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幼時我加入了怪胎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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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When I was A Kid, I Joined A Freakshow (Part 2) by Voodoo_Clerk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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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團員們一起吃早餐對我來說有些不適應，我已經習慣了用餐搭配令人不安的沉默，避免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觸怒我爸。

我從來沒有在如此諧和的情形下吃飯。愛碧嘉兒坐在我旁邊，遞給我一盤堆得滿滿的糖漿鬆餅；尼克萊和桑提亞戈坐在對面，熱烈地交談並沒有特別關心我。雙胞胎則是在大桌子的另一頭獨自用餐；至於東尼，坐在主位上，用我有史以來見過最糟糕的方式吃東西。

「我替他感到抱歉，親愛的。」愛碧嘉兒替我倒了一杯牛奶。「安東尼奧的餐桌禮儀不是很好。」

我並不想要一直盯著他而顯得沒有教養，但真的很難，他像是一頭快要發瘋又飢餓的野獸。

「不是很好？根本就是沒有禮貌吧。」在所有人都瞪著加里波蒂吃飯時，尼克萊嗤之以鼻地說，桑迪亞戈咯咯笑了起來，沒一會兒兩人又繼續聊天。

早餐過後，我困窘地坐在椅子上，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多謝變形怪的幫忙，我已經是怪胎秀的一員了，但我仍然沒有一種歸屬感，尤其偷聽到安東尼奧和前任馴獸師的對談，都還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變形怪今天是一隻渡鴉，像鸚鵡一樣蹲在我的肩膀，我拿了一點鬆餅給他，但他沒有興趣。我們兩個靜靜地坐在桌邊，其他成員都在相互聊天。

「班尼！我有一個超級讚的驚喜準備給你！」東尼突然打斷我因困擾的沉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儘管他吃東西像頭野獸，可臉上卻意外地乾淨。他站起來跑到我身邊。「跟我來，我帶你去看！」

他伸出一隻手，我猶豫了一秒鐘才握住他的，讓他帶領我前往他所說的神祕驚喜。

安東尼奧帶我到一頂軍帳前，這裡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帳篷，我以為他會給我和昨天睡覺的同一帳，但卻意外地替我拉開另一頂帳篷的門。

一踏進去，我驚喜地看著幾乎和家裡一模一樣的房間。

和我本來極為簡略幾乎沒有裝飾的臥室不同，這裡擺滿了我從來不曾擁有的許多玩具，以前也沒有過的書架，還有一張放滿各式各樣藝術用品的書桌。

「這-這太棒了！」我因為過度興奮聲音變得有些高亢，迫不及待地衝進去左顧右盼。

東尼靠在門邊看著我到處轉，渡鴉拍著翅膀停在我的新書桌上，滿意地看我走來走去，摸著現在是屬於我的新東西。

「這是我的房間？」我拿起床上的泰迪熊，用力捏了一下。

「當然啊！我想要讓你在新家待得舒服。而且在表演的空檔有很多時間休息，我想你應該會需要一些娛樂來打發時間！」東尼雙手背在身後走進來，我抬頭看著他，再一次被那雙彩色眼睛吸引住。

「謝謝你，先生，我已經死而無憾了。」我笑著道謝，他也回以一笑。

我望向渡鴉，他正在啄我的書桌。我抬起頭看著頭頂吊著漂亮的燈，我喜歡它們會閃爍不同的顏色。

「還要給你最後一樣東西。」他的手從背後伸出來，拎著一套衣服：橘色的吊帶褲和有褶邊的綠色襯衫。我盯著衣服，然後抬頭看著他。

「去呀！穿穿看！」他露出牙齒愉快地笑著把衣服推給我，轉身離開並把門簾關上。

我看著這套衣服的組合，現在我已經加入了怪胎秀，那麼也必須看起來像。

快速脫掉衣服穿上新的，意外地合身，我打開門簾給加里波蒂瞧瞧穿好的樣子。

「噢，你看起來棒極了！今晚的表演肯定會讓人大吃一驚！」他亢奮地說，但我卻驚訝地闔不攏嘴。

「今-今晚？可-可是我以前沒有做過這種事！不-不用先練習之類的嗎？！」我慌張地問，這時才意識到我需要在人前表演。

加里波蒂竊笑一聲，蹲下來與我平視。

「別擔心，班尼，大部分都是他在表演。」他指了指變形怪。「你要做的只是說出一種動物，然後他就會變成那個，不管你說什麼他都可以變。至於現在，你就在這裡跟他練習，等等我再過來，之後你可以在表演之前去大帳篷裡練習。」他摸了摸我的頭髮，站起來打量了我的房間一眼。

