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荷屬巴西的開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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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屬巴西的開端[下]

然而阿布克爾克也拿堅城沒法度，1630年5月以後他曾三度嘗試攻城，屢屢不能得手，被迫撤退。葡萄牙人指責他浪擲訓練不足的菜兵，引起諸多不滿。固然被迫依賴海上生命線的荷蘭人困守城中，常常糧食不足以貓肉鼠肉充飢，但野外缺乏醫藥與庇護所的葡萄牙人也好不到哪去 。雙方相持一年多，正當荷蘭人憑藉海上優勢，在雷西非北方的伊塔瑪拉卡(Itamaraca)島上築城之際，西葡的聯合救援艦隊終於姍姍來遲。1631年5月5日，提督歐肯多(Antonio de Oquendo)麾下20艘船艦(15艘西艦、5艘葡艦 )護衛著10艘無武裝的運兵船(caravel)從里斯本啟航赴援，載運士兵2,000人。歐肯多卻沒有直接航向伯南布哥，一路上分兵支援他處耽擱時日，聯合省早已覺察其動向。沒等對手派兵登陸，荷蘭人便搶先派出艦隊攔截；帕特 (Adriaen Janszoon Pater)提督率領的16艘荷蘭艦艇 在9月12日發現了敵艦。數量上西葡艦隊稍占優勢，但火炮方面荷蘭人卻多了50餘門(474對419)，帕特當機立斷，召集船長們下令船艦兩兩一組，雙艦伺候一艘敵艦，說完舉起啤酒杯就乾──由於情報錯誤，他以為當面敵艦只有8艘。

到雙方正式接戰，荷蘭艦隊才發現對手是原來預估的兩三倍，紛紛退縮到戰團之外遠遠發炮，只有提督、副提督的座艦加上其他兩條船共四艘衝入敵陣。歐肯多見對手區區四艦也敢衝來，頗為驚詫，一面下令以偃月陣接戰，一面領著座艦便與敵方旗艦捉對廝殺──由於前述荷蘭人的雙艦編組，實際上是以一敵二。荷艦接近到極近距離才同時舷側齊射，接著丟出繩鉤短兵相接；圍觀眾船怕誤傷友軍不敢發炮，雙方旗艦則攀舷肉搏，在彼此炮口互相接吻的近距離下開炮一回又一回，從早上10:00直交火到下午4:00。西班牙的旗艦被打到幾乎只剩架子，傷亡250餘人，勉強載浮載沉；但荷軍旗艦也著了火，火勢越發猛烈，歐肯多見狀便下令狙擊手專打救火的敵人。本有機會取勝的帕特眼睜睜看著局勢逐漸逆轉，自己人卻還在觀望，激憤之下一直混戰到自己的旗艦沉沒，他也全身著甲、腰纏戰旗溺斃波濤之中。雙方副提督座下的副旗艦也進行了類似的決鬥，不過勝出的是荷蘭的副提督。

雙方都損失慘重，儘管西葡聯軍更慘些──包括旗艦在內荷蘭人損失了2艘船，350人
陣亡或失蹤，80人重傷；西葡聯軍包括副旗艦在內沉沒2艘，另一艘被俘獲，陣亡、失蹤585人，201人負傷。最後留在戰場上的西葡聯軍宣告了勝利，不過從戰略的角度來看，他們的增援行動無以為繼；且不說西葡艦隊不願意再打一場代價高昂的會戰，歐肯多的任務還包括將運銀船隊安全護送回國，於是匆匆將部隊扔上岸便揚帆遠離巴西，拱手讓出制海權──結果只有大約700人成功穿越艱難陸路抵達好耶穌壘。相較之下，雷西非一帶西印
度公司的守軍就有4,199人，加上黑人士兵921人、水手2,340人，總數超過七千；1631年12月間荷蘭人就動員了1,600主動出擊帕萊巴(Paraiba)，儘管葡萄牙援軍趕上擊退了入侵之敵，但面對憑藉船艦任意襲擾海岸的敵人那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倒是西印度公司自己不耐煩這種海上游擊戰；補給只靠母國，以至於得拆船當燃料燒，實屬浪費，便將艦隊撤離巴西。

看起來掌控內陸的一方叢林游擊神出鬼沒、碧波縱橫的另一方兵形象水避實擊虛的僵局會持續下去，然而戰爭的轉捩點已悄然出現；1632年4月，一名葡萄牙與印第安女子的混血後代叛逃到了聯合省的陣營；名喚卡拉巴(Domingo Fernandez Calabar)的他在阿布克爾克麾下作戰勇猛經驗老到，他的變節給荷蘭人帶來了極需的情報經驗與戰鬥訣竅，使得西印度公司終於有機會深入內陸一決雌雄。在卡拉巴的幫助下，400火槍手、100名長矛手在雨季裡夜半奇襲伊瓜拉蘇(Iguarassu)得手，不明就裡的鎮民還以為來者是葡萄牙自己人。剽掠伊瓜拉蘇只是前奏，卡拉巴接著又帶頭襲擾內陸數處城鎮，除了焚燒莊園帶走戰利品外時不時還設伏引誘追兵。兵力寡弱不足以覆蓋廣大內陸、無所不防則無所不寡，阿布克爾克無法可想之下遣使西印度公司，希望一筆賠款(以蔗糖支付)能換來對手撤兵；公司斷然拒絕，提議道你不如講個投降條件 。在阿布克爾克猶豫期間，公司四出征討，1634年拿下了帕萊巴；1635年3月3日，兵力5,500人的荷蘭部隊出征好耶穌壘，4月19日開始掘壕包圍大炮開轟。葡萄牙人抵抗到6月6日，陣亡100、負傷140人，只剩大約650人可用，彈盡援絕，2日後投降，曾屹立五年經歷無數大戰的營壘被圯平。

聯合省終於在伯南布哥站穩腳跟，荷屬巴西至此才有了穩固的根據地；這都多虧了卡拉巴，然而叛徒的下場淒慘──就在好耶穌壘陷落沒多久，7月19日，阿布克爾克率隊奇
襲了一支360人的荷蘭駐軍，卡拉巴身在俘虜之列；阿布克爾克一面護衛七八千居民向南撤入薩爾瓦多，一面拒收荷蘭人贖回卡拉巴的贖金，一面將卡拉巴送上軍事法庭。判決很快出爐，7月22日，卡拉巴被拽至刑場，大卸四塊處死。在隨後的整個殖民時期，卡拉巴成了叛徒的代名詞臭名昭著數百年，儘管現代巴西的歷史學家出於對混血人種階級地位的同情，有些修正意見。至於阿布克爾克，他總算奮戰到其他人接替其職務，有幸活著回到歐洲 。戰局至此，聯合省已取得明顯優勢；但距離最終勝負的揭曉還有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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