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兩個夏日 Twee Zomers (雷) Netflix 比利時咪兔劇

在這個強尼大戰安柏的季節裡 #MeToo 看似正臭中，不過我反而覺得 #MeToo 正該藉此機會以更廣視角更深認識去自我翻新進化，反倒若把它當個門派或標籤去鞏固或去打臭？那又落入了毫無正義只有算計的陣營鬥爭。本週上架 Netflix的外購比利時劇《兩個夏日》Twee Zomers 由法蘭德斯廣電 VRT製作，第一集不久開宗明義就很 #MeToo 更告訴我們最重要的就是證據：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了，受害者一定要確實保存證據，只是未來如何運用這證據還頗有爭議；反之若真把持不住犯了事，加害者一定要小心謹慎確實銷毀證據，不然以後不只心魔連具體威脅都將如幽靈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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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E01兩位主角的 #MeToo 對話也令人莞爾：「在前幾年可能很糟，但現在 #MeToo 已漸退燒就沒事了吧？」「#MeToo已經退燒？你活在哪個平行世界呀？」的確回想這議題是和時代觀念息息相關的：現實中當 #MeToo 在 2017 年底吵起來時、追溯的往往是 1990s舊時代案件，在那時代儘管明確的「性侵」仍是一翻兩瞪眼的罪惡、但許多兩性的社會習慣權力結構甚至同儕文化都有許多心照不宣... 於是這才有 #MeToo 最為人質疑的爭議：為什麼妳幾十年前隱忍不發、而今回想起來就覺不對勁？甚至是不是幾十年前男人窮哈哈、現在男人富起來就來敲一筆？

也許這就是本劇 Twee Zomers如同劇名安排「兩個夏天」的雙線用意了：現在線是 2022 年，有七個五十歲老友加上其中一人交的年輕女友，八人一起接受混最好的科技業夫妻招待，來到無人小島別墅開個奢華同學會；過去線是 1992 年，有八個高中好友共五男三女，在比利時北部鄉間 Zandhoven一位有錢同學家的泳池別墅把握「最後一個青春的夏天」。只是仔細點點兩次的名就有個人人雅不願提起的名字：1992時有個玩比較瘋狂又有點激進憤懣的Mark，那年夏天有兩個陰影關於他，一是別墅大火七人逃出唯他葬身火海、二是大火前夜他慫恿男生們把一位女生撿屍性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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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麼多人如何面對性侵呢？這點男生同儕群體都連在一起逃不過責任、但個別男生各自面對責任的姿態也大相逕庭；而女生同儕群體也都要連在一起要團結救助、但個別女生對於「救助」這回事的理想藍圖也各不相同。此時再加上相隔三十年的「時間」這回事就更複雜了：三十年前是青春年少、男生酒酣耳熱做了多少事都當愚蠢打鬧，女生在那年代也學習潔身自愛、覺得酒酣耳熱我也有份「自己好髒」不想面對；但三十年後兩性平權社會氣氛改變了、再看一次畫面已覺得驚悚，即使五十歲婦女顧全親情友情與面子未必願追究、但有個三十歲青女就訴求社會正義！

本劇自己對這「社會正義」有沒有個明確立場呢？看完六集我覺得恐怕沒有，它就只是端出八個角色給觀眾看兩性的八種立場，每個人的立場都有其理想藍圖、但也都有其委曲求全、一齊端出檯面來就將激烈碰撞、碰撞的結果恐怕沒人歡樂家家愁... 本季六集共約四個半小時，大體是 E01開始角色介紹、E02 完成關係鋪陳、E03-E04 慢慢挖掘秘密、E05 迎接爆點看眾人崩潰、E06 則以「兩個月後」的司法偵訊戲作為反思。大體上整劇是以緊張兮兮的「小島懸疑劇」開始、中段則鬼影幢幢「誰是兇手」「誰是抓耙」、結果揭曉後到最後一集又突然冷靜抽離以理性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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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 開場，就是年約五十歲的老友七人加上一個三十多歲的小女友，來到小島展開 2022 中年同學會。這八人組合七老一少、中間有很多班對也有分手與背叛、人人彼此親密但藏好多秘密心照不宣，頗有走紅國際被多國翻拍的義大利片《完美陌生人》那種格局，只是這齣《兩個夏天》格局相似卻走自己故事而且更嚴重驚懼，畢竟男生們「那些年一起性侵過的女孩」就在同一張餐桌甚至還是其中一男的妻子！隨後透過「過去錄影帶」畫面介紹他們過去，在此我建議一定要把 E01片頭反覆看清楚才能知道誰是誰，因為老年組與少年組的演員外型甚至髮色都很難對上 XD

