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番外（上）查爾斯痛苦漫長的死亡

原文網址：https://www.reddit.com/user/Voodoo_Clerk/comments/lzhdpr/the_slow_painful_death_of_charles_sumner_12/

原文標題：The Slow Painful Death of Charles Sumner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

只要有在關注崔維斯的人，我想你們應該都知道我是誰、我的背景和做這些事的理由。不過呢，你們何不先找個舒服的地方坐下來，聽聽歐里基恩克里奧我來說個故事，一個關於我被謀殺的故事。

那一天就如同其他日子一樣，早上七點起床，坐在鋼琴前繼續練習我的技巧，總是說勤能補拙，這句話用在我身上再適合不過，我甚至可以驕傲的說我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那時候我才二十五歲吧，還很年輕，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我就跟其他二十幾歲的孩子一樣充滿笑容、熱愛生命。

「查爾斯！瑪莉來了！」媽媽溫柔的聲音傳來，我立刻從鋼琴椅上站起來，撫平皺掉的衣服，在約會的前一天晚上穿著西裝睡覺實在不是個好主意。我趕緊跑到衣櫃前，拿出好幾套熨燙好的衣服替換，我拿起梳子把頭髮弄得整齊一點，它們老是不聽話的亂翹。

收拾妥當，我離開房間先去了媽媽的辦公室，她正在縫一隻小娃娃。這個女人，辛苦地把我養大成人，在那個老頭死於瘧疾之前我們本來就很窮困，但媽媽憑著一己之力從來沒讓我挨餓過。鎮上每一個人都認識她，也都很喜歡她，當然愛屋及烏，大家也都很喜歡我。

「你看起來很棒。」她把娃娃放在一旁，站起來整理我的衣服，每個母親好像都會替孩子拉平衣服或拿掉線頭。我笑了笑，不管我幾歲了她總是毫無怨尤地把我當成小孩子一樣照顧。

「好了啦，媽媽，」我按下她忙碌的手，「瑪莉在等我了，我可不想要又讓她生氣。」想到我的未婚妻，我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彎。我們在一間酒吧裡互相開玩笑而相識；她激我不敢上台展示自己的鋼琴技巧，然而當我成功站上舞台後，我反而激她不敢讓人發現她美好的歌喉，她當然也沒在怕的。從那之後，我們的樂團和事業開始如日中天地發展起來。一個月前我向她求婚，一開始她拒絕了，這讓我非常困惑，不過現在我們都知道當初她為什麼會那樣了。

「噢，好吧。」媽媽發出一聲輕笑，拍了拍我的手臂對我點點頭。「去吧，好好玩啊，今天晚上是你的重要日子。」

看著她眼中對我的驕傲，我笑著對她點頭，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後才轉身走向家門口。一拉開門，瑪莉正坐在我們露臺的鞦韆椅上，瓷白的手輕輕搧著風趕走夏日的炎熱。

「嘿！」我笑著在她身邊坐下，一手環住她的肩膀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她咯咯笑著推開我，我順勢握住她的手，高興地看著青蔥般的手指上戴著我送給她的戒指。她似乎不是很喜歡，所以看見戒指出現在她手上真的讓我很開心。

「查爾斯，你要帶我去哪裡？」一陣沉默後她開口問，閃閃發光的綠色眼睛看著我。我轉開視線輕輕笑著，我從來都不是個自信的男人，與別人對望讓我非常不自在。

「去奧利里斯怎麼樣？」她點點頭同意。奧利里斯是個很棒的餐廳，老闆是媽媽的好朋友，他總是會給我最好的位子，而且我不喜歡喝酒，他們也會替我準備特製的飲料。

「你真的要去參加那個比賽嗎？」我們準備要離開的時候，瑪莉突然這麼問我。我訝異地抬眉，平時她不會主動跟我提起參加比賽的事情，前幾天我告訴她我的想法時，她甚至連聽都不想聽，所以我以為她根本不關心我的比賽。

