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紐約追夢日記 My Salinger Year (2020 加拿大)

最近看影集看到好久不見的雪歌妮薇佛、人已七十但雙目有神更活力四射！於是來看看她近年演過哪些新片：第一部，2016《怪物來敲門》演小男主角的嚴格外婆；第二部，2016《變性復仇者》演給打仔女主做變性手術的禁忌醫師；第三部，2020最新推出的《我的塞林格之年》My Salinger Year，改編自美國記者兼作家 Joanna Rakoff回憶錄，談她年輕時於 1995 年碩士讀到一半輟學出道、來到紐約加入文學經紀公司的歷程。整片有點像《穿著 Prada的惡魔》談女強人老闆與小見習生的針鋒相對、而她們的艱鉅任務就是代理《麥田捕手》作者 J.D. Salinger！

這個故事，廣大英語國家觀眾最好奇最注意的應該都是Salinger！只是 Salinger 晚年出名地深居簡出不接觸外人，照本片說法是自 1963 年開始就不再接受外界任何聯繫與邀約，因此本片這間代理他的「紐約最資深文學經紀公司」就負責幫他擋住外界騷擾擋到滴水不漏。當然啦，既然如此地滴水不漏，那麼連身為回憶錄原著作者的女主角 Joanna 對他老人家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但即使見不到 Salinger、她這年還是非常 Salinger，因為身為試用期小見習生她都抱著打字機在幫 Salinger 回信、只回一種 32 年不變的模板「沙林傑先生沒空回您信」謝謝再聯絡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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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習生主角 Joanna，由很會演見習生的《愛的見習生》Margaret Qualley 繼續賣青春演出，她開場對紐約文壇就有浪漫嚮往，其實也不過是小時爸爸帶她來紐約的經驗，令她覺得「我不要研究文學而要寫作、作家就要來紐約、就要窩在舊書店認識文人、就要蝸居閣樓簞食瓢飲、就要在咖啡館埋首寫作、就要在華爾道夫餐廳約出版商與經紀人」，而且這一連串都是上求職仲介的自我介紹？眼睛長在頭上要我面試就直接刷掉了 XD 還好，紐約大公司找打雜見習生不怕妳不學，就怕妳沒意志加入大蘋果不顧一切往上衝人生，以此角度看 Joanna 這小妮子儘管白目但衝勁是有的。

本片拍的是 1995 年的紐約，那個年輕人大致學過電腦老人則還在用打字機、網際網路剛剛普及 Email是新鮮玩意兒的年代，回想起來恐怕是許多版友記憶猶新的中小學時代？但給本片拍起來已是復古泛黃宛如海明威尚在的 1960s！尤其 Joanna 在紐約的愛情生活還認識了個蓄大鬍子的左派嬉皮作家男友、搭配他的左派書店與咖啡館頗有六零年代學運味，而 Joanna 自己服裝配色包含圍巾棉襪都多彩溫潤、配上紐約秋天與老辦公室復古餐廳更是滿滿上世紀懷舊感... 只是，都已經進入網際網路的當代世界了，Joanna接觸的紐約景觀紐約文壇與經紀公司仍活在上世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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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片名雖是「沙林傑」，但其實是少女進入大城求職入行的新鮮人日記，故事真正的宗旨並非對沙林傑或或沙林傑作品有什麼更深入的認識與討論，反而更像是在談「如何看待沙林傑」：這一邊，是文壇數十年眾人皆知沙林傑深居簡出不想見人、經紀公司尤其大老闆 Margaret 更努力保護他保護得滴水不漏，重重保護措施的其中一關、就是讓 Joanna 負責公式化回信打退廣大粉絲們；但另一邊，渴望接近沙林傑的人們是充滿熱情鍥而不捨的，除了沙林傑出來買菜吃飯散步都會有人跟拍外，粉絲熱情來信不閱則已一閲驚人，《麥田捕手》真正改變好多人人生！

導演給予這回憶錄故事所創造的視覺手法中，最引人心動的應是對這些「展信閱讀」的處理，除了 Margaret Qualley 自己各種坐躺斜倚若有所思的閱讀姿勢都是古典仕女畫等級、Joanna讀到的美國各地粉絲言語都 literally躍然紙上！這使得故事場景雖僅限於紐約、但透過書信把想像景觀擴大到了全美國、有湖濱有漁村有工業小鎮有伐木小村、可說整個美國大地不只「大蘋果」人人都沐浴在《麥田捕手》的震撼與共鳴！想想《麥田捕手》除了少年對長大的嚮往與批判外、也是「小鎮」對紐約的探險與思索，是否冥冥中也在提點 Joanna 這趟遠道而來紐約的圓夢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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弔詭的是，儘管這位夢想當作家的 Joanna 閱讀很多當代作家與古典作家、電影也在幾次文學圈聚餐當中讓她雖左支右絀卻理直氣壯地通過幾次文學考驗，但她偏偏就完全沒讀過美國學生人人必讀的《麥田捕手》！到底是什麼背景讓她能夠跳過這本美國必修讀物而走其他取徑修完了文學學位，本片倒是沒多談... 總之，就算沒讀過《麥田捕手》，Joanna光閱讀全國粉絲們的熱情、也知道這基本的「熱情」與「連結」才是文學動人的初衷，反而自己經紀公司高坐紐約黃金地段的「樓閣」與保護沙林傑的「堡壘」、才是年輕心靈們讀完《麥田捕手》渴望穿透的建制？

