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麥西米連：權與愛的遊戲 (雷) 2017 德奧歷史劇

德奧劇名：Maximilian - Das Spiel von Macht und Liebe（男主角標題）
英美劇名：Maximilian and Marie De Bourgogne（雙主角標題）
法國劇名：Marie De Bourgogne（女主角標題）

我一直很景仰的勃艮地女公爵瑪麗 Marie de Bourgogne ，記得上一次看她出現在小螢幕是在 2017 年 Starz英劇《白公主》，不過那是英國歷史言情小說劇，當然一切以英國歷史明星為主、只是偶爾跨海來吃她豆腐 XD 那時倒不知，同年也有另一齣德奧合製的《麥西米連：權與愛的遊戲》，雖然此劇擺明是神聖羅馬帝國的維也納陣營為主，但此劇描繪瑪麗與她的勃艮地低地國風雲可也不含糊！它總共有三集共約四個半小時，於 2017 年十月在德國 ZDF與奧地利 ORF播映、於 2018 年也在美國 Starz播映後、今年終於也在法國 Chèrie 25 台播映了。

此劇製作一個比較另類的選擇是：神聖羅馬帝國方的角色都選德奧演員德語演出、但勃艮地與法國方的角色都找法國演員法語演出，這些演出的語言選擇並不是看劇情中的語言場合、而是看不同國家演員習慣哪個語言就用哪個、反正最後用配音就好 XD 因此每次看美麗的女公爵輕啓朱唇堅定放話時都有點對不太起來。倒是，此劇請到的男女主角都是德法一時之選，演瑪麗女公爵的是《印象雷諾瓦》Christa Théret 、演她夫婿麥西米連的是《時空戀人三部曲》Jannis Niewöhner ，兩人站在一起就是神仙美眷根本偶像劇！
http://de.web.img3.acsta.net/r_1920_1080/pictures/17/08/28/14/10/385159.jpg

的確，看本劇標題就知道這除了古裝劇的歷史政治戰爭外，核心仍是個「愛」的故事，只是我欣賞它在於它身為古裝劇拍「愛」並不是拍得像《風中的女王》那種 YA 樣、也不是拍得像《白公主》那種言情小說樣，而是要拍一個英雄成長以義結合的故事。故事主人翁，一個是「勃艮地的瑪麗」Marie de Bourgogne (1457-1482)、一個是神聖羅馬帝國「麥西米連一世」Maximilian I (1459-1519)，兩人的歷史結親在 1477 年，那時一個 20 一個 18 都是正宜婚嫁也都血氣方剛的年紀。本劇就來聚焦 1477 年一至八月這短短半年，拍他們的重任在肩快速成長、再快速交代後話。

先說兩人背景：瑪麗的爸爸是勃艮地公爵「大膽查理」，延續著勃艮地從 14 世紀末一路擴張的傳統、在東邊神聖羅馬帝國與西邊法國之間打出一片中介的第三勢力、更靠著與對岸英格蘭的羊毛布料與織品貿易成為最富裕國家，因此當 1477 年一月大膽查理於南西之戰陣亡、只留下了獨生女 Marie為女性繼承人，因此 Marie陷入一場「求親之爭」，眾家貴族王子誰娶到她誰就擁有勃艮地領土與財富！其中最強勢的兩位競爭者就是神聖羅馬帝國太子 Maximilian 以及法國太子 Charles。

理論上，自己擴張吞併又繼承了兩邊許多領地的勃艮地王朝若沒了繼承人，法國與神聖羅馬帝國兩邊都可各自收回其土地重新分封、就當兩大國中間從沒這個第三勢力過；但兩邊都更想趁著只有女公爵瑪麗時直接與她結親，這樣不用瓦解勃艮地而能直接接收勃艮地、包括本來屬於對方的封建領地也能劃歸自己勢力範圍中！因此瑪麗成為聯姻戰的兵家必爭。瑪麗要選誰，因素有很多：(1) 勃艮地長期敵對法國，較傾向神聖羅馬帝國；(2) 比國力不相上下，比財力兩邊都差勃艮地一截；(3) 低地國商業城市，由於被大膽查理集權統治剝奪自治權，因此想奪回自治權而連結法國。
http://de.web.img3.acsta.net/r_1920_1080/pictures/17/08/29/16/55/159595.jpg