「噢，對阿，如果我贏了那一萬元獎金，我會買一棟房子，結婚之後我們就可以搬進去了！」我興奮地牽住她的手，輕輕地把她從椅子上拉到我胸前抱住她，萬分期待我們就快可以一起生活。

「是阿，我真是等不及了。」她伸出手臂抱著我，在我胸口低聲地說。

「我們快出發吧，我知道你今天都還沒吃東西。」她拍拍我的背後便放開我。她說得沒錯，我常常會練習到忘記吃飯。

我牽著她柔軟的手朝著奧利里斯的方向走去，沿路上瑪莉幾乎沒有開口說話，這讓我有點擔心。平時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她都很活潑，現在這種情況讓我很緊張，也很害怕她是不是不高興。不過當我們到達餐廳時，原本熱情奔放的她又回來了，所以我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我們坐在老位子吃著早餐，奧利里斯先生非常開心見到我，並祝福我今晚的比賽肯定會拿到第一。當他提起這個話題，瑪莉低頭看著她的餐盤沒有說話，大概是有什麼心事，她沒有說，我也就不會問。我說了一些好笑的故事和愚蠢的笑話試圖讓氣氛輕鬆一點，這些平時都會逗得她樂呵呵的，但今天似乎沒有什麼效果，瑪莉只是越來越沉默。

早餐聚會結束後，我陪著瑪莉走回家，我皺眉看著不說話的她，終於鼓起勇氣問她怎麼回事，但她只是用那雙翠綠色的眼眸看著我。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她對我笑了笑，雙手撫上我的臉頰，「今晚你一定會驚艷眾人的。」她吻上我的鼻子，手指梳過我又變得亂糟糟的頭髮，我笑著放開手讓她進屋，在門外又站了一會兒，雙手插在口袋裡瞪著腳下的地板，想了一下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剩下的時間我都在鋼琴前練習著今晚的比賽曲子，但腦中不斷想到瑪莉今天異常的態度，突然發現她這樣奇怪的行為已經不止這一天了。我的手指慢慢停下來，迷惘地盯著眼前的樂譜，我那個快樂又活潑的未婚妻到底是怎麼了？我打算在贏得比賽之後再好好地問她。

鄰近比賽開始的前幾個小時，我被媽媽從鋼琴前拖走。她拿出一套她自己縫製的西裝給我，即使我第一次試穿卻沒有一點不合身的地方，她伸手幫我打了一個漂亮的領帶。

「你今天會很棒的，查爾斯。」她的語氣盡是藏不住的關愛和驕傲，我忍不住也跟著笑了。我利用僅剩的時間再次練習，終於對自己的表現感到滿意。打開家門，我對著媽媽微笑，和她說了再見後才轉身踏上夜晚的街道朝著劇院前進。隨著越來越接近比賽場地，我卻開始緊張起來，儘管我的對手也都很厲害，但我有自信能贏過他們。

我在布幕後忐忑地玩著手指打量黑漆漆的後台，直到我的名字被喊出來我卻緊張地幾乎動不了，掙扎了一下才強迫自己走上台。台下的呼聲和鼓掌讓我心跳加速，我彈琴從來不是為了名聲和金錢，而是我真心喜愛這門藝術。我收緊心神，走向台上的鋼琴前坐好，十指放在黑白的琴鍵上，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隨著眼睛睜開，流暢的旋律開始從我手中流瀉而出。

我彈的並不是我原本準備的曲子，我的手指似乎是有自己的想法。我閉上眼睛，想到參加這個比賽的理由，想到就要和瑪莉擁有一個家，和她結婚並住在一起，十指飛舞過一個個琴鍵，讓音符譜出我內心最深層的渴望。當我的手停下舞動，我坐在位子上一動也不動，一陣靜默蔓延在劇院彷彿過了一輩子，直到台下突然爆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和掌聲，我才笑著站起來對台下一鞠躬。

