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中華職棒X歸化、華裔，才是史上最強聯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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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C對於球員資格認定極為放寬的設計目的，除了讓更多的國家有能力參與之外，更主要的目的是能透過輾轉的血緣喚起球員與先祖故鄉的連結，成為當地棒球運動的推展助力。

像是很多人都知道2017年WBC的大黑馬以色列隊，因為全隊中只有兩名球員具有以色列國籍，其餘全都是美籍猶太裔的球員組成而被謔稱為「美國二隊」，但是卻不曉得在經歷親身造訪以色列，並與正職為音樂總監的以色列籍球員Shlomo Lipetz懇談，瞭解以色列棒球發展的艱辛後，這群球員毅然決然決定將部分獎金慷慨捐出，在以色列大城貝特謝梅什興建全國第二座合格的棒球場推動以色列棒球的成長。而陣中球員Nate Freiman在「球員論壇」（The Players' Tribune）平臺用《三月的賢人》（The Mensches of March）一文寫下參賽的點滴與悸動；記者Jonathan Mayo募資製作的紀錄片《返鄉：以色列隊的童話》（Heading Home: The Tale of Team Israel），都成為鼓舞以色列棒球發展的標誌。2019年的歐錦賽，十位美籍球員取得貨真價實的以色列國籍，並且幫助以色列奪下第四名的成績，躋身2020年東京奧運的出場席次。看在參與以色列棒球發展的關鍵人物Nate
Fish眼中想必更加冷暖自知：一路從加入只維持2007年一年壽命的以色列棒球聯盟，
2013年望著最知名的猶太裔棒球員Shawn Green領軍WBC資格賽卻仍敗退，2017年震驚棒球版圖的黑馬誕生，最終到奧運會上接近當初以色列棒球聯盟創建時的目標：能夠建立一支具有以色列土生土長的團隊。無庸置疑，在逐步迎向以色列棒球黃金年代的路上，這批透過WBC特殊規則招募的美籍球員，扮演了重要而關鍵的角色。

回首往昔陳昌源（Xavier Chen）為我國足球引發風潮，卻在退役後漸歸平淡的前例，即便找尋到知名的華裔球員出征2023年WBC，之後如何能夠延續華裔球員的影響力，進而帶動國內棒運的發展，恐怕也成為我國棒壇與中華職棒必須面對的課題。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錯，在討論中華職棒需要面臨的變革之前，我們可以看看國內外職業運動對於華裔球員及歸化球員的運用方式。從早期的中華職籃到繼起的超級籃球聯賽（Super Basketball
League，SBL），都有引入華裔球員的相關規則。在1994年中華職籃開打後，為了增加比賽的可看性，除了讓各隊可以登錄4名外籍球員並同時上場2名外，也容許球隊可以登錄一位具有華人血統的華裔選手，各隊一時之間也引入大量的華裔選手。不過當時的登錄狀況相當混亂，球員身分的決定充滿人治色彩，如同樣出身中國籃壇的宋濤、張學雷、陳政皓，但宋濤卻需要占用洋將名額，而後兩人則得以華裔選手的身分出賽，而美籍華僑朱浩仁、李國龍則因為具有我國護照，反倒登錄為本土球員。承繼中華職籃成為台灣最高水平的SBL，則是從2012年的第十季賽程起，增訂「華裔條款」開放兩名華裔球員視為本土球員，加上林書豪的崛起，一時之間引入華裔球員蔚為風潮，直至延續到今日的P. LEAGUE+（PLG）仍屬方興未艾，現下包括東南亞職業籃球聯賽（ASEAN Basketball League，ABL）也有類似的規則設計可讓華裔球員出賽。無可諱言，華裔球員的導入的確為我國籃球運動注入活血，也使賽事精采程度添色不少。

