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瑪塔哈里 Mata Hari (雷) 俄葡諜報劇

20 世紀諜報故事，最早的應該就是一戰前夕美好年代老歐洲，總是和上流社會的貴族軍官紳士淑女風情脫不了關係。那時歐陸就有個傳奇女間諜 Mata Hari，她既是異國風情的艷舞舞者、是歐洲多國達官貴人的情婦、更是一戰德法兩大強權間的雙面諜！她是以德國間諜的指控死在法軍行刑隊手上，但她到底是德國間諜還是法國間諜抑或兩方通吃？那在歷史上仍然是個謎、百年來各種傳說軼事加油添醋更增其神秘色彩。關於她的電影，最有名的是 1931 年葛麗泰嘉寶主演的老片《瑪塔哈里》；近年則有這齣葡萄牙與俄羅斯合製的 2016 年電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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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劇是葡俄合作，葡萄牙方主要提供場地，以里斯本波爾多與辛特拉場景，打造本劇美好年代風情！雖然場景是巴黎阿姆斯特丹海牙列日馬德里、明眼人都知葡萄牙城市建築室設景觀完全不相容 XD 但葡萄牙建成環境風貌的古雅開闊與奔放、比井井有條的阿姆斯特丹和巴黎都浪漫多了。俄羅斯方，則以堂皇的聖彼得堡補充部分下半季場景、並在全季提供龐大配角陣容。不過此劇請了美國導演、眾男角中最有男主格的是愛爾蘭與以色列演員、也請了國際大牌如魯格豪爾 & 傑哈德巴狄厄 & 藍伯特威爾森各客串一兩集... 女主角則是知名度較低的法國女星 Vahina Giocante。

這位演員最為人知的作品應是青春情慾電影《天使愛說性》Lila dit ça，那也是 2004 年舊片了，但她演技在法國演員中不到一流、面容雖美身材雖辣但外型也沒出眾的特色。要讓她來演一部 Mata Hari的傳記影集，那星度與深度大概都有點不足，但是娛樂度與紮實度我個人覺得都還挺不錯。尤其，Mata Hari 著名的爪哇舞基本功與進化型艷舞的表現力、以及遊走男性上流社會長袖善舞顛倒眾生的危險魅惑，她都有好好做出來！更不簡單的，是 Mata Hari在歷史上品德淪喪行為淫蕩的名聲，此劇有透過她做出一個令人憐愛又認同的悲劇性新詮，她也交出了紮實成果。

對我來說，此劇就是看女主演出、看她的遭遇跟她一起哭笑嘆息悲傷喜悅、欣賞一眾俄羅斯型男美女配角們當她人生過客、然後享受服裝造型場景美術舞藝情色等美好年代異國風情。不過要說此劇品質呢，恐怕還是二流，大概就像我們對俄製商業片的信心一樣 XD 它的演出有點直白、劇本有點童稚、細節有點粗糙、劇情有點紛亂、敘事未盡流暢、轉接時常跳躍、面孔有點難辨、諜報有點淺薄、甚至一群俄羅斯與國際卡司都講不太自然的英語... 總之若有版友有興趣，請對品質做好心理準備也把標準降低點，我個人是不計較這些純看上題材而看完的，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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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a Hari 可考的生平大要：(1) 1876生於荷蘭中產家庭、少女時代父親生意失敗家破人亡、因而 1895 嫁給荷蘭軍官 MacLeod；(2) 跟老公駐爪哇生一子一女，但很快受家暴而失和，於是學習爪哇文化與舞蹈以排遣鬱悶，1899子女受感染一死一病，夫妻互相究責而破裂；(3) 1902回到荷蘭後進入四年的離婚官司，本來女兒判歸她養，但她沒錢丈夫就把女兒搶了回去，她多年賺錢爭回女兒未果最終接受現實；(4) 1903移居巴黎，做馬戲團馬術師與繪畫模特兒維生；(5) 1904開始跳爪哇舞與異國舞蹈，與經紀人 Astruc 開始十年合作，此時還類似鄧肯與聖丹妮等現代舞先驅；