沒有意外的我贏了比賽，接過主辦方遞給我的一萬元銀行支票，我笑著接受眾人擠上來的恭賀。我轉頭在人群中尋找瑪莉，但卻失望地沒有看到那個纖細美麗的影子。我多留了一個小時和其他參賽者喝了一杯，我不怎麼喝酒，所以一杯威士忌下肚後我決定結束這個精彩的一夜。

朦朧的月光下，我把支票塞進口袋，朝著家裡的方向慢慢走回去。才剛踏出劇院沒幾步，一台車急速駛來停在我旁邊。一個男人打開後門走下車，看著他高大魁梧的身形我抖了一下。

「查爾斯.薩姆納？」帶了輕微的愛爾蘭口音，他把手插在外套口袋裡等我回答，同時突然好幾個人衝下車團團圍住我，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我-我是…」我才剛結結巴巴地開口，那個男人迅速上前抓住我，我還來不及呼救，另
一個人立刻拿住布條塞住我的嘴巴，把我的雙手反剪到背後綁住。他們訓練有素動作麻溜的把我扔上車，那個魁梧的男人跟上來，一腳踩住我的臉制止我的掙扎和嗚噎。

我可以感覺到車子開在鎮上那些修葺得漂亮平穩的街道上，一陣子過後，隨著變成崎嶇不平的道路，我的頭上上下下地撞在車子地板。沒過多久車停了下來，我被粗魯地拉下來扔到泥地上，一個人衝上來對著我的肋骨用力踢了一腳。

「錢在哪裡？」那個愛爾蘭人問，但發現我說不了話，他迅速上前抽掉我嘴裡的布條。我不停地咳嗽，他們把我拉起來跪著，對著我的肋骨又踹了一下。

「為-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一陣乾嘔後我困難地擠出一句話，還沒聽見他們的回答，一個冰涼的金屬直接揍上了我的臉，可能是手指虎或是帶了很多戒指的拳頭。我可以感覺到溫熱的血液從頭上不斷流出來，而他們不停落下的拳頭只讓我的傷更加嚴重。

「回答我，那他媽的錢在哪裡？」愛爾蘭人再次大吼，扯住我的頭髮把我的頭拉起來，湍湍不絕的血液模糊我的視線，讓我看不清楚眼前的人的模樣。

「口-口袋！」我尖叫著吐實，眼淚沿著臉頰滑下，我無力地看著他的手伸進我的口袋裡。他們掏出我所有的口袋，接著繼續搜索著我的衣服，不久後，有個人說出一句話宣告了我的命運。

「他口袋裡沒有東西。」

我的心臟緊縮了一下，掙扎著想要鬆開綑綁。這不可能，明明就在我的口袋裡！一定有的！不然就是被扔上車的時候，或是剛在被跩下來的時候掉了。不過我還來不及為自己辯護，一個金屬硬物直接打在我的腦袋上。

他們二話不說就是一陣爆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挨了幾個拳頭，但我知道身體很多地方都骨折了。其中一個人再次抓著我的頭髮強迫我抬頭看著他們的老大，終於，我看清眼前的男人，我認識他，亨利.巴斯金，瑪莉曾經介紹我們認識。

「不能讓他看清楚我們的樣子。」亨利往我臉上吐了一口口水，接著看向他的嘍嘍們，其中一人拿了一個東西給他。亨利緊緊抓著我的臉，我忍不住痛得驚呼一聲。但驚呼馬上變成了慌亂的尖叫，我看著離我眼睛越來越近的尖銳棍子，我試圖左右擺頭掙扎，亨利不耐煩的用膝蓋對著我的肚子一頂，我的頭毫無防備的朝著棍子倒過去。

我放聲慘叫，亨利用力地扭動手中的棍子再快速拔出來，一個濕潤的噗哧聲，我最後看見的景象，是棍子再度戳進我僅剩的一隻眼睛裡。

我大聲尖叫不停抽搐，他鬆開手把我丟在泥地上轉身和同夥討論著什麼。眼前一片黑暗，我喘著氣試圖往別的地方爬，但很快就又被攫住頭髮，用力地把我撞向一個冷硬的金屬上，我想應該是車子。

