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邋遢姑27 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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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開始~~~~~~~~~~~~~~~~~~~~~~~~~~~~~~
「鬼阿神啊、冤魂索命、借屍還魂這樣的事,你一開始就相信嗎?」徐曉惠困惑。「真神奇,來嘻雜誌實習前我對這些都半信半疑。若是之前碰到像王來弟說這樣的話,我一定以為遇到神經病。」
「那你相信外星人跟地心怪物嗎?」小張反問她,把一把M&M巧克力倒進嘴巴裡。「反正我是相信,沒親眼見識過的不代表不存在。」他咀嚼得津津有味。「我以前還不知道人間存在呢。」
徐曉慧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小張真是幽默。沒想到那麼直白的人,居然會突然選擇用隱晦的方式講話。「那你以前還不知道什麼?」她打算順著這人的話開玩笑。
「我不知道的東西可多了,」小張搖了搖手裡的巧克力包裝。「我不知道天空很藍,森林是綠色的,巧克力很甜,麻辣鍋超嗆卻很爽,吃完屁股會開花。」
「您現在是從嬰兒時期開始算嗎?」曉慧忍不住抬槓。
「嬰兒?我才沒有過那種幼稚的型態。」
曉慧大笑。「是是是,那現在還有什麼是你從來沒有又想要體會的呢?」趁機挖苦他。
「太多了,說出來嚇死你這娃娃。」小張轉著眼珠子扳起手指開始數。「喜、怒、哀、樂。我想為一個人哭,也想要因為至死不渝的愛,被追殺到天涯海角。」
「小張你就吹吧。」原本一旁默不作聲的尹凡心突然插話。「剛剛放狗咬我的是不是你?」
「阿心,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小張噘起嘴表示抗議。「而且冤枉,地獄來的髒東西可不全歸我管。」
「你終於承認自己是個髒東西了吧?」尹凡心冷笑。看不見,並不妨礙他在腦子裡想像小張那張輕浮的嘴臉。
「等一下,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被踢出對話框,徐曉慧忿忿要求解釋。
「曉慧妳少跟小張說話,免得被抓去賣掉都不知道。」
「阿心他欺負我,曉慧妳才不要聽他。」
兩人異口同聲,曉慧再次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隔壁車廂傳來一陣騷動,混亂的核心正迅速向前移動,沒幾分鐘就站在門口。
「咕嚕,咕嚕。」一個灰白頭髮的中年男人蹣跚前進,拖曳一雙不協調的腳,用手攀爬在座椅把手上,邊移動邊嘩啦啦嘔吐。
「咕嚕,咕嚕。」他的喉嚨發出潮濕的水聲,如同有人鍥而不捨沖著堵塞的馬桶,穢物下不去,就只好往嘴外衝。灰綠色唾液混著腥臭的渣渣脈衝似的往外流,所到之處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很快,半個車廂的人都擠到了最後面。
「咕嚕,咕嚕,嗝。」男人打的嗝響徹雲霄,整個密閉空間瞬間充斥著反芻的味道。「救……救我。」他邊吐邊講話。
「阿幹,這人有什麼毛病?」有人在嚷嚷。
「該不會是什麼傳染病吧?好可怕。」尖叫聲四起。
「車掌,車掌在哪裡,停車,快停車讓我們下去。」警急按鈕被壓下,大家爭先恐後逃離現場。有一些人受不了臭氣薰天,陸陸續續乾嘔起來。
