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我不再當鎖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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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Why I’m not a locksmith anymore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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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時為語句通順有稍作修改，若有錯誤或誤解原文的地方，還請不吝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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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y I’m not a locksmith anymore
我不再當鎖匠的原因

開鎖是我們家族傳承的工作，已經不知延續多少世代。我從小就開始工作，當父親及祖父的幫手。我學習這份工作中所有的秘密和技術，鑽研如何安裝、破壞、組裝和拆解各類型的鎖。如果手上有恰當的工具、金錢和合法授權，我能輕易破解銀行金庫。我曾打開上百道門和上百輛車、安裝過上百道新的鎖、打造上千支鑰匙，並能自豪地說自己從未將擁有的知識用於犯罪一途，即使身邊很多鎖匠都偷偷這麼做。我成功地以此事業維生三十年，擁有穩健經濟來源，養活自己和家人。然而，明天我就要關掉我的店舖，並已經簽屬好文件，準備在妻子的麵包坊，與她一起工作。

決定結束鎖匠生涯的理由很簡單。在最後一份工作結束後，我再也做不下去了。我試過。真的。但在經歷六個月前那命運般的任務後，我意識到這工作不再屬於我了。每次打開卡住的門，眼前就會閃現跑馬燈。心臟劇烈跳動、雙眼發疼。我會再一次看見那些受詛咒的角度。

別誤會。我熱愛開鎖。這是我唯一擅長的事。是我能為之深深自傲的事物。我甚至已經開始教導女兒基本技巧，她也像我一般投入。要將結束工作這件事告訴所有人也很艱難。得告訴妻子、女兒、客人們、朋友們。沒有人能理解，且對他們而言，維持原樣比較好。

我已經告訴老爸了。當我說出要結束這項技藝時，他簡直難以置信。他不只是我最重要的導師，也是我的精神啟發及偶像。他的身體狀況已不復從前，但心智依舊敏銳如昔。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會是最難熬的對話，因此決定排在第一個。他躺在客廳的床上，這樣我們比較好照顧他，因為他爬不了樓梯，也無法獨自過活。我走近，把一切告訴他。父親起初不予贊成，到最後完全支持我的決定。但他也提起一些我曾考慮過的事。除了他以外不該再讓任何人知道。最終，這輩子唯一一次，我決定不遵照他的囑咐。

我們這些鎖匠知道如何應付不該看見的事物。我們的工作涉及那些被鎖上的地方。有時候是要把東西留在裡頭，有時候是要把東西擋在外面。鎖匠一詞幾乎與安全及隱私同義。但如此改變人生觀點的事件……實在很難守住。因此我決定寫下來。也許，有一天，我會有
勇氣將這故事分享給家人甚至全世界。我不知道。我甚至還沒決定要用怎樣的假故事，向從前的客人和熟人們說明自己要放棄開鎖事業。

好吧，讓我們回到開頭。六個月前，葛雷格‧貝克喊我去開他家中一扇上鎖的門。嘛，葛雷格‧貝克從不是一個受歡迎或特別受尊敬的人。他已經七十過半，而我從小就聽過關於他那些神秘信仰的傳聞。我原以為那只是未經證實的謠言，直到葛雷格在凌晨兩點緊急招呼我過去，說他需要協助才能進入自己的房子。我那時已經睡了，被電話吵醒。我試著拒絕他，說明在這種半夜三更要我出場的價格遠遠高於白天，但那老人十分頑固，聲稱這是緊急事件。我起床著裝、打包工具，並向妻子道歉，必須在這種午夜時分出門，然後開著我的貨卡前往他家。

好吧，老葛雷格‧貝克有棟漂亮的房子，雖然是個大農舍。坐落在城鎮邊緣，幾乎在農作地上了。我把車停好並下車。葛雷格‧貝克在門廊上，提著一盞燈。此時我能清楚看見他家的門敞開著。我氣憤地質問他，如果他已經找到方法進屋子裡了，為何不能打通電話告訴我，但他避開這個問題，回覆說他其實需要我幫忙做別的事。那往往代表著麻煩事，因此我已經打算走回停車的地方，然而他可以支付一千美元。那是我辛苦工作一整週才能拿到的金額，因此難以拒絕。

