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幼時我加入了怪胎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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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When I Was A Kid I Joined A Freakshow (Part 4) by Voodoo_Clerk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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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黑箱子劇烈地搖晃顫動，所有人趕緊往後退聚在一起。當加里波蒂宣布這是基恩克里奧送的禮物時，我可以從每一個人的臉部表情判斷出一件事，這個人大約不會是個正常人。

「老闆，我沒有惡意。」尼克萊作為大家的發言人率先開口。「那傢伙每次送東西來，結果都非常可怕。」所有人點頭附和，我看向愛碧嘉兒想要尋求她的意見，她低頭朝我聳聳肩並點頭。

反倒是加里波蒂似乎遭受了人生最大的污辱，他氣憤地轉過來，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那你說出一個克里奧寄過來非常”可怕”的東西。」他板著臉問，腳不耐煩地拍打地板，踩
死了幾隻從駕駛員殘骸爬過來的蛆。

「那個有很多眼球的麵包？」艾葛馬上說到，他的兄弟一如往常的憂愁，連忙點頭。「它莫名其妙地出現，吃光所有食物還衝我們尖叫，然後就跑掉了。」所有人像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不慌不忙地附和。

「還-還偷了尼克萊的刀。」艾倫補上一句，我想這是我加入怪胎秀後，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那又沒什麼！還有，多虧了克里奧，不然史塔拉早就被馬蒂厄的”意外”殺死了。你們
看看她，好的不得了！」東尼指向戴著面具的女人，她似乎沒有察覺自己成為話題的主角。

所有人都在懇求安東尼奧不要打開箱子，我則盯著史塔拉。不知道這個克里奧是誰，是他把不同顏色的下半身縫在史塔拉的上半身吧？

史塔拉肯定是感受到我的注視，緩緩地轉過頭來盯著我，唯一有孔洞的一隻眼睛在面具後面閃爍。

我們短暫的對視被巨大的木頭斷裂聲音打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箱子似乎是厭倦了等待，決定自己打開。隨著木頭斷裂，四面木板開花般往外散開，一堆五彩紙屑和彩帶從中間噴發出來。

箱子中間是一個男人，穿了一身棕色西裝和紅色領帶，奶綠色的皮膚，臉上幾處有黑色斑點，血絲佈滿的右眼幾乎像是紅眼睛，但沒有左眼。最讓人感到不適的是縫在臉上的永久微笑，縫線讓他的嘴角往上提，呈現一種噁心的變態微笑。這已經夠恐怖了，更別說他的左手上還有一隻手偶。

「就說了，可怕的東西。」尼克萊舉起幾把刀子擋在身前，差不多所有人都躲在他身後。

那個殭屍停了一下後轉過頭，毛骨悚然的笑容和空洞的眼眶足以讓我陷入另一層的恐慌。

「你也沒有多好看，朋友。」尖銳的聲音反擊尼克萊。

所有團員陷入一片沉默，除了桑提亞戈正努力不爆出笑聲，用寬大的袖子壓住他的咯咯笑聲。

男人舉高手偶，清楚地展現在眾人眼前。是一隻五顏六色的小丑，臉上是個很簡單的笑臉。

「剛剛是那個東西說話？」所有人都在疑惑聲音的來源，伊娃直接問到。她躲在賈斯柏身後，但賈斯柏也想躲到她後面。男人手上的手偶突然轉過去面對他們，嚇得他們倆人倒抽一口氣。

「我有名字，謝謝！」那個聲音又說，我們這才發現是手偶自己在說話。「我叫麥克威爾！這是我的助手，切斯特！」手偶開始自我介紹，一旁的殭屍微微點頭，看起來是因為手偶的指令，而不是他的自我意識。

「噢！多棒啊！」加里波蒂不由自主地大笑拍起手，甚至發出了一開始看見憑空出現的箱子時的那種奇怪的嘰嘰喳喳聲音。他幾乎是跳著到麥克威爾和切斯特身邊，上下打量。「克里奧一直說想要給我一個新成員！」