曉慧緊張抓住小張的手臂。「來了。」她站起來想拖著個人一起跑。「才說到那些離奇的事,就馬上來了個喪屍。這是不是言靈的力量?」
「曉慧妳真會舉一反三。」小張恣意坐著不動如山,伸手從零食袋裡撈,終於挑出一包蝦味鮮,滿意的打開,一口一口吃得不亦樂乎。「阿心,別睡了,不是想回家?你的同鄉來找你了,還不起來問好?」他用鞋尖戳了尹凡心的小腿好幾下。「金兔放出去的鬼,你得給我收回來啊。之前說什麼事都願意做的話,可不能不算話。」
「吵死了。」尹凡心拉下蓋在臉上的手帕。他的眼睛還是很痛,痛到要很努力忍住才不去抓。血紅色的視野裡霧茫茫的,唯獨那邊走邊嘔吐的怪物異常清晰,彷彿射擊遊戲裡的標靶,從突突跳動的心臟到血管,支離破碎的容器被一隻猙獰的鬼罷占。
「去啊,阿心,派你去和神經病談判。」小張推了好同事一把。踉蹌,尹凡心差點就撞進嘔吐男子的懷抱。
「帶不走的就吃掉,明白嗎?」小張在後面扯著嗓子搖旗吶喊。此時車廂裡空蕩蕩的剩下嘻雜誌社三人,其他乘客早已移動到不知去向。
「張編輯,你什麼意思?」徐曉慧尖叫,躲在最後一排的椅子上,蹲著將背包頂在頭上像是在躲避核爆。
「阿心,阿心啊,你是阿心吧?」扭曲的男子雙手摸索到尹凡心的身上,一路探到臉頰。他整個人就像一隻八爪章魚貼在水族缸的玻璃上。「好多人,好多人都爛掉了阿。」他呻吟,一口吐在尹凡心的襯衫上,順便再將臉擦了擦。「你……你怎麼還完好?你……你怎
麼做到的?」
面目全非,男人的皮膚到處都龜裂,壁癌一般,輕輕一碰就碎掉,露出裡面灰紅色的肉和脂肪。
「嘔。」他又吐,這次嘔吐物裡有幾塊完整的內臟。「騙……邋遢姑騙人……她說找得到
容器就能活,可現在……看看我……都成了什麼?」
「你是誰?」尹凡心問。憑藉眉心一顆紅色的痣,他認出來這個皮囊屬於東市攤位的劉屠夫。但是屍體裡裝著的靈魂是誰?
「我……我我是廖火行阿。」男人哭訴。「快快,」眥目竭聲。「阿心,去找上清法師,
你去找他,請他來救我。你會做的吧?我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你記得吧?」
「我記得。」尹凡心垂下頭,紅色雙眸對上廖火行放大的瞳孔。「我都記得。」平靜的說。
「啊啊啊啊啊。」廖火行在看清楚來者的臉孔後驚嚇得連忙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蠕動。「你你你不是阿心。」他又嘔吐,吐完繼續胡言亂語。「邋遢姑,邋遢姑,妳怎麼會在這裡?」急急忙忙跪下,五體投地全身發抖。「我錯了,我錯了,邋遢姑,請原諒我。」毛毛蟲般用膝蓋移動到尹凡心腳下,把頭磕得乒乓響。「邋遢姑,相信我,請相信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祢。求求祢,饒了我吧,看看我,已經置身地獄之中,得到報應了阿。」
「廖火行。」尹凡心唸著這個不知道該恨還是該可憐的名字,回憶起高中時的種種。
「阿心,去幫我們買午餐吧,記得嗎?我們誰要什麼?」
「阿心,放學後值日生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反正你不打電動,我們要去林大頭家裡玩最新的快打旋風。」
「阿心,阿心……」
「夠了!」小女孩的聲音在他腦裡打岔。「殺了這個雜種。」
「滴答滴答。」雨又開始下,胸膛刺痛,一把無形的匕首正插在他的心臟中央。「痛。」尹凡心皺起了眉頭。
「小貓咪,小貓咪阿。」骯髒殘破的羅裙翩翩起舞。憑空出現的女孩很矮小,站著只到他的腰際再高一丁丁,踮腳,展臂,牽起他的手一起搖擺,情不自禁。