(6) 1905/3/13 在巴黎吉美亞洲博物館演出，一鳴驚人，其舞蹈的「現代藝術」成分漸被「高級情色」魅力蓋過，快速走紅歐洲各國上流社會達官貴人，男的著迷其魅惑女的嚮往其解放；她也開始拍攝情色藝術照，並塑造「爪哇公主」的出身傳說引人想像；(7) 1910起，由於舞蹈的情色風格、以及和眾多上流男士過從甚密，更兼接近一戰時代風氣劍拔弩張，其現代舞蹈或上流情色的藝術美名漸轉為「淫蕩敗德」的惡名，她也漸由舞蹈家變成交際花，直到出道十週年的 1915/3/13做最後一場演出；

(8) 1914起由於荷蘭中立她仍能走動歐洲各國尤其巴黎；(9) 1916春遇見俄羅斯遠征軍中尉 Maslov 成為愛人；(10) 1916 夏 Maslov 受毒氣重傷，她身為中立國民不能探視，法國情報局「第二辦公室」主任 Ladoux 以探視特權為交換條件招她為間諜，主任務為誘惑德皇太子威廉；(11) 1916 冬在馬德里聯絡德國武官試圖接近威廉，提供了些法國情報做交換；(12) 1917 一月德國武官電報稱「探員H-21」貢獻重大，被法方攔截研判就是她而於二月逮捕，應是德方害她；(13)雖無直接證據，在法國戰事膠著亟須代罪羔羊時，五月開審法方製造偽證嚴厲指控定她罪，十月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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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這些可考史實，本劇在關鍵事實上大概忠實描繪、關鍵事實之間的空白則多有加油添醋、有些地方還為了戲劇化不惜大改史實、做成了愛恨交織充滿情慾與鮮血、整個要塑造一種俄羅斯風格的激情！這種俄羅斯表現法有點太過敢愛敢恨地中二直爽，那是它的風格特色就隨人喜好。但本劇關鍵的提問是：是什麼原因，讓 Mata Hari由一個良家婦女走上了情色藝術的道路、又讓她從情色藝術家與淫蕩交際花踏上間諜不歸路？前者需要拋棄道德不畏外人眼光的恥力，後者則需要不顧身為中立國民豐衣足食與生命安全的玩火心，她好好一個良家婦女幹嘛把自己玩壞成這樣？

從十二集劇情轉折可見一斑：E01-06，劇情主軸在她被前夫家暴、女兒被前夫奪走、整個男性體制一起剝奪她，於是她什麼工作都願做、什麼靠山不顧尊嚴她都願靠、什麼資源不惜手段她都爭取，就是要成為有錢有勢的女人擊敗前夫奪回女兒！只可惜當她自己變成了有權有勢後，反而女兒已經再也不認得，可說此生的奮鬥讓她脫胎換骨變了個人、那初衷卻已不復存在；E07-12，則談心已空虛了無生意、愛的能力都已消失殆盡、只剩下對男人與父權體制無盡痛恨的心態下，她如何關閉感情成為艷諜、玩弄男人與父權國家於股掌中、直到她找回「愛」的那天才注定自己的殞落。

若把此劇二分，前六集是爭女兒的苦路、後六集是一戰諜報風雲；若把此劇三分，前四集 Mata 是卑微求存的純真弱女、中四集她是脫胎換骨的肉食惡女、後四集則是玩世不恭的虛無女直到找回愛；而此劇十二集，每集都只是她生命階段的一個切片、集與集之間連續性不高每集都像一個新篇章，而且每集幾乎一定有一場令人臉紅心跳的艷舞、那艷舞也幾乎都平行剪接伴以她生命中重要人物的死亡或殞落！這種交織著性愛、仇恨、掌控、玩火、鮮血、死亡的風情，正是此劇獨特的俄式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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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有十二集摘要雷：

