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金門戡亂戰役案》的古寧頭戰役空軍作戰

國防部史政編譯局的《金門戡亂戰役案》檔案之中，收錄有一份空軍於11月呈報
的《空軍協助金廈作戰經過概要》，敘述金門保衛戰情況，以下為部份內文：

　　Ｂ、第二階段－－廈門會戰終了至金門保衛戰直前（九月十八日至十月二
　　十四日）
　　
　　廈門既已轉移，則金門於軍事上之重要性立見增加。為防匪竭其餘力進襲
　　起見，本軍對該方面之偵察任務晝夜加強，對大小登島、洪厝、廈門、鼓
　　浪嶼附近諸港口海面之船隻盡力捕炸，以破壞其渡海準備。並經常於夜間
　　派機偵察匪炮兵陣地之所在，以作次日轟炸之目標。於十八日，我機在大
　　小登島發現匪新築工事多處，并三五成群活動頗忙。判必在加強炮兵，而
　　依該島威脅我金門守軍。故即派B-24八架，攜帶五○○磅炸彈六十餘枚，
　　分炸該兩島陣地及匪集結部份，頗獲良好戰果。據夜間偵查結果，是夜匪
　　炮火頓形減少。十九日，復派B-24六架，分炸蓮河、石井、圍頭等之匪集
　　結地區，以減少我金門守軍之威脅。該階段有P-47一架於十月七日廈門蒿
　　嶼作戰時中彈要害，人機俱燬。復於十月十七、十八兩日，蚊機一架於出
　　擊廈門時中彈要害，人機俱燬；及蚊機一架受傷，人員幸安。
　　
　　Ｃ、第三階段－－金門保衛戰開始（十月二十五日開始）
　　
　　匪雖經我空軍經常監視與破壞，終因受天候及暗夜之關係，匆促完成攻擊
　　準備，不顧一切以萬餘之眾強行登陸。但我空軍已明悉其企圖，嚴陣以待。
　　
　　（１）二十五日－－渡海襲金之匪，於03:10時開始，於金門西北之古寧、
　　平林一帶，利用暗夜登陸。本部獲得此項情報後，即飭各部隊拂曉全力出
　　擊。惟因當日清晨天氣不佳，迨08:00始可勉力出動。當以一部對蓮河、
　　陽塘、圍頭、澳頭、深滬灣、石井之匪砲火予以制壓，解除我守軍外顧之
　　憂。並一部直接協助友軍，攻擊其已登陸之匪，使匪陷於海陸空三方夾擊
　　之下進退維谷，未及半小時，平林之匪已被就殲。09:00，職即駕機親往
　　金門視察，並督屬作戰，復飭在台全部B-24機轟炸大小登島、大小伯島，
　　以絕匪之繼援。至已在古寧登陸之匪，雖憑碉堡頑抗，但碉堡為我陸、
　　空軍部份炸毀，增援又復無望。在我空陸奮勇夾擊之下，惟作困獸之竄扎
　　而已。職於15:30離金門起飛返台時，匪兵力已極薄弱，被生俘者1800；
　　頑抗中者，據報亦僅千餘，而全殲之期非遠矣。
　　
　　是晚，為防匪利用暗夜增援，復派偵察機三架，攜帶大量照明彈、爆炸彈，
　　全夜掩護監視，並協助我軍作戰。
　　
　　本日共出動大小輕重各機四十八架次，掩護時間自09:00至翌日05:30，
　　未予中斷。
　　
　　（２）二十六日－－經昨全日夜之協助，並由昨夜與電台聯絡，及照明所
　　得知，大小登島尚有一部匪炮，而蓮河、圍頭等地亦有稀疏匪砲與船隻活
　　動，故為澈底殲滅匪計，擬做六十架次以上之協助與轟炸。至於古寧之匪，
　　雖據電臺稱，僅有少數憑殘堡頑抗，亦不予絲毫喘息，故自06:00前，即
　　派機前往協助。並以主力攻擊圍頭迄集美一線所有匪陣地船隻之攻擊。並
　　再出動B-24十二架，轟炸大小登島及蓮河、圍頭諸匪炮陣，及麕集之匪。
　　但自13:00以後，因天氣惡劣，雖試由台各基地均行試往，以求能獲得一
　　條較可勉強航行之航線，但皆中途折返。
　　
　　本日雖拂曉即行派戰鬥飛機前往，但午後因天氣障礙無法支援。而僅半日
　　之作戰，亦已超過三十架次。金門之安歧、平林已復見我軍舖設之布板；
　　古寧渡頭不復見匪踪矣。
　　
　　（３）二十七日－－金門勝利自各方電訊中已充份證實，登陸之匪除被我
　　生俘者外，已全部肅清。但本部為貫澈金門之勝利，及金門電台告知，大
　　小登島及蓮河一帶尚有匪物資、人員之情報，再行派機轟擊大小登島諸匪
　　炮兵陣地、人員、物資，並對同安、安海、蓮河、馬港、澳頭、集美、高
　　崎等村鎮匪軍工事、船隻續予掃蕩。本日雖地面已無大戰，而本軍仍出動
　　三十餘架次。
　　
　　（４）二十八日－－經連日之炸射，金門最受威脅之匪大小登島炮兵陣地
　　亦無復施其技倆。地面電台告稱，即夜間亦僅聞極稀少之炮聲而已，並對
　　大小登島之轟炸亦未要求。故本日對金門之直協作戰，似可暫告一段落，
　　而將主力移於匪後之偵察。
　　
　　四、金廈之戰暫告一段落，並獲得勝利。但匪決無放棄金門之心，而我憑
　　此端始，以振奮我三軍士氣，改變作戰信念，其影響尤大。故將此戰役過
　　程中作戰之得失優劣，擇其重要者，檢討如次：
　　
　　Ａ、優點
　　
　　（１）陸空協同良好－－在此整個過程中，因通訊聯絡始終保持連繫，直
　　協與間協飛機，均能明瞭我守軍需要急迫協助之處，而適時予以解除。陸
　　軍亦能充份利用我所得之戰果，勇往衝殺。即如古寧之一部匪軍，雖尚憑
　　碉堡頑抗，自經我機將碉堡及其船隻分別炸燬與擊沉後，陸軍即行衝往，
　　致生俘匪眾千餘。
　　
　　（２）協助時機適宜－－據李司令官良榮面稱，匪本準備於十月二十日發
　　動攻擊，因經我十八、十九兩日，以重轟炸機對石井、蓮河、圍頭、大小
　　登島作猛炸之破壞，致其攻擊行動迫延至二十五日方能實施。而因此五日
　　之延遲，我胡連兵團得能適時增援前往，造成此次之勝利。
　　
　　（３）不因友軍之掣肘，空軍得充份發揮其作戰力量－－此役中，地面友
　　軍對其應行由本身担負之工作，始終未對空軍作過分之要求。故空軍除戰
　　鬥上派遣一部飛機直協，及必需全力直協之時機，如二十五日全日二十四
　　小時，經常有機直協外。而大部兵力可移作戰術、戰略上之使用，俾於實
　　際上造成更大之成就。如大小登島匪炮兵之轟炸、洛陽橋之攻擊、匪後續
　　增援之切斷，均能不因友軍之牽制，充份發揮空軍之特性與力量。而對大
　　小登島之數度強烈攻擊，據李司令良榮面稱，實使陸軍獲得較直協更大之
　　協助。
　　
　　Ｂ、劣點
　　
　　（１）地面情報欠靈－－會戰之先，本軍飛機經常派往偵察，致當時情況
　　均能明瞭，並有充份之準備機會。但至會戰前數日，因颱風影響，飛機無
　　法出動。而於二十五日08:00時左右獲得情報，匪以於03:10開始登陸。雖
　　幸事先已嚴密部署以待，致未延失殲匪時機。而為今後之萬計，似陸軍本
　　身有加強本身之情報措施之必要。
　　
　　（２）匪渡海工具未能消滅－－據連日偵情，自石塘南迄深滬及澳頭、集
　　美等灣，共有大小木船二千餘隻，惟目標不大，復分散停置。雖經各種飛
　　機、各種炸彈多次試驗攻擊，除對集中之船隻可獲得相當成就外，對分散
　　匪船實耗費兵力過巨而效果無幾。若不予持續攻擊，則復均為威脅定海、
　　台灣之目標。此種任務似應由海軍担負，以少數砲艇組成掃蕩隊，或擊沉
　　或俘擄均可實施，而所耗費者必較空軍為少。今澳頭、集美、嶼子尾、高
　　崎等處，匪復開始活動，利用小木船往來運輸。二次金門會戰雖尚未開始，
　　而海軍之掃蕩任務似不應再行等待矣。
　　
　　附金廈戰役戰果統計表乙份。