「阿心,我愛你。」這是只屬於他兩的雙人舞,沒有音樂,沒有掌聲,沒有觀眾。旋轉,下腰,將身體拱成彩虹的弧度,蹲下,再高高躍起。
「你是誰?」尹凡心問,紅色的眼睛裡流出黑色的淚。
「你就是我啊,金兔。」
尹凡心以為自己就要被打碎。輕飄飄的,是金兔用人偶的線牽著他動。仰首,伸手,掐住了廖火行躲在劉屠夫身體裡的靈魂,不費吹灰之力就拉扯出來,撕成碎片,灑在空氣中。
「不對,廖仔,看來你誤會得很離譜。」尹凡心抬頭深呼吸,彷彿盡情沐浴在冬雨裡享受。他露出心滿意足的恐怖笑容,用邋遢姑的語氣慵懶地說。「我當時是說『逃吧,找一個容器躲起來,下山,活著,成為我的獵物。』。」
「你愛我嗎?阿心?」
「愛。」
「很好,那從今以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火車停下,三個持槍的警察訓練有素的跑上車廂,將尹凡心和地上的屍體團團圍住。
「不要動,把手舉超過頭,轉過來面對我。」帶頭的警官吆喝。在見到嫌疑犯的臉孔時不由倒退一步。「尹……尹凡心?好久不見。」
雲中鎮一別,刑警張忠義以為尹凡心會和那鬼鎮同歸於盡。懸案未解,上頭卻下令不用再浪費時間自圓其說。雲中鎮的秘密,被從此冷落在檔案室的角落。
但是張忠義不甘心。他是個執著的鐵漢子,因為執著,他在刑警的職業生涯中越挫越勇,因為執著,他從首都被貶到鄉野裡頭。
閒閒無事坐鎮在雲中,他和那些看他笑話的人皆沒想到會親眼見證這個平平無奇的小鎮在朝夕間就人去樓空。
看來這名叫流放的牢籠關不住張忠義這條難搞的大龍。
於是當作刑期結束,張忠義調職去苗栗,成了一支偵查小隊的頭頭,專門被使喚去處理沒人想攪和的麻煩案件。
「一輛剛從台中發車前往台北的自強號出現殭屍。」當接到舉報警署辦公室的警察都笑瘋。「張sir,你最喜歡的神祕案件來了。」他們語帶嘲弄。「搞不好是雲中鎮溢出來的失蹤人口。」
「大眼,別管他們,我們走。」張忠義對不離不棄的小跟班大眼說,整裝出發。他早已決定只要是一絲可能和雲中鎮有關的線索,都不要放過。
「尹凡心?」現在,緊急靠站的火車上,張忠義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住了。他霍然想起幾個月前雲中鎮的慘況。那時候殭屍橫行,肉體大致還算新鮮,可腐敗的氣息氤氲,他這輩子不可能忘記。
地上橫屍的人布衣麻褲,頭上綁了塊毛巾,面容枯槁水腫,腐爛生蛆,看著就是死了很久。
然後站在屍體前一臉無辜的又是那個災星的代表。
「尹先生,真不好意思,看來你又要跟我去警局走一遭。」他說,用手勢示意同僚把槍收好。「沒事,沒事。」風雨欲來,翻開了張忠義封塵的求知慾望。
「是廖火行。」尹凡心說。「是廖火行的靈魂竊取了劉屠夫的肉身。」
「原來如此。」張忠義用筆戳著頭,煩惱要怎麼寫筆錄。「那你呢?身體可好?有沒有發生……」想不到形容詞,只好用手在空中比劃。「你知道的,像是附身這樣的事。」
張忠義現在超想拿自己的頭去撞牆。幾個月前的他不問鬼神,把科學無法證實的人事物都歸為狗屁,如今和雲中鎮的故知重逢,他也加入了講瞎話的行列之中。
「也許……有吧。」尹凡心回答,面有難色。「我好像又死了好幾次。」
筆記型電腦上開著word檔,游標閃爍在一片空白。「哎呀,煩死了。」張忠義啪的一下蓋上螢幕,揮揮手。「算了,你走吧。」然後咕噥。
「就這樣?」尹凡心問。
「就這樣,我自己會看著辦。」張忠義開始翻起口袋找香菸。「我得先去抽個菸冷靜冷靜。」
「可是劉屠夫的屍體?」尹凡心又問,他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能離開。