「他該死的能做什麼？說爛笑話？」馬蒂厄的怒氣從面具下面散發出。

加里波蒂猛地回頭瞪住法國人，一臉想要把他支解撕碎，但在他動作之前，手偶發瘋似地笑了起來。

「噢，我會得可多了。你知道嗎，切斯特不只是個交通工具。」麥克威爾在切斯特的手上動來動去，連帶殭屍跟著一起搖來晃去。他舉高左手，讓我們看見麥克威爾漸漸融進切斯特的手臂，彩色的小丑服擴散到切斯特的手臂慢慢延伸到身體其他部位。殭屍突然變得生氣勃勃，不再動得詭異和不真實，變得更生動了。隨著小丑的型態緩緩占據整具身體，麥克威爾剛才所說的話再明顯不過了。「合在一起，我們就是，」小丑用著兩道交錯詭異的聲音開口，其中一道是麥克威爾的尖銳聲音，另一道是低沉空洞的聲音。「麥克起司堡！」小丑興致高昂地宣告。

現在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完完整整盛裝打扮的小丑，頭上的軟帽子尖端上有兩顆金色鈴鐺叮噹作響，弧形的鞋面上也有兩顆鈴鐺。原本青綠色腐爛的臉也換上了亮白色的妝容，兩頰塗成紅色，空洞的左眼窟窿散發出詭異的虹光。

「噢，太棒了！」加里波蒂興高采烈地蹦到小丑旁邊，桑提亞戈也是非常亢奮。「克里奧真是太寵我了！」他歡快地竊笑，往旁邊走一步，準備讓桑提亞戈喋喋不休的嘴把小丑的耳朵說到塞住。

我瀏覽過其他成員的臉，微微慶幸我不是唯一一個對這個新成員感到憂心的人。我緊緊握住愛碧嘉兒，她馬上拉著我去幫忙卸下火車上剩餘的箱子，留下桑提亞戈和王牌們包圍著新成員。

我繞了一大圈走，避免再看見那坨被遺棄的腐爛駕駛員，幫忙愛碧嘉兒和雙胞胎整理行李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事。

「加里波蒂先生都沒有行李嗎？」我問。

愛碧嘉兒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雙胞胎，艾葛和艾倫只是對她聳聳肩。

「我們還來不及幫忙他就都搬完了。」艾葛告訴我，突然咒罵幾句激烈的話語，因為艾倫在釘固定帳篷的柱子，錘子正好砸在大拇指上。

「看來他非常注重隱私對吧？」我弱弱地一笑，轉身繼續幫忙，但這個問題始終縈繞在我心頭。

我對加里波蒂一無所知，透過經常的交談，我已經漸漸了解怪胎秀中和我越來越親近的那幾個人，然而加里波蒂仍然是個謎樣人物。伊札拉神秘的警告也沒有太大的用處，只知道她所說的螳螂指得是加里波蒂，畢竟他身上有好幾個螳螂模樣的物品，最顯眼的就是高禮帽上面的金色螳螂別針。

「班尼！班尼！班尼！班尼！」桑提亞戈激動地聲音讓我回過神來。「我和王牌有一個點子！是說我有一個點子，但他們也很喜歡！來吧！」他對著我又推又拉，基本上是直接把我拖走，愛碧嘉兒和雙胞胎似乎沒有意見，所以我也沒有推拒的選擇了。

他所說的點子就是我們幾個一起表演，尤其是我們都穿得像小丑，所以桑提亞戈說出了我們應該要一起上台的提議。王牌們非常高興，方塊和黑桃雀躍地上下蹦跳，就在我們開始討論這個重要的計畫時，馬蒂厄帶著史塔拉走過來。

「你們以為自己在做什麼？」他輕蔑地問，我立刻躲開他的視線，卻意外地和史塔拉對視，她一直盯著我看，閃爍的眼神彷彿要穿透我的靈魂。

「噢，那個…我們正在計畫…呃…和王牌們一起表演？」桑提亞戈乾笑一聲。

我頭一次見到桑提亞戈對某人感到尷尬，他曾經替我對抗伊娃，但他那時候很自在，光是從他的回答我就知道他一點也不想要和法國人說話。

「想都別想，我們已經有自己的表演，完全不需要你們兩個蠢小丑加入。你們四個，跟我回去。」馬蒂厄一下命令，王牌們對看一眼後就走回主人身邊。黑桃停了一下，快速地給我一個揮手再見，接著搖搖晃晃地跟上他們的小隊伍。

