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亞齊女提督與未亡人艦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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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齊女提督與未亡人艦隊[上]

1511年，葡萄牙人攻陷麻六甲，從而扼制印度洋上香料貿易最東邊的海路要隘，得以進一步推行其通行證(cartaz)制度──若未購得此證葡萄牙人便可直接攻擊其船舶沒收船
貨，白話說就是保護費。與此同時麻六甲周遭的小國也落入葡萄牙人掌控，不是成為其附庸便是被迫與其結盟，香料貿易浸浸然為葡萄牙所壟斷獨佔。

不過好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葡萄牙人的壟斷地位不久便遇上挑戰。位處內陸的亞齊早期歷史一片模糊，幾乎沒有貿易商販或旅行家打擾過，其國不知何人所建，只能確認14世紀末亞齊便已存在。直到16世紀亞齊仍沒沒無聞，但1519年亞齊便已開始攻擊葡萄牙船隻，而在1520年代初，幾個葡萄牙附庸國紛紛成為亞齊擴張的受害者──1520年達亞
(Daya)首先被攻陷，1521年輪到皮迪(Pidie)陷落；1521年葡萄牙佔領的帕賽(Pasai)則在三年後(1524年)被亞齊攻取 。以周邊的親葡勢力為養分，亞齊逐漸成長壯大，到了1530年代遂一躍成為葡萄牙勁敵──1530年，葡萄牙被亞齊剿獲的火炮如此之多，以至於葡萄
牙人不禁抱怨，在亞齊火炮供應的情況比麻六甲還好 。

而在1538年，印度洋另一端的亞丁(Aden)港被鄂圖曼土耳其收復，亞齊與亞丁之間重新串起了穆斯林跨越印度洋的貿易航路。亞齊地處戰略樞紐，一方面扼制了麻六甲與葡屬印度間的聯絡要道，另一方面也成為麻六甲海峽外另一條進入香料群島航路的中繼站──
新闢航路繞過蘇門答臘南邊、取道巽他(Sunda)海峽。於是乎從1530年代末開始，印度洋─紅海─地中海間的香料貿易大規模復甦；據說在1566年，葡萄牙艦隊繞過好望角運抵歐
洲的胡椒總共在10,000-12,000擔(quintal, 1 quintal等於112磅或50.8公斤)之間，而途經紅海流入的胡椒則在20,000至25,000擔之間，兩倍以上；而在1580年代，主張應該進剿亞齊的葡萄牙人不無誇張地說道，亞齊每年運送的香料至少三四萬擔，國庫歲入不下三四百萬杜卡特(ducat)金幣 。

有了富裕財源做後盾，實際上不是葡萄牙人遠征亞齊(紙上談兵從未間斷，但從沒有實現過)，而是亞齊數度在16、17世紀圍攻麻六甲(雖然都失敗了)──葡屬麻六甲遭到攻
擊或包圍的次數不下12回(1513, 1537, 1539, 1547, 1551, 1568, 1573, 1574, 1575,
1587, 1615, 1629)，其中9次(1537, 1539, 1547, 1568, 1573, 1574, 1575, 1615,
1629)不是亞齊主攻便是亞齊主導或參與其中 。

與葡萄牙跨海較勁的先決條件自然是制海權，得先有一支海軍；屢次對麻六甲用兵，亞齊主要依靠的是能夠搭載人員、火炮甚至戰象的划槳艦隊。在與穆斯林、尤其是鄂圖曼人的接觸中，除了西方火炮之外，亞齊也逐漸引進、仿造地中海划槳艦(galley) ，某方面而言青出於藍──地中海的划槳艦最多搭載兩三百人，但大型的亞齊划槳艦乘員在四百
人以上，最多甚至達到六百至八百人。船體更為巨大也是有道理的，畢竟大型艦除了全員400人之外還得搭載1頭戰象；在17世紀初，亞齊擁有的戰象大約在900至1,000頭之間，戰象的存在也是亞齊不需要城牆的理由之一。比起其他陸地兵種的戰力，戰象的魅力還在於能夠渡涉人、馬踩不到底的深水，因此在泰、緬、越南、印度等盛行象戰的國家，戰象經常與水師並肩作戰、與敵水師交戰、掀翻敵艦 。亞齊的戰象大概不外如是，但別出心裁地設計了特殊戰艦，跨越海洋帶著戰象兩棲作戰。

亞齊艦隊搭載的人力、畜力上探極限，然而在火器火力方面就比較貧弱了。遠射兵器上亞齊仍然仰賴弓矢、標槍。艦砲雖然在土耳其人的指導下向地中海看齊，火力仍偏薄弱，大型划槳艦上頂多搭載4門炮，彈重頂多40磅(約18公斤)，其次則是27磅或12磅炮 ，比地中海划槳艦砲彈重上看55磅、動輒載炮5門相比要弱上一截，更別說許多船艦上根本沒有火炮──蘇丹誇稱擁有火炮共五千門，但亞齊在17世紀初所擁有的銅炮可能不到兩千門
，其中約800門是較大型的火砲；根據歐洲人的觀察，亞齊的火炮沒有附加的炮架載具，進一步削弱了其火炮的作用 。

除了模仿自地中海的划槳艦，亞齊也仍然大量使用東南亞流行的輕型槳艦：「瀾滄籃」(lancara)和更輕型的「叭喇唬」(balõe)。「瀾滄籃」的大小與槳艦(galley)相當，
但與只一層甲板的槳艦不同的是有的「瀾滄籃」會多建一層(共兩層)容納槳手的甲板，船體比槳艦略高。在1568年的麻六甲圍城戰當中，亞齊艦隊共有船艦346艘，其中大型划槳艦6艘(3艘大型galley，3艘bastarda)，小型槳艦(galeota或fusta)60艘；「瀾滄籃」200多艘，「叭喇唬」80艘，外加2艘馬來式的大船專門搭載彈藥 。在1629年最後一次針對麻六甲的大戰中，亞齊艦隊236艘(一說246艘)船艦搭載了共19,300人(一說19,400人)，包含戰士與役伕(coolies)，其中有38艘(一說48艘)是比葡萄牙船艦還巨大的划槳艦，其他則是小型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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