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敗戰之都 The Defeated (雷) Netflix 德國警匪劇

昨天上架 Netflix的《敗戰之都》，談二戰後的 1946 年柏林，既有秩序崩解四大戰勝國瓜分，斷垣殘壁資源短缺正是新興犯罪天堂！於是一位 NYPD 憂鬱男子來到柏林美佔區重建他們的警局... 此劇不由英美法俄四大佔領國製作、而由德國與加拿大聯合製作、由加拿大演員 Taylor Kitsch擔任主角與國際卡司原聲對戲！我喜歡這種跨國製作，其一在於角色是哪國人就請該語系演員、談話場合該用什麼語言就講那語言、跨語境的雞同鴨講與暗潮機鋒都有精準表現；其二在於這不是哪個大國的政宣影集，沒有哪國是英雄打敗壞人拯救弱者，各方都有理想計畫亦有其黑暗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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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tflix 劇名 "The Defeated" 告訴我們這是「戰敗的」德國與被瓜分的首都，但柏林還有機會重建成一個安居樂業文化多元的希望城市嗎？這裡大家資源短缺隨人顧性命看不見未來、彷彿德國已成「失敗國家」充滿挫敗感，唯有副警長女主角 Elsie時時耳提面命「我們要保護孩子、給他們希望而非絕望」，怎奈身遭不論同事還是案情關係人人人都落寞、只有斷垣殘壁中一個大提琴家仍夜夜提醒柏林曾是文化之都。而 NYPD 男主角 Max，來柏林第一站就遇上本應代表未來希望的「孩子」，這些柏林孩子竟結夥搶劫還在未爆炸彈上瘋狂起舞如遊戲？這樣的下一代能有未來嗎？

德國二台 ZDF去年底首播的劇名則是 "Schatten der Mörder - Shadowplay"，這在暗處的「謀殺遊戲」則直指警匪劇情：這場紐約警長男主角 Max帶領德國副警長女主角 Elsie重建警局的故事，並不著重在警政制度辦案實務與日常治安、甚至警局一大堆雜牌軍成員都只是當背景的配角 XD 他倆與一個小弟這核心主角群要辦的可是媲美紐約的連環殺人案、而且其中一系獵奇兇案還有主題標記等主角解謎！不過另一邊，在這獵奇殺人魔之外，還有很多線則和柏林此時多方勢力有關，本劇饒過了英方和法方沒挖他們秘辛，但美方蘇方猶太方德國方人人對柏林大餅各個心懷鬼胎！

然後看片頭，這張「柏林瓜分」大地圖，流血動畫畫出的並不是佔領區邊界，而是令人摸不著頭腦的一堆童趣圖案，最後還以兩張詭異的卡通笑臉作結？這圖案的意義即將在劇中慢慢揭曉：這是德國 19 世紀諷刺插畫家 Wilhelm Busch的插圖故事《馬克斯和莫里茲》Max und Moritz，是兩個小兄弟的惡作劇故事，不但是被視為現代連環圖畫先驅的德國之光、更是各種「兩兄弟惡作劇」喜劇主題的濫觴！而命運弄人，主角的名字就是這書名的 "Max"、他來到德國苦苦尋找的美軍哥哥就是"Moritz"，怎奈兩個小兄弟本能天真的童年、長大竟把「惡作劇」玩成偏執殺戮再難回頭？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iEcbDUQtqM ← 德國版片頭，配樂不一樣

