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問卦] 美國上個世紀黑幫穿著怎那麼帥

接續上一回：#1XUynokf (Gossiping)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Gossiping/M.1635503218.A.BA9

「毒蛇」卡邁．波西可（一）天生黑道

小卡邁．約翰．波西可出生於1933年8月8日，是家中的第二個孩子，上面有一位哥哥阿方索（艾利），下有弟弟泰西奧（泰迪）和妹妹桃樂絲。

和大多數那年代的幫派份子不同，卡邁．波西可的成長過程並不貧困，家裡也沒有黑道背景。

波西可一家住在紐約布魯克林的雷德胡克和卡羅爾花園地區之間；雷德胡克是個海運碼頭，當地居住的主要是義大利裔和愛爾蘭裔的勞工階級，在碼頭公司工作。

1930年代，美國遭遇經濟大蕭條，雷德胡克的居民大多面臨失業，生活困頓。但波西可的父親老卡邁．約翰．波西可是名白領階級的速記員，為多家金融機構及法律公司工作。當鄰居們都過著三餐不繼的生活時，波西可家衣食無虞，住在卡羅爾街的連棟磚房裡。在那個大多數小孩都是在自家裡出生的年代，卡邁．波西可卻是在醫院中出生。

波西可彷彿打從在娘胎裡就是個流氓，幾乎沒有人記得他這生有什麼時候曾走在正途上。儘管身材矮小瘦弱，從念小學開始，他就是校園裡的惡霸，勒索同學的午餐錢。小學還沒畢業，他就加入了青少年幫派，並且很快便成為領袖人物，帶領一群年齡相近、甚至一些比年長他好幾歲的孩子。

隨著年紀漸長，波西可和他所帶領的青少年幫派「加菲爾德男孩」，開始勒索商家、行搶、劫貨，橫行於鄰里之間，成為了布魯克林當地最凶狠的街頭幫派之一。

波西可更是在17歲的時候，在紐約的展望公園將另一名青少年活活打死，遭警方逮捕：

https://imgur.com/K55y8qD

不過根據波西可的傳記作者法蘭克．迪馬特奧考證，這是個誤會。波西可確實是因為涉嫌謀殺被逮捕，但這件事是這樣的：

波西可所居住的社區有著許多不同的青少年幫派，彼此時常互相鬥毆。除了拳頭，他們也攜帶棍子、球棒、鐵鍊、鉛管、刀械或是改造手槍等等，各種這群不良少年有辦法弄到手的武器。

1950年5月12日，加菲爾德男孩們和敵對青少年幫派「虎幫」在布魯克林的展望公園發生了鬥毆事件。事情的起因是加菲爾德男孩中的一名成員，和另外一個名虎幫的成員為了一個女孩起了爭執。為了解決紛爭，兩個幫派約定好時間地點，讓這兩名成員一對一單挑。當晚，加菲爾德男孩和虎幫大約有一共有40人，集合在公園的天鵝湖畔，為自己的兄弟助威壯勢。

在場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少年，原本說好的單挑，很快就變成了打群架。鬥毆最後被兩聲槍響打斷，所有人四散而逃。卡邁．波西可和表弟(first cousin，兩人的母親是姊妹)安德魯．羅素、好友傑納羅．蘭傑拉、安東尼．史加派帝一同往西逃跑。

開槍的是與波西可同齡的史加派帝。他在兩、三個月前賭骰子贏了17美元，對方只拿得出3美元，剩下的錢則以一把點32手槍和5發子彈折抵。在展望公園的鬥毆中，他看到了有人拿刀出來，情急之下連開兩槍嚇阻，卻不慎擊中了18歲的虎幫成員詹姆斯．弗圖納托。

