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愛轉身才開始 Clara et Moi (2003 法國片)

最近看影集想起上個十年和法國總統歐蘭德鬧很多花邊新聞的總統女友、也就是上上個十年的法國甜心 Julie Gayet，她在台上過的片也不多，其中最令我魂牽夢縈的是 2003 年《愛轉身才開始》Clara et Moi。電影由很愛拍花都音樂片的 Arnaud Viard 編導，觀眾對這位大叔的印象可能是在 Netflix法劇《艾蜜莉在巴黎》；電影配樂由上上個十年的法國音樂才子（上個十年轉戰電影圈的）Benjamin Biolay 操刀，一齊拍出了一個只有市中心只有文藝圈只有中產白人的老花都巴黎，有種走在路上都令人想戀愛的天真爛漫。不得不說，近年法國片這樣拍巴黎的好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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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當年看此片時我還沒去過法國，對「巴黎」這城市都是透過電影得來不切實際的浪漫想像，而這部《愛轉身才開始》就徹底把我騙倒，尤其三十出頭的 Julie Gayet穿著套裝走在街上舉手投足淡淡一笑，真令人不論四季走在巴黎街頭都感春意盎然！當然啦，日後去了巴黎熟了巴黎才知這些都只是想像，真要在巴黎找到這種地方這種美人也並非不可能，只是巴黎的現實面還是遠多過那透過 1990-2000s 法影強力放送的浪漫面... 話說此片叫作"Clara et Moi"，這其中「我」才是真主角，美人 Clara終究是被「我」觀看的客體，此片春意盎然後的苦澀成長也就關於「我」。

這位「我」名叫 Antoine，由那年頭浪漫喜劇裡還挺紅的粉面小生 Julien Boisselier飾演。這位 Antoine是個 32 歲劇場演員雖非大紅大紫但也小有成就、他出身醫生世家家境也很好一直無憂無慮、他在巴黎市中心小套房都月租 1000 歐的地方還能擁有個公寓、但他不是貴氣的生意人而是談文論藝的文人還有很多文人圈好友、更別說他外型俊美舉止儒雅是風流才子... 可以說許多年輕男人夢寐以求的「我」之形象都投射在他身上了！只是開場，這個擁有一切的男人漫無目的的看心理醫生，顯然在他順遂一生的人生中有個隱約的不安：

人生擁有了一切，下一個目標不知在哪裡，那就告訴自己「結個婚吧」，為什麼結婚「為了成立個家庭呀」，為什麼要成立家庭「人生到這地步很理所當然 c'est logique」。嗯，結婚成家這等人生大事，許多人拼薪水拼買房好多年才敢考慮，但就有這種順水推舟說結就結的人，那無憂無慮的輕盈感令人既是氣結又是羨慕 XD 配著花都街頭流行香頌的日復一日巴黎漫遊、Antoine 離開心理醫生後馬上面臨屬於他的婚姻考驗第一關，心動愛情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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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邂逅，記得當年我就看得怦然心動覺得情場男子當若是，如今二刷更覺得那是一個屬於 2000s沒有智慧手機與社群網路的復古浪漫：地鐵上沒有滑手機只有遊目四顧、剛好有個美女坐在眼前彼此打量、不小心四目交投交換個靦腆一笑、面帶促狹眨個眼睛且看我變個魔術、美女笑吟吟看你玩什麼把戲待老娘將你一軍... 記得那年頭雖然台北也有了捷運、捷運也有許多邂逅，但那年頭的台灣對「調情」這事仍嫌保守（現在就有進步些嗎？我也不知道），我看了這段真羨慕巴黎有種文明與人性的空氣：走在路上人人都可以自由地打量尋覓、放心地邂逅交會、大膽地碰觸試探。

長大後現實一點回想起來才覺得，這種碰觸試探應該只是俊男美女限定啦 XD 不過這的確也是本片慢慢要談進正題的角色設定：這位 Antoine就是個輕盈風流的天之驕子、人間事物對他來說都沒有重量，這種身段讓他在街上調情把妹時別出心裁令人心動、約會交往時也是落花水面皆文章天天有新意！本片前半的魅力大概就是看 Julie Gayet飾演的巴黎美人 Clara每天在 Antoine的逗弄寵愛下笑個合不攏嘴花枝亂顫地... 不過慢慢進入後半時，這種純輕鬆愉快沒有負擔的愛情也將慢慢顯露物質的警訊：