基於這許多史實眉角，本劇大致忠於關鍵史實、但把角力邏輯簡化、也順著劇情需要把許多細節稍加挪移。最關鍵的，我認為是少年成長的浪漫化處理：這邊廂，Marie 一個二十歲少女，一夕之間成了女公爵，人人都說一介女流乖乖聽話嫁人不要管太多... 她要怎麼堅持自己的聲音當個領導者、捍衛自己家族主權與領地福祉？那邊廂，Maximilian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郎，總是被父皇當個棋子跟別國談婚事、每天被關在古堡裡保護得好緊、只想掙脫枷鎖跟隨從出去打獵玩樂、打不成獵時只想和古堡侍女上床偷歡才不想結婚... 他要怎麼面對自己的責任、踏上冒險旅程做出改變？

從今天事後諸葛回顧歷史，這一次 Marie x Maximilian 結親還真是一系列決定性改變的開始！首先 1477 他們結親、勃艮地包括低帝國與神聖羅馬帝國合一了；再來他們長子美男菲利普和西班牙胡安娜結親、連西班牙也變哈布斯堡了；他們孫子查理五世則集繼承之大成、神聖羅馬帝國低地國西班牙乃至廣大的美洲殖民地連結起來成一體！而更深遠的影響，則是造成法國與神聖羅馬帝國從 1477 開始連續兩百多年的敵對、在 18 世紀初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達到高潮，甚至也許可以說一直到 19 世紀拿破崙戰爭與普法戰爭乃至 20 世紀兩次世界大戰都有這德法衝突的幽靈...

都說哈布斯堡家族超會聯姻，也許這次就是史上最關鍵一次！不過 Marie x Maximilian 的結緣這麼世故只為權力利益嗎？倒也未必。許多史料中，他倆短短五年的婚姻是非常恩愛的，甚至本可接收勃艮地的 Maximilian 還簽了非常保障勃艮地主權的婚約：Marie 死後不由他繼承公爵、而由兒子繼承他全力輔佐，事實上他一生直到繼位皇帝之前都全心奉獻妻子的勃艮地、而非獨尊哈布斯堡家族利益。甚至 Maximilian 晚年還創作了半自傳史詩如 "Der Weisskunig" 談早年折衝各國間得到美人心的奮鬥、或如 "Theuerdank" 把「遠赴勃艮地完婚」寫成一場騎士英雄之旅！
http://de.web.img3.acsta.net/r_1920_1080/pictures/17/08/29/16/55/157720.jpg

總之，很多史料指向他倆鶼鰈情深，這使本劇非常有潛力談浪漫！關鍵就在這故事怎麼切入「浪漫」又怎麼申論「愛情」。首先，此劇與其說拍「愛情故事」不如說是拍「成長故事」，愛情只是成長中一環、更像是成長中邂逅同道彼此印證。兩位主角發光揮灑的主戲份大概各佔一半，大體上前半是女主 Marie的舞台、後半則是 Maximilian 的舞台，而三集戲份的配置大概是：EP1 主談初任女公爵的 Marie如何想當個獨立女性領導者捍衛國土人民做番事業；EP2 則談 Maximilian 不遠千里 Marie也不畏艱難終於結成婚；EP3 則讓 Maximilian 發揮王者之才奠定勃艮地新局。