歸化球員的部分，我們可以看到目前在各大職業運動都積極推動歸化政策的日本，日本目前的模式是採取大量歸化外籍運動員，國際賽時則端視規模等級與賽事規定選擇適合的歸化球員出場。以籃球運動為例，日本職業籃球聯賽B聯盟（B.League）允許每隊登錄3名外籍球員， 但限制每節只可同時上場2名洋將；此外允許各隊登錄擁有一位16歲以後才取得日本國籍的歸化球員或亞洲球員，出場比照日本本土球員。因此，如果球隊順利歸化合適的球員勢必對提升戰力具有相當幫助，所以即便日本籃協並沒有如我國籃協一樣額外撥給歸化球員補助或薪水，甚至在歸化流程上也未與一般歸化相比享有特別待遇，但因在入籍之後保障球員的出場空間與優渥的薪資，所以球隊在軍備競賽中邀請外籍球員歸化的意願因而提高，歸化球員的例子屢見不鮮。以去年球季為例，最高層級B1的22隊中，高達18隊有歸化球員助拳，也使國家隊選材的人才庫大大擴張。

看完以上先例，就可以知道華裔球員或歸化球員如果透過建立良好的制度提供誘因，無論在球員的來源與比賽的成色上都大有助益。而現今中華職棒如果要適當引入華裔或歸化球員的加入，首當其衝的問題就是規章太過簡略，無法貼近現在各種變遷，真正應對各種身分球員不勝枚舉的狀況，勢必要通盤檢討全面調整。如以本國籍球員、外國籍球員的認定為例，依照目前中華職棒關於外國籍球員的規定，在規章第8章「球團（職）球員註冊辦法」的第6條，將外國籍球員定義為「無中華民國國籍之球員稱為外國籍球員」，顯然本國籍球員、外國籍球員的分野以國籍為標準。在規章第8章「球團（職）球員註冊辦法」的第2條則規定：本國籍球員註冊時需要繳交身分證正反面影本，外國籍球員則需要繳交護照內頁影本，如此看來中華職棒對於本國籍的驗證文件限制於身分證。

以目前討論度最高的Carroll和Stuart Fairchild為例，兩人都出生於美國，但因為兩名球員的母親都是台灣人，所以兩人都是台美雙重國籍，而且是屬於臺灣地區無戶籍國民，此類國民可受到我國的外交保護並領取護照，但是不一定可以直接取得身分證。參考同是台美雙重國籍，且為僅領取護照的無國籍國民的安生（Fred Anson）也需參加選秀才能加入中華職棒的先例看來，中華職棒似乎直接以本國籍有無作為加盟方式的判斷標準：有本國籍需要參加選秀，沒有本國籍就當成外國籍球員自由接觸。但由於Carroll和Fairchild屬於無國籍國民，只持有我國護照的狀況下，需要花費一到五年的時間，才能陸續取得定居證、身分證後加盟中華職棒。類似的情況曾經發生在SBL，領有我國護照但沒有身分證的成力煥無法以本土球員身分參加選秀，原本打算循華裔條款加盟台銀，但SBL臨時要求華裔球員除護照外，還需要提出僑居加簽證明，造成成力煥一時無球可打。所幸成力煥仍肯一心堅持，最終在兩年後取得身分證透過選秀加盟SBL，才有機會在籃球路開花結果。所以如果中華職棒的規章上沒有適時調整，產生華裔球員加入反而比外國籍球員更顯困難的弔詭情況，在華裔球員加入的議題上自然成為阻力。

至於歸化球員的問題就更大了，當外國籍球員符合連續5年在臺灣合法居留合計183天以上，合法居留之事實繼續五年以上，依法有行為能力，無刑事案底，有基本語言能力、專業技能與財產，就可以申請歸化我國籍，以上的條件對於加盟中華職棒的長青洋將而言並非難事，對於風神這類配偶為我國籍的外國籍球員，更只需要3年的時間，而且遠遠比大家熟知的「羅力條款」（若外國籍球員依照第21章自由球員辦法第135條登錄日數等相關規定，累計達到9個球季者，可不受外國籍球員註冊人數限制。外國籍球員取得不受註冊人數限制之資格時，仍視為外國籍球員身分）中的時限門檻更容易達成，難保之後不會有球團利用此種途徑提早為外國籍球員取得不受洋將限制的紅利。