我沉默地點頭看他離開，心裡用百米速度飛過數百個關於我要怎麼做的想法。

我肯定是呆站了好一段時間，直到有人敲了我的門，打斷了我腦中的驚慌時刻。我打開門，桑提亞戈和愛碧嘉兒站在外面。

「哈囉，親愛的，我們想說來看看你，看你準備得如何。」愛碧嘉兒笑著問，桑提亞戈已經推開我，搖搖晃晃走進我的房間，眼中散發著純粹的興奮。

「我…很害怕，害怕表演。」我走到愛碧嘉兒面前，整個人埋進她溫柔的擁抱。她理解地點點頭，輕輕撫著我的頭，讓我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你的房間真棒，班尼！」桑提亞戈激動地說，拿起一些絨毛動物玩偶扔到空中。

我很羨慕他無憂無慮的性格，他們很好心，在表演前來替我加油打氣。

在離開之前，桑提亞戈提議要幫我畫表演的妝容，起初我很猶豫，但將進一分鐘的拜託又拜託，我放棄自己的堅持讓他操刀。不過他也只有在我的臉頰和鼻子畫了些紅色，愛碧嘉兒則替我的臉增添了一些彩色圓點。

他們出去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我和我那隻黑漆漆的變形怪。我在書桌前坐下，看他在桌上跳來跳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已經看過他的幾個型態，帶我到這裡的狗、蛇和渡鴉。

「可以…麻煩你變成一隻烏龜嗎？」我並不想要沒禮貌地使喚他。

他盯著我一陣子，直接化成一攤水，而我驚嚇還不到兩秒鐘，他已經變成了一隻烏龜。

我驚奇地瞪著他，小心捧起來左看右看。在我拿起來的時候，他的頭縮進殼裡面，我雀躍地開始思考所有可以變的選擇。

然而，我的想法被一聲響亮的火車汽笛打斷，毫無防備之下一不小心讓我的烏龜朋友掉了下去。等我從驚嚇中恢復，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連忙把他從地上抱起來。

「你還好嗎？」我憂心地問，他伸出頭輕輕地點頭。

我鬆了一口氣，先把他放在桌上，接著快步走到門口想出去瞧瞧是什麼的聲音。

在我走遠之前，有一雙靴子被擺在我的門口。是一雙齊膝的靴子，扣環上還有一個黃色笑臉。上面夾著一張紙條，我立刻拿下來看。

“靴子更有男子氣概，愛你的，東尼”

我低頭看了眼腳上的布鞋，和我的衣服一點也不相配。我回到房間踢掉鞋子，換上靴子，非常合腳。

這時候我才想到，安東尼奧怎麼知道我的身量和鞋號，還有我房間的擺設？

不過才剛冒出頭的疑問又被一聲火車汽笛打斷。

我迅速穿好靴子，讓變形怪變回渡鴉比較方便跟著我移動。

我們並沒有走太遠，不可思議地瞪著眼前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蒸汽火車，到底是怎麼出現在森林之中實在是讓我不解，這裡完全沒有鐵軌。

加里波蒂之前說過他們經常在歐洲各地表演，那這個火車是？

就在我想到腦袋快要爆炸之前，桑提亞戈踮著腳尖衝過來，大大的袖子纏上我，激動地指著火車。

「班尼！班尼班尼班尼班尼，你一定要認識這個人！」他拉著我走過去，我著迷地盯著五顏六色的車廂，每一截車廂都插了好幾支畫滿星星的旗子。

桑提亞戈熱切地拉著我，一跛一跛地走到其中一個車廂，敲了敲側門又等了一會兒，門緩緩打開，一個黑人女子走了出來。

「鴿子腳的桑提亞戈，和一個帶著不屬於自己的影子的男孩。」她用濃厚的非洲口音和我們打招呼。她穿了一件橘色的掛脖短上衣，配上一條寶藍色外太空圖案的裙子，腰間圍了一條鑲著硬幣的綠色條紋腰巾，額頭包著一條橘色頭巾。然而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纏著繃帶的臉，完全遮住左眼，只有右眼能看到東西。

