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我不是怪物》番外-威佛是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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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前言：

獸人世界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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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威佛是誰〉下

德非思停留在T國的時間只有半年，所以他的工作排程滿檔，除此之外，他還會餘下一些時間，寫歌。

芮娜與瑞克則保持貌合神離的關係，在RR，所有人都以為兩個人仍同居，但事實上，他最近一次返家跟芮娜碰面，卻是跟她討論股權分割的事情。

他們兩個原本在RR的持股合計59%，其他41%則是瑞克向外募資的股份，瑞克向芮娜提出，他要分割持股。

瑞克仍要保持持股的51%，芮娜只能拿走其中8%，這麼安排，是擔心芮娜日後變賣股份，讓外人持股高於芮克的51%。

不過，這顯然跟他們當初出資的比例不相符合，芮娜堅持要打官司。

這下所有人知道他們鬧翻了。

RR公司開始傳來老闆娘芮娜不好的風聲，德非思總覺得奇怪，就他所知，瑞克還更有可能在外頭搞七捻三，不過，雇員卻謠傳老闆娘總是趁著老闆外出處理公事，交了男朋友。

這讓德非思自我審查，他們說的是我嗎？我私底下會跟芮娜吃飯……也會被人家亂傳嗎？

但是，那些雇員看待威佛仍畢恭畢敬……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精彩的還沒來，芮娜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RR的共同合夥人，但事實上，所有員工都只把她當老闆娘，也就是老闆瑞克的附庸品。

芮娜被瑞克暫時逐出公司，根據他的說法，芮娜只是公司的雇員，而他確實長期以來都有支付芮娜薪資，可見這一步，他老早就預見了。

以往都是芮娜在替德非思看前顧後，尤其瑞克忙於交際應酬後，總是她替歌手威佛打理各項事情，也會注意德非思以最低限度獸化型態的含水狀況，如果他行經的地方積水，又或者是座椅冒水，她都如同潛行般地德非思遮掩。

但芮娜一離開RR後，德非思再也沒法藏住這些細節，瑞克指派接任的助理，德非思信不過她，開始一連串狀況。

一開始表演單位還以為是威佛這位歌手容易出汗，刻意將會場冷氣開到最強，但反而讓他身上的水分快速揮發，從滴滲水分，全化成冷氣的冷凝水。

威佛時常在表演最後，唱到一半乾啞，不得不變回人類型態，才能夠讓自己不至於「擱淺」。

於是，威佛現在獻唱幾首就得下台，歌迷們也傳威佛的喉嚨是不是出了問題，很替他擔心。

德非思夾在兩名老友中間，瑞克也知道德非思跟芮娜還有聯繫，他甚至跟德非思說，他跟芮娜也算分手了，他也不管德非思跟芮娜走多近，即便舊情復燃也無所謂。

瑞克絕非善妒的男人，只是在他心裡，錢比什麼都還要重要，德非思是他的好友，更是他的搖錢樹。

不過德非思自覺得體力不支，他竄紅後，這是他第二個以威佛身分的半年期，這回瑞克更肆無忌憚的幫他安排商演，瑞克更已經預告，下次他從Y國回來後，預計舉辦世界巡迴演唱會。

德非思二度參加奧瑞岡的feat影片，就連自大如奧瑞岡的屁孩，也感覺到前輩狀況不好，他主動替德非思準備一條毛巾。

「前輩，你容易出汗對吧，攝影鏡頭會避開毛巾，你就儘管擦汗沒關係。」

當天錄完節目後，攝影棚只剩下奧瑞岡與德非思，他們先是閒聊了對於音樂的想法。德非思這才發現奧瑞岡跟他一樣，都對音樂具有熱誠，也追求卓越。

不過，他自覺地比不上奧瑞岡，自己是利用獸人的特殊發聲構造，才能夠有今天的成績。

臨走前，奧瑞岡叫住了德非思，「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事情？」

德非思一陣心虛。

「我總感覺你這次宣傳期，狀況跟之前大不相同……我不是說你唱歌的實力退步，總感覺
你力不從心，是感情遇到問題嗎？」奧瑞岡似乎跟他掏心掏肺，「我也注意到，芮娜沒來以後，你們公司替你安排的行程一團亂。你知道嗎？我跟你的約敲很久了，但卻直到上個禮拜才跟我確認，你上一場表演我有去看……我是以歌迷的身分去的……你最後聲音都變
了。」

這時候，瑞克替他安排的新助理黎塔（Rita）正好敲了敲攝影棚的門，示意公司替他叫的車已經來了，才讓德非思躲過一劫，否則他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奧瑞岡呢。

轉眼間，半年又過去了，不過不同的是，德非思待在Y國的期間，竟然見到芮娜了。

芮娜招待一家人，父母親以及弟弟來了一趟Y國，想當然，她主要是為了德非思，德非思直到芮娜家族上船後，才發現是芮娜。

海莉一見到芮娜，就知道是兒子高中時代的樂團成員，她擁抱芮娜，就連芮娜也嚇了一跳，阿姨竟然還記得我。

海莉祝賀芮娜，她從兒子口中，知道芮娜跟瑞克已經分手，沒想到這麼快走出傷痛，現在換了個男朋友啦，搞得芮娜的弟弟徳克（Dirk）有些尷尬。

海莉聽了芮娜解釋後無地自容，她跑去跟芮娜的父母親聊天。

「妳媽媽還是跟以前一樣熱情。」芮娜一直都喜歡海莉，畢竟她知道德非思跟她們組樂團後，二話不說便跟雷蒙討論要在郊區買房子，好讓孩子能夠有一個儘情揮灑音樂的空間，每次她跟瑞克去團練，也總是受到德非思一家人熱情款待。

「妳怎麼會來？」德非思問了芮娜。

「我想見你。」

德非思吞了口口水，一時之間不曉得該怎麼回應老友。

「我跟瑞克好歹交往了……將近十年……我現在需要浮木，你願意當我的浮木嗎？」

德非思心裡對芮娜又是什麼樣的呢？他這幾年都沒談感情了，腦袋裡面都是音樂，他很感謝芮娜這幾次對她的支持跟協助……但是……要再發展成戀人……他不敢想……至少他不
知道此後要怎麼面對瑞克。

「別想太多，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只是想要慰藉。」

芮娜老早就發現她愛的那個人——瑞克，透過「威佛」賺進大把鈔票後變了個人。她總期
待，或許在愛情中，瑞克還是瑞克，但很遺憾，並不是。

除此之外，芮娜還發現瑞克私底下中傷她，說她沉迷於名牌，即便瑞克變得富裕後，也無法滿足女朋友無止盡的欲求。

不過，他仍盡力滿足女朋友……一直到他發現女朋友芮娜亂搞。

「瑞克說我跟你亂搞？」德非思感到不可置信。

「他跟那些樂手強調不是你，是我去外面花錢找的。」

「你確定是瑞克說的？」

「我親耳聽見一個樂手的女朋友告訴我的，她很替我打抱不停……瑞克一直拉著他們那群
樂手，去找女粉絲共度春宵……讓她也忍無可忍。」

芮娜也不如她外表那麼堅強，說完這些話後，她忍不住掉下眼淚。

她抱著德非思，德非思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直到海莉打開駕駛艙的門，她們的身軀才彼此分開。

「噢，對不起。」

海莉再度尷尬。
德非思送芮娜一家下船後，海莉見她們一家走遠，這才過來找德非思攀談。

「你跟小芮剛才是怎麼一回事？」

德非思轉述了芮娜所言，但海莉也只是問他：「你相信芮娜的話嗎？」

說實話，德非思也不知道該相信誰……瑞克跟芮娜，當然，他跟芮娜曾有一段情，但那也
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就德非思印象，也是他去T國工作後，約了兩個人出來聚聚，才讓瑞克與芮娜重新搭上線進而交往。