一行人在經過卡洛爾街大橋時，將槍枝拆解了，丟到底下的運河裡。這把槍就此消失無蹤。

故事回到展望公園，當附近的巡邏員警聽到槍聲來到現場，只看到兩個虎幫的青少年倒在地上，一人腹部遭到刀刺傷，另一人則腹部中了兩槍，性命垂危。

展望公園的鬥毆事件登上了當地媒體的頭版頭條，記者採訪了弗圖納托的家屬，在他們的口中，自己的孩子是個好小孩；並說虎幫不是幫派，只是一個美式足球隊，而加菲爾德這群不良少年一直在找虎幫這群好孩子的麻煩。

因為這起暴力事件，警方對這些幫派活躍地區的義大利青少年進行臨檢搜身，並且很快地就逮捕包含卡邁．波西可在內的多名加菲爾德男孩成員。他們告訴波西可，如果他不願意供出是誰開的槍，身為領導者的他就必須為所有人承擔罪責。

波西可什麼都沒有說。他一生從來不當抓耙仔，以前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也不會是。面對問話，波西可始終一副毫不在乎的態度，臉上帶著輕蔑的冷笑：

https://imgur.com/DaRNk8e

隔天，警方抓到了安東尼．史加派帝。史加派帝不想害朋友替自己坐牢，主動承認了當天是他開的槍。

展望公園的命案在同年11月開庭，審理本案的法官山繆．萊伯維茲以嚴峻和支持死刑著稱，對待罪犯非常嚴厲，即使是面對史加派帝這樣的少年犯，也毫不寬貸，判處了他15至30年徒刑。史加派帝的母親聽到判刑結果時，昏倒在了女兒的懷裡。

此是後話：史加派帝在服刑17年後出獄，那時他已經33歲，整個青年時代都在牢中浪費了。史加派帝的童年好友波西可當時已是黑道要角，給他安排了一個放高利貸的工作；並在當上了老大後，提拔史加派帝成為角頭。史加派帝的小隊成員包含了惡名昭彰的殺手「死神」葛瑞格．斯卡帕以及其子小斯卡帕。

角頭時代的史加派帝（左）和手下「死神」斯卡帕（右）。斯卡帕殺人無數，傳聞他在殺了50個人後就不再計算，到底殺過多少人連他自己也都不知道：
https://imgur.com/RgzIgPH

從謀殺罪嫌中脫身的卡邁．波西可繼續混跡街頭。1951年1月9日，當他和哥哥阿方索一起看完電影回家時，在家門口遇到了一個名叫史帝夫．貝沃的青年前來尋仇。貝沃對卡邁．波西可的雙腿各開了一槍，接著逃之夭夭。

波西可被送進了醫院。面對警方的問話，病床上的他依然保持一貫不合作態度，冷冷地看著他們，不發一語。

儘管警方知道與波西可兄弟素有過節的貝沃涉有重嫌，但由於被害人卡邁．波西可不肯指認他，貝沃因此逃過一劫──暫時的。

綽號「艾利男孩」*註的阿方索．波西可非常火大。艾利男孩也混幫派；和瘦小的卡邁不同，他身高182公分，體重90公斤，相貌英俊，高大強壯，從小就是弟弟的保護者。阿方索與貝沃積怨已久，如今貝沃還當面打傷他弟，是可忍孰不可忍。

[註]這綽號代表他是小艾利（阿方索）。在波西可兄弟成長的地區，男性如果和家族長輩同名，常常會被稱為「某某男孩」。

過了一個多月，貝沃的屍體在水溝裡被人發現。警方調查之後，得知貝沃前一晚被目擊在酒吧裡喝得爛醉，和阿方索與卡邁兩兄弟一同搭上了一個名為亞伯特．葛利洛的騎師的車。究竟為何貝沃會和兩名仇家同車，不得而知，但葛利洛很快就被警方逮捕，他供稱當晚是艾利男孩開槍殺害貝沃，而自己則被迫協助棄屍。

波西可兄弟躲了起來。警方首先找到了卡邁，他還沒滿18歲，就兩度與謀殺案扯上關係而遭逮捕。再次地，面對警方的問話，他什麼也不肯說。由於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卡邁．波西可是命案兇手，他只被列為重要證人，交保候傳。

