手術刀放在可容面前說:「我們一致決定,由王可容護士操刀。」

可容懶得理他們。

但她執刀總是又快又好,畢竟她已經切過自己身體各部位了,除了頭部她沒切過外,她幾乎都試過了。

沒錯,她曾經對著鏡子切割過自己的臟器。

同一時間,老工也順利完成碩士學業,他跟可容尚未正式交往,老工求學過程中,同學以男性居多,事實上他早就發現「幸運」無法用在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畢竟感情主要的堆砌,互動仍佔主要,運氣只是輔助,他跟可容在男女之情上,幾乎都是生手。

不過,可容已經向她展示過切斷手指,迅速復原的能力了,老工可是尖叫地說再也不要表演這一招啦。

「你要把我的手指拿去作紀念嗎?」可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夾鏈袋。
老工死命摀著眼睛。

可容哈哈大笑,她這時候才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坦誠地跟人交往。

事實上她高中跟大學都曾經交過男朋友,但或許是長期以來刻意隱瞞自己是獸人的事實,她總覺得沒法交心,戀情總像是龍捲風,來得快、去得快。

當然,老工也並不完美,他也是在收養家庭長大,與可容不同的是,老工是國中嘗試破解政府網站時,意外發現戶籍資料載明自己是收養的養子,他還刻意等了幾年,想等養父母主動開口,但遲遲等不到,才拆穿養父母。

老工的養父母也響應了民間的收養運動,不過他們是因為孩子大了,跟自己漸漸疏離,空巢期後仍想要含飴弄「子」才會收養老工,照顧孩子上,明顯沒有可容爸媽上心。

孩子與父母疏離,事出必有因,他們都喜歡以情緒勒索的方式,與孩子們溝通,包含對老工也是一樣。

老工受不了他們,回到家後,他喜歡關上房門,一個人在網路上閒晃,也發現自己有程式天分,開始嘗試破解各種網站。

「你在跟我坦承自己犯過的罪嗎?」可容問他。

「我可沒殺人放火。」老工補充,「殺自己也算。」

即便他們在認識一年多後,也終於交往,但可容還是沒向他坦承關於可憶的事情,她心裡最深的悔恨。





兩年過去,負責可容在外科見習業務的主治醫師,還是認為她最好別走外科。

主治醫師已經知道可容的能耐了,他也逐漸在一次又一次的討論中,知道可容未來勢必會成為一名了不起的女醫師。

「女醫師」,不是「外科女醫師」。

「你知道我們那些外科醫師,私底下怎麼說妳的嗎?」主治醫師私下告訴可容,可容想起自己在可憶死後,轉換班級的流言蜚語。

「學長你說吧,我之所以會選擇這條路,也是因為我有辦法在男人堆中生活。」

「他們說,即便妳操刀,去治療被釘在長墓碑上垂死的聖人,假使能有神蹟,讓妳在六個小時動刀讓他復活、恢復元氣,他們只會怪妳,竟然還得花六個小時。他們不管怎麼樣,都會挑剔妳的。」

「我有自信能夠在一個小時內讓他復活。」可容這麼回應醫師。

主治醫師哈哈大笑,「妳這麼回答,我就安心了。」

可容順利考過第二階段的醫師考試,成為正式醫師,接著等著她的,是住院醫師的考驗,住院醫師生涯結束後,她才能正式選科,完成訓練,成為外科醫師。

她順利地在市區一間大型醫院找到住院醫師的工作,多數新手住院醫師,都會被急診室兵荒馬亂嚇得不知所措,可容甚至有同學因為承受不了巨大壓力,選擇退出醫界,加上她是女性,當時女性醫師並不多,所以她也收到額外的關注,但可容從不退縮。

她還記得當時身為女性,每個月總會有幾天不方便,其實從舉止都能夠感受到她的異狀,身為獸人,絕非能夠免於此種噩夢,畢竟妳不能大搖大擺地說因為身體不舒服,就罔顧病床上的哀號。