他鮮少與兩個人個別相處，所以他交好的，大多是「RR」這對情侶，而並非是瑞克與芮娜兩個獨立個體。

瑞克確實變了，但芮娜或許也早已不是十多年前她認識的那名純真、可愛的貝斯手。

「你千萬別跟芮娜搞在一起，否則你只會失去兩個朋友。」海莉這麼囑咐著。

不過，當天晚上，芮娜還是從飯店出來找了德非思。

一開始德非思藉口隔天一早得工作，但芮娜精明的很，說她問過了紅瞳公司，隔天德非思的船並沒有約，他被識破後，只好妥協。

「聽說你們這裡的沙灘很美。」

「金黃沙陽，不過那是白天……但那裡晚上也還是挺美的。」

「雄遠飯店的沙灘？」

德非思心想，我看妳出發來Y國前，也根本做足功課了嘛……

「我們去搭渡輪回本島吧。」

「你不是有船嗎？」

「妳的算盤打得真精。」

德非思便開了梅麗號，載芮娜前往本島。

德非思選定在Y國的六個月，期間U國往Y國的洋流並不強勁，這半年也是Y國的旅遊旺季，不需要特別調派人力清理U國故意排放在海洋中的垃圾，淨灘的人力幾乎只需要淡季的一半。

他在海上，向芮娜介紹Y國的風土人情，以及與鄰居U國的緊張關係。

德非思刻意談了嚴肅的話題，以避免芮娜再有什麼脫序的行為，芮娜順著話題的硬度，與他聊到了威佛與RR的合約。

德非思當時與RR簽訂的合約，正是兩年，合約截止前夕，瑞克替他安排了緊鑼密鼓的世界演唱會，預計在Z國、S國、U國、Q國以及W國獻唱，不過據說南邊的W國演唱會銷量並不理想，將會取消。

每場演唱會都是四小時的馬拉松，雖然會有樂團協助暖場與串場，但德非思還是不免覺得，這對自己的半獸人型態太過於勉強。

「你知道瑞克是想把你榨乾吧……從你身上榨出最後的價值。」

德非思儘量不那麼想，畢竟個人大型演唱會，是他從小到大的夢想。雖然最起初的想像，是帶著自己的樂團……那個藍圖中或許還有瑞克、芮娜……德非思與樂團成員一齊站上舞
台，但如今，卻很有可能只有瑞克跟他一起完成。

「當時你應該跟滾苔簽約的。」芮娜卻突如其來這麼說。

「那是因為妳現在離開RR了。」

「我覺得你如果早早跟世人坦承，或許你不需要過得這麼遮遮掩掩。」

「說這些都太遲了。」梅麗號已經抵達本島的港口，德非思領著芮娜下船。

那天晚上，他們在海灘上散步，德非思從此避談關於瑞克的話題。

他們聊到深夜，芮娜暗示，想要在本島找間旅館過夜，與德非思一起，不過，他拒絕了。

這次，他很堅持。

幾個月後，德非思返回T國，很快的他就忙碌於演唱會的籌備事情，演唱會巡迴第一站是在T國，一周後往北到了Q國。

這兩場演唱會，一切正常，演唱會爆滿，據說黃牛票即便高達原始票價五倍，仍被搶購一空。

Z國的銷量則較為慘淡，Z國本來就是古老A、B兩國組成的聯邦，那裡的人天生自視甚高，他們對於威佛較為黝黑的膚色，以及不那麼純正的眼珠感到懷疑，加上瑞克故意將Z國的門票調高，讓Z國歌迷更加不滿，幸虧挑選的演唱會場地不大，才不至於太難看。

德非思即便戴上黑色瞳片，但仔細看還是能夠發現他雙瞳獨特之處，他原本就是褐色的眼珠，獸化實驗讓他其中一眼變得赤紅，黑色瞳片雖然壓抑褐色眼珠，但仍讓獸人紅瞳露出淡淡的酒紅。

Z國的居民本來就對獸人十分反感，他們掀起一陣討論，威佛該不會是紅瞳獸人吧？是RR代表發出聲明，告訴歌迷威佛本來就有東方島國的基因，才會有其特有的偏紅色眼珠。

先進國家的媒體也較為嗜血，他們都對RR樂團與威佛這一組異國歌手，派出狗仔跟拍，其中瑞克的獵豔行程當然也就被拍到了。

他們還去訪問飯店，據說威佛在演唱會前的幾個小時，都會訂下附帶高級浴缸的豪華套房，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呢！

當然，這不是新聞了，不過媒體記者抽絲剝繭，他們說威佛在近一年內的表演，時常把舞台搞得濕漉漉的，加上聽說每次錄音都會得帶著RR自己的錄音團隊，幾乎沒有陌生樂手參加，都是威佛與RR兩名創辦人自行錄製。

加上威佛並不加入瑞克的獵豔行程，對於瑞克這一兩年來的左擁右抱，威佛蒙上一股神秘色彩。

「說不定，說不定威佛是同志呢！他或許喜歡在演唱會前邀請帥哥前去狂歡！」幸好他們是下這一個結論。

巡迴演唱會的倒數第二站是S國，演唱會前幾天，德非思擺脫了公司隨行人員，他在S國市區閒逛。在這裡，他不那麼知名，也能享受一點點悠閒時光。

這時候，一通電話來了，是羅霖。

羅霖知道他人在S國，問德非思要不要出來聚聚，之前滾苔音樂在T國接洽德非思的窗口辛亞，就曾試圖約他出來談改與滾苔簽約的事情，但他忙於演唱會的排練，沒有同意。

S國演唱會結束後，德非思即將回到熟悉的T國，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羅霖跟德非思約在一家咖啡店，羅霖身旁的，竟是滾苔音樂S國總公司的老闆羅令（
Rollin）。

羅令是知名的老音樂人，羅霖這麼一介紹，才讓德非思曉得，羅霖就是羅令的兒子。

「我時間有限，就這麼跟你說吧，你前東家給你多少條件，我們通通都開兩倍。」羅令霸氣的跟德非思說。

原來，羅令老早就注意到德非思的才華，德非思多年前在影音平台上傳的自彈自唱，就是他先注意到的，他讓自己在T國據點工作的小兒子去跟德非思接洽。

當時羅令想乾脆把德非思簽下來，不過羅霖指出了德非思唱歌的缺陷，這才作罷，但沒想到幾年過去，德非思進步神速，讓羅令也嚇了一跳，知道合約被RR搶走，還罵了頓羅霖呢！

「我們滾苔跟你與RR的老淵源不能比，但要是談錢……我們也不會客氣。」

德非思對於滾苔音樂大老闆的賞賜感到受寵若驚，尤其大老闆還跟他討論早期歌曲的歌詞，這傢伙絕對不是臨時抱佛腳，猛灌迷湯，而是真的老早就注意到德非思。

他們聊得很開心，臨走前，羅令開了個玩笑，「對了，你不是去接受獸人實驗吧？」

德非思拼命冒冷汗。

「我們幾個唱片公司的老闆都在討論，有人說你的歌技太過於魔幻，跟一些魚類獸人有點相似，當然他們的技巧粗糙的很，只是，這畢竟是流言，我不得不來問你，就當作我開玩笑吧，也算是恭維呢！」羅令說完後哈哈笑了幾聲，便先行離席。

「我爸是在開玩笑，他那個人……實在不大會稱讚人。他在S國待得久了，對於獸人這種
事情很敏感，你別當真。雖然我覺得你若真的是獸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羅霖趕緊為父親解釋，後來，他們沒再討論相關話題，但言談中，羅霖也表達了對於德非思過度操勞的擔憂，以滾苔音樂辦理演唱會的習慣，並不會這麼快就舉辦跨國演唱會，何況還是這麼緊鑼密鼓的安排。
「或許瑞克是擔心你被我們搶走。」

S國演唱會結束後，瑞克竟然沒有去獵豔，他選擇獨自開車要載德非思返回T國。在S國期間，瑞克幾乎不見人影，他總是說有事得辦，但幸好這回演唱會安然度過，德非思也猜瑞克是要跟自己討論續約的事情。

這是他這半年回到大陸後，第一次跟瑞克單獨碰面，不料上車後瑞克竟然先談了芮娜的事情。

「幾個月前……我有看到芮娜的動態，她跟家人去Y國……去找你吧。」

德非思沒有否認。

「她一定在洗你的腦，要你別跟我續約。」

德非思再度沉默。

「我在滾苔的線人，告訴我她最近跟滾苔走得很近……我也知道羅令找過你了。」

德非思選擇嗯的一聲。

「滾苔他們規模很大，我們RR無論再怎麼成長，也沒辦法跟他們一樣。可是我要跟你說……雖然芮娜離開了，但我也會找到可靠的樂手替你錄歌……這些事情遲早要讓大眾知道，
我會選擇安排跨國演唱會，也是替你尋求曝光，希望未來不得不向大眾揭露時，大家不會那麼排斥。」

