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愛馬怪怪女 Horse Girl (Netflix)

本週上架的 Netflix美國片《愛馬怪怪女》Horse Girl，從預告大概就有種壁花女孩奇幻電影的味道，看起來很有日舞影展獨立電影的架勢，也還真的 1/27 日舞首映後、2/7 Netflix 就上架了。此片有活躍於美國電視圈與獨立電影的 Alison Brie主演並編劇、還有《修女哪有這麼色》與《殭屍哪有這麼正》Jeff Baena帶她編劇並當導演，聽起來是就是美國獨立小片品質保證，而且最適合與小片互利共生的 Netfl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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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從一個不善社交有點宅女、但為人熱心待人慈善的布店女子 Sarah開始說她的故事，那靈活的編劇、溫暖的演出、與溫情的配樂，在在確保本片令人如沐春風的品質，保證觀眾們都會關心女主角而繼續看下去。不過到中段，竟慢慢超出一部溫馨小品，開始走向科幻驚悚的外星人綁架？或走上一個精神疾病女子的異想世界？總之這世界整個混亂了，時間錯亂了、人物錯置了、地方錯位了，令 Sarah不知所措；但她真要跟別人說，又往往只得到「妳該去看看精神科醫生」的標準答案，令她緊張害怕，生怕像自己祖母一樣成為精神病患、或像自己母親一樣陷入憂鬱症...

但自己的感覺好真實，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零星的作夢與夢遊，而是一再重複的似曾相識，甚至還儼然有個系統性的規律？既然問題如此真實，那實話當然就是要實說，怎奈就是沒人願意認真聽？為什麼都用同一招「精神疾病」妄自分類甚至妄圖解決？本片於是從溫馨陷入了焦慮，女主角 Sarah開始成為待救女子惹觀眾憐愛卻找不到出口；但從另一角度看，Sarah 也像是開始陷入瘋狂令人害怕，尤其有時她手上還拿著刀子或電器、她口口聲聲有人要害她、她草木皆兵地懷疑安撫她的人、甚至還帶人到陰森的墓地約會去... 這樣的女主角，我們身為觀眾到底該如何面對呢？

這種超自然現象鬼影幢幢的電影，也許很合許多科幻驚悚觀眾所喜愛的「燒腦片」特徵，令觀眾可以從 Sarah經歷的蛛絲馬跡中歸納出一些現實的規律、以解開一段外界陰謀行動，或是歸納出一些超現實的規律、以或分析一個內部心理機制。這些可以「燒腦」看片的樂趣，也許前者像是「科幻片」後者像是「心理驚悚片」，反正都是很流行的類型，連片中女主角 Sarah下班後都很喜歡看 XD 也許，看這部片的趣味，就在於學學女主角，看著她愛看的超自然偵探劇當個小宅女、去學習觀察蛛絲馬跡整理歸納抽絲剝繭、然後為這一切難以解釋的現象找到一個圓滿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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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認為本片儘管讓主角 Sarah去做這件事、去解她的謎，但它未必是要設計一個完整的佈局讓觀眾去解謎的（也許有？只是我解不出來 XD ），畢竟有太多難以解釋的現象，就算 Sarah最後雀躍地提出了一個解釋，身為觀眾或身為她身遭的人恐怕還是很狐疑。譬如，到底可以「預言」一兩秒鐘的機制是如何運作？這「觀察她」的外星人是敵是友、又怎樣去判斷敵友？她在白色房間裡看到的左右兩床友，為何一個記得而成為精神病友、一個不記得而融入社會？而她的馬又有什麼重大意義？童年有騎馬意外自毋代言，但為何片頭有馬屁股奇幻般經過還被旁人看見了？

本片看來是很有意地放了很多難解之謎，也完全沒有要說破的意思，甚至我還懷疑兩位編劇自己對這些難解之謎有沒有個答案。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事情有個完整圖像、而讓我們抽絲剝繭後可以拼圖拼出來，我覺得那也許還沒那麼有意思，反而像本片這樣天馬行空或說「腦洞大開」地什麼新奇狀況都碰一下、卻每一樣都不說破甚至很難連，那還更豐富也更神秘多了！當然，一部會引人「燒腦片」期待的電影，要能夠維持自己提出的奇怪事物彼此之間沒有邏輯衝突、只是也許有個我們一直無法理解的邏輯在某處，那也是要精心設計的編劇、以及時時引人投入認同的演出。