一、同學會召集人，在矽谷住豪宅的富商 Peter，雖看似科技業巨頭其實他老婆 Romée 才是 XD 他外表最光鮮體面是人生勝利組，但其實只因他從小就當孩子王很會軟硬兼施操弄著大家。過去 1992 年那場性侵就他酒酣耳熱拉著大家上，只是相較於性侵得很入神的 Mark 他則很懂得自保顧形象。這個「顧形象」的本事令他即使是罪魁禍首都能保持好好先生樣，先是訴求顧全大局以和為貴拉著男生們粉飾太平、東窗事發後又準備好一堆說辭，堅稱那是少年錯誤女生也有錯、真正元兇都那已死的Mark、我們也有連帶責任也深感抱歉、但大家多年友情要撕破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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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長大從政的「部長」Stef，年少不修邊幅率性誠懇人稱「野人毛克利」，女生珍惜他當個男生中少見的知心好友、但太過珍惜怕毀美好友情反不願跟他上床 XD 他 1992 就暗戀女同學 Saskia 長大仍光棍一生、如今三十年過去 Saskia 也離婚了這次好像有機會再續前緣！不過相較很會自保的孩子王 Peter，他不為自我而為集體顧全大局，也許這才當政治家到處調和鼎鼐？於是 1992 性侵案他雖一路勸誡但仍跟了上去、雖試著阻止但仍鑄下大錯他也摸摸鼻子幫掩飾，如今 2022 又被 Peter要求掩蓋真相、這才發現當個好好先生的結果就是火燒自身逃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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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少夢想當機師長大卻當空服的Didier，雖然年少是富二代可以招待同學來爸媽別墅，但在孩子群中是比較靦腆保守瞻前顧後小家子氣的。在 1992 的性侵事件中，他算是心懷仁善卻畏縮懦弱、於是在同儕壓力下被趕鴨上架，同儕鑄下大錯後他心慌意亂緊張補救、而默默將陰影埋藏一生不願提起。畢竟當年本來是他偷偷喜歡活潑大方的Sophie、只是本來兩小無猜被男性同儕介入後就此亂了套、是後他倒也努力當個溫柔男子照顧 Sophie 還娶了Sophie…只是在兩性關係裡「溫柔」就能撫平一切嗎？發生過的就是發生過，他卻只想催眠自己永遠失憶再也別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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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唯一沒參與 1992 性侵事件的 Peter 小弟 Luke，年少體弱多病但細膩文藝，年長做點小生意還做不太好，更兼內有家累擔待一生而未能衝刺，比起光鮮富裕的哥哥就像個魯蛇。儘管他事業平平做不太起來、家庭辛苦有個殘障兒、年少與 Saskia 的戀愛經過三十年也成失敗婚姻... 但從與下一個年輕女友 Lia的愛情中可看見他身為男性的希望：舊時代無上的男性價值是患難與共的 brotherhood，即使玩火犯事也要分攤責任、即使犯下大錯也要情義相挺粉飾太平... 也許 Luke 就是受不了這種顧全大局的謊言人生、這才以「開誠佈公」為新原則展開新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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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本劇一開始都男生視角，是幾個男生年少犯錯竟被人抓到把柄匿名威脅，因此在小島同學會總覺鬼影幢幢，每個女生看似天真無害其實都可能是匿名威脅者！首先，會是當年性侵受害者 Sophie 本人？是她要為自己年少受害討回公道嗎？但本劇六集再挖下去也諸多爭議：(1) 那天大家喝酒嗑藥 Sophie 也都有，甚至酒酣耳熱「好想做愛」還跳起艷舞，那這樣被撿屍性侵難道沒有責任嗎？