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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 史少校 越南德基之戰(1)

看板Warfare標題[閒聊] 史少校 越南德基之戰(1)作者
tomhawkreal
(阿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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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書商讀書筆記
史少校的越南實戰,不只遇到2營越共,而是「整個地面都在動」...
註1: 篇幅稍長,只好分上下篇
註2: 麥田的地名德谷,應為德基

內容仍然來自於史大將軍自傳
("It Doesn't Take a Hero: The Autobiography of General
H. Norman Schwarzkopf"
台灣地區由麥田出版社翻譯代理
"身先士卒:波灣戰爭美軍統帥史瓦茲科夫自傳"

[前進德基]
在發動攻擊前夕,我們在百里居與德基中間一處曠野紮營。黎明時分,40架直昇機
的龐然編隊大舉抵達。與11名越南士兵登上一架武裝直昇機時,我突覺一陣口乾舌
燥—這是體內腎上腺素因興奮而迅速增加的現象。
我們很快出發了—而我搭乘的那架直昇機撞斷整個曠野中唯一株大樹,飛機震盪前衝
一段距離後,就在接運區外緣的叢林中墜落。機上每個人都跌得七葷八素,好在
無人負傷。我們只得走回接運區搭第二波啟程的直昇機。
同時第一波飛機已經飛抵德基—儘管空軍實施過登陸前的空中攻擊,第一波直昇機駕
駛員還是以無電報告說他們正遭到迫擊砲攻擊。
登陸區現在正「熱」。我的嘴真的乾極了。
第二波機隊飛臨目標上空時,我可以見到一條三面為叢林包圍的紅土跑道,而營區就
在沒有叢林的南面。
我們登陸的時候,迫擊砲彈開始落在我們四周,我們順著一道小坡跑進營區,沒有人
受傷。

德基本身實無可觀之處—那只是一塊鐵刺網環繞的三角形營區,面積比一座美式足球場
還要小。它顯然曾遭猛轟,彈坑與倒塌的掩體隨處可見。
一位美軍少尉正等著我。他自我介紹說他是這個營區的顧問,就我記憶所及,我從沒
見過一個比他更快樂的人。
他與50名南越軍人孤守在這個據點已經有好幾周,不斷接獲報告說越共很快就會將他
們消滅,我們的到來意味他有救了。

[掃蕩邊界]
第二天我們從營房北邊出發,展開兩天的掃蕩行動。我們的計畫仍然是往西進擊攻到柬
埔寨邊界,然後轉向南方,最後繞圈從西面折回營區。到下午三點左右,我們已經在叢
林中推進10或12哩。與早先在19號公路沿線的那次行動一樣,這裡的叢林地形也讓我
們吃足苦頭。
倪少校與我跟第3營走在一起。第3營有3名美軍顧問,出身預備軍官訓練隊的年輕中尉
恰克·高德(Chuck Gorder),走在這個500人縱隊的前面;麥克·特林柯(Mike
Trinkle)上尉與我們一起走在第3營中間;還有二次大戰與韓戰老兵范斯·羅曼諾
(Vince Romano)班長走在部隊後面。
再往後方是第8營,也配屬有以喬治·李文斯登(Geroge Livingston)上尉為首的一
個人美軍顧問小組。

在距離柬埔寨邊界只有數哩的時候,我聽到前方槍聲響起。我用無線電問走在前方的
高德中尉:
「高德,有什麼情況?」
「長官,是越共!」

「高德,我知道那是越共。我要知道的是他們有多少人?意圖是什麼?」
「長官,我只知道這裡到處都是越共!他們從四面八方向我們開火,我們已經有人死傷
!」
我們還擊,我並且召來幾架武裝直昇機把敵人逐退。最後我們進抵高德位於一處肅清地
帶邊緣的陣地。有三名傘兵陣亡。

[後送遺體]
與其他若干南越部隊不同的是,空降部隊不惜長途跋涉也要把同袍的遺體帶回去交給死
者家屬。幾名士兵用防水衣把死者一一包起來,然後用繩子繫緊死者的頸部與足踝吊在
竿子上,準備抬著屍體隨隊伍一起走。但這時一架美軍直昇機載著我要求的彈藥補給著
陸,越南士兵於是決定把屍體送上直昇機載回百里居。

「不載屍體!」機上組員告訴他們。
另ㄧ方面,駕駛員已發動引擎,螺旋槳葉開始轉動,組員於是動手想把屍體推下飛機。
我跑過去攀上駕駛員窗口旁的滑橇。那人是個上尉。我吼道:
「怎麼回事?」
「我們這架直昇機不載運屍體。那會把整個飛行甲板到處弄得都是血污與尿尿。」

「嘿!我們一定得把這些屍體送出去。如果不送,我們就得抬著這些屍體作戰。」
「這與我他媽的有個屁干係!我們不會運屍體的。」
(“I don't give a shit. We ain't takin' bodies out.”)
如果這些屍體是戰死的美國人,我知道他不會有第二句話說,而這使我火大。
「我告訴你,小子。要不然你把這些屍體載走,否則你就給我待在地面不准走,
因為我不會離開這個滑橇。
如果你起飛,我會從飛機上掉下去摔死,你願意負這個責任嗎?
還有,如果你敢起飛,我會把你屁股射個洞!」
(if you try to take off, I'll shoot your ass!”)

