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 長篇小說《始末孤軍》 —〈政委剛特〉(5)

第二部

軍官用的掩體挖得很深，只有藉由綁固在牆上的鋁梯才能進入。鈉素燈發出冷淡的白光，照亮了掩體的內部，地板是由棧板整齊拼成的，四周甚至還有書架、本本書籍、各式圖表，乃至於咖啡的香氣等等，種種象徵著文明的事物。

卡夫蘭沿著直梯滑入指揮掩體，他首先遇到了布林‧米洛，這名十六歲的少年在建軍時一併被編入亡靈的建制，可說是軍團的吉祥物。據說米羅是政委親自從焚盡他們故鄉的惡火中所救出來的，這樣的羈絆使他成為了軍團樂手，以及這名高級軍官的副官。卡夫蘭不太喜歡跟男孩同處一室。他青春的樣貌與明亮的雙眼，總是會讓他想起他們失去的世界，他們的故鄉。諷刺的是，他們的年紀只差了一兩歲，如果他們還待在塔尼斯上，應該會成為好朋友。

米洛正在小摺疊桌上布置著早餐。食物的香氣十分誘人：早餐有煮雞蛋、火腿，還有一些烤麵包。卡夫蘭暗自羨慕政委，羨慕他的職位，還有他得以享有的奢侈品。

「政委睡得好嗎？」卡夫蘭問道。

「他完全沒睡，」米洛回答：「整晚都醒著，在檢閱軌道監測系統傳來的偵查通訊。」

卡夫蘭在壕洞的入口猶豫著，手裡抓著密封的公報袋。身為一名塔尼斯人，他算是個矮個子，年紀輕輕，頭上的黑髮剃得精光，太陽穴上刺有一個藍龍刺青。

「進來吧，來這坐下。」卡夫蘭一開始以為是米洛在說話，但那聲音來自政委本人。伊伯蘭‧剛特從掩體的後室走了出來，面色蒼白，神情憔悴。他身著軍裝長褲與白色背心，軍團揹帶緊緊地繫在上面。他示意卡夫蘭坐到小野營桌對面的座位上，然後自己在另一張凳子上坐下。卡夫蘭又猶豫了一下，隨後便在政委所指示的位子上坐定。

剛特是個四十多歲、身材高大的壯漢，削瘦的臉龐完全契合他的名字帶給別人的感覺〈譯註：Gaunt的英文原意有蒼白的意思〉。大兵卡夫蘭十分欽慕政委，他曾拜讀過政委過去的種種事蹟，包括他在巴壕特還有孚爾摩主星戰役中的作戰行動，他在海爾坎第八軍團的服役紀錄，乃至於他在塔尼斯殞落時展現的神勇指揮。

卡夫蘭似乎從未見過剛特如此疲倦，但他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會帶領他們度過這一切。如果有人可以為亡靈們帶來救贖，那人必定是伊伯蘭‧剛特。他是一名稀世的猛者，一名被授予了軍團指揮權與上校軍銜的政委。

「很抱歉打擾您用餐，政委。」卡夫蘭說到。他不安地坐在野營桌旁，手上忙著整理公報袋。

「一點也不，卡夫蘭。事實上，你來的正是時候。」卡夫蘭再次猶豫了，他不知道政委是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剛特說；「你看起來跟我一樣餓，而我想布林煮的份量夠兩個人吃了。」

就像是聽到了指示一般，男孩分別端上了兩盤子食物 ── 裡頭盛有雞蛋泥和烤火腿
，配上堅硬的烤全麥麵包塊。卡夫蘭盯著面前的盤子半晌，一旁的剛特則是津津有味第將他盤子裡的東西塞入口中。

「吃啊，快吃。軍官的口糧配給可不是你每天都有機會吃到的東西。」剛特一邊將一叉子雞蛋囫圇吞下，一邊說到。

卡夫蘭緊張地拿起手邊的叉子，開始吃飯。這是他過去六十天來吃過最好的一餐，讓他回想起他在軍團建軍與故鄉毀滅之前的日子。在那已然殞落的塔尼斯上，他曾在一間木工廠裡當學徒，卡夫蘭遙想他最後一次輪班後，坐在食堂長長的餐桌上，享用著營養晚餐的光景。卡夫蘭的矜持沒有持續多久，他馬上就和政委一樣，津津有味地吃起了面前的早餐，後者看著他，臉上流露出一抹讚許的微笑。米洛隨後端出一壺濃咖啡，是時候談正事了。

「那麼，今早的公報說了些什麼？」剛特開口道。

「報告長官，我不清楚，」卡夫蘭說著，一邊掏出公報袋，並把它放到政委面前的桌上。「我只負責傳交，從沒過問裡面的內容。」

剛特頓了一下，嚼了一口雞蛋和火腿，再喝上一大口熱氣蒸騰的飲料後，便伸手拿起公報袋。卡夫蘭看著剛特打開塑膠信封，開始閱讀起裡面的印文，便試著將自己的目光別開。

「我整晚都花在那東西上面，」剛特說著，一手越過卡夫蘭的肩膀，指了指發出綠光的戰術通訊裝置，那東西鑲嵌在指揮掩體泥濘的牆上。

「但它什麼資訊也沒能告訴我。」

剛特查看著從卡夫蘭送來的公報袋中溢出的信件。「我賭你們是想知道，我們還要耗在這個地獄裡面多久時間，」剛特說：「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是一場消耗戰。我們可能要在這裡待上好幾個月。」

卡夫蘭正因為剛剛吃下一頓大餐而感到心滿意足，就算政委這時候告訴他說，他的媽媽剛被綠皮殺掉了，他也不會太難過。

「長官，」米洛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溫和的平靜。

剛特抬起了頭。「怎麼了，布林？」

「我想......那個......我想有波攻擊要到了。」

卡夫蘭輕笑一聲。「你怎麼知道 ──」他開口說到，但隨即被政委打斷。

「不知為何，米洛總是可以在每一次攻擊到來之前就先感應到。每一次都是這樣。他似乎有著預知砲彈何時落下的天賦。或許是因為他人還年輕，聽力好。」剛特對著卡夫蘭露出一抹苦笑。

「你不相信嗎，嗯？」卡夫蘭正要回答，第一聲砲襲便率先炸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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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夏。

人々は溶けかかったアスファルトの上に己が足跡を刻印しつつ歩いていた。

ひどく暑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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