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案發現場在右外野(2)

阿柴在右外野的草叢發現屍體後，其他隊員都是半信半疑，有人覺得是阿柴看錯了，他看到的應該只是被丟棄在草叢裡的衣物，龍奕也覺得是阿柴搞錯了，新球隊成立第一天就發現屍體，這是什麼懸疑影集的開頭嗎？

「真的是一具屍體，不然你們可以過去看！」阿柴指向右外野信誓旦旦地說著，因為他剛才從右外野出來後，還沒有其他人接近過右外野，而要弄清楚真相的最快方法，就是直接過去看草叢裡是不是真的有一具屍體。

但現在每個人臉上都同時出現了不安及恐懼的表情，因為阿柴篤定的態度已經影響到所有人，大家開始相信右外野草叢裡真的有一具屍體，就算抱持著「一定是他看錯了」的想法過去看，但如果真的在草叢裡看到一具屍體的話，自己有辦法能承受嗎？

「我過去看看吧。」最後是由丹尼挺身而出，身為球隊隊長，他知道他有這個責任。

在其他隊員的注視下，丹尼走進右外野的草叢，走到阿柴所說的位置後，丹尼蹲了下來，好像真的在草叢裡發現了什麼。

雖然距離有點遠，但龍奕能看到丹尼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一股陰森的寒意開始以右外野為中心飄散出來，原本豔陽高照的F運動場彷彿瞬間被陰雲覆蓋。

丹尼扳著一張臉從右外野走出來後，他語氣低沉地說出三個字，這三個字也代表阿柴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報警吧。」丹尼說。

******

警察的車隊來到F運動場後，整個運動場很快就被警方封鎖，龍奕跟其他人只能先站在運動場入口，看著警察在場上四處穿梭尋找線索。

明知道警方的調查行動不會這麼快結束，但龍奕他們還是一直在場邊等候，一直等到黃昏時刻，夕陽照射到F運動場上時，運動場上的調查工作還是持續進行著。

丹尼在夕陽的照映下面對著運動場，眼看球隊正式集合的第一天就要這麼畫下句點，他沮喪地嘆了一口氣後，轉過身來面對大家說：「看來我們運氣不好，球隊第一天集合練球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要這麼說，這不是隊長的錯。」唯一的女性隊員夏燕說：「要不是我們來這裡練球的話，那位死者不曉得還要在草叢裡躺多久才會被人發現，我們今天算做了一件好事，相信我們之後再來這裡練球的時候，那位死者也會保佑我們贏球的。」

明明發生了這麼可怕的事，但經由夏燕這麼溫柔的語調一說，這件事情的發生似乎真的變成一件好事了。

「隊長，我可以問一下嗎？」

杰哥出聲問道，這是除了自我介紹外，龍奕第二次聽到杰哥說話。

「你在右外野草叢看到的，是怎樣的一具屍體？」

「這個……」丹尼看向其他隊員，可以看出其他人雖然有些害怕，但他們也想知道丹尼究
竟看到了什麼。

阿柴說自己只瞄到屍體的上半身，儘管只瞄到一眼，但阿柴知道那確實是一具屍體，事後再去草叢檢查的丹尼應該看得更清楚，不然不會輕易做出報警這個決定。

丹尼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說出他所看到的畫面：「是個女生……她在草叢裡的
姿勢長這樣，雙手往前伸趴臥在地上，就跟撲壘的姿勢一樣。」

在描述屍體時還能聯想到棒球，龍奕真的很佩服丹尼。

「她身上沒有穿衣服，然後外表看起來已經有點那個，就是黑黑的，開始腐爛了……我沒
有看到她的臉，但是從身材跟身高來看，應該還很年輕。」

「看得出是怎麼死的嗎？」問問題的換成了勁風。

丹尼搖搖頭說：「看不出來，但是她身體下方有明顯的一灘黑色血跡，應該是正面被攻擊刺傷之類的。」

丹尼說話時，雙胞胎兄弟安杰跟希卡不約而同地把耳朵遮起來，他們倆兄弟雖然長得帥，但膽子似乎挺小的。

「總之今天只能先這樣了，要看警察的調查工作什麼時候結束，我們才能回來練球了……
」丹尼又一次看向球場，不甘心地說。

對龍奕來說，要是今天就這樣結束，他也覺得很不甘心，好不容易加入球隊，卻因為一件命案而無法練球，他實在無法接受。

「隊長別沮喪，不然大家一起去附近吃個晚餐吧。」龍奕提議說，畢竟交朋友本來就是他加入球隊的目的之一：「就當成是我們球隊的第一次聚餐，隊友間彼此再熟悉一點也不錯，不是嗎？」