或許他不知道我是在唬他,也或許我是少校的這個事實讓他不敢蠻幹,這些屍體終於
上了直昇機。
當時我不知道自己這種作為已贏得南越士兵恆久的鍾愛。他們看見一個美國人那樣關
心他們,不惜爬上直昇機滑橇迫使駕駛員接納他們的死者。有關這次事件的傳言一路
傳回西貢,並且傳到空降旅指揮官杜國棟准將耳裡。幾周以後我回到西貢,一些美國
顧問跑來告訴我,他們從越南軍人那裡聽到這次事件,我才知道自己無意間幹了一件
大事。

我們抵達邊界,那裡只有一座已毀的路障。於是我們花兩個小時時間準備過夜:把部
隊安置在一個略成圓形的防禦周邊中,派出警戒哨,挖掘防範迫擊砲攻擊的散兵坑,
並清出射野準備還擊。一夜平安過去,沒有發生任何事件。

[南向進擊]
第二天一早我們再出發。
這次第八營打前鋒,第3營殿後,我們的特遣隊走正中央。我們沿邊界往南在叢林中
尋覓小徑而前。

那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原本平靜的叢林剎時間四面八方槍彈在穿梭飛舞。子彈掠空
而過不會發出「砰」(bang)聲,它只會發出輕微的「嘶」(crack)聲,實際上那是
一種小型的音爆。突然我聽見到處傳來「嘶—嘶—嘶—嘶」(crack-crack-crack-
crack)聲,但叢林實在太密,我們連個鬼影子也看不見。
接著我們聽到一種空盪盪的「咚」(thunk)聲。這是迫擊砲彈丟入砲管的聲音—我們
知道這發砲彈就要朝我們飛來。我們無處可躲;小徑兩旁植物的枝葉都太茂盛,人
只能靠在上面卻無法倒下身藏身其下。
我們只能束手無策地站著等待中彈。但沒有人驚惶,傘兵們那種幾近於宿命的冷靜震
攝了我;對他們而言,遇襲已是家常便飯。迫擊砲彈落下,有人就會越南用話咕嚷道:
「這一發落點很近,」
我們依然繼續前進,好似沒事人一般。不過那似乎是個永無止境、情勢絕望透頂的下
午;我們已經闖進一處敵軍兵力大舉集結的地區,而他們早已在等著我們。我們很清
楚,如果在夜幕低垂以前無法脫身回到特種部隊營區,敵軍就會在當天夜裡或第二天
殺入陣地把我們殲滅。

那天下午有五到六次,特遣隊的部分官兵被敵人火力壓制得動彈不得,每當這種狀況
我就停下來召請空中攻擊,然後等著確定召來的飛機或直昇機確已完成任務之後再繼
續前行。一心一意只想趕回德基保命的倪少校,開始對我的走走停停越來越不耐煩,
後來他乾脆帶著他的參謀往前走,把我丟在後面不管。
我等候第三營部分隊伍跟上,碰到羅曼諾班長,與他一起前行。羅曼諾雖然身歷兩場
大戰,但這時也一臉凝重神色。每次自動武器射擊聲逼近,他就會望著我說:
「狗屎蛋!這下完了!」("Holy shit")
半個小時過後,敵軍部隊阻斷我們前進的小徑,向我們開火。我又呼叫一次空中攻擊
,並且引爆一枚煙霧榴彈以標明我們的位置。
「沒問題,我看到你們了。」無線電傳來飛行員的話。
「你要我在哪裡投彈?」

「約在我們前方一百碼處。」
「上帝,一百碼—那太近了吧!」
("Jesus, 100 yards——that's awful close")
「如果不那麼近幫不了我們什麼忙。」

當空中攻擊行動發起的時候,羅曼諾就在我前方。我們抬頭看見炸彈似乎就要落在頭
頂。於是我們兩人都慌得拔腿就跑,結果撞在一起雙雙倒地。那些炸彈從我們頭頂掠
過,不偏不倚正在我們前方一百碼處爆炸。

[重返德基]
天黑的時候我們終於回到德基。我找到倪少校。當時他正與參謀一起構建一個沙袋掩
體。我還沒來得及問他為什麼把我一個人丟下不管自顧自先跑,一個更緊急的狀況發
生了。
第8營雖然已經回到營區,但麥克·特林柯打無線電進來說他與第3營的部分官兵仍困
在叢林裡找不到回營區的出路。同時那些已經回到營區的部隊,因為擔心敵人會攻進
來,都已經把槍口對準營區外面,一看到有東西動就會開火。