「我會想想。」

「我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我對你已經很失望了。」德非思脫口而出，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以為瑞克會情緒激動地朝他大吼。

「芮娜那傢伙滿嘴都是謊言，你知道嗎？我當時跟她創立RR，一直就是說好我獨資，她來當雇員。一開始我邀她入資，她還拒絕我呢！說擔心公司倒閉，血本無歸，我跟她一定要有一個人單純受薪，才不會讓債務殃及另外一個人。」

德非思並未與老友爭辯。

「我知道這幾個月以來，很多地方我都做得不好，最後一場演唱會，我會改進。」

不過T國最後這場演唱會，卻是一片大亂，瑞克雖然替德非思安排了泡澡的行程，但飯店消息不幸走漏，歌迷擠在飯店門口，讓德非思延宕了半個多小時才入住。除此之外，歌迷通通包下事前懷疑的幾家飯店，德非思好不容易擺脫人群進入飯店，卻發現飯店埋伏眾多歌迷，希望能夠跟他一起進行「儀式」。

「威佛，讓我跟你一起泡澡！」

其中又以男性歌迷更加熱情。

德非思泡澡的時間不足，瑞克得知消息後，親自趕到飯店想將他帶離，改替他在演唱會會場安排了一個臨時搭建的泡澡池，也預先規劃在舞台直接搞個雨天布景（就跟他初登場一樣），但事前核備的演唱會場地的安全計畫，改建許可並無上述內容，當天市政府派人稽查，瑞克即便動用關係，仍遭勒令拆除，故水線臨時被截斷。

德非思到演唱會現場後，不但連泡澡池都無水可用，舞台上直接灑水的計畫也泡湯。

演唱會便在人仰馬翻中結束，流程屢遭更改，為了讓威佛補水，各種唐突的串場表演，不時傳來台下噓聲。

最後這場壓軸演唱會，票價堪比S國與Z國那兩場。事前就有歌迷埋怨，隨著威佛越紅，專輯與周邊商品也接連漲價，甚至有歌迷反應，定價這麼高，是把威佛的歌迷都當成獸人了嗎？

「為什麼威佛的專輯價格是其他歌手的兩倍？」

「把我們歌迷都當成盤子嗎？」

瑞克本來對於這種討論不太在意，便未認真回應，但見到歌迷的訴求被當空氣，家屬忍無可忍，加上威佛本來就是從網路起家，部分歌迷都還是學生，他們那些周邊甚至演唱會門票，都是家長買單。

家長投書媒體，說讓孩子花大錢去聽演唱會，卻有如此糟糕的影音體驗。

瑞克只回應RR首次辦理演唱會，加上跨國活動，公司所負擔的成本，轉嫁到每一張專輯，才造成專輯與周邊價格攀升。

「我們非常感謝威佛的每一位歌迷，你們都是促成演唱會最棒的一份子。」

但是，那些家長顯然不買單。

媒體見演唱會的討論度甚高，一個個記者提了衝浪板追逐浪頭，以往他們關注的都是威佛的最新動態，感情絕緣體的威佛，也捕捉不到任何風流韻事，現在開始傳出反動聲音，他們便順著民意調查威佛與RR的負面議題。

他們拋出疑問，最起初RR透過地下樂團包裝威佛，但威佛卻幾乎不在樂團最愛的白天、艷陽、沙灘野台開唱，只有頭一回是選在豪雨露天現場演唱，其餘表演清一色都是在室內舉行，這顯然有點啟人疑竇。

為什麼威佛錄音時都必須用御用樂手，也就是RR兩位創辦人……幾乎拒絕其他樂手的伴奏
呢？

還傳出神似威佛的替身受訪，瑞克支付大筆酬金，讓他在RR裏頭什麼也不做，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是為了安全考量找替身嗎？還是另有其他因素？

最後，就是威佛本身，為什麼威佛近幾次的表演後段，聲音幾乎變調？雖然威佛的現場穿透力比專輯還更高，但是這幾次現場的失常，讓歌迷大失所望，難道……威佛的喉嚨是否
出了問題？

這些問題，瑞克與威佛一概沒有回應。

瑞克專注在威佛的延長合約，不過，德非思暫且沒有同意，他是想看看瑞克如何因應這些公關危機，不料，瑞克卻誤會德非思想要自抬身價，他直接指出，他知道滾苔音樂的合約開價是他現在的兩倍。

「你知道我們公司上上下下都是靠你一個人養的嗎？你把利潤提高……我只能被迫收掉其
他部門……那些樂團……大部分都是賠錢貨，都是靠你支撐他們的。」瑞克無奈地說。

雖然並非本意，但德非思將計就計，畢竟除了滾苔外，還有其他唱片公司捧了合約，每一家都比RR的原始合約優渥，「我也該替自己著想了……或許再唱幾年我就要退休了，我可
能……不適合這種生活，遮遮掩掩地過日子。」

他們倆個人並無共識，瑞克在德非思走前，拋下一句話，「你知道嗎？我能夠創造你，我也能夠毀了你，但我並不想走到那一步。」

這句話讓德非思不寒而慄。

德非思不敢與芮娜討論合約，芮娜自從跟瑞克打官司後，似乎也陷入經濟困難，目前法院尚未判決，但瑞克提出的書面證據都對芮娜不利，芮娜確實並無出資，RR在經濟部的登記，顯示由瑞克獨資，之前他們談妥的持股占比，只是瑞克口頭陳述，目的只是更清楚計算發放給芮娜的「獎金」額度，而非配股分紅。

公司帳務的資金資料，也加註給芮娜的都是「獎金」，而非股利分配，而芮娜理財的習慣並不理想，她父母似乎在女兒致富後，向女兒拿錢轉投資，但都血本無歸，全家人在RR發達後，幾乎都辭了工作，全靠芮娜一個人養。

就連那次全家前往Y國旅遊，也都是芮娜買單，一家子在飯店豪賭，輸了一屁股，不得不開支票以償還賭債。

芮娜跟德非思哭訴這些事情，德非思開口問芮娜是不是需要錢，他可以借她。芮娜也沒讓自己丟臉，堅持不收，她告訴德非思，她只是希望德非思看清楚瑞克是哪一種人。

不過，瑞克是哪一種人，遠比不上「威佛是誰」更引人關注。

這時候，網路突然傳來一個不顯眼，卻刺眼的討論。

「聽說，威佛是獸人。」

這則留言一開始並未受到注目，但發表的幾天後，有人開始大量引用，說他們曾在經臨海國家聽見魚類獸人在航行時高歌，狂妄的高音，與威佛在演唱中，精確又激昂的高音，十分相似。

「真的嗎？」

網友陸續翻找魚類獸人的影片，當然也有幾個歌聲美妙的獸人，娛樂性的將自己唱歌的影片放在網路上。

網友問他們，請問你們變成獸人前就是這種歌聲嗎？

「當然沒有，這是成為獸人附帶的好處呢！」

陸續也有音樂相關從業人員，分享威佛在舞台上總是會從背後滲出些水，他們見怪不怪，還以為是威佛只是汗腺太過於發達。

也有網友去追問魚類獸人。

「我們沒泡水時，確實容易從腮幫滲水，怎麼這麼問呢？」

過了幾個小時，獸人的留言就被刪除，但不幸被人截圖存證。

在網路上，圖片散播的速度，本來就比文字還更快、更廣。

媒體也注意到這則留言，系統性的查找此類資訊，他們甚至前去採訪紅瞳公司，但T國並未臨海，紅瞳公司也只表示本國確實沒有在本地獸化的魚類獸人。

「外地的呢？」

「無可奉告。」

這麼般曖昧不明的回答，讓媒體深信還得繼續追查，他們派出駐臨海外地的特派記者，前往採訪Y國的紅瞳公司分部，受訪業務似乎被下了封口令，拒絕回答。

那些魚類獸人也開始拒絕媒體採訪，直到幾個R國的魚類獸人，在社群平台埋怨真不曉得為什麼現在連在網路上唱歌的影片都沒法上傳。

是為什麼呢？

留言再度刪除。

這時候紅曈在Y國的窗口Diva也開始聯繫德非思，她預告或許紙再也包不住火，德非思是獸人的事情難保很快就會被發現。

Diva強調，公司會盡其所能地讓所屬各分部拒絕回答相關問題，尤其是跟魚類獸人有關的問題。

德非思非常感謝紅瞳公司願意支持。

不過，你越禁的事情，旁人就越會猜測。

瑞克拒絕接受採訪，德非思亦然。

「請問威佛是獸人嗎？」

他們倆人頗有默契的關閉手機電源，當電視、網路開始放送記者撥號給兩人電話的影像，媒體下了一個結論，威佛或許有所隱瞞。

網路上開始流傳德非思早期自彈自唱的影片，他當時的歌技並不成熟，媒體也採訪到德非思多年前組團的樂迷。樂迷反應當時德非思讓他們印象深刻，但是他的歌聲與現今差異極大，當時他們只是喜歡樂團營造出來的氛圍，對於主唱的歌技卻不怎麼有印象……但似乎
與威佛現在的歌聲差異極大。

