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空姐沒有昨天 Rien à foutre (2021 法國＆比利時)

感謝 tim19990312版友提供多家串流「我的法國影展」資訊，馬上來看我想看已久的比法廉航片 "Rien à foutre" 英譯 "Zero Fucks Given" 中文直譯「不干我事」！不過台譯片名是《空姐沒有明天》還是《空姐沒有昨天》？查查影展資訊與幾個不同串流平台都有不同的答案... 不過也別爭了，前 2/3片我們知道空姐主角拋棄昨天嚮往著明天、但後 1/3片我們跟著空姐主角回到了昨天才發現她其實也沒啥明天 XD 一切都只是活在當下而已。過去的要拋諸腦後、未來的可遇不可求，如今連象徵著全球化文明進展的「空服」產業、都變成了只有當下沒有過去未來的彈性勞動。

話說本片這家航空 "Wing" 並非現實廉航，其藍黃配色還有個大翅膀 logo 明顯擬仿愛爾蘭航空 Ryanair！我 2000s搭過五十幾趟都在鳥不生蛋的比利時 Charleroi，沒想到如今它已堂而皇之進駐布魯塞爾 Zaventem ！只是幾天前才宣布 Zaventem 這站沒撐過疫情衰退準備撤站了... 沒辦法廉航就小本經營、飛機就這麼幾架沒調度彈性、往往降落不久快速保養整理馬上同航線飛返、往往櫃檯 checkin的到驗登機證都同樣幾張面孔、甚至有幾次登機證驗完直接進去當空姐 XD 往往令人好奇傳統空姐的機艙服務與緊急應變專業還能專心嗎？難道已成責任制自力更生什麼都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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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主角 Cassandra加入的這家 "Wing" 看來還是個尚有規模的大公司，看來彈性勞動的程度也還並沒太過極端，畢竟他們還有三年一約亦有升遷制度還算有未來，只是聽空姐們談起未來就五味雜陳：Cassandra 在這家已服務兩年了，在某站與姐妹 hang out 時赫然發現這種年資已是大學姊，到處都是半年左右的學妹還在嚮往著環遊世界認識新朋友，Cassandra 只是笑笑附和拍肩鼓勵打哈哈過去，至於她這學姐自己的娛樂則走重口味的夜店搖頭與網路約砲 XD 她還羨慕著 Emirates 這些更高檔的貴族航空、她並非早拋棄了環遊世界的夢想，只是看她姿態已麻痺得百無聊賴。

電影圍繞在 Cassandra身邊的廉航空姐人生，與其說有個線性故事在發展醞釀，還不如說更像流水帳介紹看空姐生活面面觀：空姐早早起床整裝待發、濃妝打扮連 Adele都不像 Adele了；空姐安頓乘客起飛降落了、自拍一張令人羨慕的「早安米蘭」異國照片其實也沒時間逛；空姐過夜旅館倒是都住高檔的，只是有的高檔到未來社區毫無人煙宛如蚊子城；有的旅館臨近觀光區還可去逛逛，只是遊人充滿新鮮感她卻已意興闌珊；當空姐都想「看看這世界」，但很快成為 routine都在嚮往看不到的他人世界；當空姐都愛「交世界朋友」，但每群朋友交個一晚明日離散如青年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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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生活都已這樣百無聊賴了，那人生唯一的刺激當然也找僅此一夜事後不理的「網路性愛」，來根事後菸隨口問候交心也不知說的是真是假... 隨後本片再進一層看看這廉航體制：這廉航雖有升遷管道主角 Cassandra亦工作認真大有機會、但升遷純粹是人力流動消化一代又一代年輕美眉、妳不想升遷維持現狀三年以上還妨礙了公司政策；空服引導服務緊急救護的本職操練也罷了，廉航還有額外的售貨業績大家要比拼，這比拼還一味鼓勵個人主義刺激競爭不惜分化團結；就算是服務本職罷，所謂以客為尊其實只是冰冷僵笑的機械化 SOP，照章辦事各安其位並沒要看見人心。