我看著倪少校說:
「總得有人去找第3營帶他們回來。」
他瞪著我瞧,一語不發。
「你難道沒有人可以派了嗎?」我問道。
「沒有人了。」他說。
「好,那我去。不過要營區裡的人不要對我開火就行。」

他望著我愕然。顯然他認為他沒有捨命出去救人的義務,
看到我準備這麼幹,令他大惑不解。

當我走出營區大門的時候,我又體驗到當天下午一再出現的那種古怪感覺:覺得我的
思想與行動分了家—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儘管我自覺站在那裡凝視著一處安全地點,
史瓦茲柯夫已經冒著被槍彈打破腦袋的危險又跑出防禦周邊之外。不過那倒不是有什
麼詭異或神秘,我只是仿佛開啟自動駕駛開關一樣不由自主罷了。

我一個人離開營區,朝西前進,越過一片寬廣的肅清地帶,沿途與特林柯不斷保持無
線電通訊。那時天色一片漆黑,因此我發射一枚紅色信號彈,幫助叢林裡的人判斷位置。「我想我看到了,」特林柯說。
「你能再射一枚嗎?」
敵軍已經開始朝我開火,不過我還是又射出一枚,然後快速前進。奔入叢林約二百碼,
我遇上特林柯隊上的兵士,然後指示他們回營。最後特林柯與我會合,我領著他們回防。我們被包圍了。兩天內有四十幾名傘兵戰死,而重傷的人數至少是這個數目的兩倍。

[英雄空運]
我們以無線電聯絡百里居,請求傷患後送。
「很抱歉,」百里居給了我們答覆:
「我們不能飛過去,太危險了。」
德基是個盆地,飛機要在這裡降落必須越過一座高山,
而那座山的山脊上敵軍早已部署好對空射擊的陣地。
可是那天晚上,空軍飛行員厄爾·S·范·艾威根中尉在百里居
一家酒吧裡聽到我們的消息,他自告奮勇願出這次後送傷患的任務。
第二天早上,我們把傷患用擔架抬到跑道旁等待。
他那架四引擎C-130渦輪發動運輸機剛一出現,敵軍已經開火。我覺得范·艾威根與他
的三個機員不可能下得來。
當飛機著陸時,機身上已經千瘡百孔,並且從三、四處溢出液壓流體。
機員放下機尾扶梯趕忙抬擔架上飛機,同時跑道也遭到迫擊砲攻擊。又有些人受了傷,
我們把他們也送上飛機。
范·艾威根與他的副駕駛坐在機艙耐心等著,直到我對他打出訊號。於是他把飛機掉轉
頭來,朝著來時越過的同一山脊起飛,又飽嚐一陣彈火之後飛去。
雖然飛機已經受到重創,但他沒有在百里居降落,而是直接把飛機飛到西貢,因為他
知道機上的人在西貢可以獲得較好的治療。
他的這趟飛行,是我所曾見過最英雄、最值得敬佩的行動。

[地面都在動]
另一方面,我們完全不知道包圍我們的敵軍兵力到底有多大。我們曾在白天派出巡邏隊
,但無論巡邏隊朝哪個方向前進總是遭到砲火攻擊。我們也曾請來匿稱紅爵士的美國空
軍前進空中管制員,駕著塞斯納機在營區附近盤旋,協助指示空中攻擊行動。
有一個管制員在偵察離營區幾哩的一個地區時,我聽見他在無線電裡大叫:
「天啊!整個地面都在動!」
他看見的是背上綁著樹枝偽裝的數以百計的敵軍,趕著在轟炸機臨空以前四散跑開尋求
掩護。

[感想]
事前情報不足,部下得擔當全部風險,這是軍事上的大忌,但就被史少校遇到了...

整個地面最後證實有兩團北越正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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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TT留言評論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20.137.247.153 (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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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tomhawkreal (220.137.247.153 臺灣), 02/27/2022 23:56:14

Edison117402/27 23:58史瓦茲柯夫衝出去找第三營的敘述 簡直就是開了零之領

Edison117402/27 23:59域/Zone

chewie02/28 00:29C-130那個也太屌了吧

money501st02/28 02:00哇靠 那個C130駕駛超猛 英雄

※ 編輯: tomhawkreal (220.137.247.153 臺灣), 02/28/2022 02:41:11 ※ 編輯: tomhawkreal (220.137.247.153 臺灣), 02/28/2022 02:42:03 ※ 編輯: tomhawkreal (220.137.247.153 臺灣), 02/28/2022 03:06:59

PAULDAVID02/28 10:32兩人都慌得拔腿就跑,結果撞在一起雙雙倒地(經典的笑料

PAULDAVID02/28 10:35陸軍少校被打茫了 孤身闖陣解圍 / 空軍上尉則是喝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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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oEpstein02/28 17:13這個人怎麼活下來的...

watwmark02/28 17:43當英雄首先要命大 命不夠大的就只能當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