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率性女神 Bo we mnie jest seks (Netflix 波蘭片)

本週二 3/8國際婦女節，Netflix 上架的竟是一部波蘭性感偶像傳記片，而且該脫就脫才沒在怕保證兒童不宜！這部《率性女神》原文片名 Bo we mine jest seks 直譯臉紅心跳「我滿身是性」，號稱是 1960s波蘭性感女星 Kalina Jedrusik的傳記片。她在當時人稱「波蘭的瑪麗蓮夢露」並有「秋姑娘」Jesienna dziewczyna 之名，在共產時期演過很多波蘭片唱過很多波蘭歌，鐵幕打開後她過世前還演過《雙面薇若妮卡》！本片由現年 30 歲的波蘭演員 Maria Debska 演繹她的 1960s風華，不過看著看著我越來越狐疑：這真的是一部歷史明星的「傳記電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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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不盡然，它並不像一般明星傳記片般編年紀事從小談到老，而只框限很短的時間範圍拍個單一事件，只是這「單一事件」真有史實嗎？片頭字幕還開宗明義告訴我們「這未必都是事實」XD 不過看看片中角色，至少她老公她情人好像都真有其人，其他一大堆波蘭角色也有名有姓，到底史有其人還是本劇杜撰其實也真假難辨... 也許我們還是把它當一種「概念傳記片」好了：本片拍的未必是史實、但就算故事是虛構也擷取傳主的精神、就從傳主 Kalina Jedrusik這位性感偶像的遺緒與爭議出發。

Kalina 在戰後重建開始欣欣向榮的 1960s波蘭，是自由奔放獨樹一格的性感偶像：她身為女人很敢做自己很愛穿漂亮，儼然鼓勵時下女子脫離重建時期的撙節壓抑好好來享受人生，尤其率先穿起低胸露溝引領波蘭下世代；她身為女人大方和男人調情，拍的片演的歌都像花蝴蝶遊走男人間，男人喜歡看她她也喜歡被看是一拍即合；只是時下亦有衛道女性覺得她傷風敗俗不守婦道，認為這樣的女子有啥意見都不值一哂，有正經事都只聽體面男人說話做決定就好；而時下衛道男性則有兩面態度，一方面很哈她想規訓佔有她、但她不乖乖聽話就見笑轉生氣想要毀了她！

大概就是上述這個「性感偶像」的社會效應成為了本片主題，編劇就來把它濃縮成一個單一事件講個小故事，並透過主角 Kalina 在這故事中的經歷去談她的感受與反應、省思與成長，進而精選 Kalina Jedrusik本尊的十首六零金曲來描摹這處境與心境、搭配復古時尚與紅男綠女演成一齣音樂劇！當然若說「音樂劇」musical 可能觀眾會有些對英美系百老匯與西區的期待投射，但此片重視歌曲大於舞蹈、往往都用唱歌行走城市觀察人間作為 Kalina 的獨白，也許稱之「點唱機音樂劇」Jukebox Musical 會比較貼切？也許值得以十首金曲切入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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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首《微笑吧，波蘭人》Usmiechnij sie Polaku (英譯 Smile, Pole)，唱出她承平在外對民間的樂觀態度，覺得波蘭經歷過納粹苦難、雖然現在共產有其壓抑、但戰後重建到 1960s欣欣向榮還有時尚與流行，大家何不一起解放擁抱美好人生？也還真的，波蘭雖仍在共產人們沒幾個錢，但已經有各種演藝與時尚生活讓人能造夢。總是穿著深溝裝的 Kalina 總像個花蝴蝶引人注目，既鼓舞著許多女性大方擁抱人生，也引來各種衛道眼光與流言蜚語。