E01，聚焦 Mata 因權勢不對等而失去女兒的官司、前夫如何惡形惡狀運用權勢導致她在海牙身敗名裂、她則不計一切窮盡一生也要與女兒相聚；也旁及了她擁有印尼保姆的童年、與印尼舞者的交情、自己也會爪哇舞蹈但太情色尚放不開；也讓她秀了一下威風的馬術、令未來經紀人 Astruc 驚為天人一見傾心、兩人一齊搭船遠赴巴黎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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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2，在巴黎跟著馬戲團主 Molière 當馬術騎師賺錢，Astruc對她很紳士地單相思奉獻一切不求回報，她倚賴恩人 Molière 之餘卻招到另一位女伯爵的注意與邀約。然而這女伯爵很危險，掌控欲強絕不接受「不」，雖然指引她師法鄧肯開發爪哇風現代舞，但其實處心積慮要害她。第一場艷舞，伴隨著恩人 Molière 的毀滅，展開情慾與流血交織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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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3，女伯爵給她安排第一場「吉美亞洲博物館」上流酒會演出，看似要讓她一鳴驚人但其實暗地裡要陷害她身敗名裂，她則猶豫到底該不該倚賴女伯爵當她奪回女兒之路的新靠山。幸有舞者好友小夫妻兩肋插刀解她危難，結果這一舞讓她一夜成名、卻死了舞者好友也毀了相惜又相剋的女伯爵，情慾鮮血交織的命運持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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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4，沒有靠山，Mata跳舞 Astruc 經紀慢慢賺錢獨立，籌錢找良心法官重判監護權，更形式上結婚以證明良民地位，Astruc滿心歡喜 Mata 卻只當他好友心懷感謝。法官審酌其情改判女兒給她，但女兒才回懷抱一分鐘，前夫的將軍哥哥前來關說馬上逆轉判決！男人體制壓迫如斯！Mata誓言踏上絕情惡女復仇路！隨著上流人脈愈廣 Mata 要找最大靠山，大膽找上最危險致命的西班牙伯爵 Castello！Astruc 依傳統男性榮譽捍衛 Mata 要與伯爵決鬥、Mata卻以女性誘惑挑釁兼挑逗信手捻來，成功結交 Castello 伯爵成為最大尾的性愛兼事業好夥伴、相信他必能幫忙奪回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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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5，又過幾年 Mata 已靠艷舞成為歐洲第一紅星，Castello果然權勢夠大把前夫與前夫的將軍哥哥吃死死！本以為女兒終於名正言順法律權勢萬事俱備可歸我，誰知 Castello 為了與 Mata 享受沒有孩子叨擾的性愛人生，硬是留一手開個後門讓前夫星夜帶女兒逃亡... Mata再次對人間絕望頹然倒地，誰知這次害她的竟是自己倚靠的枕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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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6，這 Castello 伯爵是有涉入西班牙諜報的，關鍵事件是 1898 年的哈瓦那港爆炸案及其所致的美西戰爭，德國間諜要破壞美西他則要調解美西。德國情報局頭子 Kramer 與女間諜 Shragmuller看上了Mata，不只要揭穿伯爵挑撥 Mata 向他報仇，更要幫助 Mata 找到女兒大失所望從此心死踏上諜報路。還真的，女兒離開久了忘掉媽媽了，而且上了深山修道院學校完全鄙棄媽媽這淫蕩女人！倒是本來殘暴的前夫也洗盡鉛華變成老實的樵夫... 人生唏噓還有什麼好眷戀？來當德國間諜玩遍歐洲列強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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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7，間諜幹了幾年，一戰已打一年進入 1915 年，與中立國荷蘭各有飛地邊境模糊的德佔比利時成為諜報必爭之地！ Mata 要誘惑駐荷法國武官套話、逮到他們偷渡的賽爾維亞間諜，她憑她的誘惑魅力與對男人的世故堤防自信手捻來。然而老闆 Kramer 卻把她視為可拋棄資產，竟大膽招搖向敵方洩漏她身份？Mata不但要解決危機、甚至神不知鬼不覺解決德國情報頭子！ Mata 愛幹諜報就幹諜報、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同時堅守自我、絕不是任何父權的禁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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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8，1916諜報做到了巴黎，四個荷蘭人住間新藝術小公寓送往迎來，除了 Astruc 繼續一片癡心當經紀人不求回報外，運作模式是：(1) Mata帶軍政男人回家上床、(2) 女僕把包包快速偷走、(3) 小男僕快速照相放回原處。