「嗨，伊扎拉！」桑提亞戈愉快地揮著大袖子，迅速把我推上前。「這是班尼！他剛加入我們！」

我尷尬地搓著手臂，努力不要讓自己聚焦在她只有一隻眼睛。

「班尼，一個陌生的孩子，但不陌生的家庭。」

我困惑地看向桑提亞戈，他只是笑著揮揮手。

「她都是這樣說話。」他咯咯笑了起來，在聽見尼克萊對他大吼時，立即踮起腳尖跑起來。「該去練習了！祝你玩得開心，班尼！」說完一遛煙地跑走了。

我轉頭看著伊扎拉，她將我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遍。

「孩子，給我你的手，我能知道那些你不知道的。」

我心懷忐忑地伸手，她把我的手掌翻過來朝上，就在那一瞬間，似乎被什麼嚇了一跳。

「怎-怎麼了？」我緊張地看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劃過我縱橫交錯的掌心。

「真是怪了，你的未來很明確卻又不明朗，看起來一成不變，但又隨時在變化。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掌紋。」她顯然很著迷於眼前怪異的現象，突然，她停住動作，猛地抬起頭盯著我。「螳螂就在你住的巨大花朵裡等著。」她放下我的手，垂眸看著我。

「蛤？」我不解地問，除了我的未來清楚又不清楚之外，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麼。不過根據她的反應，有什麼東西讓我走偏了方向。

她直直地盯著我，吞了一口口水後，對我微微一笑。

「別擔心，我看見的也不一定會發生。但是，你要很小心，那些藏在笑臉背後的危險，班尼。」她微微鞠躬後就回到車廂裡。

懷著困惑和不安，我離開這輛神奇的火車，朝帳篷走回去。

「我的上帝，別告訴我東尼又帶了另一隻小老鼠回來。」

微微德國腔的聲音讓我停下腳步。一回頭，就看見一頭橘髮的女人走下火車，一臉不屑地瞪著我。跟在她身後的是個皮膚黝黑的男人，大約比女人高了一英尺。

「噢不，那表示他又要來假裝友善那一套了是嗎？」他從車廂上跳下來，背滾在地上到我面前，站起來低頭瞥我，眼裡散發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什-什麼意思？從我來到這裡，加里波蒂先生一直都對我很好。」我瞪著他批判性的綠眼睛，他有一頭長長的棕髮，雖然綁成一隻馬尾，但還是垂到了肩膀。

那個女人走過來，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怒氣沖沖地嘖了一聲。

「聽著，孩子，你根本不應該留在這裡，快滾回東尼把你拖出來的臭水管，加入這個馬戲團絕對會是你這一生最大的錯誤。」她惱怒地說，幾乎讓我因為她尖銳的語言哭了出來。

「噓，伊娃。」那個男人看向她，看來她就是伊娃。「不用這麼過份，他看起來要哭了。」他匆忙把我臉上的淚水擦掉。

「我幹嘛要因為他是菜鳥就假裝對他好？他甚至可能撐不到一個禮拜。走吧，賈斯柏，我們得去練習了，免得我讓你的臉先砸到地板。」

伊娃從我身邊走過去，還撞了我一下。我不穩地後退幾步，肩上的渡鴉也嚇到飛起來。

「說得好像大家是來看妳的，我才是賺錢的那個好不好。」賈斯柏嘲諷地說，追著伊娃一路拌嘴走向帳篷。

我獨自站在原地，想著他們剛才針對性的語言，還有伊扎拉給我的預言，第一次開始質疑起加入怪胎秀這個決定。

我的自我懷疑被渡鴉拉扯我的頭髮打斷，將我從心裡的迷惘拉出來。我猜他是想要我和他一起練習，拍著翅膀飛向大帳篷。我跟在他身後，擦掉臉上的眼淚和鼻涕，決定要向那兩個混蛋證明我是屬於這裡的。

每一個人的表演都很精彩，和他們一起練習彷彿也同時看了一場私人表演。最重要的是，我也是參與表演的其中一員。

從練習中我漸漸了解每一個人的動作和工作方式。

尼克萊和桑提亞戈是搭檔，表演就是我第一次來到怪胎秀時見到的那樣。尼克萊是個熟練的飛刀手，桑提亞戈則是他的目標。小丑時不時就會說個笑話，這可是冒著很大的風險，他的飛刀手常常會因為大笑而錯失準頭。

愛碧嘉兒，雖然身材並不纖細，但她是負責走鋼索的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沒有發現她正在練習，看得出來她很緊張。雖然她肯定是走過無數遍了，可依然有一股緊繃的氛圍。