阿方索．波西可在繼續躲藏了一段時間之後，也被警方找到，並因殺人遭到起訴。法庭上，葛利洛作證表示案發當晚看見阿方索對貝沃的頭部開了四、五槍，阿方索因此被判刑20年。由於當時他的妻子快要生產，法官特別准許阿方索延後一個月入監。

長大後的波西可兄弟，卡邁（右）與阿方索（左）。艾利男孩後來上訴成功，提前在1967年出獄，成為當時已是黑道要角的弟弟的得力助手：
https://imgur.com/KGt4wE8

卡邁．波西可再度回到街頭，但他混少年幫派的歲月要結束了。這個逞凶鬥狠、到處惹事生非的少年很早就受到黑手黨關注；他所成長的雷德胡克地區是普羅法西家族的地盤，當地角頭法蘭克．阿巴提瑪可很快就招攬波西可到自己手下做事。

波西可身高只有165公分，體重也僅有60公斤左右，很難令人聯想到一個凶狠的打手，但他確實是。阿巴提瑪可讓波西可為自己從事暴力討債、竊盜和搶劫貨車等工作；同時，因為波西可的數學好，阿巴提瑪可也讓他參與經營簽賭。

這時期，波西可時常和阿巴提瑪可手下的加洛三兄弟一起工作。

加洛三兄弟出身於黑道家庭，父親是個私酒走私販，兒子們卻天生帶著點文藝氣質。老大拉瑞．加洛沒有受過正式教育，但能讀能寫，並且雅好音樂，有著豐富的歌劇唱片收藏，還會拉小提琴。老二「神經喬(Crazy Joe)」喬伊．加洛從青少年時代就罹患有思覺失調症，他後來在60年代坐牢時，閱讀了大量文學名著，自學繪畫，並結識了一些演藝圈的朋友，巴布．狄倫甚至為他寫了「喬伊(Joey)」一曲，成為美國流行文化中的傳奇人物。

老三「迸碰小子（Kid Blast，他因為熱衷性愛所以有此綽號）」亞伯特．加洛雖然不像兩位哥哥般愛好文藝，但也閱讀大量的報章雜誌，對外在環境充滿見地。

在那個歧視盛行的年代，加洛兄弟卻不在乎人和人之間血統與外貌的差異，他們的組員中有阿拉伯人、有愛爾蘭人、有希臘人、有侏儒，各式各樣的人物都有。

波西可的手下，則是由一群跟他一起混少年幫派的童年好友，以及他的親戚所組成。波西可家在紐約有著許多親戚，加上他們家的人大多外向，喜歡和人往來交際，大家對波西可都很熟悉，不少同輩的親戚也跟著他一起混黑道，一個著名的例子就是波西可的表弟安德魯．羅素（目前科隆博家族的Boss）。

波西可和加洛三兄弟很快就變成了好朋友。拉瑞和喬伊與他尤其要好，三個人歃血為盟，時常一起收注、討債，和從事其他犯罪。當時他們都不知道往後命運的發展，會讓彼此成為一生的死敵。

就如之前所提到的，波西可和加洛兄弟所屬普羅法西家族老大喬．普羅法西生性貪婪吝嗇，引來眾多手下的不滿。在他們的角頭老大法蘭克．阿巴提瑪可死後，忍無可忍的加洛兄弟與波西可決定叛變，對抗普羅法西。

根據美國黑手黨史上第一個抓耙仔喬．瓦拉奇（瓦拉奇與波西可認識）的證詞，叛變發生之初，一個在道上備受尊敬的大人物將卡邁．波西可找去長談。

這個大人物就是「地下總理」法蘭克．卡斯特羅。他規勸波西可，既然波西可是普羅法西家族的成員，就應該要對普羅法西效忠，而不是和沒前途的叛徒加洛兄弟混在一起。

為了拉攏波西可，普羅法西以大筆金錢收買他，更允諾將許多賺錢的偏門生意交給他經營。

其結果，就是撒哈拉酒吧中波西可指使手下對拉瑞．加洛那著名的背叛一勒。

雙方從此結下深仇大恨，而波西可更是毫不留情地開始追殺加洛組的成員。他的組員大多是他的親朋好友，極度死忠，幾乎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包括殺人。