但至於歸化球員的歸屬應該如何認定，目前中華職棒的規章則是付之闕如。如先以規章第8章「球團（職）球員註冊辦法」的第6條來看，110年12月29日所增訂的「外籍生條款」，外國籍球員滿足求學或為業餘棒壇效力的時限後得視為本國籍球員，但符合這些資格的球員需要透過選秀會加盟，所以顯然不適用；至於規章第16章「新人球員選拔辦法」中的第83條，列明新人球員之選拔方式為「球團若欲與未曾和任何球團締結過球員契約的本國籍選手締結球員契約時，必須在選拔會議中取得該球員締結契約的交涉權」，所以依照文意看來，已經為中華職棒效力過若干時間的外國籍球員當然有締結過球員契約，並不需要再度參加選秀會，可以比照外國籍球員，採取自由球員締約的方式。換言之，要是羅力再多高4公分符合免役標準，或是願意接受中華隊的徵召解決兵役問題，如果還是採取比照戴維斯（Quincy Davis）拿出三冠王的成績走殊勳歸化或專業人才歸化的方式，甚至連美國籍都不用放棄，可以提早四年以本國籍球員身分登錄，更可以不受本國籍球員被「不定存續合約」綁住的窘況。不過對應現在各隊對於權利錙銖必較的情況，如果沒有經過聯盟主導，在還沒有外國籍球員符合或即將符合資格前，修改規章闡明歸化球員的名額限制與權利義務，日後當第一位歸化球員出現後，勢必在領隊會議上引起其他球隊的否定，進而造成歸化球員難以進入聯盟的情況。

至於對於其他額外名額的建立，建議對於雙重國籍球員的加盟方式，除了登錄文件的放寬外，可以任其挑選依照本國籍球員採取選秀會加盟，或是配合規章文字的修改，登錄為外國籍球員。眾所皆知，中華職棒的自由球員制度仿效日本職棒，將「不定存續合約」的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過往的例子也告訴我們，即便球員和球隊在薪資上沒有達成共識，仍要繼續參加訓練、出賽，單方面提供義務；而即便沒有談妥下一筆合約，仍然沒有辦法任意轉隊，甚至連旅外的時間都被限制在加盟三年以後，且具有原球隊同意的前提，直到八年期滿仍有補償金額的存在扼殺轉隊的機率。對於出身美國的華裔球員來說，他們所習慣合約結束後即成為自由球員，可以選擇國內外球隊加盟的基本概念蕩然無存，也會成為加盟中華職棒的一大門檻。所以如果能讓Carroll和Fairchild等身手不凡的華裔球員自由選擇加盟方式，如能透過競標取得符合身價的薪資，也能有合約到期隨時再度旅外發展的機會，才有可能讓中華職棒成為他們職涯的選項之一。

這類先例也在中華職棒曾經上演：在1996年底宣布返台的郭源治，當時已經放棄我國籍入籍日本，但是為了爭取「佳久源治」的加盟，中華職棒讓郭源治比照本土球員登錄，但毋須透過選秀會加盟，改以專供業餘球員使用的特考名額，並同意統一獅隊修改協約中的「不定存續合約」條款，得以與郭源治簽下一年合約。約滿後的郭源治在未取得離隊同意書的情況下改加盟和信鯨隊。當時有傳出在聯盟的合約中，統一獅隊是以洋將身分登錄郭源治，但離隊時也未依照當時的尼洛條款禁賽兩年，可見中華職棒確實肯為大牌球星大開方便之門。巧合的是，統一獅隊爭取另外一位郭姓強投郭泓志時，因而衍生被譏為量身訂做的旅外優秀球員條款。與其在大牌球員出現時因人設事斧鑿甚深，不如一開始在制度面重新檢討如何吸引球星加入，才是長治久安之策。