此片如何能如此豐富又神秘？看看訪談報導，原來這是演員 Alison Brie根據自己家族的經驗改編，大體上和她本人祖母的「偏狂型精神分裂症」(Paranoid schizophrenia)、以及她母親因此從小養成的憂鬱 (depression) 息息相關，甚至長期令她焦慮地覺得自己是否有遺傳的精神疾病已寫在 DNA！這和本片女主角 Sarah的處境真似曾相識，當然編起劇來多有改編，也綜合了很多其他外部靈感與原創靈感譬如 "Horse Girl" 的身段與形象等。總之，這是她第一次編劇、是她半自傳式的 passion project，那超乎想像的豐富性，恐怕有不少基於她與家人所見的真實？
https://bit.ly/2OIdPDq ← Alison Brie 宣傳此片時的訪談，帶一點自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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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疾病的怪女孩，到底有沒有病？
她說的這一切，感受如此真實，應該是真有？
Alison Brie 說這是她與祖母的親身經歷改編，也沒說明白。
到底是什麼親身經歷呢？若她真的全說了我們真會全信嗎？

本片既然怪怪女 Alison 這麼漂亮，雖年紀漸大了起來，但觀眾應該都很願意約出來，
那我覺得，看這部片就且幻想一下自己是那個約 Sarah出來的男友，我們又會怎麼做？
當然，一個獨立的人在眼前，我們基於尊重都會傾聽她，基於禮貌都會談笑回應她，
但當她不再說笑而是超認真時，我們一般人願意承擔多少？相信多少？

下一個遇到的心理醫生，也是個男性，他是有再進步一點。
他首先至少官方說詞願意相信 Sarah說的一切都是真實，至少對她來說是真實。
以我有限認知來說，我也不知面對一個超出我們理解的他人時，還能怎樣做到更好了。
但無論如何，這是個精神疾病機構，整個體制仍然是在面對「疾病」要「治癒」的，
也許在基本認知上是肯認了 Sarah的認知，但在行動取向上還是期待 Sarah被矯正。

那麼 Sarah自己呢？
我覺得本片最令人振奮而療癒之處，是 Sarah自己找到了連結起一切現象的世界觀。
這世界觀拿出來告訴別人、或在銀幕上告訴觀眾，恐怕仍充滿漏洞、絕非正確答案。
但無論如何她自己找到了一種安定，和她揮之不去的問題找到了共處之道。
她可能仍然是個被外星人複製出來穿越時空的實驗對象，
也可能仍然是個看見異象充滿幻想每晚夢遊的精神病患，
無論是哪個，如果她以自己的方法找到了平靜、欣然接受了命運帶她飛昇，
那我們外人何不心懷祝福欣然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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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片充滿模糊與神秘，充滿難以解釋的事物，充滿現象卻缺乏可以解釋的邏輯... 但這一切，也許都是屬於某個與你我「正常人」截然不同的他人真實。這樣的故事，由一個有親身經驗並經過掙扎的 Alison Brie親自書寫親身演出，設身處地地站在（我們所謂的）患者的角度，表達她所看見的世界、也提出她的自處之道，我覺得正是此片一切「燒腦」之外最動人的「有情」特質。

我個人上次看到的所謂「特殊疾病」患者電影，是 Dakota Fanning 飾演自閉症少女的《溫蒂的幸福劇本》，其他自閉症主角電影、或更多樣的「不正常」主角電影應該也不少，我印象中那些電影總是能夠設身處地試著理解他們、並為他們找到一個圓滿的邏輯、最後能夠圓滿他自己的生活甚至還能圓滿身遭的社會... 不過看到這部《愛馬怪怪女》如此光怪陸離完全超出我理解，我反而珍惜這個不理解：

我們身遭有各種我們難以理解的人，許多被視為精神病患、許多被視為不正常，而與我們近身的親友，往往得到我們的疼惜惋惜感嘆他命壞... 而 Alison Brie透過此片分享了一種我們一般人難以理解的經驗，理直氣壯也充滿信心地，告訴我們其實不用強求去理解、當然更不用焦慮地想去矯正，就且認真觀看靜靜聆聽給予支持、祝福他找到自己的天空吧。也許他需要的只是走出社會給予的正規世界觀、如同裁減過一塊布後打開簾幕走進專屬自己的世界。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0jEaxYpmM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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