「我贊成，一直站在這裡等，我肚子也餓了。」球隊中最年輕的迷弟馬上附和，其他人也紛紛表示贊同。

這一刻，丹尼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好吧，一想到今天都沒練到什麼球我就一肚子悶氣，就大吃大喝紓解一下吧！順便慶祝我們球隊成立，隊長我請客！」

「水啦！」

「感謝隊長！」

看來丹尼想藉由犧牲自己的錢包來凝聚球隊的向心力，身為隊員當然不能浪費隊長的好意，所有人暫時將發現屍體的事拋到腦後，一起拍起手來。

******

F運動場的附近比較荒涼，沒有任何店家，於是丹尼選了市區的一間居酒屋，叫大家到居酒屋門口集合。

眾人到居酒屋集合後，丹尼很闊氣地說不管要點什麼都可以，不過球隊成員都是成年人了，大家知道不能點太貴，於是每個人各自只點了一份主餐來吃。

用餐時，龍奕一一觀察著其他隊員，藉由吃飯的習慣可以迅速熟悉一個人的習性，也可以看出這個人未來會在球隊裡擔任怎樣的角色。

丹尼在吃飯時一直說著跟球隊未來的藍圖，說等球隊上軌道後，他要去邀請哪些球隊來打友誼賽、並且申請加入社區聯盟來打聯賽之類的，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喜歡棒球。

在丹尼左右擔任聽眾的是夏燕跟阿柴，可以感覺出夏燕是個很擅長聆聽他人對話、內心纖細的女孩子，在丹尼不斷說著球隊未來的計劃時，夏燕會適時點頭，並給予適當的回饋，讓丹尼越說越有信心。

阿柴雖然比較少開口，但他也很關心球隊的發展，有提出幾個建議跟丹尼一起討論，龍奕認為阿柴絕對會是球隊的主要戰力，儘管阿柴看起來是個無害的胖子，但龍奕接過阿柴的球，知道他的球勁跟臂力有多可怕。

勁風跟迷弟坐在一起，兩人針對中職現在的賽況以及各自支持的球隊猛烈討論著，勁風是樂天球迷，迷弟是兄弟球迷，龍奕很擔心他們談著談著就吵起來了，不過還好討論的氣氛還算和平，大概是因為兩人支持的球隊近況都不佳，反而感到惺惺相惜吧。

雙胞胎兄弟希卡跟安杰兩人則是坐在一起吃飯，他們兩人身上還微微發抖，看來在F運動場發現屍體的事真的對他們造成打擊，讓他們一直害怕到現在，龍奕希望他們兩個可不要臨時退出球隊了……

至於杰哥則是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地默默低頭吃飯，龍奕目前只聽杰哥說過兩次話，一次是自我介紹的時候，第二次就是杰哥問丹尼在草叢裡看到什麼的時候。

對於這樣沉默寡言的人，龍奕也是一點方法也沒有，只能看之後練球的時候，能不能跟他更熟悉一點吧……

聚餐結束後，丹尼創了一個LINE群組將球隊的所有人都拉進去，並想好了隊名。

「我覺得我們就叫『大無畏棒球隊吧』，你們覺得怎麼樣？」丹尼在吃飯時說了很多話，儘管傷了荷包，但他的心情卻變好了：「其他球隊都不敢去F運動場練球，代表那裡以前可能發生過什麼事，然後今天又發現一具屍體……但管他的，我們之後還是會去那裡練球
，代表我們根本沒在怕的！」

「聽起來不錯啊，蠻霸氣的！」

龍奕覺得隊名聽起來很順耳，其他隊員也沒有異議，隊名就此通過了。

「我會看警方的調查行動什麼時候結束，等F運動場重新開放後，我會在群組上聯絡大家，當然是希望越快越好啦。」丹尼對未來抱持著希望。

這支球隊未來會再集合嗎？現在還不知道答案，但龍奕希望球隊能繼續運作下去，儘管今天是第一天而已，但他已經開始喜歡這些人了。

******

F運動場發現無名女屍的消息上了隔天的新聞頭條，但沒有太多熱度，隔天就被一名百萬網紅酒駕自撞的新聞蓋過去。

幾天的時間過去後，無名女屍的新聞更是完全消失，那具女屍的身份、以及警方究竟有沒有查到兇手，對媒體來說已經沒有報導價值了。

又過了兩個禮拜，丹尼終於在群組發佈訊息，說F運動場已經可以使用，看來警察已經把運動場上所有可疑的線索都帶走，沒有繼續調查的必要了。

再次回到F運動場後，可以看到右外野的草皮經過警方的踩踏及整理，已經看不出那具屍體原本趴臥的地點，不過每個人心裡還是會覺得不對勁，就像偶爾路過曾出車禍撞死人的路口時，心裡都會毛毛的一樣。

