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逐愛 The Pursuit of Love S01E02 (雷)

CATCHPLAY+ 一週上一集的 BBC戰間期文學劇《逐愛》The Pursuit of Love ，上週第一集就彷彿遊走大觀園，行雲流水走馬看花搭配穿越時空的多樣選樂好不熱鬧！第二集，和第一集同樣是採取這樣行雲流水的大觀園式歷程、而且選樂選了更多還選到法語和加泰語、因為兩位上集 17 歲的少女主角 Linda & Fanny這集長大要闖蕩世界了！說闖蕩，其實都是沒讀過書比較迷惘的 Linda在闖蕩、有讀過書比較確定人生定位的 Fanny在靜觀；但這一路跌跌撞撞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闖下來，說不定迷惘的人反而能不停翻新自我洗場熱水澡、確定的人反而一定下來就不知不覺白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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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看過小說，不知小說書寫雙女主角這家故事的筆風如何，但看編導 Emily Mortimer 的改編呈現既像荒唐的喜劇、又像甜蜜的悲劇、也像時代嘲諷劇，還好時間放在懷舊的戰間期 1930-1940，一切可能引人悲戚的時代悲劇都加了一層「點點滴滴」的懷舊色彩令人笑淚交織地遠距回味，事不關己的我們觀眾可以這樣想像八十多年前，本劇由 Emily Beecham擔綱的 Fanny旁白也可以這樣拉開距離爬梳自己的前十年回憶。第一集，爬梳的是單一時刻橫向世界觀，以她們 17 歲的那年聖誕假期為定年，以一幅人物介紹的角色群像畫、勾勒那童年的傳統鄉村貴族社會之末日風華；

第二集，劇情構成方式不變，但軸線從橫向空間轉為直向歷程，以雙女主角兩人兩地遙遙相望的友情為定位，如跑馬燈般在一小時內從 1930 飛奔到了 1938 年！好像每一場戲都可以獨立拍成一集影集細細地講述時代背景人物群像與雙女主角心路歷程、但本劇都選擇走馬看花琳瑯滿目快速帶過去、彷彿是說書主角 Fanny在快速翻閱日記回味人生似地。這人生是一動一靜的，Linda 動而 Fanny靜，上集我們才看 Linda花了一整集「逐愛」終於逐到個牛津貴公子 Kroesig、這集 Fanny彷彿不落人後般開場三分鐘內馬上嫁了個（觀眾連臉都還看不清楚的）牛津青年學者 Wyncham！

好像從 17 歲一長大的瞬間、兩人都如劇名標題般「逐」到了愛，但很快就會知道那「愛情」都不算什麼、反而與對方的漸行漸遠的「友情」才越陳越香。友情的越陳越香，並非像過去少女時代 "Hons Society" 年年假期打鬧一團作白日夢的相濡以沫，而是妳彷彿一直有個與妳同氣連枝的分身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彷彿當選擇了一條道路覺得人生就這樣子時、還能隨時有個聲音悄悄告訴妳：人生還有截然不同的另一種可能、你心底也可能有另一面貌是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的確早在上集介紹「Fanny 學文 Linda浪漫」時兩人就被社會分類分上兩條路，但兩條路值得繼續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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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集如跑馬燈般，Fanny 不停收信寫日記觀看遠方的 Linda，Linda 迅速地從少女變貴婦、從貴婦變怨婦、從怨婦變 flapper、從貴族菁英變消費主義、從消費主義變共產主義、從天堂大宅到倫敦地氣、從失學少女到書店主人... 這歷程首先當然很膚淺地是個「逐愛」旅程，誰叫生性爛漫成長浪漫的 Linda覺得這一生都要「逐愛」、總是男友一個換一個？但也許不停交男友再不停互相始亂終棄後、反而才會慢慢意識到男友只是個過站愛情也只是個途徑、其實只不過是驅策妳一次次探索人生摸索心之所向的膚淺動力？隨著年曆如雪花般飛過，不知不覺已長成了完全不同的人？

記得上集結尾，我身為觀眾是比較擔心 Linda，畢竟我們當代觀眾應該都比較像有讀書有見解也有自我定位的 Fanny、而處處擔心著 Linda浪漫腦衝不計後果往火坑亂跳，都覺得妳嫁個傲慢貴公子當個大宅貴婦人一定會被壓到喘不過氣的、還不如像我嫁個匹配好郎君生相夫教子過著寧靜永續的田園生活？結果呢，大起大落也大喜大悲的 Linda，在八年間早已砍掉重練脫胎換骨好多次，成為他們 Alconleigh 貴族大宅的家族之恥「溜溜」繼承人；誰知這時代，弟弟妹妹 Jassy & Matt 竟也一一效法當個「溜溜」踏上各自的不凡之旅，唯獨 Fanny一人守著千年一日的英國田園？