我謹慎地跟著葛雷格行經過於茂盛的草皮，走到距離屋後幾百碼的穀倉。那木質建築看起來已經存在好幾十年了，未經任何修復或整理。沒有上漆，整個屋子即將解體。他將燈光指向穀倉入口，我立刻看出那東西如何突出於這建築其他地方。比起幾乎毀損的穀倉，那更像是銀行金庫的入口。老天，我還曾看過比這穀倉更容易破解的金庫呢。

我試圖問他這到底是什麼，但葛雷格拒絕回答。我說，破壞牆壁比較簡單吧，反正都快解體了，但他提醒我一千美元的事。好吧，拿人手短。我詢問是否能至少提供個讓我坐著的東西，因為這需要花上一些時間。這次他答應了，幾分鐘後，我已經把工具擺放在地上並開始工作。這不容易，周遭很暗，我又很睏。我要求來杯咖啡，葛雷格把我留下，並走回屋子裡消失了。起初我以為他要幫我泡一杯，但四十分鐘後，我意識到那個老渾球大概回去睡覺了。

那扇門有一百個不同的鎖。一百個他媽的不同的鎖。這表示那個老瘋子得有一百支不同的鑰匙。我越深思，越覺得不合理。這門很新，乾淨得無可挑剔，周圍一切卻又舊又破。

幾個小時候，太陽升起，但我只解開五個鎖。建造這扇門的傢伙不是個完美主義者就是個瘋子。或許兩者皆是。葛雷格‧貝克出現了，穿著睡衣，還帶著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我問他媽的去哪了，但他稀鬆平常地說自己不過小睡了一下。我當時火冒三丈，因此站起身並聲明，如果他希望有人打開這扇門，至少得表示出些他媽的尊重。這老傢伙朝我冷笑，只說了句「五千元」。我開始抱持懷疑，因此要求得先支付一半的金額。葛雷格走進屋內並帶回裝有滿滿現金的信封。我立刻回到工作上。

最糟糕的地方不是那解不完的鎖、不予尊重的客人、圍繞著入口的謎團，或高掛空中的酷熱太陽。而是工作本身令人抓狂地無聊。貝克拒絕與我交談，因為他認為這工作需要高度專注。沒有任何聲響，我的手機也沒有訊號。我甚至不知道他怎麼把我叫來的，從開車進這條街後就沒有接收到任何訊號了。我也沒有手錶，唯一的參照只有太陽的位置。

大約到下午兩點，我已經解開十七個鎖。葛雷格‧貝克現身確認進度，我說我餓死了，得回家休息一下。葛雷格不大高興，說他需要我，所以請我在午夜前回來。我回家了。妻子很火大，但把錢拿給她看後，她勉強答應讓我繼續研究貝克家的門。

那個下午，我睡得不安穩。不斷做著有關貝克的夢，夢見他更年輕的樣子，把許多沾上血的塑膠袋扛進穀倉。夢境最後，我看見自己將門打開，卻讓他能從後方用棒球棍打死我。噩夢令人不安，但我歸因於壓力。

下午六點，我重回葛雷格‧貝克家，但這次帶上下載好的播客，整整二十小時。葛雷格遞給我一杯咖啡和他的燈，並說早上會來確認狀況。我再度開始工作。第一晚，那經驗帶來重重壓力，這晚卻有些嚇人。不斷有種不理性的本能讓我檢查身後。想到他家範圍包括了他的屋子、穀倉，和那漆黑、廣大、無邊無際的田地，滿是過度生長的雜草……。那晚甚
至沒有月光。我不斷努力，向自己保證太陽落下後就不再繼續工作。我又解開一個鎖，這是第二十一個。

我聽見房子的門打開，貝克朝我走來，帶著兩杯咖啡。事情不對勁。太陽已經高照。我解開三十二道鎖。我完全切換到「自動模式」了嗎？我看向手機。我只聽了三個小時。事情非常不對勁。我覺得這穀倉不對勁。這扇門。不知為何，很邪惡。貝克遞給我一杯咖啡，我拒絕了。我有種感覺，他不值得信任。他僅僅微笑並回到屋內。我繼續工作，但比起夜晚，我更有被監視著的感覺。

我解開第四十六道鎖時大約下午兩點，聽見穀倉中傳來巨大的尖叫聲，我幾乎因恐懼而弄壞一樣工具。我受夠了。我走到貝克家敲門。他走出來，臉上帶著高深的笑容。我告訴他尖叫的事，詢問這一切到底是什麼鬼。他說我應該回家吃些東西、休息一下，明天再說，因為我已經工作超過十小時了。

