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雷] 《美國女孩》_寫在金馬頒獎前的複雜推

寫在金馬頒獎前。
有雷，小心服用。

《美國女孩》評論全文_ by #紫編

先講結論。6.5/10 ★★★。

看預告和電影介紹的時候有點擔心，想說天啊是否又是講到不能再爛的家庭和合劇，結
果看下來我發覺算滿有新意的，只不過受限於題材的質樸性，很多別出心裁有機會成為
一方經典的演出或者敘事方式就很可惜地被埋沒了，使得故事回到了中規中矩的路線。

整部電影最可圈可點的地方就是選角了，除了莊凱勛（飾 爸爸）還是透露著濃濃的202
1當今感之外，其他角色幾乎都能在兩句台詞以內就完整呈現自己是「千禧時代的佼佼者」。無怪乎朱蒂絲‧衛斯頓這樣一位穿梭在無數大師經典作品的表演指導老師曾在《導
演必修課》一書說：「好的選角已經完成了一半的好電影」，當方郁婷（飾 芳儀）非常不假思索地對那些出言不遜的國小男孩以那樣無懈可擊的台美人口吻說出「走開啦！死
台客！」時，她本身就印證了這個描述的有力程度，同時間觀影至此我十分慶幸，台灣
今年還有重視自然表演的故事電影可以發光發熱。

方郁婷令人驚艷的演出不僅於此，之所以獲得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提名的原因，我認為關
鍵在第三幕末芳儀在晚上自搭公車前往心之所向的馬，試圖與過往的美國生活做個了結
這部分，急促地約8顆鏡頭交叉剪輯芳儀的心碎與白馬的如有堅毅卻又蒼白無力的眼神，充分掌握了方郁婷做為一個素人演員會面臨的先天優劣，優在於素人的無私呈現，劣在
於素人容易過多或過少的情緒反應。導演如此的調度反覆地讓我想起前幾年觀賞《大象
席地而坐》的體驗，那配合動物與素人的不可預期性，交織而錯落卻有條不紊的剪輯，
使得主角的眼神有層次地堆疊出非常有個性的風景，進而讓觀眾在觀影情緒上也自然地
跟著聲像跌宕。毋寧說除了方郁婷以外，剪輯師在此也值得用一座獎項去肯定他的用心
安排。

場景與美術設計也近乎99%的還原了2003年台灣在sars籠罩下的家景與生命情狀。像是一定會出現在父母親床頭上濃妝豔抹的結婚大照、撥接了十分鐘還連不上網路的破敗大屁
股電腦（還是windows XP呢）、書店裡總是被擠在角落的清涼雜誌區，這些都是故事團
隊極用心地在有限的拍攝環境內盡可能提供給觀眾的回憶殺場景。筆者1994年生，自認
為推薦《美國女孩》給同樣是千禧年代長大的朋友，是一件質樸又可愛的事情。

話鋒一轉到林嘉欣（飾 媽媽）的部分，我猶記她在《百日告別》當中被林書宇導演刻劃地多麼淒厲，那身為一個寡婦且卡在無依之所依的迷離處境。而這次她在美國女孩當中
的演出新意叢生，飾演一個母女關係奇差無比的中產家庭（真正意義的中產台商家庭，
不是像《瀑布》那樣攀名附義的那種）專職母親，她的一生曾經在夫妻關係的危急下出
現歧路，因而帶著年幼的子女試圖逃往美國索求更不一樣的人生，卻輸給了一顆隨機出
現的乳房腫瘤，迫使母親又帶著孩子認命般地回到台灣（其實是因為要使用台灣U質到不行的醫療資源）生活，這就是一個十分生動的台灣媳婦所面臨的無常（無常是來自因果
，《瀑布》所言的無常是來自虛空，詭辯式的無常，根本無稽），而林嘉欣將這個無常
的狀態透過她隨機且細碎的肢體動作，像是搔頭、急促地說話、短促而頻繁的腳步、同
時做兩件以上的事情等等，都很貼合故事骨幹的時空背景所要呈現的一個「（過度努力
的）媽媽形象」，這簡直是遠勝於《瀑布》的賈靜雯，因為往後所有觀眾都會記得芳儀
媽媽而淡忘林嘉欣，而賈靜雯被記得了小靜媽媽卻被遺忘。一個真正強大的演員，是讓
觀眾忘我的，不是讓觀眾歌頌的。

說了這麼多好話，好似這部作品幾乎已經是無懈可擊了嗎？正好相反，這麼好的演員、
這麼好的陳設與場景，似乎在導演必須顧及質樸可愛之下少了許多調度的力道。

片中將近180顆鏡頭，有約60%的比率是中特寫，30%是半身中景，長焦側寫的比率極高，彷彿臨摹日本70,80年代山田洋次風格那樣非常節制的影像敘事。雖說美國女孩的故事以這樣的畫面配比來說是極為合理的，但可惜的是少了好多可以試著廣角取景，的那些嘗
試極為貼近人與景物互動的連續瞬間。我多麼希望往後如果有這麼完整的故事，在畫面
美學的選擇上能不再只是如同「高級配備版本的公視人生劇展」般地受侷限，作為一個
評論的角度來看，如果一封專屬於千禧年代的情書能夠用email的方式婉約而細密地寫，我寧願它不要再沿用作文稿紙和毛筆墨水嚴謹而節制地寫了。換言之，我很期待在觀影
的時候，是如同在看西恩貝克的《歡迎光臨奇幻城堡》那樣的兼具懷舊與有機性的手持
影像，或是破格率的殘影與無聲勝有聲的吉光片羽，結果我獲得的是童年往事、童年往
事和童年往事，XD。

《美國女孩》總結來說，是台灣八年級生學子們一本親暱婉約、親筆書寫的交換日記，
代表了一個時代學子的生命處境，卻疏離地觸摸了台灣華國親子「在中國夢中工作，在
美國夢中生活」的微微傷痛。推薦這陣子剛為人父母的八年級生細細品嚐。

及格以上，但你要說是台灣今年最強最成熟的故事電影，我認為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我
可以接受待會金馬把年度最佳劇情電影頒給它，但我同時必須重申，這其實反映了今年
台灣真的沒有神級佳作電影的事實。

#美國女孩
#電影評論
#電影讀書會
#我是阿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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