我的臉朝下砸在泥土裡，一個冰冷的東西橫放在我的頸背上，尖銳的觸感我立刻知道那是某種鋸子。我大聲哭求希望他們能放了我，盡最大的努力揮舞四肢掙扎，我哭喊著要媽媽來救我，但他們是冷血的殺人魔。

那種痛你們是沒有辦法想像的！不過事情卻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順利。

「老大，這-這個太鈍了！」動手的男人在我埋在泥土裡的悶聲尖叫中大吼，「沒有辦法鋸掉他的脖子。」他用力的把鉅刀往我的脖子上壓下去。

「不然還能怎麼辦？你他媽用力一點就好了。」亨利不耐煩地大吼。

他的聲音越來越飄忽，身體上的疼痛我也幾乎快感覺不到，我知道自己快死了，既然這也是逃離痛苦的一種方式，那我不如就接受吧。

你們應該能體會那種飄在夢裡的感覺吧？所以當我恢復意識的時候特別不適應。

我迅速地從石桌上坐起來，大口喘著氣迷惘地看著四周，驚訝地發現我居然又看得見了。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一雙手臂從旁邊抱住了我。

「查爾斯！」媽媽驚喜的大叫。

我沒有想到能再聽見她的聲音，我慢慢舉起手臂，但卻比她腳邊的煤塊還要沉重。我打量著地下室，明白我還活著，我知道媽媽很精通巫毒術，但是我不知道她厲害到可以讓我復活。

「慢點，親愛的，你慢一點。」媽媽連忙阻止我粗魯的動作。「才一個月而已，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到最好。」她幫忙把我的腳移到桌邊，扶著我坐好。我低頭一看，我還穿著被殺掉那晚的西裝，我握了握帶著手套的手，慢慢舉手往上移。媽媽看見我的動作想要阻止我，但我不管她繼續往上摸。

我的手指停在脖子上，一條條粗糙的觸感，顫抖著手再往上摸到嘴巴，和脖子上的一樣；再往上，我摸著應該是眼睛的位置有個圓圓硬硬的東西，我慌張地跳下桌子，但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上。

「查爾斯！寶貝，小心一點，你只是還不習慣而已！」媽媽趕緊跑過來安慰我。

我使勁爬到她的工作檯旁，吸了一口氣坐起來，我翻找出她的鏡子拿到臉前，看清自己的模樣瞬間嚇得鬆開手。我躺回地上蜷縮起身體用力地哭泣，媽媽只是走過來默默地伸手抱住我。

那天晚上十點半我還沒有回到家，媽媽隱約察覺事情不對勁，隔天天一破曉，她就知道我一定是出事了，她立刻去到鎮上打聽我的消息。這是很嚴重的事情，身為當地受人敬重的巫醫，意味著社區很多人會照顧她和她的兒子作為回報，失去我對大家絕對沒有好處。很多人加入了搜索的行列，但警方卻不是那麼悲觀，他們認為我大概只是跑出去玩了。

但媽媽很了解我，她整理了所有的消息。瑪莉沒有參與搜索，沒有出現在比賽劇院，也沒有在我得獎之後現身，她非常確定瑪莉跟我的失蹤脫不了關係。一天天過去，媽媽從沒有放棄找我，但搜索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她和幾個關係比較好的朋友。

絕望之下，她尋求別的幫助。媽媽總是警告我不能把巫毒術用在個人行為上，但為了找出我的下落，她和薩麥迪男爵做了交易。這個老不死的混蛋告訴媽媽我悲慘的遭遇，最後她用自己寶貴的長生來換取我的復活。

在我失蹤的第三十天，她找到了我的屍體，我的頭則在隔一天被發現埋在一棵樹下面。幸運的是，那個月是有史以來最冷的一個月，所以我的屍體沒有腐壞的很嚴重。她帶著我的身體回家，讓我以巫毒娃娃的型態再度活了下來。

這就是我起死回生的過程，至於我的復仇故事晚點再說了，畢竟我還有生意要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