我回到家，打開自己家的門。瞬間我又回到穀倉。葛雷格手中握著球棒朝我奔來。我尖叫著醒來，滿身是汗。妻子詢問發生什麼事，我將惡夢告訴她。但真正令人害怕的是，我不記得自己到底什麼時候躺下睡覺的。她說，自從我開始為葛雷格‧貝克工作後，行為舉止就十分古怪。像有事情困擾著我。我回應說的確如此，但搞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事。她覺得我該停下了，把錢還給那男人，忘記這一切。我答應了。但不知為何，我停不下來。

甚至在太陽升起前，我已經準備好工具，開車前往葛雷格家。這次，我向自己保證事情會有所改變。我會結束這份工作、拿到款項，並再也不接貝克的電話。我走向穀倉的門，立刻開始工作，戴上耳機聆聽下載的內容。直到貝克帶著兩杯咖啡現身，我才意識到手機遺落在車上，這代表我一直在聽的聲音是……

我迅速拿掉耳機，並驚恐地查看四周。那扇門。聲音是從門後傳來的。貝克靠近，詢問我的狀況。我試著擠出假笑並回應沒事，但我的腦袋緩緩搖晃著，額頭冒汗，明顯到無論如何回覆，他都能知道答案顯然是不好。他格格笑著又回到屋內。我決定不再在意他或他的詭異舉止，但我得打開這扇門。我已經解開六十道了。

大約下午三點，他問我想不想吃點什麼。我沒聽見他靠近，但也不在乎。我只是大喊著要他滾遠點，然後重新開始工作。七十一，我喃喃。

晚上九點，太陽已然落下，我又餓又渴，得去上個廁所，但我停不下來。已經這麼接近了啊。他們也同意。所有人都支持我打開這扇門。貝克再次出現。他這次不再帶有笑容，也沒有平常的得意勁。他看起來憂心忡忡，問我手中的東西是什麼。這時我才注意到雙手被濃稠、黑色液體覆蓋著。那液體從所有的鎖中冒出。我尖叫，聲嘶力竭問他到底對我做了什麼？！貝克跑向屋子，喊道他要打給警察，我再次開始工作。七十九。

接著我用球棒打破他的腦袋。八十二。

我再次開始工作。我得打開這扇門。我得打開這扇門。八十五。

太陽升起。我吃了點東西。不確定是什麼。也許是那老傢伙廚房裡的東西。我不知道。至今亦然。九十五。

正中午。到處都是血，從那扇門流出的，我認為。葛雷格‧貝克為我帶來一杯咖啡。至少我覺得是他。九十八。

九十九。

一百。門緩緩開啟。我的眼睛開始流血，我看見……東西。那不是穀倉。我看見了一個怪
異、不合理版本的我家。父親、妻子、孩子們。他們全都彎曲成奇怪的角度。他們無一存活，只是物件，會動的四維物件。事實上，沒有一個角度合理。筆直與彎曲同時存在……
接著我看見天空中的東西。一個難以理解、全然漆黑的存在。他們，無論是什麼，開始索取。我的耳朵開始流血。他們向我訴說一個世界，一個充滿錯誤幾何的世界。黑暗、死亡與折磨的世界。一個極致的暴力能解決所有數學問題的世界。他們索求我的雙眼。我準備挖出來，然後我看見葛雷格‧貝克，年輕許多的版本，帶著一個塑膠袋。裝滿人類器官的塑膠袋。

我查看自己。脫水了，且餓得不行。渾身冒汗，顯然中暑了。頭痛得要命。我摔到地上，好不容易起身後，我看見真正在門後的東西。有幾具屍體，全都帶有殘缺，四肢斷裂或直接消失，並擺放成異常的幾何形狀。其中一具是葛雷格‧貝克。

我關上門，在那瞬間，所有的鎖全都歸位鎖上。我走回車上並回家。幸運的是，妻子並不在家中，沒有人看見我渾身是血的樣子，因此我把衣服燒了，並洗了個長長的澡。家人質問我究竟去了哪裡。我已經失蹤好幾天。警察也有去貝克家找我，因為失蹤前我曾告訴妻子要去那裡工作。被發現時，葛雷格‧貝克已經死了，死於自然原因。他家沒有穀倉。

然而，如果穀倉不是真的，那葛雷格‧貝克為什麼要給我兩千元？警察到他家時，門沒有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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