「送去屍檢啦,看起來就是死了很久,都長蛆蛆了,剛剛搬運的時候沿路流湯,一整個慘不忍睹。」
「所以?」
「所以就算我現在很想用殺人的罪名把你居留也行不通,除非能證明你有驅使屍體的能力。」張忠義打開門做了個送客的姿勢。「還是你其實有?」
「沒有。」尹凡心搖搖頭。
「阿對了,你有沒有聽過上清法師?」張忠義最後神來一筆,轉換話題。「知不知道他去了鬧鬼後的雲中鎮?」
尹凡心茫然。「為什麼?」
張忠義欲言又止,想想眼前這人可能是他現在唯一可以討論的戰友,索性把什麼偵查不公開的規定拋諸腦後。「雲中鎮的事情官方說法是暫不再追究,可在我這裡還沒有結束。」他說。「我之前偵訊過廖火行,他提到過上清法師,於是我就去拜放訪了這位神秘人物。上清寺聽過嗎?很大很有名,我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就坐落在苗栗的黃虎山上。」
「白駒元帥轉世?」尹凡心脫口而出。他不認識這個人,也沒有聽過上清這個名字,但是「白駒元帥」四個字就這樣莫名其妙躍進他的口中。
「對。」沒想到張忠義喜出望外,彷彿絕處重生。「上清法師沒見著,我倒是誤打誤撞進去一場法會,偷聽到兩個小道士對話。關於雲中鎮……」
「關於雲中鎮?」此時也勾起了尹凡心的興趣。他追問。
「聽說雲中鎮鬧鬼,都是因為一個百年厲鬼金兔在作妖。白駒元帥百年前的轉世把金兔封印,才有了接下來好幾世紀的風調雨順。可是無奈金兔偽裝成神,用邋遢姑的名字吸引人們供奉,終於在近日強壯了力量,衝破牽制的陣法逃逸,連帶一幫山上的孤魂野鬼,遇到人就奪去身體,占為己有。」
聆聽張忠義娓娓道來,尹凡心好像想起了一點,不久前才有誰跟他闡述過相似的歷史,但是故事裡的正義顛倒,金兔變成受害者,而那白駒元帥轉世的道士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可是完整的故事到底是什麼?尹凡心在模糊的記憶裡絞盡腦汁,拼拼湊湊,一無所獲。
「金兔阿。」他重複默念這個名字,彷彿一條咒語。說出來,女孩就會出現回應他的求救。
「上清法師說了,現在唯一拯救蒼生不再被金兔荼毒的方法就是挖出當初鎮壓她的四十九根鎮魂釘,重新把它們釘回厲鬼的身體裡,再將祂埋葬在一個新的、更堅固的陣法中。」張忠義說。尹凡心感到驚悚。
那會有多痛?
「我想你好不容易逃出來之後一次也沒有回去雲中鎮看過吧?」張忠義臉上浮現複雜的表情。「那場噩夢,連我這個見過大風大浪的老屁股刑警都不太敢回憶。」他捋了捋自己的小平頭。「但是去了上清寺一趟,我太好奇了,就鼓起勇氣又回到雲中鎮。你猜怎著?那裏居然還有幾家燈火,不確定是不是人,我沒膽去敲門。」
張忠義領著尹凡心到警局後方一個小儲藏室,裡面有個寫著張忠義名字的保險箱。「我想讓你看一樣東西。」他神秘兮兮轉開密碼,箱子裡堆滿了他到處收集來不知所云的垃圾。翻翻找找,終於在最底下撈出一個夾鏈袋,帶中靜靜躺著一根大拇指粗、至少有三十公分長的黑色釘子。
「這是銀製的,年代久遠又被埋在潮濕的土裡才氧化成這個樣子。」張忠義取出釘子遞上前。尹凡心見到釘頭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馬頭,和緊密螺紋上細細的倒鉤,就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拿著阿,看看。這是我在畸零山上找到的,就一根,不曉得是不是他們口中說的『鎮魂釘』。」張忠義手掌上的凶器斑駁,氧化它的,難道不是當年金兔逐漸冷卻凝固的血液?