史實中 Marie的繼承權本來就有防女性繼承的的 Salic Law給人口舌從中作梗，在此劇中則彷彿搭上今年西方國家年輕女性領導風潮似地，特別加重這個「性別問題」的玻璃天花板。在 EP1，Marie 一繼承時所面臨的一切儼然都有性別的影子：別說敵國法國本來就有很多聲浪言之鑿鑿聲稱她沒繼承權、甚至本國勃艮地這邊的市民菁英也口口聲聲「女性」沒權管男性政事，史實中他們想要奪回市民自治權而強迫 Marie簽署恢復低地國七省「大諮議會」Grosser Rat 、在此劇這則被拍得更像個藉口而其實背後是根深柢固拒絕女性的統治！

Marie 的 EP1戲份就在一次次的統治權挑戰、面對一波波的男性凝視與杯葛，以及一次次看似女性作風的柔性改革、誓將過去數代窮兵黷武的勃艮地轉向永續發展，不但保衛勃艮地領土保障低地國城市商業、更保護人民尤其是法國戰亂前緣的難民。這段 Marie的新官上任風雲錄，給 Christa Théret演來處處是女性培力的影子，不但伸張女權訴求永續甚至還關切難民，那以古鑑今呼應歐洲時事的訊息是有點高調，對年輕女性觀眾來說可能是借古喻今的熱血勵志，但可想而知也會有一部分觀眾覺得又在 SJW...
https://pbs.twimg.com/media/EO7H9sfXUAAilsj.jpg

倒是從 EP2開始戲份漸重的 Maximilian 給德國火爆浪子 Jannis Niewöhner演起來，竟有一種男女性觀眾應該都能認同的壞男孩魅力！他不是什麼胸有大志的太子，他與公主妹妹都只是父皇操弄婚姻外交的棋子，他渾渾噩噩的心中只對一切政軍局勢都感百無聊賴不干我事，心裡只想著我和小侍女上床打炮就是愛情為什麼竟要被拆散？無獨有偶，當「哈布斯堡聯姻勃艮地」的大計畫甚囂塵上時，遠方的 Marie一樣是百般不願，不但在愛情上堅持無法嫁給一個毫不相識更沒感情基礎的陌生人、在女性獨立上也悍然拒絕一定要有個丈夫我這女公爵才有發言權的性別潛規則。

總之，這角色設計是很對當代年輕觀眾口味的：這兩人都很有個性、心裡有理想更有愛情，只是他們身為年輕人都被上世代給禁錮了，Maximilian有父親禁錮自毋待言、連 Marie都一直承擔著死去父親生前決策的遺禍、更要獨自面對男性群臣對女性領導打從心底的排拒。甚至，連他倆陣營共同敵人法國那一邊，也有一個父親 Louis XI 制約著膝下三名子女 Anne, Jeanne & Charles ，他們與敵營的少男少女們一樣硬著頭皮忐忑迎接宿命婚配... 也許，與其說此劇在談「神聖羅馬帝國 vs 法國」或「勃艮地 vs 法國」，還不如說在談「傳統僵固的父輩 vs 希望可塑的子女」。

也許在兩人頭上盤旋的，都是中世紀封建世界觀，雖然他倆時空背景離以人為本的「文藝復興」仍有段距離，但他們被父親與長輩教導的都是「身為貴族無自我只有家族義務」「婚姻是兩國結盟無關男女之愛」「性愛生產繼承人無關情侶與親子之愛」，那都是冷酷無情不問個人意志只為傳承世家榮耀的概念，令他們一開始的少年心態都對這貴族宿命與婚配極感厭惡。因此本劇一開始，提到對方的名字時兩邊都是恨恨地「我才不嫁」「我才不娶」呢 XD 只是隨著 Marie受城市貴族苦苦相逼、隨著 Maximilian 受法國多次買兇暗殺，他們漸漸知道彼此「結盟」互相扶持之重要。
https://pbs.twimg.com/media/C3lCwASWcAAogvX.jpg

