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問卦] 美國上個世紀黑幫穿著怎那麼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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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卡邁．波西可（十）烽煙再起

從1987年入獄服刑開始，要怎麼從監獄中管理科隆博家族，就是一個困擾卡邁．波西可的問題。

波西可的代理老大首選向來是與他感情深厚的哥哥阿方索。阿方索在1980年時因為放高利貸被判處重刑，棄保潛逃。儘管成功逃亡了7年，但在1987年11月，艾利男孩終於落網，只擔任了代理老大不到幾個月。阿方索當時已經罹患癌症，後來於1989年病逝於獄中，享壽61歲。

而卡邁．波西可親信的表弟安德魯．羅素，左右手傑納羅．蘭傑洛、休．麥金塔什等人也大多正在監獄服刑。

波西可不得不換個方法，他嘗試組成一個3人的委員會來管理科隆博家族，但運作得不是很順利。不久之後，他便任命自己的遠房表弟維克．奧瑞納擔任代理老大──多年來，波
西可一直招收自己的親戚進入科隆博家族，算一算，科隆博家族的正式及非正式成員中，與波西可有親戚關係的竟多達30至40人！名符其實的全家都黑道。

維克．奧瑞納：
https://imgur.com/D8ub37J

奧瑞納大約在70年代中期成為科隆博家族的正式成員。他不是凶狠的殺手，而是個不常使用暴力的精明生意人，尤其擅長利用空頭公司洗錢，並且一直相當聽從波西可的命令。或許正因如此，波西可認為這位表弟不具威脅性而且忠誠，放心地將管理科隆博家族的任務交給他。

甚至當奧瑞納表示為了管理上的方便，希望波西可授權他同意其他人成為正式成員，以及下達刺殺令時──這兩項都是老大才有的權力──波西可也同意了。

他付出了巨大的信任，但收到的回報是背叛。

或許奧瑞納一開始的確忠於波西可，但手握大權之後，他發現自己再也不想放開它。奧瑞納只是暫時代理老大的位置，等到小阿方索．波西可出獄，就必須將這個位置歸還。權力的滋味太美妙了，為什麼要把它讓給別人呢？

奧瑞納和甘比諾家族老大約翰．高蒂相當友好。高蒂野心勃勃，渴望進一步擴大自己在委員會中的影響力，也試圖想要控制科隆博家族；不斷慫恿奧瑞納取代與高蒂不合的波西可。他主要透過與自己關係密切的科隆博家族角頭喬．斯科波和奧瑞納接觸，一些波西可的支持者相信，假如奧瑞納奪權成功，高蒂會和斯科波合謀暗殺他，進而奪取科隆博家族的控制權。

後來成為汙點證人的甘比諾家族角頭「疤面麥基」麥可．迪里奧納多也指稱，「他（高蒂）想要控制科隆博家族。他有我們（甘比諾家族），也掌控了博南諾家族──他還想要科
隆博家族。他試圖透過喬．斯科波控制科隆博家族。」在2006年的庭審上，他告訴陪審團，「高蒂煽動了科隆博家族的內戰。」

從1989年開始，奧瑞納有了想成為老大的念頭，然而到了1991年初，他才真正付諸行動。

傳統上黑手黨老大的權力更替有三個方式：

1.老大死亡：波西可正值壯年，身體健康，短時間內不太可能自然辭世。而他人在監獄， 也不容易暗殺。
2.老大退位：以波西可的性格，直到地球毀滅都不可能。
3.黑手黨委員會介入，罷黜舊老大，承認新老大。

前兩條路幾乎不可行，奧瑞納採取第三條途徑，他向黑手黨委員會表示，希望他們同意由他取代波西可，成為科隆博家族的新老大。

委員會拒絕介入，因為其他家族的老大有他們各自的政治盤算。奧瑞納是甘比諾家族老大高蒂的盟友，吉諾維斯家族老大「戽斗」文森．吉甘特與高蒂是敵對關係，因此傾向支持波西可；而盧切斯家族的雙Boss組合維克．阿姆索和安東尼．卡索則打著隔山觀虎鬥，趁亂吸收科隆博家族偏門生意的如意算盤，選擇挺奧瑞納。博南諾家族的代理老大安東尼．史培羅與波西可有多年交情，表達了對後者的支持*註。