等等，印象深刻……但卻不記得歌技……也能確認歌聲差異極大？
這些人是不是瞎掰呀？

德非思以前的歌迷不過就上百個，幾乎都是些地方樂迷……他多數都見過，也都還有點印
象，但現在受訪的這些人他可是一個也沒見過。

原本這個話題只在音樂圈延燒，不過現在普羅大眾也注意到這條新聞，他們似乎假定威佛隱瞞獸人身分，並利用獸人的特性發專輯，欺騙歌迷，詐領高額商業收入。

那些受到紅瞳企業影響生計的中老年人，也認定這是蓄意欺騙，紅瞳除了利用半獸人拍電影，蠱惑年輕族群，意圖洗白非法獸人犯罪，還有古早時期的獸人戰爭外，竟利用獸人錄製唱片……天曉得他們還有沒有利用獸人的奇怪超能力，催眠、引誘大眾呢？

德非思嘗試與瑞克聯繫，但瑞克似乎無計可施，他們倆人都覺得終將坦白，不過議題延燒至今，只會讓別人覺得他們是不得不承認。

瑞克認為先打模糊仗，等過陣子再由RR陪同瑞克出面，不過很快地媒體就將髒水潑到RR身上，除了瑞克的花邊新聞外，也有幾個地下樂團出面指控，瑞克以苛刻的合約壓迫樂手。

瑞克便關閉了私人電話，不再開機。

德非思一時無法聯繫到瑞克，他只知道瑞克雖然關閉手機，但有公務得處理，所以乾脆搬去RR公司。

德非思原本也想跟著過去，但他被守候在家門口的記者陣仗嚇到了，加上他也不知該怎麼回應，便乾脆躲著別出門。

德非思慌張地不知該怎麼辦，期間打電話給家人幾回，雷蒙曾說要趕來T國帶他返回Y國，不過被德非思勸阻，他不想拖累家人，再說目前媒體跟歌迷還沒有追到Y國那一條線，但當父母親一出現，這些事情都會被挖出來。

德非思試圖別再胡思亂想，他選擇最熟悉的事情——開始工作，竟然在幾天內又寫了好幾
首歌，內心正是談論他現在的徬徨與無措。

長期以來，他多渴望世人能夠接受自己，看見自己的才華……無論是以何種方式。

德非思燃燒靈感，但現實生活卻是彈盡糧絕，家裡也沒有任何食物了，正不曉得該怎麼辦的時候，芮娜宛如及時雨出現在德非思家門口。

媒體都知道這個女人是瑞克的前女友，也是RR的前合夥人（雖然目前法院尚未能進一步判決），他們一窩蜂擁上，詢問芮娜知不知道威佛的真實身分。

「我只是來探望朋友的。」

「請問妳現在變成威佛的女朋友了嗎？」一個媒體這麼發問。

「隨便你們怎麼說，即便我說不是，你們會照實寫嗎？」說完後，芮娜便逕自按了對講機：「是我。」

芮娜這一趟，主要來替德非思送飯，她替德非思帶了幾天的微波食物。德非思非常感謝她，也勸她快點離開，否則記者不知道又會寫什麼。

停留太久，說他們兩個鐵定在男歡女愛，停留太短，又會說威佛這個男人陽痿早洩，德非思也算是看透這些媒體了。

「你這次沒辦法輕易打發我，我是真心來關心你的。」芮娜說。

她在德非思家停留了好幾個小時，「我早說過遲早會被拆穿……瑞克那傢伙果然都提一些
不入流的建議，他有跟你說該怎麼回應嗎？」

「他叫我別回答，過陣子媒體就會忘了。」

「真不負責任。我聽說……先說我也不確定……不過我從滾苔那邊的人說，據說就是瑞克
故意洩漏，想要藉此讓你跟滾苔唱片的合約破局……順便砍你合約的抽成比例。」

德非思不可置信，身為老朋友的瑞克怎麼可能會出賣他。

「瑞克那個人為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芮娜也看見德非思神情有異，她轉移話題，建議德非思還是坦承示人……

這把火也燒到了原本就對獸人並無好感的中老年人，他們老一輩的都經歷過獸人戰爭，年長一些的也因為紅瞳獸人企業導致工作受到影響，加上年輕人十分沉迷、喜愛威佛，在威佛身上扔擲大筆鈔票購買周邊商品，早就讓他們看不下去了。

確實，媒體進行街訪，年輕人雖然對威佛到底是不是獸人沒有明顯排拒，他們有些向鏡頭表示，不會因為威佛是獸人而不再聽威佛的歌。媒體接著問：「如果他是因為變成獸人，才能夠有這種魔幻歌聲呢？」

「那……我可能會有被欺騙的感覺耶。」

有些年輕人則表示威佛若真是獸人也滿酷的，其他獸人也不見得歌唱得有威佛好……加上
德非思的作詞作曲，真的是很讚！

德非思看到這邊鬆了一口氣，但媒體下一個街訪，卻是胸前別著WCH徽章的中年人，「什麼威佛的我是不認識啦，不過，獸人歌手？我不曉得這樣做有沒有違法耶？怪物不是只能在工廠工作嗎？現在也可以在唱片公司工作了嗎？」

其餘的中老年人，大多表達對威佛反感，他們少部分子女就是威佛的粉絲，說孩子在威佛身上花了很多錢，他們可不希望把自己給孩子的零用錢，拿去回饋紅瞳公司，他們寧願孩子們支持人類歌手，坦率、徹頭徹尾都是人的人類歌手。

政論節目也開始討論起威佛的話題，其中一個過去立場極為鮮明的名嘴，表達獸人法案中，規範紅瞳獸人僅能於執業的場所獸化工作，假設威佛真的是半獸人……那麼他極有可能
觸犯獸人法案。

「你的意思是說……威佛這種行為……跟非法獸人沒有兩樣囉？」

「不，可能還更過分呢！這根本就是欺騙大眾，毫無誠信的行為！品格有問題吶！」

知名律師潔絲特，她身為受邀來賓，正打算搭腔，畢竟獸人法案中明定向主管機關核備後，只要是在合法範疇下，紅瞳半獸人也可以兼差。成為歌手……也不是非法勾當，但她幾
次開口，都被其他來賓打斷。

最後她憤而離席，她一開始接獲通告，告訴她這回節目是要替獸人的法律議題發聲，但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看！連律師都看不下去了。」其他來賓做出結論。

德非思與芮娜一邊看著電視，德非思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此時芮娜的電話響起，但她接起來後卻轉交給德非思，「是滾苔的羅霖。」

德非思雖然不高興，但仍接起電話。

「你還好吧？」

「還好。」

「你真的如媒體說，真的去……變成獸人了嗎？」

德非思一陣沉默。

「抱歉，我不應該這麼問你……不過我爸確實也受到媒體的影響……他託我來問你，不過
……我覺得那不是多大的問題，我相信我父親也是這麼認為的。」

「你們該不會要……砍我合約的報價吧。」

「我父親雖然是音樂人，但他畢竟是商人……不過，我會支持你的，無論你是謎一樣的威
佛，還是多年前的那個創作才子德非思。」

「謝謝你關心。」德非思結束了電話。

德非思轉頭質問芮娜，她此行該不會就是來替滾苔音樂傳話的吧？

芮娜急忙否認，說她們本來就是業內同行，羅霖一直想關心德非思，但卻聯繫不到，她告訴羅霖，她今天恰好要來訪。

「現在都鬧成這樣了……小德你真的不打算主動向媒體坦白嗎？反正只要推給瑞克，說他
主張對外隱瞞就好。滾苔跟你簽約，就是想要開誠布公，也好操作公關議題。」芮娜此話一出，更讓德非思覺得她是滾苔的打手。