她也因此,受到不少杏林學長的訕笑與排斥。

「妳生理期來啦!」急診科主治醫師會在看見她撫摸下腹部時,諷刺幾句。

「妳男朋友真沒用。」

其他幾個男醫師甚至會用

言語吃她豆腐,「如果是我,就不會讓妳生理痛啦!」

「你會讓她懷孕吧。」一個男醫師哈哈大笑。

她第一次受到這種性騷擾時,護理師會嘗試安慰她,女醫生已經夠少了,她們都希望可容能夠撐下去。

「你以後去婦產科,或者去全科……就不會再……應該說……會比較少遇到這種醫生人渣
了。」

那幾年,可容特別感謝老工,老工總是會特別開車接送可容下班,無論到底有多晚,畢竟也有好幾個住院醫師,在返家途中,因為精神不濟遭遇車禍。

老工沒有遵循傳統工程師道路,他化身成為白帽駭客,四處破解網站,化名提醒企業資安缺陷,那些企業會給他大筆酬庸,讓他來做防範措施。

一開始他還被誤解是惡性駭客,畢竟他從小到大活在養父母的道德綁架,他太喜歡也太習慣鑽養父母規範的漏洞,他喜歡突破框架,便仰賴這種接案式的生活,過得可舒適的呢!

老工對於可容遭到這種不平對待,揚言要癱瘓醫院,甚至要斷掉醫院的供電系統,無論有幾台備用發電機,都能夠讓它們全部無法運作。

「我保證讓他們賠死人!」老工開了一個雙關玩笑,「賠『死人』!」

「你別這麼做,你這樣只會害到病人。」那時候老工搬出家裡,在老家附近租了房子,雖然他跟養父母並不親近,但他也知道養父母老了,可受不了又一個從小照顧到大的孩子老死不相往來,他還是挺常回家探望養父母。

這點可容看在眼裡,她知道老工是會盡責做好本分的人。

只要時間允許,可容喜歡做菜給老工吃,她那時候正拿把菜刀,聽見這番話後,擔心老工蠻幹,揚言他若真敢這麼做,遲早有一天會發現晚上給他燉的排骨湯,是用可容的肋骨做的。

老工嚇得趕緊道歉,說他反而會守護醫院的資安。




可容順利度過住院醫師生涯,也到了申請專科的日子,可憶的事情歷歷在目,這也是她選擇從醫的原因,她仍不畏艱難地申請急診醫學科。

前幾年訓練生涯,她苦不堪言,在可容之前,女性外科醫師屈指可數,其中大多都是醫學家族子嗣,她們得天獨厚,也就從不用面臨到這種充滿敵意的考驗。

教授原本推薦她去一熟識的醫院進行專科訓練,但面試時,院方卻反而建議她嘗試其他科別,例如……小兒科或……婦產科?

又是婦產科!你們這些老古板!以為我女人就只能選婦產科嗎?

礙於教授的請託,該醫院最後只得同意可容。

那幾年,或許因為僅僅只差臨門一腳,她不時仍會被質疑……女外科醫師?而且還是分秒
必爭的急診醫學?妳拿刀不會抖嗎?妳真的敢把病人的身體切開嗎?

「我當然敢。」

「即便妳月經來,又或者挺著大肚子,大腹便便,病人的命還是比妳重要,妳知道嗎?」

「我知道。」

幸好,帶領可容的急診科主治醫生,他的女兒也想繼承衣缽,所以這一路上,他幫了可容不少忙。

他告訴可容,可容的持刀穩定度極高,應變能力也絕對上乘,看不出來她只是個剛畢業的新手醫師。

不過,他同時也讓可容做好準備,即便女性醫學生越來越多,但醫界還是極端男女不平權,即便同工、但也不同酬。他擔心,即便可容能通過專科訓練……或許不容易找到願意聘
用可容的醫院。

「我聽說也有女性外科醫師前輩,家裡是經營醫院的嗎?她們應該願意收留我吧?」

「妳呀,果然在白色巨塔待太久了,不知道外面世界長什麼模樣呢!妳有沒有聽過,換個位置……就換個腦袋?」

果不其然,可容結束急診醫學的專科訓練後,卻處處求職碰壁,即便醫生是稀缺人力,但那些醫院都曉得大名鼎鼎的王可容。

王可容進行專科訓練時,主治醫師已經稍微放手,讓她進行一些緊急手術,一般男性醫師處理手術,鮮少針對病患及家屬關懷,宣達病情與手術結果,大多交代了事。王可容身為女性,或許投射了許多過往妹妹猝逝的經驗,她除了以俐落手術聞名外,也花了不少時間溝通病情、講解開刀流程,即便手術難免失敗,但病患都十分感謝她,早已把她當成正式醫生。