[註]除了甘比諾家族支持奧瑞納，吉諾維斯家族支持波西可以外，另外兩大家族支持誰說法不一；另一說盧切斯家族選擇和吉諾維斯家族站在同一邊，挺波西可，而博南諾家族則支持奧瑞納。

委員會告訴維克．奧瑞納，如果他想要成為老大，應該遵循西西里傳統，讓家族中的所有角頭投票，他和波西可之中誰獲得最多人的支持，誰就是新的老大。

（另外一個說法是在黑手黨委員會訴訟案之後，委員會只是徒具其形，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和影響力，因此無法干涉科隆博家族內部的權力鬥爭）

奧瑞納於是找來軍師卡邁．賽薩，要他一一詢問家族角頭，看他們是支持自己還是波西可。

卡邁．賽薩：
https://imgur.com/hbakuTo

關於這件事，一個常見的說法是，才能平庸的賽薩之所以能當上科隆博家族軍師，是來自波西可的任命。他是個忠誠的波西可支持者，立刻就把這個消息回報給在獄中的老大──
這個說法中，奧瑞納簡直像是智障。個人認為隸屬「死神」葛瑞格．斯卡帕底下的殺手拉瑞．馬札所說的版本較為合理：

奧瑞納一開始找了賽薩的前一任軍師吉米．安傑利諾調查角頭們支持誰，過了一陣子之後，安傑利諾失蹤了。於是奧瑞納任命了卡邁．賽薩成為新的軍師，再度發起投票。賽薩曾經是斯卡帕的手下，兩人關係非常好，這個任命是一種拉攏斯卡帕的手段。

當賽薩去找斯卡帕，詢問他支持誰時，「死神」笑了，說，「他們許多人都是波西可的親戚，跟了他二、三十年，不可能支持奧瑞納。看看你之前的那個傢伙吧！」

賽薩聞言嚇壞了，將這件事上報給了在獄中的波西可。波西可怒不可遏，是因為他，奧瑞納才能坐上代理老大的位置。波西可對奧瑞納無比信賴，如今奧瑞納卻想篡位。他於是下令，要賽薩殺了奧瑞納。

1991年6月20日，賽薩找了三名同夥，埋伏在奧瑞納位於長島的住家外，等待目標回到家中。他們太顯眼了；開車回家的奧瑞納在即將抵達家門時看到了這群坐在車上的人，立刻明白是來殺他的，馬上掉頭離開。

奧瑞納是家族的代理老大，很清楚有權下令殺他的，只有一個人，就是卡邁．波西可。

科隆博家族自此分裂為兩大陣營，支持奧瑞納的有將近100人，而支持波西可的大約只有30個。

科隆博家族的大多數成員，都不滿波西可身在獄中卻還想要掌握控家族事務。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在他們身邊、了解家族情況，隨時可以請示的老大。人在監獄外的奧瑞納，顯然是個更適合的領導者。

此外，波西可之前為了防範遭篡位，刻意打壓家族內某些人的升遷，這些人都加入了奧瑞納的陣營。也有不少人，是因為積欠波西可陣營的人巨額債務，而選擇投靠奧瑞納。

波西可的支持者，則大多數是他的親戚，對他極度忠誠，堅持波西可才是正統老大，奧瑞納陣營的反叛行為完全違反了黑手黨的傳統規矩，他們死也不會讓任何人推翻波西可。

直到這個階段，兩邊仍試著透過和談來解決問題。然而雙方互不相讓，事情毫無進展。

在這個關鍵時刻，波西可的手下卻無法聯絡上老大。原因是波西可之前一直透過親戚和律師向手下傳遞訊息；而其中一名女律師，不僅僅幫他傳話和提供法律服務，還多次與他在私人會客室裡發生性關係（依法監獄不能拆閱律師和受刑人之間的信件，波西可利用這點寫情書向她求愛）。這件事後來被獄方發現，導致波西可被暫時禁見，而女律師則從此被獄方禁止在任何情況下與波西可見面。

不知如何是好的卡邁．賽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於是向自己曾經的大哥，葛瑞格．斯卡帕尋求幫助。