於是完美女主 Cassandra第一次放下完美體察別人真心待人時，果然馬上跌落神壇回家吃自己 XD 說穿了在這連空服都彈性勞動的異化年代，你的價值就只是按表操課精準達陣維繫體制運行，什麼「看看世界」或「認識人們」甚至體制自己朗朗上口的「以客為尊」都不值一哂！於是前段 1/3描繪的空姐人生、與中段 1/3描繪的廉航體制，都呈現 "I don't give a fuck"的疏離態度而且惡性循環中：體制對個人的主體啥也不管聽話就對了、個人對同儕與客戶等他人熱情關懷只會被打臉，於是個人也封閉己心保持距離過上抽離人生、體制笑納更多機械勞工彈性配合的乖順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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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跌落神壇後的後段 1/3，倒給我們看見這年輕菁英光鮮亮麗遊走全球卻疏離異化的 2010s，竟然同個時代還有另一批人淳樸生活儼然「禮失求諸野」：Cassandra 終於飛回布魯塞爾Zaventem，英美影評還有不少以為布魯塞爾就她老家？但有去過才知那是瓦隆尼亞馬斯河畔小得不能再小的碉堡小鎮 Huy，強者我同學就這裡出身出國留學第一名畢業！結果一畢業就返回小鎮當公務員結婚生子過上柴米油鹽的一生 XD 這種地方在全球化時代國際青年之間就是平庸中的平庸，Cassandra 這空中飛人回來開同學會發禮物大家看似羨慕，但真說起各自人生尤其親情愛情又怎生光景？

Cassandra 對這小鎮原鄉，依片初「聖誕排班」戲來看是若即若離的：要說真不願面對那也不至於，頂多是工作滿檔順風順水時就找個正當藉口逃避掉，工作不順沒處可去時倒也沒啥芥蒂順理成章回家熟悉這一切。她可能曾為媽媽陰影離開小鎮闖自己人生、如今歸鄉倒也未必有啥基本扞格只是需重新磨合、只是不論是好是壞這裡彷彿已是異世界？她是國際青年當空中飛人、同學則根植小鎮養家生子過一生，她加入國際公司還想爬更高、姊姊則跟爸爸做小生意也心滿意足，她國際交友遊歷天下可惜都不深只蜻蜓點水、地方人們則雖是井底之蛙但平凡人生專心致志自開花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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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sandra 這「全球人」與家鄉這些「地方人」的最根本差異，在本片的呈現下大概就是她與父親面對母親創傷的不同態度：她面對不了一走了之、沒有負擔遊歷天下但也成了失根浮萍，父親卻多年下來還在處理母親車禍相關的調查、整個事業人生也是打很多官司打到律師都請客 XD 還有一場「大掃除」戲她總是看到東西就想清空、父親卻總是小心翼翼歸檔存證以待他日追溯，尤其父親與母親的人形立牌她只道這麼多年了該換掉了過上新生活、但父親二話不說珍而重之收藏起來絕不拋棄... 看來本片如果有個「主角成長」故事曲線的話，這成長抉擇的關鍵時刻已悄悄到來：

明天有個更上層樓的 Emirates 面試、昨天有個拋下的原鄉聲聲呼喚妳拾回、那如片名般「沒有昨天」也「沒有明天」的空姐到底該把握機會擁抱昨天還是擁抱明天呢？本片結局模稜兩可賣了個關子：突然由承平歐洲轉到疫情的杜拜，此時 Cassandra是已在 Emirates 工作了還是飛去面試中？如果是面試結果是成是敗？她將決定留在這裡追求卓越還是轉頭返鄉面對小人生？這我們不知，只知這「全球化」下「國際青年」的世界越爬越高高處不勝寒，甚至進入 2020 疫情年代更加倍疏離異化人人成了一個小泡泡... 難道這代年輕人嚮往的空中飛人卓越人生已如此高冷絕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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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有制式的水舞音樂、機械反覆的節奏、矩陣排列的人們，但 Cassandra那絕難稱上喜悅的臉龐仍有一種平靜與覺悟。本片顯然知道這樣的「全球人生」已不可逆轉，已成無數青年根深蒂固的夢寐以求甚至已身體力行，難道電影真要否定這全球趨勢訴求返璞歸真？本片與其說選定立場擇善固執、不如說承認一個時代兩個世界，人人各有抉擇沒有好壞對錯、只是你仍須與曾經無感逃避的替代人生認真和解。倒是爸爸如數家珍的「妳們兩隻小動物」改變我一生，當代失根青年聽了會感遺憾嗎？我身邊這樣的全球青年也越來越多了，但願大家不論選哪條路都要活得自信圓滿。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yxHTqgD0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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