話說對古代的這兩位女主角來說、乃至對當代的年輕觀眾們來說，「愛情」的浪漫想像都很重要、但「愛情」的具體品質又是什麼？這總是個許多人窮其一生尋尋覓覓都未必能解的謎。也許一開始，分隔兩地各自叛逆的 Marie & Maximilian 都還只顧影自憐悲嘆自己宿命的禁錮、覺得為何民人都能兩小無猜男歡女愛、唯獨我們王子公主偏偏就不能？但 EP1 與 EP2 兩人各自潛伏敵人壓境、各自意識到覆巢無完卵孤掌亦難鳴，各自學習承擔起貴族責任展開事業保護貴族與人民、才意識到人間真情未必只是小情小愛？而更可以是以身相許不離不棄、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史實的 Maximilian 是為了神聖羅馬帝國夾在匈牙利與法國兩強之間的勢力鞏固、Marie 則是為了風雨飄搖的勃艮地基業別落入資本至上的城市貴族與極權擴張的法國手中，這才在列強折衝的棋局中慧眼選擇彼此來結盟；而本劇，則既是浪漫又是喜氣地，把這關係簡化為「有軍權卻貧窮無文的哈布斯堡」與「富甲歐洲缺無軍權實力的勃艮地」之利益結合，儼然要把他倆故事談成個窮小子與千金小姐的跨界戀情 XD 也許結合之初兩位男女都對彼此懷有戒心？但隨著公主王子兩人跟前隨從侍女代通款曲的曖昧浪漫、兩位主子對彼此的為人品德與相許意志也愈發嚮往暗暗敬佩。

EP2 千呼萬喚的 1477/4/21代理婚禮與 1477/8/19大婚圓房，本劇真正做到了一種神交已久一見如故、身體卻仍格格不入手忙腳亂妙趣橫生，那青春男女青澀靦腆小鹿亂撞的感覺做得真好！當然，真要說愛情，以現代的標準看這愛情仍是封建的媒妁之言，他們彼此儘管「選擇」了對方，其實都仍只是在有限候選人中做出的選擇，才不是相遇相知開花結果的少男少女自由戀愛，甚至其中 Maximilian 還拋棄了他的年少戀人呢。但這位年少戀人 Rosina 也很大器而堅守分寸：「你離開我去結婚，是你的使命；而你結婚成為家主與國君後，也別再回來把我當情婦。」
https://de.web.img3.acsta.net/r_1600_900/pictures/17/08/29/16/55/157252.jpg

誠哉斯言！也許年輕的愛情是男女之間享受人生的熱情、甜言蜜語的調情、揮灑身體的激情，但長大的愛是成家立業的責任感、不離不棄的付出守護、與互相扶持共追理想的承擔。本劇男女主角與當代少年所差者，不過是「長大成人」的年齡早晚有別罷了，對他們來說 18 歲與 20 歲的年紀正該承擔責任改善世界呢。而此劇三個陣營的下代少年們，也許他們身為少年時還把「個人感情與理想」和「國家使命與義務」兩者視為水火不容地互斥，而只能在 (1)苦苦堅守自我與 (2)放棄自我屈從體制這兩者間掙扎選擇。這，和當代少年男女成長過程「承擔責任」的焦慮實無二致。

但，少年成長加入社會自我實踐的關卡，也許就在把過去視為水火不容的「自我」與「體制」兩者、圓融地找到相容的道路？是地，Marie & Maximilian是兩顆棋子被媒妁配對、他們兩個完全沒見過面毫無感情基礎、甚至第一晚洞房身體陌生根本激情不起來、竟然就被趕鴨子上架以「國家使命」之名犧牲自己ㄧ生幸福？但長大的愛，就知道那些甜膩的小情小愛與火烈的激情都是其次的、都是未來可以慢慢培養的，真正重要的還是兩人之間理想與理念的契合、更是兩人之間寧犧牲自我也願為彼此擔待付出的commitment。於是感念的人民集結起來不為糧、不為錢、只為敬愛他。