尹凡心搖搖頭。他不敢碰。
「是不是太可怕了?」張忠義笑了,笑得有些憨呆。「我有時候覺得我是不是走火入魔,雲中鎮的事情不弄清楚就像根魚刺插在喉嚨。不解決它我就不甘心退休。」
「不,沒有走火入魔。」尹凡心說,頓了頓。「我很高興,你仍舊牽掛雲中鎮。」嶄露一個坦然的笑容。
回去,他一定要跟柳小眉講,雲中鎮沒有消失,他又找到一個人,和他倆一起思念那個地方。
「你相信嗎?那些無法想像的怪事。」不久前在火車上尹凡心聽見了徐曉慧問小張的話。
「相信阿。」尹凡心現在在心中回答。「不論是悲劇或是奇蹟,每天每天,都可能有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不是嗎?」
警局外踱步徘徊焦急不已的徐曉慧,她咬著手指甲,面色凝重。
「好了好了,不要再走了,坐下來想等等晚餐要吃什麼。」小張坐在台階上食之無味嚼著口香糖。
「尹編輯會不會被關起來?會不會被起訴?我們要不要進去跟警察說火車上的瘋子會猝死其實就是個意外?」徐曉慧叨叨唸唸。小張鼓著腮幫子吹了一個很大的泡泡。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砰的泡泡破裂,口香糖全打到小張的鼻子上。
「幹。」鏗鏘有力罵了一句,小張將口香糖吸回嘴裡。「修養。」他提醒自己,調整好心情接起電話。「喂,白光頭,幹什麼?」
話筒裡的人嘰嘰喳喳,小張一臉不耐煩的應付。「喔喔喔,好好好。」巴茲巴茲有一下沒一下咀嚼口香糖,靜待白大善把機關槍打完才開始說話。「王燦發的採訪早結束啦,火車上出了點意外,所以才晚的。」
白大善又再連珠炮似的說了一長串。
「蛤,叫我們不要回去,在苗栗住一晚,明天直接去黃虎山上的上清寺參觀一下?」小張的白眼翻了一圈。「有沒有搞錯?老子我現在累死了,只想回家睡覺。」他大聲抱怨。「加班費?你去燒紙錢給阿心好了,現在通貨膨脹,他不久以後用得到。」
白大善的驚呼從話筒中竄出。「張狗你這烏鴉嘴不要亂說話。」
「我沒有阿。」小張冷靜下來,恢復聲無可戀的聲線。「我們現在在警局,阿心正在被問話……」
「什麼?什麼?你說什麼?」白大善氣急敗壞打斷他。「阿心有沒有怎樣?他怎麼又進警局?要不要我去看看?你們在哪裡?」
「偏心你這個大蘿蔔。」小張抗議。「說到阿心就那麼激動,倒是從來沒有關心過我。」
「關心?你也配?你給我看好阿心,別讓他被人欺負。」
「好啦好啦好啦好啦。」小張開始用胡鬧攻勢反擊白大善的婆婆媽媽。「明天我們會去上清寺,回去你得給我兩天假,加班費還有額外獎金。」
「額外獎金?獎勵什麼?」
「不然換個名頭,就叫褓姆費如何?」
「吵死了,別人不知道還以為阿心是他的私生子,全公司就他最得寵。」小張用力按下結束通話鍵,將手機塞回口袋。
「張編輯這是忌妒?」曉慧此時停下腳步,睜著水汪汪的眼睛好奇詢問。
「才不是,」小張撇嘴。「我才沒有那麼幼稚。再說,我搶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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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有倒鉤的釘子好可怕,好心疼金兔,這麼年幼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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