當年翌日起來衣衫不整只覺「我好髒」只想快忘掉；(2) 後來沒有行兇卻是幫兇的 Didier 娶自己為妻、心有疙瘩但也相愛相持三十年，如今要追真相與正義真能冷靜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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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追正義與真相最乾脆的，是世界觀裡簡單黑白「非0即1」的科技企業家 Romée ：她在少年時就是漂亮女生當中頭腦最好的、也是女生們有問題時最能冷靜分析動手解決的，當年就已觀察到好友 Sophie 身有異狀但看她沒反應就不再多問、如今好友多年前陰影重浮水面還要不要力挺？「要嘛放棄要嘛去做快下個決定、決定下了執行到底不感情用事」果然企業家精神！只是她的軟肋就在自己身邊：Romée自己要為女性伸張 #MeToo 正義、自己老公 Peter卻是罪行的元兇，難道一起創業結婚二三十年都藏著這秘密？別人為了感情瞻前顧後但她必復仇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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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對過去的正義與真相最雲淡風輕、反而一顆心都著眼未來的，是過去三十年過得最苦悶如今正想展開第二春的Saskia：當其他人或宏大或渺小的人生已焦慮著維繫幸福三十年、唯她已養育殘障兒辛苦閉關三十年現在終於要開始人生，當其他人還在為了當年性侵案與過去三十年的謊言人生糾結時、她雖同情但更珍惜咱們未來「還有一個三十年」能有啥生。「妳的遭遇我很難過、但那就年輕人做蠢事而已」，而且妳當時昏迷並沒感覺事後也沒傷害、這三十年來「也並沒痛不欲生」呀... 同為女人說這種話真是甘冒大不韙！但這恐怕更是把握人生幸福的務實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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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Luke與Saskia離婚後新交的女友 Lia，則是年紀小一截的下世代，照故事中「十年前援交賺學費」如今應該才三十出頭，和五十歲這代對身體自主乃至正義道德的觀念都已大不同：(1) 援交是自主決定沒啥好羞恥、是務實生存賺到學費換得好人生！聽得姊姊們都瞪大了眼；(2) 交了離婚男友也樂於認識他原有家庭、和他前妻不是情敵還能當閨蜜，這令男友前妻 Saskia 也眼睛一亮；(3) 女人花天酒地搔首弄姿對上輩來說是敗德，但對她來說身體自主與合意性交都基本權利；(4) 女人被性侵也許上輩想著復仇討公道、但對她來說冷靜揭露面對真相才是真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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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同一個造成眾人陰影的「撿屍性侵」，男生有 Peter大事化小粉飾太平、有 Stef 顧全大局調和鼎鼐、有 Didier 默默贖罪只想忘卻、有 Luke 渴望誠實卻知易行難，女生則有事主 Sophie 創傷自咎相忍為家、有公親 Romée 女性團結伸張復仇、有務實的 Saskia 放下過去放眼未來、亦有下世代 Lia冷靜理性求真相正義。只是這故事真有「正義 vs 邪惡」嗎？看這些犯錯男人可憐兮兮地、犯過了錯不敢承認只想粉飾、找到幕後黑手也只卑微懇求倒沒動用資源來陰的；轉頭看女人的「正義」之路也諸多爭議，人人各打算盤有自己考量、正義不能當飯吃還有人生要顧呀...

此劇 1992 線有比利時俊男美女年輕新星揮灑奔放青春、令不分世代的觀眾都回想自己的年少夏日！2022線則有衰老鬆垮仍自得其樂的比利時中生代演員、代言上代觀眾打拼一生長嘆一聲的滄桑唏噓... 除了以八卦眼光笑看各種秘密與混亂關係接連爆發之外，最有趣的還是透過一個性侵陰影觀察不同時代與不同世代的觀念轉變：正義與幸福各是什麼？兩者可以兼得或必然衝突嗎？本劇八人八種理想終有部分會實現，不是喜劇也不是悲劇卻五味雜陳，也許對 2022 政確的當下算是種「遲來正義」？但結局只能零家歡樂每家愁。推薦在這時節仍不排斥探討 #MeToo 的觀眾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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