第二首《我為了你做自己》Dla Ciebie jestem soba (英譯 I am myself for you)，唱出她承平在內對丈夫與情人的樂觀態度，覺得我在男人們面前都能做自己、而男人也很大度相愛多和樂融融？這段我不知是否基於本尊史實，但片中的呈現是前衛叛逆不畏人言的「三人行」，她和史實的作家老公 Stanislaw Dygat一起生活還養了個音樂小寵男 Lucek！總之她不論是怎麼上形象還是銀幕下私生活都擁抱人生沒在怕，兩個男人也相親相愛毫無芥蒂，總令她欣喜覺得苦難波蘭如今撥雲見日進入愛的烏托邦？

第三首《別叫醒我》Nie Budzcie Mnie (英譯 Don't wake me up)，是一首春夢歌曲令全場迷醉！歌詞唱腔表情極盡挑逗能事、她也投入陶醉在表演中享受性幻想，畢竟她喜歡挑逗、男性勞工喜歡看、年輕女性（電影中由一位秘書 Nina 代言）也躍躍欲試，對她來說就像花前月下的兩情相悅，這樣單純享受解放有什麼不好？但解放恐怕不是那麼烏托邦、亦有現實的醜惡代價，才唱完這首本片大反派就帥氣登場：過去曾和她一起演出的蹩腳演員 Molski 現在升任影視局長官，會怎麼回來和她「敘舊」呢？

第四首《我看著你》PatrzNa Ciebie (I am looking at you)，又一首調情歌曲，這次雙目直視鏡頭名符其實地「我看著你」、透過最新產品「家用電視機」放送全波蘭、家庭酒館勞工高官不分男女人人都愛看！只是也許她兀自以為這種美好情慾就是兩情相悅的「相看兩不厭」，卻沒意識到整個社會大眾已慢慢對她產生單向的「凝視」。這凝視只看性感皮囊卻不看她的靈魂與愛心，就成了對性感偶像的「物化」，身旁的長官大人 Molski 更仗著權位直接開口要跟她上床！「誰都知道妳人盡可夫」才不是事實，但「想和誰上床就和誰」仍是她對愛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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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我們這 #MeToo 年代就是毫無疑問的「權勢性騷」了，只是在當年那自由與權利概念才剛啟蒙的 1960s共產波蘭，拒絕長官難道不怕斷送演藝生涯？果然此片急轉直下進入長官見笑轉生氣的「封殺」！表面理由叫作「傷風敗俗」，但其實在拒絕長官前長官與高層們可都喜孜孜地對她性幻想、還讚頌她演出大成功代表共產饗宴勞工呢... 也許權力凝視的「衛道」無關於保守或前衛、性感不性感，而只關於權力者能不能駕馭妳成為供他賞玩的籠中鳥？若妳仍能做妳自己令他駕馭不住了、見笑轉生氣就要毀了妳！

第五首《激流》Salto 是唯一只跳不唱的舞曲，只是曲聽來緊張舞跳來驚悚，是 Kalina 赫然發現在長官「封殺」整個演藝圈竟一呼百應，大家都默默排擠她、對她的呼喊眼不見為淨、眾人已無視自己繼續行禮如儀跳這一場舞！這一方面令 Kalina 這性感天兵第一次知道非人「體制」的厲害、另一方面也令她慢慢走向草木皆兵甚至劍拔弩張的「受害」心態。在波蘭什麼「體制」最恐怖？第一個是（這兩年迫害墮胎權很嚴重的）宗教，連在片廠都可看到修女降臨要給她教訓；第二個是波蘭在冷戰時期的「共產」，即使逃離封殺派對仍處處可見共產大頭「政黨隨時在傾聽」。