面對人數龐大的普羅法西家族，處於劣勢的加洛組大多時間都守在他們位於總統街51號的大本營。他們在窗戶上加裝鐵絲，防止敵人投擲汽油彈或炸彈；並拿著槍守在門口和窗口，以防外人入侵。死守據點保障了安全性，但也令他們容易被警方監視、掌控動向。相反地，波西可和他的手下卻能在街上自由尋找、獵殺他們。

普羅法西家族的聖誕節。中央抱小孩者為喬．普羅法西；右二為卡邁．波西可，左二為
長期擔任波西可保鑣的好友「蘋果(Apples)」休．麥金塔什。儘管愛爾蘭裔的麥金塔什
無法成為made guy，但他與波西可間的深厚友誼使他後來在家族中相當具有權勢：
https://imgur.com/EGa1EHW

就在拉瑞．加洛於撒哈拉酒吧遇襲短短4天後，波西可便和手下（又一位童年好友）「寄居仔（Shacks，他因為時常寄住在不同正妹家中，所以得到這綽號）」唐尼．蒙特馬拉諾驅車至加洛組的地盤，從車內持槍對他們掃射，打傷了一名加洛組的成員。

1961年9月，加洛組的成員毆打了在餐廳用餐的甘比諾家族角頭阿涅洛．德拉克羅斯。

差不多同一期間，卡邁．波西可發現自己的車底遭人安裝炸彈，但並未引爆。

隨後，加洛兄弟的友人喬瑟夫．馬格納斯科在餐廳外遭到槍殺。人們相信殺手的真正目標應該是與馬格納斯科一同去用餐的喬伊．加洛；但他恰好遇到熟人，跑去與對方寒暄聊天，逃過一劫。

1961年12月，波西可和手下薩利．丹布羅西奧開著車在街上獵殺加洛組，他們發現了拉瑞．加洛。波西可持霰彈槍朝對方開了一槍，但被拉瑞有驚無險地躲過。

1962年1月5日，加洛兄弟的友人希德尼．史萊特在夜店遭波西可、蒙特馬拉諾和普羅法西的手下吉格．佛拉諾等人襲擊。他們毆打史萊特，想逼問出喬伊．加洛人在何處，導致史萊特一眼差點失明。史萊特作證指認他們，但這些人後來都被釋放。

雙方就這樣你來我往，其中瘋狂的一幕是波西可的手下蒙特馬拉諾，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監視的警察面前，將一名加洛組的成員從他們總統街的大本營門口擄走！

波西可（左）和蒙特馬拉諾（右）。蒙特馬拉諾後來成為科隆博家族的角頭，是波西可在美國西岸利益的代理人：
https://imgur.com/M2qfKUa

加洛組的成員是出名的槍法差勁，相較之下，普羅法西的手下和波西可的組員則可靠許多。加洛兄弟很快就面臨成員被殺和部分成員開始叛逃的窘境。

戰況越演越烈，也引來媒體的關注與報導，五大家族的其他老大於是要求普羅法西與他們和解。然而普羅法西拒絕，一心要將加洛兄弟逼上絕路。

（未完，下週六待續）

--
　「你不能殺自己的朋友。我一直是這樣想的，要是哪天他們來找我，跟我說，
　『你被指派了一個任務，你要除掉Tony。』『收到，老兄。他會永遠離開這個
　世界。』然後我打電話，『Tony，快他媽的逃出城！我能跟你說的就是這些了！』
　接著去回報老大，『我找不到他，他跑了。』難道他們就不能這樣做嗎？放他走。
　這些都是什麼樣的人？邪惡，沒有其他詞可以形容他們了。」
　──Fred Pascent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