加上醫生這個圈子小,她的名聲不逕而走,她一連試了S國內好幾所大型醫院,全部未果,她只好再找上教授,但教授也無能為力,說為了讓可容進行專科訓練,他已經耗費所有關係,現在所有同僚都等著看可容笑話。

「她能夠完成專科訓練又怎麼樣?我們才不相信有誰敢用那個小妮子呢!」。教授轉述了「他們」的說法。。

幸好,可容專科訓練時期的主治醫師,他找上了自己多年前實習的老學長,那名醫師,目前正在東部山地區域的東迴醫院執業。

東迴醫院,素以收費低廉聞名,醫院院長徐超倫醫師出生東迴地區的寒門,會選擇在偏鄉成立醫院,就是因為老家醫療資源不足,回饋鄉里。當地經濟條件差,病人能夠負擔的醫療水平有限,醫院開出的薪資也比不上大醫院,所以亟缺醫生,只剩下十來個跟徐院長早期一塊打拼的老醫師,獨撐醫院業務。

但東迴醫院卻名聞遐邇,除了照顧當地病患外,鄰近幾十公里外的窮苦人家,也會不辭千里前往偏鄉就診。

「老伯,你怎麼不就近去S3市治療呢?那裏不是有S大學醫院嗎?」

「去過了,市區醫院問到的開刀價格,實在太貴了……還不算醫生私下收的紅包呢!……
我們家實在負擔不起。」

就連急診案件,也會有家屬特地請救護車繞遠路,前往東迴醫院,所以東迴醫院的急診室總是水洩不通。

除此之外,徐院長親力親為,他知道部分區域交通不易,更別說是要苦勸那些頑強老人家下山治療,他通常會帶著護理師妻子,休假期間前去山區巡迴醫療,這般情操,讓可容更是佩服萬分。

一個年輕女醫師,前往東迴面試,雖然看得出來幾個老醫師對於「女外科醫師」,也覺得有些不倫不類,但院長罵了罵同僚,說這是學弟極力推薦的,我們得用,加上我們已經聘不到醫生了……難道你們還想要繼續沒日沒夜的值班嗎?

王可容終於成為「能夠執業」的正式醫生,雖然東迴醫院規模不大,基本上分科也只是做做樣子,王可容在這裡除了要處理急診醫學,外科相關的,除了神經外科較為艱難,需要再額外多訓練幾年,她幾乎都得碰。

正因如此,王可容廣泛學習各項專科,即便那些老醫師起初對王可容充滿懷疑,但他們也在一次次的醫學處置,看見這個「年輕外科醫師」的才華。

沒錯,他們終於不再把性別做為前提。

王可容十分佩服徐院長,尤其是徐院長的經營態度,如今多數醫院幾乎採取企業化經營,雖然治療病人同等重要,但他們更重視利潤,但院長照顧弱勢的精神,深深地影響王可容往後的醫療生涯。

更重要的是,獸人後裔病患,往往遭到各大醫院拒絕,僅有中小型醫院願意治療,但都會刻意提高醫療費用,唯獨只有院長,一視同仁,他也不超收醫療費用,其他醫生同事不敢動的手術,他親自上陣。

王可容還記得那一天,徐院長親自走到她的辦公室,他敲了敲門,等到可容回應以後才走進辦公室,其他老醫師大多直接闖進來,大相逕庭。

可容嚇了一跳,她那時候到職一個多月,才剛第一次主刀,她還以為其他老醫師挑剔她的技術呢。

「我想問你對於獸人後裔病患的看法。」徐院長這麼問了可容。

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還以為妳跟其他人不一樣呢。我知道了。」徐院長慈藹的面容,如今轉為失望。他轉頭過去,正當他走出房門,可容趕緊上前。

「我認為不應該區分病患。」可容補充:「人類……又或者獸人後裔,都應該一視同仁。


「那我就算妳一份了。」徐院長丟下這一句話,便離去。

徐院長也是外科醫師,事實上,他以前是全科醫師,畢竟他就是為了造福鄉親,才會選擇從醫,偏遠地區最缺乏的反而是醫學知能最全面的醫師,但他後來一連受訓了好幾個外科專業訓練。

起初,他對於要替獸人後裔動刀,也猶豫再三,直到見到他們求助無門,急得落淚的模樣。

我是為病患而生的醫生……如今我竟然會退卻?