「妳給我離開。」

德非思將芮娜轟出家門。

芮娜離開幾個小時後，網路上傳來各家媒體的快訊，表達他們都收到藏鏡人的內幕消息，關於威佛的重大揭露，恰似現實生活中，海面上生成的超大型颶風，熱帶氣旋即將帶來幾天的豪雨，難道威佛從豪雨中崛起，也將在暴雨中殞落嗎？

「我們接獲了重要關係人士的訊息，明天將會有關於威佛的重磅消息，請各位歌迷密切關注我們的新聞！」

德非思望向斗大的字幕……重要關係人士……

會是……瑞克嗎？

……還是奧瑞岡？

德非思這陣子與奧瑞岡常有連繫，他也懷疑那小夥子挾怨報復……

畢竟他後來稍稍降低戒備，德非思打開手機電源，他見到有來自奧瑞岡的未讀訊息，但他不敢點開來看。

他焦急地打了電話給瑞克，瑞克手機並未開機，接著他打去瑞克辦公室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此時窗外一陣鼓譟，接著是巨大的碰撞聲，德非思探頭出去，一台貨車沒注意到路旁違規停車的媒體轉播車，強烈的撞擊讓一夥轉播車擠成廢鐵，幾個記者鮮血淋漓地從轉播車內爬出。

德非思二話不說叫了救護車，將頭髮剃了、鬍子刮了，他穿上雨衣雨具，等待蜂鳴聲抵達。

嚴重的連環車禍，來了好幾輛救護車，趁著一片混亂，德非思走出大樓，他刻意摘下了紅瞳手錶……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去哪裡，似乎早對未來的悲劇預言般，他壓低雨衣帽沿
，沒人注意到他。

他不敢搭車，也不敢駕車，幸好住家離RR辦公室並不遠，花不了太多時間。

德非思抵達RR租用的大樓，大樓一片昏暗，他望向最頂層，瑞克的辦公室，燈還亮著。

瑞克顯然在辦公室……卻不接我電話，德非思越想越生氣，難道你要真如芮娜的意，讓我
把所有過錯都推到你身上嗎？

德非思走進大樓，警衛沒有認出他，他問RR老闆瑞克在嗎？警衛趕緊攔下他，說老闆交代不讓外人採訪。

「我是他朋友。」

「抱歉……我真的不……」

德非思一把將警衛推開，但他沒有控制好力道，警衛撞到牆壁，失去意識。

德非思太習慣以最低限度獸化，他忘記自己是半獸人，力量不可同日而語。

但他目前無暇管這些，他得去跟瑞克問個清楚。

德非思先搭了電梯上樓，瑞克的辦公室大門深鎖，無論他怎麼敲門，裏頭的瑞克都沒有回應。

德非思上半身變成座頭鯨的模樣，雙手也變成座頭鯨的巨翅，大門被他撞開。

裡頭沒人，辦公桌上一片狼藉，大多是音樂稿件……還有許多瓶喝到一半的酒瓶，好幾個
酒杯散放在桌面上。

瑞克還有興致招待朋友？

幾個紙團棄置在桌面，德非思一一將紙面攤開，竟然是記者的名片。

還有……還有RR預計交給德非思的合約，兩份合約……一份是條件較高的，另外一份則是
條件較差的……

一袋信封則放在標記待辦事項的夾層，德非思沒看內文，單純看了外信封，似乎是律師事務所的來函。

這個好傢伙，看見鋒頭對自己有利……又打算砍我的版稅了嗎？這還不打緊，又打算找律
師來幫腔？

「瑞克！你在哪裡！你給我出來。」德非思一層一層搜索，他逐樓尋找瑞克的身影，但一無所獲。

步行下樓的過程中，德非思打開手機，他看見奧瑞岡給自己的最後一則訊息：「我跟瑞克談過了。」

瑞克你聯合那個小子想幹什麼？

德非思沒有讀接下來的訊息，他收起手機，隨著一分一秒過去，他遍尋瑞克不著，便越發生氣。

總算，他走到位於地下室的錄音間，那是以前德非思與瑞克、芮娜錄歌專用的錄音間，他從錄音室的窺探窗，看見瑞克戴著耳機，正打著鼓。

鼓手似乎若無其事地，盡情揮灑，你怎麼能夠假裝一切都沒發生？

德非思轉開錄音室的門，起初瑞克並沒注意到老友來訪，德非思便拿起自己擱放在錄音室的電吉他，往爵士套鼓砸去。

「你……」

瑞克第一次看見德非思這種半獸人型態，德非思第一次對瑞克變身，是以海豚型態……這
回的座頭鯨，模樣大不相同。

瑞克只見一個怪物突然闖入，任誰都會嚇嚇得屁滾尿流。

瑞克跌落鼓椅，倒在銅鈸堆中，銅鈸架倒在他的身上，鏗鏗鏘鏘，也讓瑞克的臉劃傷了。

「你是……你是誰？」

「我是誰？我是獸人德非思，沒有人能夠毀了我。」德非思將套鼓翻倒，往老友身上砸去，瑞克倒臥，無力反擊。

「小德……住手……住手！」瑞克只能勉強抵擋攻擊，他這時後才明白眼前的怪物，竟然
就是德非思。

瑞克對德非思半獸人的印象，只停留在他的最低限度獸化……半人半魚的型態……加上德
非思讓他的座頭鯨形象又更多了一點，德非思現在的身高，超過兩公尺。座頭鯨最大的特色，巨大的胸鰭，在德非思半人半魚的半獸型態上，也將近有兩公尺長。

「你故意向那些記者洩漏我的事情，就為了要砍我合約嗎？」德非思吼著，這時候瑞克好不容易爬了起來，他試圖離開爵士套鼓廢墟推，但德非思拾起半毀的電吉他，將他掃去。

瑞克胸口受到重擊，他靠著牆，勉強讓自己還能夠維持守姿，但氣力也越來越弱。

「我沒有……不是我……我什麼也沒說，我們遲早都要……」

「遲早要怎麼樣，遲早要把我賣掉嗎？」德非思停止了暴打的行徑，一時之間，無法決定他是否停止訴諸暴力，還是要聽老友的最後辯解。

「我們……我……你遲早要向大眾道歉，那些損失……我……」

「該道歉的人是你，不是我。」德非思冷冷地說：「沒想到你現在還在在意損失。」

德非思對瑞克實在太失望了，瑞克現在還在談錢，而且他竟要我負責道歉……當時不是你
建議的嗎？難道瑞克只在意獸人事實公諸於世後，RR所承受的財務損失嗎？

德非思再度用電吉他朝瑞克攻擊，但電吉他已經斷成兩半，他沒有注意到電吉他斷裂處，銳利的很，尖端刺進瑞克鎖骨上緣，傷口湧出鮮血，瑞克重重地倒在牆邊。

這時候，德非思才發現自己做了傻事。

牆上原本掛了好幾片銅鈸，當作錄音室的裝飾，銅鈸因為瑞克撞擊到牆壁，一塊塊銅鈸順著地心引力墜了下來。

「我……我會負責損失……。」瑞克這麼說。

一片片銅鈸向下墜，砸中了瑞克的臉龐，他現在滿臉是血……其中一片，更恰巧滑過瑞克
的喉嚨，這些銅鈸早就因為鼓棒的多次敲擊，邊緣呈現鋸齒狀。

彷彿血滴子般。

瑞克的脖子噴濺出大量鮮血。

「瑞克！」德非思抱著老友……這個曾經的老友，他壓住傷口，他只想要給瑞克教訓……
他並不想痛下毒手的呀！

「我……我……我沒有……我……」但是，瑞克話沒有說完，旋即因為失去大量鮮血，加
上劇烈的疼痛，休克了。

瑞克的手機從褲子口袋掉了出來。

德非思一邊壓著瑞克傷口，一時也慌了手腳，他撥打救護車電話，但勤務中心告訴他，附近發生MCI——大量傷患事件，最近的救護車……最快也要二十分鐘才能夠抵達。

二十分鐘……瑞克他……

德非思將瑞克抱到一樓，沿路上血跡斑斑，幸好大樓已經淨空，否則肯定嚇壞一票人，警衛至今也仍未甦醒，德非思過去摸了摸警衛，他還有脈搏……似乎只是因為重擊暫時失去
意識。