男主角 Max，本在紐約當警官沒參加二戰，但有心理創傷的哥哥 Moritz 參加了，竟在戰爭末期擅離職守當逃兵？到底哥哥見到了什麼令他拋棄家鄉妻小留在歐陸？Max 於是藉柏林美國領事館借調的機會、自命請纓來柏林重建其警局、下班努力尋找哥哥下落，誰知這本應單純的旅程越來越複雜：(1) 開始有美軍被殺，是一個神秘的「天使製造者」帶領娘子軍所為，他們神龍見首不見尾成為警局大威脅；(2) 領事館副領事一直拉他進社交圈、更找他幫查機場走私案、副領事夫人更對他眉來眼去地；(3) 突然出現的「連環殺人案」竟針對他來？他竟也隱瞞警局同仁自己去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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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 Elsie，由《柏林的女人》Nina Hoss 再次演繹戰後柏林！這回人已中年還是副警長不再每天擔心被強暴，但「柏林已是一個大妓院」士兵強暴民女賣淫天天殘酷上演中，就算是滿口解放英雄大外宣的美國大兵一樣不例外！這位 Elsie本是個「符號學」Semiotics（不是羅伯蘭登的symbology）教授，現在也沒教職了就憑知識份子領導能力來接掌雜牌警局，除了警局薪水在此世道還算不錯外，心底更有「解救女性」與「解救孩子」更要「重拾文化希望」的理想。只是當她的戰俘丈夫消息傳來時，突然全身一震瞞著警局出賣情報，只是這黑暗面並不損及她的理想與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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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案，德國方，有「天使製造者」之稱的婦產科醫師 Dr.Hermann Gladow，由《無主之作》Sebastian Koch再次演出邪氣醫師見縫插針靠戰爭奪權！不過他這次的奪權聽來頗有理想性：柏林成了一個男性剝削女性的大妓院、這麼多少女或被強暴或被迫下海紛紛懷孕了、法律不准墮胎就由我來墮、墮完為我效命成立女子幫派透過妓院網絡打造地下帝國！這話術說來振振有詞頗有女性培力的味道、而且玩弄多國男性高官更大膽狙殺男性施暴者、果然不負史實一戰匈牙利第一代「天使製造者」之名！只是這個男醫師為首的女子幫派，到底是培力女性還是剝削女性？那還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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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案，蘇聯方，佔領軍將軍 Alexander Izosimov 對主角們的警局一直虎視眈眈著。他們蘇聯也知道，柏林四大勢力中美英法都西方資本陣營、必然是要在東德境內飛地挖蘇聯牆角，因此他對美國領事館動向都密切追蹤、不能動美國人但有德國要員與美國合作他謀殺不手軟、當美佔區警局有個 NYPD 警察前來「美國化」時他更嚴陣以待！本劇他以兇殘手段多次狹持主角群警局成員，就連副警長女主角 Elsie也有軟肋在他手，祭出蘇聯鐵腕果然把軟趴趴的美方德方都嚇個半死... 不過到最後，整劇 Max & Elsie率領警局應接不暇的多線中，他這線恐怕還算最有人性光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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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案，美國方，副領事 Tom Franklin 一直拉攏 Max參加他社交圈成為自己人、副領事的英國夫人 Claire 則顯然夫妻不睦藉酒澆愁暗暗寄情 Max、總令 Max又找哥哥又查多案還要來忙他們這邊而分身乏術... 重點是，美國領事身在佔領國是要推動什麼業務呢？美國人民分裂好久都拜二戰之賜才團結起來、美國經濟低迷好久則要靠戰後重建創造大餅！一個罪惡德國經過象徵性宣示的「紐倫堡大審」做完樣子快快放下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與德企合作開發更能與前納粹高官互通有無、畢竟納粹侵略多年累積這麼多頭腦人才黃金資源與文化藝術 (!)、那才是真德國資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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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案，猶太方，儘管此時甫歷經苦難的猶太人在「猶太復國主義」下即將前進新家園、但也有一派一點都沒心情打造新家園而要留下報舊仇、儘管「獵殺納粹」這事業看不到盡頭他們仍悲憤做到底！只是呢，還有個與猶太復仇者互通有無自跑單幫的暗影殺手，竟照 Max從小讀到大的德國童書 "Max und Moritz" 劇情來幹主題殺人案、殺的納粹一個比一個高階而且都發函邀請 Max來看！本劇警局全神注意的是第一案「天使製造者」，這一案 Max身為警長卻瞞著大家自己偷偷查，多次與凶手對峙竟都體諒他復仇心切網開一面... 只是當這復仇大業將世代傳承連累下代孩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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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片頭已告訴我們，下代「孩子」與未來希望才是本劇的軟肋，就由一個神出鬼沒最令警局頭痛的「幸運兒」Glückskind 代言、由 Netflix反新納粹片《明天的世界》Mala Emde 再次提槍飾演、這次還從獵槍升級防空砲！這位其實超不幸但有幸活命的「幸運兒」Karin ，從哭哭啼啼的受暴少女開始、經過幫派收編初嚐復仇的甘甜、被幫派狹持久了也狠起來自以為掌握主權、為了正義使命不惜一次次殺人、甚至扶搖直上快速成為二把手、為了女性與少兒正義不惜狹持孩子威脅女人 XD 這位「孩子」儼然代言全劇抉擇：柏林重建要一個希望的未來、還是堅持正義無限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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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回到主角兄弟 Max & Moritz 兩人，這場經典童書的「兄弟惡作劇」真要繼續下去玩死所有柏林罪人嗎？如同一般正向影劇，本劇當然也站在那大眾可以接受的立場、畢竟史實柏林與德國重建的「轉型正義」工程其實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處處和稀泥，本劇最後落網的犯罪大魔王自然也是舌燦蓮花卻鞭辟入裡、令主角們咬牙切齒眼睜睜看他揮揮衣袖走向歷史更高位！本劇當然是有正派反派的，但眼看堅持激進正義不惜帶罪髒手的反派們、與循規蹈矩相信體制卻被搓了湯圓還不願承認的正派們、哪一邊更加令人認同呢？我邊看邊想竟也慢慢迷惑了... (!)

此劇雖以帥氣的美國英雄登場開始、卻以越來越寫實冷峻的走向一路下墜，這裡諸多衝突競爭都不是理想性的非黑即白、卻很現實地一次次充滿爭議引人思考... 至於它的警匪對立與恐攻戰鬥呢？儘管多半時間看似風平浪靜、但灑起腥風血雨發起便當也絕不手軟！推薦對二戰戰後重建有興趣、對柏林廢墟美術有好奇、對多國選角多語環境寫實呈現有重視、對「轉型正義」有所關心也願傾聽不同立場的觀眾，上 Netflix靜靜欣賞，雖然看完心情可能不會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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