本片談 Joanna 的生活也不只這「讀信回信」的主軸，還有其他很多支線乍看之下有點亂亂地不知在幹嘛，但整體也都有一種看穿華麗建制回歸本心的共同精神：

(1) 在這 1995 年輕人都在用電腦寫 email，紐約各公司也紛紛數位化革新，唯他們這文學經紀公司堅持用打字機才有老派文學精神；(2) Joanna身為小助理被 Margaret 管東管西有很多不能踩的線不能問的事，但 M的同居老作家總是歡迎她大方踩線暢所欲言；(3) 一次莫名亂入的文學聚餐，被出題考較文本分析，誰知文本的作者就在現場讓她好囧，但 M嫌她沒大沒小時反而作者本人對她的異見相當感興趣；(4) M 一直嚇 Joanna 聲稱沙林傑德高望重不可打擾、而且最討厭別人對他說有多愛《麥田捕手》，但憑 Joanna 偶爾接到的沙林傑電話，覺得大師其實相當親切呀。

而在 Joanna 的私生活上，她也漸漸思考自己對紐約的虛幻想像、反令自己忘了學文初衷：(5) Joanna自小嚮往紐約覺得這是文學聖殿而來此投靠姐姐，誰知投到一半反而姐姐要走了，難道人生開花結果的成家立業反而要離開紐約；(6) Joanna與在紐約書店認識的新男友 Don同居，把紐約同居寫作結識文人的成功生活都過了個全，但慢慢發現 Don與其說在意文學與人生、不如說更在意這文學生活的儀式與排場；(7) Joanna來紐約就把原有男友拋諸腦後了，卻沒給個明確分手、接他來信也不拆不回彷彿很不願面對... 這，和經紀公司保護沙林傑不回粉絲信怎如此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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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 Joanna 生活雖亂支線雖多、但一種蠢動反抗正在醞釀中，化作片末幾次叛逆小行動：(1) 一個地方老粉絲單人經營的出版商想出版沙林傑早年散文，不知怎麼沙林傑跟他搭上了線，令經紀公司如臨大敵要 Joanna 去調查他有何圖謀！但 Joanna 看得出他也不過就是熱愛文學熱情地想為大師做點事，需要拍拍推一把；(2) 收到越來越多粉絲信，Joanna終於按捺不住用自己觀點寫了封熱情回信，這雖有實踐沙林傑鼓勵她的「是作家就要不停寫作」，但她也才發現要跟粉絲談沙林傑卻沒讀過《麥田捕手》有多不切題！終於她的「沙林傑之年」要來真讀沙林傑作品本身。

然後不能免俗地，一個紐約職場新鮮人的「少女成長」故事，那浪漫電影不負眾望的期待還在於「愛情」的抉擇，這一切對於「文學生活 vs 文學本身」與「文學熱情 vs 建制壁壘」的思辨，也要回頭檢視她的感情生活、尤其回頭呼應她片頭道來的初始志向：這一趟嚮往紐約大蘋果、嚮往文學生活的多采多姿、與文藝新男友談笑有鴻儒一同走過眼花撩亂的文壇場景... 但其實，生活就是生活、不分紐約與鄉鎮、不分文藝與質樸、一切都值得人們共同生活面對世界並寫作爬梳交流靈感！這年穿透一切紐約繁華後，也許才知與自己真心相印的，還是那遲遲不敢回信的舊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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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一部「沙林傑」電影，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沙林傑還是要在片末驚鴻一瞥、作為叛逆小助理 Joanna 引領保守大老闆 Margaret 融化點通的臨門一腳！只是談回本片海報上所承諾的、那兩代女星跨世代碰撞的文學版《穿著 Prada的惡魔》之期待，這部《我的塞林格之年》還是稍嫌四平八穩了一點。它雙女主角一個年長保守一個年輕前衛的格局已定，年輕的心裡自有那寶貴本真只是需要自己闖蕩去撥雲見日，年長的卻只是一直堅守壁壘處處掣肘卻沒給予什麼上世代智慧，最後竟變成 1995 這網路時代轉變之交「新世代融化舊世代」的單向拯救？

雖然 Margaret Qualley 是美國二十世代演技生動又青春奔放的年輕新星我也很喜歡，不過我看這片的機緣還是因為找雪歌妮薇佛片單找到這片來，只能說雪姨在這片演技與風範僅管都還是很迷人、但這角色設計真被做小了，不知是否因為原著回憶錄就是 Joanna 本尊寫自己、多少把年輕世代寫得較理想而相對把年長世代弱化了？以雪姨電影看，我不是很滿意，但看 Qualley演文藝少女揮灑自我跳著舞步漫遊大蘋果、混著溫潤復古的寫實景觀與四通八達的想像舞劇，仍是琳瑯滿目又暖心！只是要說它在人生路上的啟發嘛，那只是屬於年輕入行的初心得，仍推薦欣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qnB3rzzr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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