在心理作用的作祟下，每個人練球時都不敢接近右外野，丹尼在進行外野守備訓練時也會刻意避開右外野，盡量把球打到中外野跟左外野。

儘管如此，還是有一個人逃不掉，註定要站到右外野去的，那就是球隊的右外野手。

只是因為球隊的陣容還在調整，丹尼還沒決定每個人的正式防守位置，右外野手究竟是誰來擔任，目前還是未知數。

每週末的固定練球維持了一個月後，龍奕開始慢慢掌握到棒球的技巧。

進行外野守備時，從一開始只能高舉雙手看著球飛過頭頂，龍奕現在已經能勉強接到球，打擊時本來只能呆呆看著球飛進來，現在也知道要怎麼揮棒才能咬到球心了。

每週末的練球時間，變成龍奕在結束一週的工作後最期待的時刻，每次穿上球衣、戴上手套在場上飛奔時，龍奕都有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不只龍奕，在丹尼的訓練下，球隊其他人在球技上也都有顯著的進步，每個人在練球時都發揮百分百的實力，因為大家都很清楚，實力最弱的人，絕對會被分配到那個位置上……

月底的最後一個練球日結束，每個人準備收拾球具回家時，丹尼突然站到眾人中間，清了一下喉嚨後說：「那個……各位，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宣佈。」

每個人紛紛停下手邊的動作，抬頭看向丹尼，儘管丹尼還沒說出那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但大家早就心裡有數了。

「我有邀請到一支社區球隊，已經安排好下個月中來這裡打友誼賽了，這將會是大家的第一次實戰，所以說……」丹尼輪流看著每個人的臉，說：「這個時候終於要到了，大家準
備好了嗎？」

終於到了發佈守備位置的時候了，丹尼會以每個人練球時的表現作為參考，把隊員分配到適合的位置上。

「我們準備好了，隊長請說吧。」夏燕說。

丹尼點點頭，彎腰從球具袋裡拿出一張紙來，看來丹尼在前一天早就決定好每個人的位置了。

丹尼緊盯著守位表，一一唸出每個人的位置。

擔任投手的就是隊長丹尼，這點龍奕並沒有意見，因為全隊只有他能投出有壓制力的球。

捕手是沉默寡言的杰哥，這一個月來的相處讓龍奕知道，杰哥絕對是個很可靠的隊友，他總是會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幫助隊友，丹尼一定也是經過謹慎考慮後，才選他作為投捕搭檔的。

一壘手是夏燕，她身為女孩子卻完全不怕球，修長的身材讓她在延伸接球時也具有優勢，是一壘手的不二人選。

二壘手跟游擊手分別是迷弟跟勁風，他們兩個都有飛快的腳程跟廣闊的守備範圍，不過因為勁風的臂力更強一點，所以由勁風擔任游擊手。

至於臂力一樣強勁的阿柴則是鎮守三壘大關，雖然他的守備範圍比較小，但游擊防區有勁風幫忙，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壓力。

接下來就是龍奕最擔心的外野防區了，丹尼在宣佈外野位置前，眼神先偷偷向龍奕瞥了一眼，龍奕也在這一刻知道了答案。

「左外野手希卡，中外野手安杰，然後右外野手……就麻煩龍奕了。」

丹尼放下守位表看著龍奕，其他人也都以同情的眼光看向龍奕。

「龍奕，你沒問題吧？」丹尼問。

「嗯，我沒事。」龍奕面無表情地點了一下頭：「盡量讓他們打到右外野來吧，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儘管裝作一點事情都沒有，但龍奕的心裡還是覺得很沮喪。

在業餘層級的社區比賽中，因為左打者數量不多，其餘右打者也不擅長往反方向推打，所以飛去右外野的球會是最少的，也因此被分配到右外野位置的，往往是隊上實力較弱的人，職棒層級的話則是相反。

儘管經過一個月的努力練球，但實力還是追不上其他人嗎？

不……這只能證明其他人都比自己努力，況且自己來加入球隊的動機，不就是為了運動跟
交朋友嗎？就算實力差點，也能好好享受棒球的樂趣。

龍奕很快調整心態，只要享受棒球就好，不要去管自己的實力。

但一想到自己要在發現屍體的右外野獨自站完九局，心裡難免有些疙瘩。

等正式比賽的時候，不管在右外野會發生什麼事，龍奕也只能靠自己撐住了。

==============

--

大家好，我是阿攤。

鬧鬼的路邊攤：http://batan.pixnet.net/blog

鬼話連篇路邊攤：https://www.facebook.com/scarycomi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