本劇主創 Emily Mortimer 編導這兩集，每一集都很手癢要找個地方下海插花演演戲，就演那女主角 Fanny頭上縈繞不去的一生陰影「溜溜」The Bolter！這位從小把強褓中女兒往老實妹妹 Emily手上一丟就走的不負責媽媽、不顧女兒 Fanny自小一次次望穿秋水渴望母愛都無動於衷，但每次蜻蜓點水地回來都還可以雲淡風輕、帶個異國禮物惹女兒開心彷彿當媽媽就這麼輕鬆，甚至女兒 Fanny老大不小了她都可以偶爾空降、把 Fanny當個女性後輩老氣橫秋地分享人生？在這集最經典的一句女性勵志分享竟是「妳有大好人生別讓女兒阻礙了」XD 難道我的存在是您人生阻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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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 Linda & Fanny這對表姊妹主角的人生參與商，關鍵並不在她倆「一個讀書一個無文」或「一個靜定一個浪漫」，反而這一切還要追本溯源回視童年闖傷：自小被貴族家庭鋪天蓋地規訓的 Linda走上了自由解放的「溜溜」之路、弟弟妹妹 Jassy & Matt 也不落人後競相效仿，結果三人三地各自笑淚交織經歷一場非凡旅程、在英國貴族將殞落的末日展開一去不返的世代轉型；反而童年失怙心有缺憾而自立自強的 Fanny，一生長大只焦慮地想當個「留留」The Sticker 而懼怕當個「溜溜」The Bolter，結果竟是千年不變的英國上流不食人間煙火？遑論對任何事物的「愛」？

這集關鍵點通戲，也許還是 Fanny在一場鄉村午茶中與她年輕姨丈 Davey的談論，談的是人人皺眉 Fanny也擔憂的下代溜溜 Linda：人人鄙視 Linda果然當了個不負責母親、拋下了個失去母愛的女兒給她爸爸與後母、難道 Linda聲稱一生「逐愛」其實冷血沒愛嗎？唯獨 Davey很堅持「Linda 有愛」更是為愛所驅動的！只是這愛非常直覺、非常素樸、非常敏感，只要有任何一丁點體制或意識型態或任何抽象概念的無情規範、她都會發現那「愛」的不純而一次次腳底抹油溜向下一處。當然若以「愛」的含辛茹苦持家養育層面來說她是超不負責的，但尚未理解愛又如何為愛負責？

的確，愛也許不是那麼簡單明白的「情人之愛」或「家人之愛」、甚至可能不是抽象一點就浪漫起來的「理念之愛」或「正義之愛」。在 Fanny一生念茲在茲的「母女之愛」這邊，她大聲控訴 Linda棄女彷彿把 Linda當成了棄她的母親 The Bolter ，但 Linda的棄女有更愛她的人去好好愛她、Fanny 自己不也有更愛自己的 Emily阿姨養育她長大？而另一邊，整個英國與歐陸百花齊放的戰間期，不論菁英貴族、古典學者、波希米亞藝術家、共產主義革命家，人人聲嘶力竭地談他們改革世界的「愛」，但真到第一線看見活生生的人們面孔與生命時，他們的「愛」又落實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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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在這傳統小愛前衛大愛百花齊放的戰間期，Fanny 揉揉眼睛定睛凝神穿透各種華美終能看見的，還是那人人或失望或鄙視或擔憂或嘆息的魯蛇表姐 Linda吧？所有「愛」的概念她一個都沒學起來、卻也從未被任何一個概念所侷限定型、反而一直能用純粹雙眼看見活生生的人們面孔與故事，在這集最令人感動的就是一場與「加泰隆尼亞難民」的萍水相逢... 也許這樣穿透了所有外在概念的純粹之愛、才是令上集開場 Fanny讚嘆「Linda 是我在地表最欣賞人類」的卓然不凡吧？只是這不凡的純粹品格如何建立？本劇好像只剩一集了，Linda 竟還有新的桃花運 XD 下週待續。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9cIpXzMg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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