在此俄羅斯遠征軍前來，有英雄中尉 Maslov 令 Mata 一見傾心，令 Astruc 吃醋又感嘆。這時法國情報局「第二辦公室」也盯上了她，猜她是間諜卻苦無證據，她人脈很廣又不好逕行逮捕，於是不惜安排假強盜突襲舞會派對來場上流大屠殺！誰知死一堆法國貴族唯 Mata 一人活了，都是癡心的 Astruc 幫擋子彈，終於換得 Mata 落淚「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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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9，死了 Astruc 令 Mata 驚覺自己縱橫諜海睡遍男人冷血欺騙，已如行屍走肉般無心；也許把心找回來的關鍵，就在面對帥中尉 Maslov 的愛？此時巴黎諜報正熱絡，西線戰事也膠著，中尉一次次上前線出生入死令人好擔心。一場關鍵的餐會，冒充暈船企業家的法國情報頭子 Ladoux 要釣她、她很機警也回報德方確認對方真身德方還準備反釣... 誰知她既不上鉤也不釣人、寧可放棄任務去把握與 Maslov 短暫休假的相聚一刻。第一次，德法雙方都知道她不屬於任何國家或勢力，而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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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10，間諜小屋被識破，男僕被法方殺死、女僕被德方滅口、唯 Mata 人脈太廣價值太高沒人敢動，然而女間諜學姊 Shragmuller親自來當助理監督她。中尉情人 Maslov 因她餵的情報遭德軍伏擊、受毒氣重傷瘸腿又毀容，Mata會色衰愛弛嗎？當然不會！看盡人間華美之虛無的Mata，那穿透表象的真愛竟重新滋長！正是為了能探視愛人照顧愛人，Mata與法國情報頭子 Ladoux 達成了交易、當法方間諜反間德方，雖然她自以為餵法方的也都假資料應不傷德方，但德法雙方都已不再信任她、也都準備犧牲她為國復仇。此時兩邊戰況都膠著、民怨都沸騰，都須找代罪羔羊來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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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11，1917馬德里，既是諜報必爭之地的中立國首都，也是 Mata 要帶重傷情人 Maslov 返荷或返俄療養的中繼站。史實是德方設計假手法方犧牲她、本劇則改寫由法方設計假手德方犧牲她，本來已懷疑 Mata 的間諜學姐 Shragmuller被法方餵多假情報、就算沒上當但看 Mata 自己只忠於愛情不忠於德國、終於率領殺手團前來行刑式處決！Mata & Maslov 這對危險戀人初次雙劍合璧全殲德方！可惜還是逃不出法方天羅地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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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12，全集法庭戲，Maslov變賣俄國祖產給 Mata 找最好律師，Mata過去崇拜者眾多當然有超強律師願兩肋插刀，說穿了法方並無直接證據只有捕風捉影這官司必手到擒來！然而儘管史實不知 Mata 有沒有當德國間諜，在本片世界觀中是有的，她本可否認一切當沒發生、但她終究對情人坦白一切，卻全都被法方偷聽去了、還假造情人證詞使 Mata 定罪！可以說，她為了愛才被德法夾殺、為愛坦誠才被定罪處死。無心一生報復男人玩弄世界已有覺悟，臨死唯一的懸念是情郎難道背叛我？只要最終驗證情郎的愛，此生終完整雖死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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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此劇的 Mata Hari，大致就是個無權無勢的苦命女子，面臨男人與體制壓迫、更為了親情的執念，而劍走偏鋒走火入魔、成了以身體駕馭男人的情色藝術家與上流交際花、更懷著無解的怨恨走上左右一戰士兵性命的諜報路。也許藝界嫌她難登大雅、社會稱她淫蕩敗德、被她駕馭的人怨她虛假無情？這些指控也許都是切題、但以關懷眼光看是艱苦壓抑造就的扭曲性格，此劇倒是站在她的角度體察其情爬梳了這扭曲人格的生成、也給她悲苦失心的一生最終得到愛的救贖。尤其給臉龐純真身材噴火的 Vahina Giocante演來，除常令人流鼻血比較困擾外 XD 倒是引人敬佩又憐愛。

只是這齣俄國製作的呈現，嗯，我猜大概不是我們平常喜歡英美歷史劇或諜報劇黑暗寫實的那種口味，反而比較像一個傳奇艷諜的童話故事，雖然這童話賣很多肉上很多床有點限制級 XD 但它單純地談一個年輕女子行走社會、面對體制、學習駕馭、反思己心的成長敘事，是簡單直率又盪氣迴腸的。推薦對美好年代與一戰諜報有興趣、對 Mata Hari與異國風情現代舞有興趣、喜歡歐洲古城尤其葡萄牙與俄羅斯、但不在乎語言地理與部分史實移花接木、也可接受俄羅斯商業劇激情風格的觀眾，可試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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