卡邁．賽薩（左）、葛瑞格．斯卡帕（中），以及斯卡帕的兒子小葛瑞格（右）：
https://imgur.com/YssLuMf

斯卡帕嗜殺成性，曾對科隆博家族的其他成員述說自己有多愛殺人，愛到每當他埋完屍體，都恨不得能讓這些人復活，這樣他就能再殺對方一次。

多年來，斯卡帕都是波西可底下的主力殺手，殺人無數。無論是波西可陣營或奧瑞納陣營，都希望這位凶狠的戰將加入自己這方。這是一個對斯卡帕有利的局面，他遲遲不肯表態，想從雙方陣營中多撈取一些好處。

根據斯卡帕的私生女琳達（其母也叫琳達，因此通常母親被稱為大琳達，而她被稱為小琳達）回憶，在刺殺奧瑞納失敗後，賽薩來找她的父親，哭著請求他協助處於弱勢的波西可陣營。

斯卡帕曾在80年代末進行胃部手術。當時愛滋病還是新興疾病，受到媒體的大幅報導。斯卡帕擔心醫院血庫裡的血不安全，堅持要使用自己的手下血液，結果事後醫院才檢驗出輸血給他的手下是愛滋病帶原者，此舉弄巧成拙，反而導致斯卡帕罹患愛滋。

這是一個至今仍深受畏懼的疾病，更別說是在80年代，強悍如斯卡帕也不禁感到崩潰。斯卡帕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外人，自知來日無多的他打算退休到邁阿密去居住，和情婦琳達以及兩人所生的子女一起平靜地度過生命的最後一段歲月。

根據小琳達的說法，斯卡帕既討厭奧瑞納，也不在乎波西可，但賽薩當年曾在斯卡帕出院後到他家照顧他、為他的傷口更換紗布，斯卡帕認為自己有必要回報賽薩這份恩情。既然賽薩選擇了支持波西可，那麼他就必須幫助波西可陣營（然而在小琳達後來的說詞中，又似乎認為父親一直都是支持波西可）。

理論上，波西可陣營應該由卡邁．賽薩領導；他是科隆博家族正式的軍師，而這是黑手黨家族中地位第三高的職位。但賽薩難堪大任，根據馬札的說法，他居然還曾在討論戰情的會議上緊張到昏倒──我對這件事感到存疑，從其他資料來看，賽薩算是做事穩當的殺手
。並且據後來盧切斯家族代理老大小艾爾．迪亞可的證詞，為了協調科隆博家族內部的衝突，紐約其他家族曾與雙方陣營代表舉行會談，賽薩單刀赴會，明確地表達了波西可陣營維護正統，寸步不讓的立場。他或許缺乏領導才幹，不過應不至於像馬札說的這麼不堪。

總之，在更具名望和領導經驗的斯卡帕加入後，很快地就成為波西可陣營實質上的總大將。

奧瑞納陣營很清楚，除了斯卡帕，其他波西可的支持者基本上不足為懼。於是，在1991年11月，他們派出了一組殺手狙殺斯卡帕。

殺手們觀察了斯卡帕三天，大致摸索出他的作息之後，選定了11月18日動手。直到此刻，波西可陣營和奧瑞納陣營尚未發生過真正的衝突，但局勢緊張，斯卡帕和手下都提高了警覺，身上也總是帶著槍。

斯卡帕通常都在每天11點多，接近中午的時候，離開家門，帶著手下巡視地盤。那一天，小琳達剛好也在同一時間帶著襁褓中的兒子去買東西。父女倆各自坐上自己的車，準備出門。

斯卡帕先將車開離了院子，右轉而去。小琳達接著倒車出去，她在後照鏡中看到一輛黑色的休旅車，開得很快，兩台車差點撞到了一起。小琳達罵了幾句髒話，沒有多想。但她開到路口時，接近斯卡帕的車時，看到一台白色的大卡車橫向停在那邊，擋住了去路；而之前差點撞到她的黑色休旅車則從後方開了過來。

斯卡帕緊急將車停了下來。發現前方無處可去的小琳達也停下了車，接著她聽到了一陣像是放鞭炮般的聲音──奧瑞納陣營的殺手們走下了車，臉上帶著滑雪面罩，持槍朝斯卡帕
的車一陣猛烈射擊。