此劇要談的「愛」，還真經過 EP1的焦慮憤世顧影自憐、到 EP2的成長嘗試學習付出、終至 EP3開花結果身心圓滿，這是哈布斯堡與勃艮地兩陣營主角的成長果實。倒是本劇在 EP3 讓 Maximilian 以 Marie 所欠缺的陽剛武勇強勢領導、處處拆解法國陰謀、終於 1479/8/7 Battle of Guinegate 徹底擊退法國太子 Charles領導的法軍，那勝負也不只是軍政的勝負、更是少年成長的勝負：兩位主角成功結合了「自我」與「體制」達至了圓滿、法國太子與兩位姊姊卻在「自我」掙扎失敗後屈從父王權威將自己賣給了「體制」，那為體制奮戰到底的心靈恐無法圓滿、更無法成事。
https://fr.web.img3.acsta.net/pictures/17/08/29/16/55/156627.jpg

此劇談歐洲古代封建、談多國戰爭與聯姻角力，卻能從中容納少年愛情滋長的空間、更能將愛情昇華到超出少年激情的新天地，是我覺得它在各種「俊男美女古裝歷史劇」中脫穎而出的特色！尤其兩位主角以義結合那如神仙美眷的身影，令人（至少令我）不但心花怒放百看不厭、更在這世故年代對純真的愛情與仁義都不禁燃起了希望！只是呢，這愛情故事雖然心靈達至了圓滿，讀讀歷史我們也知道不久後會發生什麼事，眼看從容優雅又滿身英氣的勁裝女公爵、泛著幸福笑容玩起招牌獵鷹與夫君策馬奔馳夕陽下... 真令人感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看一看此劇的主創群，導演 Andreas Prochaska是維也納本土導演，導過奧匈歷史片《塞拉耶佛》Sarajevo、提洛西部片《寂靜山嶺》Das finstere Tal、德國潛艇劇《從海底出擊》Das Boot、以及美國少年英雄劇《風暴剋星》Alex Rider。他導起這齣《麥西米連：權與愛的遊戲》場景寫實、環境殘酷、色調暗沈、山雨欲來、人物冷峻、演技憂鬱、台詞精練、言語決絕，整個儼然有種《權力的遊戲》的蒼涼冷峻感；不過這種蒼涼冷峻並不是拍硬派的軍政劇、而是拍軟性的愛情劇，倒是把這愛情拍得成熟圓融、令人面對炎涼世道仍如沐春風。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UsPfTB0bSQ

--
最後，整理一下本劇中發生的大事之史實時間，本劇大致都是如實編寫的：

1477/1/05 南錫之戰 Battle of Nancy，無畏查理陣亡
1477/2/10 市民菁英強迫瑪麗簽署「大特權」恢復「大諮議會」Grand Council
1477/4/03 勃艮地忠臣 Guy de Brimeu & Hugonet遭市民菁英入罪處死
1477/4/21 Marie & Maximilian代理結婚
1477/8/19 Marie & Maximilian見面完婚
1478/7/22 Marie 生子「美男菲力普」Philip the Handsome
1479/8/07 Maxmilian 於吉內加特戰役 Battle of Guinegate徹底擊退法軍
1480/1/10 Marie 生女「奧地利的瑪格麗特」Margaret of Austria
1482/3/27 Marie 墜馬，過數日不治死亡

另外也推薦三篇 Maximilian 晚年創作與委託創作的半自傳作品：

Freydal 詩歌，麥西米連自比純情小騎士、力爭上游比武奮鬥得到瑪麗美人心
Theuerdank 詩歌，麥西米連遠赴勃艮地找瑪麗的旅程，浪漫化成為騎士英雄之旅
Der Weisskunig 小說，麥西米連對抗藍王法國、綠王匈牙利、魚王威尼斯，終遇瑪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