或許因為好奇心驅使，他滑開了瑞克的手機，並用瑞克的臉解鎖。

跟德非思自己的手機一樣，一大堆未接電話，他點開通訊軟體，查看瑞克近期的通話與對話紀錄。

瑞克拒絕所有記者的提問，不同新聞台的記者，不管明示還是暗示，就是想從瑞克套出威佛到底是不是半獸人的資訊，但瑞克拒絕回答。他說，這個問題不應該是由他來公告周知，更何況，威佛歌唱得好、又有詞曲鬼才，跟半獸人有什麼關係，歷史上曾出現過像他這麼會唱歌的半獸人嗎？

瑞克甚至傳訊息給熟識的記者，說他有錢，如果能夠付錢，讓記者先別報導這些事情，有多少他都願意付，希望記者告訴上頭老闆，給點時間，讓德非思沉澱一下，這些事情影響了他的心情，對於威佛是不是半獸人……這些問題不是瑞克這個經紀人能夠代言的。他能
夠做的，就是儘量讓威佛保持最佳狀態，來面對疑問的歌迷與大眾。

瑞克他並沒有……出賣我？

奧瑞岡跟瑞克也有互傳訊息，奧瑞岡則是試圖跟瑞克討論，他老早就發現威佛是獸人的疑點，但他並不當一回事，但現在媒體都在追，他有自己的公關顧問，如果瑞克有需要，他願意湊合著一塊努力，「我真的想要幫德非思前輩。」

從對話紀錄中，也顯示瑞克甚至前往律師事務所洽談：瑞克在S國期間，他提早去拜會知名的前議員之女潔絲特，潔絲特現在是知名的正義律師，已經為了不少紅瞳半獸人發聲，但畢竟媒體與民眾都將潔絲特與獸人直接連結，避免其出現引發爭議，潔絲特委託其他合夥人前來與瑞克討論，獸人法案中，德非思兼差歌手身分的合法性。雙方已經簽訂委託，如果後續德非思因為坦承隱瞞獸人的事情遭到政府訴追，會請潔絲特以父之名所成立的喬納森‧奧圖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前來組成律師團辯護。

瑞克辦公桌上，就是與這一票律師觥籌交錯所留下來的酒瓶，他們簽訂的委任契約書，正安放在桌上。

另外，瑞克還跟羅令互傳訊息，他們倆似乎也在S國碰面了。瑞克說，他沒辦法跟滾苔比價，但他也會提高給德非思的收益，調升成原本的兩倍來與滾苔競價……但這也是他的極
限了。羅令還嘲笑他，按照他們與德非思的口頭協議，滾苔若再按照RR報價再升兩倍，滾苔肯定會虧本，但他們也有自己的手段，能夠讓德非思妥協談判。

「你想做什麼？」瑞克最後的訊息是這麼問羅令的。

「做我兒子兩年前就該做的事情。」

後來，無論瑞克再傳什麼，羅令再也沒有回過。

瑞克最後傳給羅令的訊息是：「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願意放棄跟德非思的合約。」

他選擇向對手求饒。

一個記者傳訊息問了瑞克，「聽說你前女友跟媒體談了條件，說要公布重磅消息，你覺得會是什麼？」

「那個婊子，滿嘴謊話的婊子，她說的話你們也信？她在外面養了多少小狼狗，你們從來不去報，就只報我去搞粉絲的事情？幹嘛？花錢買春合法，我跟粉絲上床就罪該萬死嗎？你怎麼不說那個婊子現在跟滾苔搞在一起，還從我RR這裡養了很多吃裡扒外的叛徒，惡搞我為威佛辦的演唱會。她的所做所為都是為了商業利益，她想把威佛賣給滾苔，你去查查她跟滾苔拿了多少酬庸？」

德非思晴天霹靂。

背刺我的竟然是芮娜？

德非思湧出一股深深的恨意……但他並不恨芮娜。

他恨的是自己，竟然被蒙蔽……懷疑起瑞克，而如今，瑞克在自己懷裡，奄奄一息。

德非思用瑞克的皮帶，再用瑞克的上衣纏在傷口上。

外頭下著大雨，加上自己家附近的嚴重車禍，臨近都堵住了，救護車或許遠超二十分鐘才能夠抵達，他決定自己送德克去醫院。

雖然他早已變回人類型態，但他畢竟是獸人，加上大雨讓他們身體保持濕潤，他即便抱著七十公斤的瑞克，仍能健步如飛。

路旁的行人訝異，為什麼這個人能夠跑這麼快？

十分鐘不到，他便跑到兩公里外的醫院，他將瑞克抱進急診室，車禍的傷者也陸續送到醫院，但幸好因為發布了大量傷患事件的預警，勤務中心擔心最近的醫院無法負荷，反而分配多數傷者往外送。

最近的醫院，反而尚有餘裕處理。

護理師見到赤裸且滿身是血的瑞克，呼喚醫生，緊急讓瑞克進行醫療處置，她們起初以為是車禍受害者，便沒有多問。

一個護理師攔德非思下來：「請問你是他的誰？」

「我什麼也不是。」德非思轉頭離開。

瑞克他……凶多吉少。

我殺了人……我殺了人……

如今……T國已經容不下我了。

德非思招了一台計程車，他本來想搭車到U國，再搭渡輪返回Y國，但是，他想到越境時，鐵定會受到身分盤查……那麼……所有人都知道威佛……也就是德非思殺了人。

「帶我去河堤。」

計程車司機眼見外頭滂沱大雨，新聞還說會有颶風呢，這時候竟然還有客人有閒情逸致去河堤散步……但他想了一想，醫院……從醫院載走的客人，沒來由地說想去河堤。他收起
笑容，轉頭過來看了德非思，德非思嚇得壓低雨衣帽沿，還以為司機認出他了。

「你不是要去自殺吧？年輕人，人生還很美好的，別做傻事！」

「當然不是。」德非思鬆了一口氣。

他只想逃，雖然他知道自己不配活著，但不知為何……他還是想要活著。

從計程車車下車後，德非思刻意等到司機開遠了才爬上河堤，已經封閉的河堤，不過，他從來沒有泳渡這麼長距離過，擔心自己無法負荷。

或許他當時就應該跟著父母親長居在Y國……現在他……也應該回去。

他完全獸化，變成海豚，一路往出海口游去。

順著山上的雨勢，河流暴漲，也有一股衝力讓他往海峽帶去，他沒花多少時間抵達外海。

他一開始還先扶著木棧觀望碼頭，那裡人聲鼎沸、罵聲連連，德非思靜心一聽，他本來就擅長捕捉生命中細微的脈動，變成獸人後，這項技藝更是被無限延伸。他聽見人類遊客的謾罵聲，他們說現在不過就是下雨，為何要全面停駛所有船班。

他們要回Y國，他們現在就要回去！

幾個U國工作人員回罵，想去死就自己跳進海裡，他們即便往南下前往Y國臨海的領土，那邊一定也是封閉船隻，只進不出。

「外頭有颶風呀！你們這些沒知識的Y國倭寇，為你們好，現在當我們開玩笑呀？」

一個不耐久候的Y國居民，往U國工作人員揮了一拳，一大群人便彼此鬥毆，現在變成全武行，亂成一團。

要是以前，德非思鐵定會嘲笑，這些人類真是原始的動物。

不過，他沒那個資格。

他望向遠方的黑暗深淵，即便他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但他總會游到Y國……至於未來特警
是不是會逮捕他……那是以後的事情。