另外一點就是擷取日本職棒討論增列「亞洲選手名額」與SBL「華裔條款」的精神，各隊可登錄一或若干名的外國籍或雙重國籍球員，需要比照WBC球員資格認定規則，其球員的相關規範比照「羅力條款」，即第9章聯盟競賽規程第17條所述，不受外國籍球員註冊、登錄及同時上場人數限制，除此之外仍視為外國籍球員身分，但須於特定時限內取得血緣國籍或歸化。除了減緩部分尚未具國籍之混血球員加入中華職棒前需滿足的時間條件，如同B聯盟的狀況，如能尋找適當的球員即可對戰力具有相當幫助，料可增進各隊發掘具相關身分球員的意願，而滿足是類球員所需要繳交的文件，也可直接做為提供WBC官方驗證的文件，也避免僅由棒協或聯盟在尋找是類身分球員囿於財力、管道而難有果效的狀況。對於當初「亞洲選手名額」可能影響本國籍球員的部分，除限制名額外，也需要比照自行培訓選手，只有球團「註冊」及「合約所屬球員」總數達到滿編的60人才能登錄。

這群「WBC球員」存在目的，以顯而易見的戰力考量，除了增添中華職棒的比賽精采度、充當WBC的傭兵、增添台灣棒球人才庫的深度與廣度、落實賽事分級的養成培訓外，更重要的是去蕪存菁汰弱留強後，在世界棒壘球聯盟（World Baseball Softball
Confederation，WBSC）所舉辦，以國籍為參賽資格的國際賽場上發揮影響力。所以理想的狀況應是第一階段的做法取得WBC對於參賽資格的認證文件與認定方式，雖然前有巴拿馬華裔移民第三代，並獲我國政府頒發華人成就獎的陳用彩的前例，可以研判WBC對於
1949年前的中華民國血緣可由後來中國人民共和國所承接，但是否承認播遷來台後的我國國民與1949年前的中華民國血緣關係猶未可知，自然應該盡快遞件明瞭WBC官方或是WBSC的認定方式與所需具備的認證文件。再者即是以我國法律出發，輔導球員分別以間接方式取得血緣國籍或歸化後，增加可參與賽事的廣度。至於放諸提供球迷看點與行銷重點，建立國外華裔球員資源連結的管道及在國外華裔棒球界的話語權等潛在效果，也可有效改善國內棒球環境！

母親為臺灣人的Carroll和Fairchild，僅要依照最新版本之2017年版本《World Baseball Classic Tournament Rules and Regulations》第五條「球員之父母其一為所屬國家或地區公民，並持有護照或WBC官方或WBSC認可之證明文件」或第六條「球員之父母其一出生在在所屬國家或地區，有出生證明或同等證明」，提供母親出生證明或護照即可。甚至依照Carroll來台的情況，可能擁有我國護照，可依照第二條「球員為所屬國家或地區公民，並在比賽開始前三個月持有護照」規定提供護照出賽。但除了較為有把握的華裔球員外，應該也要趁機試探WBC官方肯認的血緣文件。推薦以現效力波士頓紅襪隊高階1A的吳昌晨（Jeremy Wu-Yelland）為遞件對象，主要原因為吳昌晨現為劉致榮之隊友，聯繫管道上較為方便。其二是吳昌晨在歷次訪談中均有提及，家族中對於華裔血統甚為重視，加上相當欣賞亞洲球星大谷翔平，對於自身母系華裔血緣脈絡應有清楚認知，較易理清血緣來源，也可以觀察WBC對於第三代移民的血緣追溯標準。其三是吳昌晨速球可達157公里，又是可先發可後援的左投，應該在有中華隊佔有一席之地的空間。其四是吳昌晨今年五月間因傷動了俗稱為Tommy John手術的尺骨附屬韌帶重建術，短期內應該不會有其他國家列入遞件的對象。其五則是藉機觀察紅襪隊系統對於球員參與WBC放行的態度，以便為日後接觸現在紅襪隊3A與大聯盟間遊走的王康納（Connor Wong）鋪路。

走筆至此，距離明年3月開打的WBC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時間，不過在媒體訪問中可以感覺負責組訓的中華職棒尚未對華裔球員有所評估與掌握，更有球評認為需要考量華裔球員與台灣的連結是否深厚？讓人不禁聯想到《史記》高祖本紀中評論漢勝楚敗的內容：「夫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餽饟，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此三者，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為我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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