Antoine 是富家子住巴黎大公寓，Clara 在國鐵工作掙薪水，那物質的心理包袱本有落差；A 自小人人繞他轉、派對約會上總出口成章、總是享受 C的欣賞崇拜卻從沒想到要聆聽；戲劇圈朋友介紹 C不用露面只要錄音的軟情色工作可以賺超多，長年討生活的 C怦然心動但只想著愛情的 A很不爽；這不爽說穿了就是天之驕子的男性「佔有欲」，我的女人別為工作髒手都給我來養就好 (!)；最最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 C驗出了 HIV陽性、雖然這時代 HIV陽性已非牛鬼蛇神可以與生活共處了，但 A沒能給予 C傾聽與支持、卻只想著自己完美金童的人生自此不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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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的是 A還去找自己在戲劇圈中的紅粉知己談心討拍，怨嘆著自己人生本來應有盡有怎知現在一落千丈，怎麼我此生最愛的人偏偏是個 HIV陽性呢？這個恐怕已默默被他當備胎的紅粉知己罵得好「你冷酷拋棄了你此生最愛、我也對我此生最愛心灰意冷」。記得年少時我看這段覺得此男真渣千萬不要學、誰知這十多年來長大成人自己常常站在危險邊緣差點變成他 XD 的確，自小一路順遂不知人間疾苦的人，是很容易陷入完美主義也很難接受人生觸礁的，並非他在道德上是個負心漢、而是他打從心底就只內向看過完美的自己、卻從未想到要去傾聽苦悶的他人。

他人如果只是朋友、譬如和他同為戲劇圈但還要討生活計較房租的那些朋友，那 Antoine自可劃清界線雲淡風清覺得都不關我事，在一般談文論藝的朋友圈中朋友也都會謹守這界線不給公子添麻煩；但這回，眼前的他人是自己最愛的 Clara，而且是自己在「決定結婚」這階段長期交往的女友，難道沒有讓對方的苦跨越自己的界線、讓自己與對方攜手同甘共苦的覺悟？在本片的世界觀下，也許要完成這覺悟，就要讓完美一生水波不興的那顆心震動起來、從童年開始追根究底面對人生不完美之重，才有可能煥然一新挽回失去的愛人、並重建乾涸的愛心吧？

只是結局這「挽回」，也許只能挽回那無形的自我內心、但有形的兩人關係過就過了已不復返... 記得當年看到這裡我只覺惆悵，怎麼這麼一部青春歡快的花都愛情電影如此落寞地收場？但過了十幾年二刷，覺得這才讓這部輕飄電影多了一分寫實、也才完成了算是有點重量的成長，畢竟哪有渣男冷血甩了人家後浪子回頭馬上再抱美人歸？難道年少無感做過的錯事可以船過水無痕？那必須成為不可磨滅的印記、必須成為一生遺憾的創傷、必須看著對方舊情未滅但毅然斬斷的遺憾一眼，無感少年的有感人生才能從頭開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2zEP81m8so

也許這就是台譯片名所取的《愛轉身才開始》吧？以主角成長來說恐怕算是「愛片尾才開始」了 XD 片尾雖惆悵、但主體是場令人神往的 2000s巴黎花都浪漫饗宴，那沒有智慧手機社群網路與無線上網、大家在街頭車上都欣賞身遭風景、人人在街上遊目四顧眼神交會珍惜著緣分、彼此留個電話號碼主動出擊靜心等待互相試探的年代... 尤其如今已是阿姨的 Julie Gayet當年三十出頭風姿綽約巧笑倩兮、令人看得也好想交個巴黎女友！推薦喜歡法國巴黎上世代浪漫的觀眾欣賞，雖然那浪漫年代已不復返，但緬懷一下過過乾癮也不錯，和 2010s電影對巴黎的呈現取向大不同。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UDVp86YW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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