他現在只想逃離一切。

他奮力地游著，德非思只能憑藉著燈塔來回的燈光判斷遠近。這個季節，因為洋流往Y國而去，並不費力，正當他以為能夠安然前往Y國時，他的後腦勺被重物擊中。

一大坨黑色物體撞到了他……這是……

這是廢棄沙發……！？

德非思想起U國與Y國長期以來的紛爭，現在正是Y國的旅遊淡季……也是U國蓄意排放大型
垃圾，破壞Y國海灘的季節，要是平常，漁船與渡輪都能夠順利避開，但是水面並不平靜，動力船都有危險了……何況是獸人生物呢？

德非思正被洋流到沖到海面上的垃圾棄置帶。

啪！

又是一塊體積碩大的廢棄木材。

德非思想要游回安全區域，不過接二連三的撞擊，讓他頓失力氣。

「警告，颶風即將來襲，請所有船隻盡速返回港口。」

遠方數百公尺，一艘U國特製的巨型海巡巡防艦準備返航，廣播警告著U國漁船，讓他們儘快趕回安全的陸地。

他們還有人性，也特許Y國的漁船能夠暫時停靠在U國港口。

德非思恢復成半身獸化，也就是那個座頭鯨的模樣，他一邊用著巨型胸鰭試圖穩住陣腳，他知道他可以用經過特殊發聲構造放大的音量向海巡船求救。

可是……可是……等到他被救起上岸，他終究要變回人類型態，他等於向所有人類承認，
他就是半獸人……很快的，他就會被認出是那個知名的歌手威佛。

他殺了人……而且試圖逃向外海……返回故鄉。

畏罪潛逃。

他寧願死，也不願意被人認出……威佛是獸人，長期以來他矇騙社會大眾，刻意隱瞞身為
紅瞳半獸人的事實，他還利用獸人的天賦……唱歌斂財，至少他們是這麼說他的。

如今德非思也成為非法獸人……是殺死摯友的非法獸人。

德非思轉變回魚類姿態，海豚抵擋不了這麼多巨型漂流垃圾，也無法與海象抗衡。

座頭鯨呢？

他獸化成他從未變化完全體的型態，他的身軀膨脹，雖然沒法像真實的座頭鯨那樣，變成十幾公尺長的巨獸，但至少也有一半身形。

啪！啪！啪！啪！

他忍受那些漂流物在他背後不斷撞擊，他以為他能夠挺過這場垃圾劫難，但是，他畢竟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游泳過，而且還是以他相較不熟悉的身體姿態，加上他從U國河流游到出海口的時間，他竟已經游泳游了好幾個小時。

他逐漸沒有力氣，也越來越無法協調呼吸。

他撞到一塊礁岩……他怎麼沒看到這座礁岩？

或許，他早已遍體麟傷，又或者……他根本六神無主。

他能夠做的，就是一昧逃離……一昧逃避。

咕嚕咕嚕。

他突然失去力氣。

我寧願死……我寧願死……也不要……

我是德非思……我也是威佛……我……我……我不是怪物。

但是，殺了人的他，如今也不那麼確定了。

※

幾個禮拜後，瑞克順利出院。

他的搶救過程很艱辛，他昏迷一周以後才醒來，確實如同媒體所預告的一樣，芮娜出面指稱，長期以來，瑞克與德非思策畫，讓德非思獸化成獸人，以享受魚類獸人特殊發聲器官所帶來的魔幻歌聲。

芮娜聲稱，長期以來，她為德非思掩蓋事實感到很痛苦，她都勸著德非思要坦白向大眾訴說。

民眾並不驚訝，畢竟媒體在前陣子的捕風捉影中，他們也大概知道事實了。不過，他們更想聽到德非思親口承認。

說穿了，威佛真正的歌迷，才不在乎這些事情。
不過當然，反獸人團體沾沾自喜，也有歌迷家長嚷著要RR公司出面負責，要歸還關於威佛的所有商業所得。

但是，或許他們從不真正在乎威佛是不是獸人。

他們只在乎，能不能夠退費罷了。

RR從善如流，他們公告只要憑著購買存根就能夠退費。家長抗議，存根早就丟了，RR改成只要能夠拿著專輯就能退費，受理退貨那幾個禮拜，亂象層出不窮：有人拿專輯回RR，但裡面卻沒有CD；有人偽造專輯外包裝，說要退費；還有人拿著自己刷卡憑據，說他每月支付音樂串流平台月費，應該也算有購買威佛專輯吧？

不過，瑞克大開方便之門，他全給過。

受理截止後，網路上卻有一批歌迷，說他們老早就對購買不到威佛專輯扼腕許久，他們不喜歡串流音樂，仍想享受CD的高品質音檔，懇請RR重新包裝再度上市，即便不重新包裝，他們也願意收購。

瑞克辦了一場音樂祭，事前登記者均能參加，與會樂團翻唱威佛的歌曲，歌迷還能夠免費索取威佛的二手專輯。

瑞克住院期間，警方前去探望，他們說警衛在瑞克送醫後的一個多小時醒來，警衛前往警局報警，說有一名光頭男子凶神惡煞的闖入RR，一拳就將他轟倒。

當天晚上下著大雨，加上視線昏暗，即便警方調閱周邊監視器，也無法看清楚兇手面貌，唯一的線索，只剩下重傷的瑞克以及大樓監視器，但警方沒有權利調閱大樓監視器，需要經過大樓的租用人瑞克同意。

瑞克告訴警方，私人恩怨，他有錯在先，加上他活下來了……他不想追究。

「瑞克先生，你確定嗎？」

「我確定。」瑞克微笑。

瑞克知道自己有錯，他也早該開誠布公地跟德非思坦承，自己也暗自替德非思做了揭露事實的準備……但他太了解德非思，對他而言，「威佛」太過於神聖……甚至到不可侵犯的
地步，德非思不允許他自己拆穿威佛的謊言。

身為好友的瑞克，能夠做的，就是在法律上協助他。

他也動用關係，花錢請記者幫忙壓消息，轉移其他注意力。

「你不是很好奇我的獵豔史嗎？我跟你說，我還有特殊性癖好呢！」瑞克甚至散佈自己的謠言，試圖轉移媒體注意力。

出院後，瑞克嘗試圖與德非思聯絡，但就連遠在Y國的海莉與雷蒙，都不知道德非思去了哪裡。

紅瞳公司說，獸人裝置遺落在德非思家中，德非思的手機則沉在T國河道。

一個禮拜、一個月、甚至是半年……德非思都沒有再出現過。

現在全世界的樂迷，也不再關心威佛是不是獸人，他們的疑問從「威佛是誰？」，變成「威佛在哪裡？」。

歌迷、媒體追逐瑞克，但他真的不知道。

失去了威佛這棵搖錢樹後，RR縮減規模，曾經有人建議他更改公司名稱，但他說，他想要回歸初衷，RR又變回那個專注在樂團事業的音樂公司。

RR變得更加穩健，從德非思消失以後，瑞克也不再製作關於威佛的周邊，庫存的營利，他全部設專戶存了起來，打算等老友哪一天再出現時，他要將獲利全部讓給德非思。

但是，德非思始終沒出現過。

終於，海莉與雷蒙也認清事實了，他們透過法院裁決，判定失蹤多月的德非思，死亡。

又過了幾個月，海莉去考了航海執照，現在梅莉號，船長易主為海莉。

她總覺得德非思在海上遊蕩，她每幾天就會開船繞去外海，嘗試尋找愛子。

畢竟瑞克只跟那對老夫婦說，或許……或許德非思以為失手殺死了自己……既然德非思的
手機出現在河道，也沒有出境紀錄……如今威佛與德非思的容貌人盡皆知，他若還在T國
，不可能不被認出，唯一的可能是……他一路游向外海，或許他躲在海上。

「或者……或者他死了。」海莉哭著抱著雷蒙，瑞克在他們面前，深感懊悔，只要他當時
再多做一點，德非思就不會誤會他了……

幾個月後，德非思的外祖母梅莉壽終內寢，海莉也半放棄了出海搜尋兒子的航行，梅莉號便幾乎從此停泊在費什家所在的漁港。

經過梅莉與雷蒙同意，瑞克將留存在德非思家的手稿，委請他旗下幾個厲害的樂團演繹。

那幾首歌的發布，眾人都能夠解讀歌詞含意，等於威佛間接承認，我就是獸人。

對不起，我欺騙了大家。

芮娜最後被紅瞳公司控告，她違反了獸人法案中的非自願性揭露條款。瑞克曾私下與前女友碰面，她坦承受到滾苔音樂之託，才會蓄意散發消息……滾苔老闆羅令，得知瑞克即將
提高合約價碼後，自忖不敷成本，但又想得到威佛，便想出此計。