賈斯柏和伊娃都是雜技演員，兩人像猴子一樣從天花板上盪下來，做出一連串驚人的翻身和旋轉。他們從自己的鞦韆上跳下抓住彼此的手臂，一起落在比較低的鞦韆上。整個過程我都能聽見他們的爭吵，伊娃不只一次威脅要放掉賈斯柏的手。

雙胞胎和伊札拉在外面搭了單獨的帳篷各自練習，挺合理的，畢竟雙胞胎甚至不需要做什麼就是個招牌，不過他們兩人都會雜耍，也可以各自做不同的事情。如同他們這般的連體嬰可不容易找到，所以他們的表演內容也不用太複雜。

至於伊扎拉，她是個算命師，所以有自己的帳篷是應該的。

我太過沉迷看每一個人練習，以至於自己的表演都做不好，變形怪經常得讓我集中注意力。直到加里波蒂前來告知兩個小時後開演，我幾乎已經浪費了所有的練習時間。

加里波蒂召集了大家參加小組會議。

「你們都知道，班尼是我們怪胎秀的新成員。」他指著我，我尷尬地揮了揮手。「也就是說，將由他來當我們今晚的壓軸！」他激動地拍拍手。

其他人嘴裡似乎說了什麼，全都低頭看著已經嚇傻的我，真希望我剛才有認真練習。

「沒問題的，甜心。」愛碧嘉兒溫柔的聲音多少給了我一點安慰，她後面摟著我，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桑提亞戈跛著走過來摸摸我的頭髮，臉上揚著大大的笑容。

我很感激他們的支持，只不過對上了賈斯柏和伊娃冷酷的凝視，我吞了口口水，跟在大部隊後面回到往居住區。

我坐在自己的床上，手指尖捏著自己的皮膚，聽著前來觀賞怪胎秀的鼎沸人聲，很快兩個小時就過去了，加里波蒂來房間找我。

「別想太多，班尼！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沙啞的聲音笑了起來，將大禮帽戴上頭，走出去歡迎觀眾。

「女士先生們！」加里波蒂大喊，聲音在大帳篷裡迴盪，所有觀眾都安靜下來。「非常感謝你們前來欣賞我精彩的怪胎秀！」他說得無比驕傲。「今晚你將會驚訝！會害怕！甚至讓你大開眼界！現在，讓我們歡迎你們最愛的二人組，尼克萊和桑提亞戈！」群眾雀躍地鼓譟拍手，就和典型的嘉年華音樂會一樣瘋狂。

我從門簾後面偷偷探頭，座位上塞滿了群眾，我的恐懼值瞬間達到頂標。

桑提亞戈被綁在輪盤上，尼克萊興奮地射出去一刀又一刀，有時候還會閉上眼睛或是背對桑提亞戈。最後在桑提亞戈說完所有的笑話後，尼克萊從他的金屬義肢抽出一把巨大的布伊刀，對著桑提亞戈扔過去，刀子僅僅擦過小丑的頭皮，將他的帽子釘在輪盤上。接著尼克萊轉身面對觀眾一鞠躬，桑提亞戈得意地被綁在上面揮手，讓觀眾瞬間爆出歡呼。

燈光熄滅後又亮起來，加里波蒂再一次出現在帳篷中央。

「真是精采的表演！現在，如果你想要摘下一顆星星，只要盪過去就好了。」他面帶微笑地指向帳篷頂，所有光線變暗，聚光燈射向棚頂。

愛碧嘉兒站在鋼索中間，一手撐著雨傘，另一隻手拿著一張迷你小桌子，從我的角度都能看出來她非常緊張。

突然，賈斯柏盪著鞦韆衝過來，把一個裝滿水和花的花瓶準確地放在愛碧嘉兒拿著的小桌子上，接著鬆開手在空中翻了一圈，同時間伊娃用腳掛在鞦韆上，在賈斯柏往下掉的時候接住了他。而愛碧嘉兒還在她自己的小世界，專注完成自己的表演。

愛碧嘉兒繼續往前走，雜技演員時不時從她身邊掠過，賈斯柏和伊娃也不停地把更多東西放到小桌子上。等到愛碧嘉兒走到鋼索另一邊時，小桌子上已經有一個花瓶、好幾個盤子，甚至還有一個烤土司機。