第一步是最難的,當你跨出了第一步,未來都將無所畏懼。

徐超倫從不責怪那些不願意替獸人後裔動刀的同事,其他同袍都勸過他,我們對獸人的了解不多,你不怕被感染嗎?

「被感染有什麼?會怕的話……我還會來當醫生嗎?」

整間東迴醫院,起初願意替獸人後裔動刀,護理照料的醫生、護理師,總共也不過才十多位,雖然隨著時間過去,這些醫療人員的第二代投入醫學,也漸漸的增加了醫療陣容。但是,他們的負擔仍然沉重,畢竟獸人後裔都選擇特地來此就醫,但他們從不喊累,畢竟把醫療當成志業的人,其實遠比你想像的還多。

王可容,現在也加入了這個團隊。

她這時候才發現,她能夠躲在醫療人員的保護傘下,為自己的「同胞」付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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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cung09/06 14:53未看先推!

果然是腦粉!

robbie201009/06 15:16我碩士大頭照拍的時候眼睛也是紅色但修成白色的,哈

robbie201009/06 15:16哈哈

如果你是獸人的話,肯定是巨花魔芋,俗名,「陰莖花」。

IBERIC09/06 15:42

感謝推

fatcung09/06 15:43誰腦粉!你才腦粉!我是怪粉我驕傲!

原來是怪粉的部分!

Tube09/06 15:46推推

感謝推推

rnmrn09/06 19:49好看推

感謝推推

kg910126609/07 04:58非常精彩,強推

感恩強推

fatcung09/07 13:03養父去接可容下課,要回家的下一段,「養父帶可憶回家前

fatcung09/07 13:03」,應該是「帶可容回家前」?

真的耶,已修改惹。

greenkeyword09/07 18:14

感謝推推

gouba09/07 18:35大推,很喜歡作者的筆觸,雖然將現實殘酷的一面呈現出來,

gouba09/07 18:35但是卻又能在文字中感受到被打動的溫暖與希望!

謝謝你的稱讚, 我很喜歡這個系列的設定,可以讓我盡情描述在社會上不被注意到的議題。 雖然不可否認有些主題較為灰暗,但本質上還是在敘述一件事情。 怪物與否,一直都跟認知有關,絕非外表。 願大家都不要成為別人眼中的怪物。

leecrk09/07 20:59終於又有得看了,開心

哈哈哈,希望這一回的故事也能夠讓你喜歡~

ZORO009/07 22:26

感恩推推

Nina7951309/07 23:18好看 推推

謝謝推唷!

sake050409/08 05:20又有得看了!

是吧是吧

HIHINO09/10 13:38未看先推~~默默發現又有得看了XD

其實都有在寫啦,不過就是沒發而已XD

joyce012809/11 02:56我以為看不到新的文章了!開心

joyce012809/11 02:58女外科讓我想到日劇的派遣女醫

對,下集也有人說過,但我很少追劇,看的動畫也不多, 所以有些人說跟某些作品有即視感,我都不知道XD

HwithM09/11 09:25

HwithM09/11 09:39沒很愛這題材 不過這次再努力看看能不能愛上

對麻,我想說你不是沒追這個系列嗎?哈哈哈 電波不對不用硬跟沒關係,加上這個系列第一部(我怪到尚仁)內文刪去一半了QQ

onepart09/11 18:07

感謝推推

HwithM09/11 22:41可以囉 人不多在追的話你又喊著不寫了怎麼辦!話說我冬戰

HwithM09/11 22:41重溫也看到206了(到底是有多愛冬戰

不會啦,這個系列我是一定會寫完,畢竟有跟人家簽約了。 當時《冬戰》可能也有因為同樣的壓力,所以沒簽約,怕自己違約乾脆不簽。(原因之一) 事隔多年,都有把停筆十年的故事寫完的能力了,區區《我怪》還怕寫不完嗎? (PO板的話就不一定惹,看連貫性) 你真的很愛《冬戰》耶, 就連回去重補的讀者都不一定有十個了,你還看兩次!!!!!! 我懷疑你可能比我還喜歡冬戰呢XD

byebyecell09/14 01:33推推

感恩推推

greywagtail09/26 12:50看到姊妹感情那麼好,就知道可憶難逃一劫…QQ

嗚嗚嗚我的套路被猜中了嗎

greywagtail09/26 12:51後面的女性困境看了好難過,真開心能有好結果

耶比!

※ 編輯: maktubyu (61.220.112.211 臺灣), 10/06/2022 15:3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