羅霖雖然不同意，但他也只能執行父命。

「你知道妳這麼做……差點害我賠上老命……德非思也可能因為這樣……去……自殺了…
…妳知道嗎？」

芮娜摀著臉，說她以為沒有這麼嚴重。

威佛最後那幾首歌……眾多歌手、樂手傳唱著。

歌曲一路紅到Y國，現在Y國的魚類獸人們，也都知道他們熟悉的德非思．費什，就是失蹤的知名歌手威佛了。

他們也會在海上航行時揚聲高歌，他們也想幫海莉找回德非思，他們總是故意唱著威佛的歌曲，他們相信，或許威佛……不……或許德非思還活著。

或許德非思聽見他們的歌聲，願意再度現身。

謠傳，謠傳Y國外海的……某些失落、且原始的荒島周邊，恰巧就是海上神秘的沉船三角
洲地帶邊緣之處，會有一個神祕歌聲，那個歌聲……如果你有幸聽見，脈動流入耳際，恍
如置身於美夢。

最近，那個歌聲也開始唱起了新歌，瑞克以德非思為名發布的新歌，他最紅的那首歌。

那首歌，瑞克讓給了奧瑞岡來唱，奧瑞岡結束與滾苔音樂的合約，現在也成為RR的旗下藝人，更正確地說，他們兩個現在是半合夥關係。

奧瑞岡現在也非吳下阿蒙，他的歌唱技巧提升許多，RR替他舉辦了一場小型演唱會，那是場非常成功的演唱會，毫無瑕疵，瑞克幾乎可以說是卯足全力了。

奧瑞岡還公開說，考慮要步上威佛後塵，成為魚類獸人。

奧瑞岡如果有長假，也會邀請瑞克跟他一塊去Y國，他向那些魚類獸人學習歌唱技巧，海莉也很疼愛這個兒子曾經提攜的晚輩。

海莉告訴奧瑞岡，假如他真有此意，她願意讓出梅莉號，讓奧瑞岡登記為他的營業用船。

畢竟，成為魚類獸人，在獸人法案的規範下，仍然需要依附在漁業。

剩下來的法律問題，潔絲特說她們事務所會想辦法。

奧瑞岡說，他會考慮。

「我不是怪物。」奧瑞岡所唱的那首德非思的遺作，也就是威佛失蹤後，釋出的最紅的那一首歌，最後一句歌詞，是這麼結束的。

「你看！那隻海豚好像德非思叔叔唷！」一個獸人孩子，他對著身旁的父親這麼說。

一條美麗的海豚，從海面跳起，而他的胸鰭，彷彿一對翅膀，像是在海上飛行一般。

(完)

後記：

累了嗎？聽首歌好嗎？

如果在你心裡，德非思——也就是威佛身亡，建請聆聽Green Day 的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　或邦喬飛的It’s my Life

如果在你心裡，德非思也就是威佛最後活下來了，飛舞的海豚就是他本人，建請聆聽
Linkin Park的What I've Done或同為Linkin Park的Somewhere IBel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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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避免違反板規8-4，所以我這篇並不會講太多，以免違犯XD

也提醒諸位推文仔，不要分享商業連結。

但如果想恭喜倒是沒啥問題，畢竟每個人每天有太多事情可以恭喜，例如恭喜早上上班沒塞車之類的XD

關於整體故事的寫作心得，可以去搜尋其他板面，但因為導引特定板面也算違規，所以我就不多講了。

早在一個多月前就私信問過板主並詢問板規執行細節，請大家也避免造成板主麻煩。

講回故事本身，這篇〈威佛是誰？〉原名〈我是歌手〉，是很早期就想好的故事。故事背景發生在《我不是怪物》主場景S國以外的其他國家T國，主要要帶入「自我認同」議題，同時闡述U、Y兩國的敵對關係，以及海上疑似還生還的獸人先祖，只可惜礙於篇幅我沒有在主線故事讓獸人先祖大量登場。

沒錯，故事結局我幾乎寫完了，只剩下最後一回，為了呼應李杰，也就是我怪系列第一回的開放式結局還沒寫。

這篇本來是預計做為第二部的番外登場，但我的字數已經爆了，加上完全跟主線沒關係，就拿來發表了。（第三部甚至總計達將近20萬字，我都快暈了。最後的大戰橋段刻意避開打鬥，只聚焦在角色的互動，竟然還是3萬多字）

故事中，德非思的心態讓我琢磨很久，他為了音樂獸化，並從此過著兩個人生：一個是天生船手德非思‧費什，另一個則是因為獸化科技造就的歌手威佛。

費什，是他母親的姓，為了在Y國生活，他以母親的姓示人。

難道我要這麼以天才船手的面貌活下去嗎？

這是我要的嗎？

……這是我嗎？

一個契機，讓他選擇重生成為歌手威佛。

歌手那一面卻是他自己都不一定敢觸碰的。瑞克說過，對於德非思來說「威佛」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那是德菲思的夢想，但諷刺的是，「歌手」的能力是受惠於紅瞳科技……那
又有可能並非是他真正的自己。

他便在如此衝突下過著兩種人生，而當兩個人生碰撞時，他再也不知道他是誰了。

這原本被設定為一個悲傷的故事，他最後會明確的死在我的筆下，但我反覆看了結局許久，最後選擇給他一線生機。
或許，很有可能是最後發表的「這篇」，選擇給筆下角色一點活路。

「一條美麗的海豚，從海面跳起，而他的胸鰭，彷彿一對翅膀，像是在海上飛行一般。」願德非思最終成為威佛，願威佛最後接受德非思。

願我們都成為我們最想成為的人。

不知道故事中段，大家有沒有猜到最後背叛德非思的人是誰呢？最一開始我想讓要奧瑞岡當反骨仔，不過後來覺得這樣太明顯了，就轉變了走向，或許奧瑞岡未來會成為下一個獸人歌手也不一定？

在故事最後的最後，也就是〈我不是怪物3-第二次機會〉的大戰中段，也有讓魚類獸人大量登場——他們最後成為海上出現的援兵，不過倒是從來都沒有解釋德非思是否生還就是
了。

希望這個故事，大家也會喜歡。

《我不是怪物》，我們有緣再見！

我不確定以後會不會再寫這個故事，如果真的動筆，或許會寫關於海卓與霏霏的獨立故事番外〈梅杜莎〉。

本傳雖然在第三部其中一回〈說客與紅瞳〉有提到海卓與霏霏的認識，並展現霏霏被稱為「蛇蠍美人」的橋段，甚至在〈第二次機會〉也有海卓的自白，霏霏死後他的哀痛……與
為了特警同袍，維護英雄形象所以不得不的犧牲，但並沒有交代事件始末，縱使我已經想好整個故事。

但也有可能……我會挖一個新坑，不再寫《我不是怪物》系列了也不一定？

最後，珍重再見。

我會繼續寫自己喜歡的故事，也感謝大家一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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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寫作的事情還是搞一個討厭的粉絲專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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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推安安。

感恩推

感謝推~ 好像都沒看過樓上兩位推主系列過呢！

本來是一心想要寫死他，不過現在就不一定惹。 故事後段沒有提到瑞克有跟著出海去， 我想德非思看見母親海莉出海找尋他，應該反而會躲避不出現， 如果奧瑞岡變成魚類獸人，當他帶著瑞克出海，或許德非思會出現吧？

那一段德非思盛怒之下，我想他事後應該也很後悔。

奧瑞岡我也有花一點時間鋪陳， 他看不起來的老頭竟然爆幹強，而且不記前嫌的跟他真心交陪， 外加上他還年輕，對獸人的接受度比較高， 我想最後他應該八成會變成獸人吧！

已經修改惹。 這一篇沒有精修這麼多次，後來心力都在寫第三部跟第二步的稿，不過理論上錯字應該沒很多XD

感恩推推

感謝！

感恩推推

感謝推！

※ 編輯: maktubyu (111.71.212.199 臺灣), 12/15/2022 22:04: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