觀眾看得目瞪口呆，但我卻開始陷入恐慌，因為就快輪到我表演了。

「該你了，班尼。」東尼毫無預警地從我身後抱住我，嚇得我大叫。「別太擔心，就像我說的，主要是他表演。」他輕輕笑著，從我身邊走過去。

我一路跟著他，直到掀開了門簾，我才注意到帳棚裡的音樂來源。

角落隱藏著一輛巨大的推車，車上面是一大坨的肉和無數張臉，我的心臟頓時一緊，正要放聲尖叫，東尼迅速摀住我的嘴讓聲音全部被吞噬。

「噢，差點忘了，別理樂隊車，雖然看起來很可怕，但他們無害的，就只喜歡演奏音樂。」東尼毫不在乎地說。

如果是在其他情況下我可能真的會相信，但我的目光根本無法從這個生物身上移開。它在推車裡面扭來扭去，一雙手在拉手風琴，幾隻手在彈鋼琴，還有一隻在吹口琴，還有一隻手在另外一隻不同的手的幫助下吹奏小喇叭。

「今晚的壓軸！怪胎秀的新節目！我們新加入的馴獸師，班尼！」

我被眼前的怪物嚇傻了，幾乎沒有聽見加里波蒂的大喊。在情況變得尷尬之前，我的變形怪朋友用鳥喙敲了敲我的頭讓我回神。

我走進聚光燈下，收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掌聲。我感覺得出來，大部分的人都在期待比一個12歲孩子和頭上的紅眼渡鴉還要精采的表演。巨大的沉默讓我幾乎快要哭出來，恐慌席捲我的全身，就在我要崩潰在馬戲團的地板上之際，渡鴉拍著翅膀飛下來，瞬間變成一隻巨型犬。

這一幕吸引了觀眾的注意，對突然冒出來的大狗感到驚訝。狗狗用同樣的紅眼睛盯著我搖了搖頭，示意我下命令。

我深吸了幾口氣平復心情，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幾步，把手輕輕地放在他的鼻子上。

「拜託變成一隻獅子？」

他看著我點點頭並退後一步，瞬間長出濃密的黑色鬃毛，發出一聲獅吼咆哮。觀眾震驚地不言不語，我微微一笑，低聲和他道謝。

「能…變成一隻獨角獸嗎？」我想到了腦海中第一個冒出來的神祕生物。

他低下頭片刻，身體變得苗條並開始變高，沒過幾秒鐘就變成了一匹修長的馬，頭上也長出一支尖尖的角。

所有觀眾都瘋了，大聲地為我呼喊加油，這是我人生中頭一次覺得自己完成了一件特別的事情。

「我可以騎你嗎？」我謹慎地走向他，雙手摸著他長長的臉。

他想了想之後，彎下腿讓我可以爬上馬背。等我坐穩後，他開始小跑繞圈，收穫了整場熱烈的掌聲和歡呼。

表演結束後，所有人圍在我身邊朝前一鞠躬，一起在場中接受觀眾的感謝，怪胎秀也正式結束了。

桑提亞戈和愛碧嘉兒率先表達他們對我的表演有多開心和興奮。

「我覺得可以做得更好，但以第一次來說還行吧。」尼克萊聳聳肩，擺弄著蝴蝶刀。

這是我從他口中得到的第一個稱讚，讓我對於留在怪胎秀多了一點信心。

演出結束後，加里波蒂讓我們帶著成就感回去各自的帳篷。正當我要進去房間時，附近傳來一些交談聲，我以為是那些還不曾見過面的團員，便轉身朝著聲音走去。

黑暗中我循著音源走，發現是一群喝醉的傢伙正在騷擾雙胞胎。

「這才是我要看的怪胎秀啊！」其中一個人笑著朝雙胞胎扔出一個空酒瓶。

艾倫畏縮地逃避，艾葛則是忍著不做出任何反應。就在醉漢們要做出下一輪戲弄之前，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起哄。

「先生們！」加里波蒂雀躍的聲音不只嚇到他們，同時也嚇了我一跳。「如果你們想要看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那就跟著我來吧！我會讓你們見見真正的怪胎。」他用獨特的聲音竊笑。

醉漢們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後就同意了，跟著加里波蒂到旁邊的其中一頂帳篷裡，確認所有人都進去後，加里波蒂關上了門簾。

我走過去，這是一頂遊樂場的大帳篷，掀開門簾後，裡面一片漆黑。雖然我真的很好奇，但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更加害怕，我迅速闔上門簾。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遊樂場裡面傳來了一聲聲的尖叫，我連忙加快腳步衝回房間裡。

隔一天，我沒有見到那幾個醉漢。

怪胎秀開始打包收拾，把所有東西裝上火車。我不安地盯著尼克萊和東尼把樂隊推車拉上火車，那些詭異的死人臉瞪著我，或許那幾個醉漢也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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