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 From Hell 權力架構下的開膛手傑克

開膛手傑克到底是誰? 是近代文化史中的大哉問。From hell 這部片將矛頭指向英國皇室。電影中，英國王子與信奉天主教的妓女有染，並生下一個女兒。為了掩蓋事實，王室雇用了御醫高爾來殺掉所有知情者。 醫生接下了皇家的任務後，並非草率殺掉知情妓女，而是對妓女們處以極刑的懲罰。高爾逼近變態的處刑方法已非單單一個維護皇室的聲譽的手段了。我認為，他將自己視為一個得以重整社會秩序的權力者，並以他自身的專業知識「懲罰」荒淫無度、放蕩不檢的妓女。 然而，「懲罰」一詞是否過於偏袒有權者這一方呢?

「權力關係」在此片中的呈現相當明顯。首先，在安妮進行前額葉切除術的片段我們可以清楚地看anatomical theater的場景。此幕，我們可以看到整體權力架構的頂峰（發號命令的高爾醫生）與谷底（被五花大綁的安妮)。醫生聲稱，這個革命性的手術能夠減緩病患以及其親近的痛苦、除去病患的暴力傾向。我們都知道事實上，手術後的患者只是成為一個沒有自由意志的社會囚犯而已。

「前額葉切除術」在歷史上的意義，與醫學上的權力關係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即醫師傲慢草率地玩弄權力、剝奪知識水準相對低的人之靈魂。前額葉切除術問世前，多數精神疾病無醫可治，精神病院人滿為患。此手術快速且便宜，又能使重症患者變得溫馴。發明此技術的莫尼滋更是抱走了1949年的諾貝爾醫學獎。 這種粗魯破壞人腦的手術就此聲名大噪。當時，「無法適應社會的人」如犯罪少年、同性戀者都被視為接受此手術的候選人。多數人在缺乏醫學知識下盲目跟風使得許多無辜的個體在經歷手術後，便成為殘疾人士。

片中另一個與權力密切相關的主題是高爾醫生殺害並肢解妓女的過程。高爾醫生身為皇室御醫及共濟會的成員無疑是權力的象徵。皇室御醫同時象徵的是全英國最高的政治權力以及身為醫生這種高知識分子的權力。（傅柯認為知識與權力是不可分割的。知識即權力。) 而共濟會不僅僅可以呼應高爾醫生行兇的「儀式性」行為，其組織「追求提升個人精神內在美德以促進人類社會完善」的終極目標更能合理化高爾醫生自詡為道德制裁者的原因。

回到開頭的問題。我們是否可以說高爾醫生在「懲罰」妓女呢? 在探討此問題前，我覺得我們必須先定義「懲罰」的意思。我認為當兩個主體發生不愉快的交互關係時會依據兩方權力關係的不同而有不同的結果。 當權力高者為此關係的主動方，這種不愉快的交互關係可以被稱為「懲罰」或「欺負」。而懲罰與欺負的不同之處在於懲罰是有正當性的而欺負則無。反之，當權力低者為此關係的主動方，這種不愉快的交互關係可以被稱為「示威」或「造反」。在這邊示威具正當性而造反則無。最後，當兩方權力均等時則可以稱此關係為「衝突」。而在片中，高爾醫生使用葡萄及鴉片錠誘拐妓女、心虛地於黑夜偷偷處刑、助手 Netley 因為罪惡感而心理壓力過大等現象皆顯示高爾醫生的行為是不具正當性的。 因此，高爾醫生對妓女所做的殘忍行為是運用權力做不具正當性的「欺負」行為。

綜上，此電影特別以一種上對下的權力關係作為詮釋開膛手傑克連續殺人案的主軸。開膛手傑克施加於妓女身上的惡行放入權力關係的脈絡下，可以被解釋為「道德管束」抑或是「蓄意性凌虐」。不管開膛手傑克的動機為何，此種誤用權力的方式皆讓觀眾感到十分不適。或許「權力導致腐敗」這種老掉牙的寓意不一定是編劇所要表達的，但我們可以肯定以權力高低的鋪陳以及醫生與殺手形象所造成的違和感讓整部電影有十足的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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