小琳達看到斯卡帕倒了下去，以為父親中槍死了，嚇得不知所措。斯卡帕的一名同車友人喬．費雪從車上下來，開槍反擊。殺手也對費雪還擊，差點打中了他，費雪只好再度回到車上。

其中一名殺手被費雪嚇到，開始胡亂開槍，其中幾發子彈打中了小琳達的車。此時斯卡帕的座車動了起來，擔任司機的手下發現擋住路口的貨車和交通號誌間的縫隙不算太小，硬是開車從有限的空間中擠了過去。

小琳達與父親斯卡帕：
https://imgur.com/78hv3jO

留在現場的小琳達連忙抱著兒子下車，往自家方向跑去。殺手們也迅速地離開了現場。

回到家門口，小琳達慌張地按著自家門鈴，大琳達一打開門，小琳達立刻將兒子塞到母親懷中，整個人癱軟在地。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大琳達問。

「媽，我想他們殺了爸爸！」

小琳達歇斯底里地將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了母親，大琳達不斷安撫她。此時斯卡帕臉色蒼白地走了回來；他沒有死，他很憤怒。

斯卡帕不害怕死亡──他本來就快要死了，死在街頭的鎗火中，勝過死在病榻。但奧瑞納
陣營試圖暗殺他的行為，差點害死了他的女兒和外孫，「他們死定了！他們全都死定了！從今晚開始！」

後見之明來看，奧瑞納陣營將斯卡帕列為首要目標是個明智之舉，他確實是一個能夠改變戰局的男人。因為斯卡帕不是一個人，他有祕密盟友──FBI。

當然，在當時，無論是奧瑞納陣營或是波西可陣營，都沒有人知道，「死神」葛瑞格．斯卡帕，這個殺手中的殺手，黑道中的黑道，竟然擔任FBI的線人長達將近30年！他一邊拿錢辦事，為黑道殺人；一邊向FBI出賣科隆博家族和其他黑手黨家族的資訊，賺取FBI的線報獎金。

斯卡帕經營的毒品交易每週可為他賺進7萬美金（約當今新台幣430萬元）；他的高利貸生意放貸高達250萬美元（約當今新台幣1.48億元）；他是紐約最大的偽造信用卡販賣商，並經營一個跨國竊車集團；他底下的強盜集團曾在一個週末搶走了銀行130萬美金（將近當今新台幣8,000萬元），他本人也犯下過無數的貨運及珠寶搶案，並且聲稱自己在殺了50個人之後便不再計算殺人數目。但直到90年代初期，斯卡帕只坐過30天牢。

這樣的紀錄太不可思議，科隆博家族中不是沒人懷疑過斯卡帕可能是線人。斯卡帕的解釋，是自己在FBI中有一位「女朋友」，向他提供FBI的情報。另一個更有力的辯詞是，FBI不會讓像他這樣的兇殘殺手擔任線民。確實，誰想得到，FBI竟然如此墮落，不但和斯卡帕這樣的殺人狂徒合作，甚至為了獲取線報而一直讓他逍遙法外。

死裡逃生後，斯卡帕便打了電話給自己當時的FBI聯絡員林德利．德維奇奧。幾個小時內，他就得知派遣殺手襲擊自己的，是奧瑞納底下的重要大將，角頭「狂野比爾(Wild Bill)」威廉．庫托洛。

波西可陣營和奧瑞納陣營醞釀已久的戰爭就此正式爆發。而從一開始，這場戰爭就注定走向失控：

來自外界的野心挑撥；家族內不同派系間對權力的渴望；一個遠在三千哩外，終生無法離開監獄，卻拒絕對權力放手的老大；一群即使如此，仍願對其效忠的死忠之士；一個命不久矣的瘋狂殺手，還有FBI。

這是第三次科隆博家族內戰，也將是最詭譎、最瘋狂的一次。

（明日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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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討厭奉公守法的正直警察，只要讓他們被調到無法找你麻煩的地方就好了。但 別跟我提什麼警隊隊長和法官的榮譽；假如他們無法被收買，根本就不會得到這個 職位。」－－艾爾．卡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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