［圖］《空軍協助金廈作戰經過概要》敘述1949年古寧頭戰役的空軍作戰情況。
　　　（檔案圖片編號:755-758）
https://i.imgur.com/o7Pzo0J.jpeg

從這份空軍報告中，可以看到空軍於開戰前的18、19日轟炸共軍船隻與炮兵陣地，
干擾了共軍原本預定於20日發起的渡海攻擊計劃。而於戰役期間，空軍除了直接
支援金門的守軍之外，也致力攻擊對岸的炮兵陣地與集結地區，以阻止共軍增援。
但受到天氣影響，空軍無法完全達成作戰目標。

［圖］《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卄八軍金字第七號作戰命令》要求於「二十日二十時」
　　　從大小登島渡海攻擊金門。（檔案圖片編號:215）
https://i.imgur.com/IkUThFa.jpeg

［圖］1961年編寫的《金門古寧頭戰史 初稿》列出空軍於18、19日的偵炸情況，
　　　重轟炸機為「第八大隊」的「B-25」。與《空軍協助金廈作戰經過概要》
　　　的敘述為B-24，以及戰果統計表列出第八大隊裝備B-24，均有所差異。
　　　（檔案圖片編號:363、754）
https://i.imgur.com/I9zbIRi.jpeg

［圖］國防部史政局於1962年編印《古寧頭殲滅戰》的〈空軍作戰經過要圖〉，
　　　標示出空軍的攻擊地點。（檔案圖片編號:649）
https://i.imgur.com/37wvAoF.jpeg

戰後的陸軍檢討報告之中，除了讚揚空軍掩護支援，湯恩伯總司令於10月29日的
檢討會議提到陸空聯絡問題，舉出有部隊未妥善使用聯絡布板，而遭到空軍誤炸
的情況。而第14師、第201師的戰鬥詳報亦提到空軍誤擊。（檔案圖片編號:127、
324、771、785、792）

［圖］《陸軍第十二兵團金門戰役得失檢討報告書》提到陸空聯絡仍有待加強：
　　　「（一）軍師團各級對空軍之連絡僅賴布板，難期確實。空軍未能適時
　　　　獲悉地面要求，將匪制壓。（二）第一線部隊運用布板不當，且多有
　　　　未行攜帶鋪設，至誤遭空軍射擊者。」（檔案圖片編號:598）
https://i.imgur.com/RVZwmPS.p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