第六首《擺脫色慾》Rzuc Chuc (英譯 give it up) 唱在一個紳士雲集觀賞淑女的時場合，雖然這次 Kalina 已被封殺而成了台下觀眾，但滿場男人看著台上女人的眼光都是類似的、她也慢慢發現這「凝視」的品質不像自己過去想得那麼單純，於是要以新心得唱出新歌教男人「性感」的品質：「擺脫色慾吧」、「踏上愛情的船吧」、別「讓色慾主宰你人生」傲慢傷害了別人、何不讓「感情充實你人生」愛護你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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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首《誰像我一樣能讓你難過？》Z kim tak ci bedzie zle jak ze mna (英譯 With whom you will be so bad as with me) ，是抱怨丈夫之歌。話說 Kalina 被權勢性騷的長官封殺，可以接受三人行而看似前衛的老公會怎麼看待？誰想到老公雲淡風情一點不在意，只覺得妳沒被人家侵犯就好、反正「男人都那樣」就是群呆子給我們笑笑，至於妳失業沒錢沒關係就讓我養呀、但真要對外付錢時男人的尊嚴又讓他龜著不出面 XD 老公偶爾還是會在外拳打登徒子保護自己啦、但那只是「男人的騎士精神」妳們美麗女人不應該學習 XD 這種男人姿態可複雜了該怎麼理解？

第八首《就這樣了，你可以走了》Wszystko skonczone (英譯 all over)，是與小男友的分手之歌，居然在這最脆弱的時候不論老公還是男友都令她沮喪！老公 Stanislaw是氣定神閒不把她的受迫處境當一回事，男友 Lucek則是聲聲催促要她去向人低頭哀聲下氣求什麼都好，兩個人兩種極端卻都無法安慰 Kalina 怒火中燒的心。以我們在職場打滾的眼光看，兩男都有其生存道理、甚至恐怕都會覺得 Kalina 的負氣不妥協是女人的「歇斯底里」XD 不過本片在此最大挑戰就是拍出「歇斯底里」的尊嚴：理性是要建立的、但感性絕不可壓抑，感覺還未到位時絕不能趕鴨子上架！

第九首《不良華爾滋》La Valse du Mal (英譯 The Waltz of Trouble) 是全片最沈鬱的小調。 Kalina 紆尊降貴千請萬求仍無法解脫「封殺」，不但制度性封殺亦感社會性死亡，走在路上都覺得人們眼光彷彿怒罵著「蕩婦」，在電影院看別人演出彷彿都在嘲笑自己「被取代了吧」... 歌曲道來無孔不入的社會凝視「正在蠶食我」、就像一首「不幸的華爾滋」想要毀了我，但我在「沉到谷底時」仍要慢慢「學會喜歡它」、不再耽溺於受害怒氣而要學會沉潛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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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可說前半片一到四首是 Kalina 如魚得水的性感偶像演藝人生、五六首是 Kalina 從「封殺」才開始意識到的性感偶像之理想與現實、七八九首則是 Kalina 身為女性面對現實不分身體心理的左支右絀吧？針對身體的面對， Kalina 該怎麼做才能撼動體制爭回自己應得的「女權」？本片給了 20%的個人奮鬥與 80%的聽天由命，畢竟這是共產波蘭很現實地不會事事能照理想走。而 Kalina 能夠掌握的倒是心理的圓融了：性別凝視與玻璃天花板就在那裡、丈夫情人一退一進也都是解法、我與其抱持女性受害的基本教義生自己悶氣、不如擺脫枷鎖但盡人事後接受天命？

史實的天命，波蘭畢竟有天會走出共產、社會會走向開放、而一度被衛道壓抑的 Kalina Jedrusik終會重返舞台演出一生直到晚年；本片的天命呢，編劇當然也好心給了天上掉下的禮物、給 Kalina 重返榮耀重登舞台獻唱最後一首片名歌曲《我渾身是性》Bo we mnie jest seks (英譯 There is sex in me) 饗宴廣大勞工與波蘭新世代！至於衛道人士最怕的「乳溝裝」老娘從善如流不穿了、改穿轉身驚鴻一瞥的「股溝裝」挑戰你神經！性這回事「有軀體也有靈魂」、兩者都看才是「完整的我」呀。此片離經叛道又復古多彩，女生看了心花怒放男生看了小鹿亂撞，推薦欣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ajv6cuf-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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