看得出來桑提亞戈很失望他的計劃夭折，我連忙自告奮用地說我非常樂意和他一起表演，這讓他的眼神又亮了起來，馬上跑去找尼克萊要求和我及變形怪一起表演。

變形怪一直都保持渡鴉的形象，安靜地待在我的肩膀上沒有出聲。我想要回到火車上去拿之前寫下的演出想法，一回頭我和變形怪都嚇了一跳，史塔拉還站在一開始和馬蒂厄一起出現的地方沒有離開。

她快速靠上來用盡全力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我的肉裡面讓我痛得直皺眉頭。她把我拉到她面前，匆匆轉頭看看四周，戴著面具的臉逼到我眼前。

「去看看他的辦公室，他不是你想得那樣。」

她說話的聲音頂多算是悄悄話的音量，她一直都很沉默，我甚至不確定她有沒有和我說過話。一說完她就放開我的手臂，轉身走開似乎要回去找馬蒂厄和王牌。

所有的事情發生得太快，這讓我很是不安，從近距離看見樂隊車，到發現是一具腐爛的屍體在駕駛火車，還有被活生生的手偶控制的殭屍，對於一個12歲的孩子來說實在是不堪負荷，而我接下來還有一場表演。

變形怪啄了我的耳朵一下讓我回神，我趕緊爬上火車，確保避開馬蒂厄和樂隊車的車廂，直直衝往我的房間找出表演清單，再準備跑回去找桑提亞戈，但半路上遇見了麥克威爾和切斯特，他們已經變回原本分開的兩個個體。

「啊！班尼孩子！」麥克威爾雀躍地把小小的臉塞到我面前。「加里波蒂說了好多關於你的事情，我非常驚訝呢！」每說幾個字就穿插著笑聲，這讓我非常不能適應，尤其還有個一直對著我微笑的殭屍就站在我的面前，因為小丑扭動讓殭屍也跟著前後搖晃。

「是-是喔，我要去練習了。」我正要從他旁邊溜走，但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一轉頭就又看見了真人大小的小丑。「放-放開我！」我一邊大喊一邊試著擺脫他的手。

「可是你要踩到他了。」小丑指向地板。

他的詭異雙聲道嚇到我了，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我詫異地看見其中一隻王牌面朝下躺在地上，我抬眸看了看小丑，又低頭看著跌倒的王牌。

「噢…噢…你還好嗎？」我問。小傢伙抬起抬看我，臉上的面具畫了一個大大的愛心，我
想這隻應該是紅心吧。

他一看見我們，做出了應該可以稱作為無聲尖叫的舉動，迅速站起來沿著走道飛奔離去，其他三隻王牌從附近的門探頭出來，快速朝我們揮了揮手，隨即追著紅心跑走。

「我只是不想你踩到那可憐的傢伙。」麥克起司堡笑了笑，放開我的肩膀並快速地摸了一下我的頭。「好啦，我們得去練習了，我想你也是，我很期待你精彩的表演喔，拉米雷茲先生。」小丑對我眨眨一隻眼睛，晃著叮噹響的鈴鐺轉頭離開。

我傻愣在原地，他怎麼知道我的姓氏？

我沒有告訴過加里波蒂，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一個團員我的全名。麥克威爾和切斯特才剛加入，卻知道我的完整姓名。我連忙要求變形怪變成一隻狗，跟著我回去找桑提亞戈，待在他身邊讓我感覺比較安全。

隨著時間漸晚，主帳篷也終於搭好了，只剩下幾個小時表演就要開始。這段時間加里波蒂都一直和麥克威爾和切斯特聊天說說笑笑，我得承認我有那麼一點嫉妒小丑和殭屍得到了加里波蒂的關注，我感覺自己被一個新玩具替代了，這種想法讓我更加沮喪，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只能讓自己專注在和桑提亞戈還有尼克萊一起練習新的表演。

「還是說，我們讓他變成一頭公牛！」桑提亞戈興奮地看著我在行駛旅途中擬出的清單。「可以把我綁在牛角上，然後往牆壁跑。」

我忍不住皺眉，我可不想看見他被撞成小丑鬆餅。

「你又不是特技演員，桑提。」尼克萊嘆氣坐在箱子上，把金屬義肢拔下來放在大腿上進行保養。「多少算是啦，但不是這種的。」俄羅斯人輕笑了一聲，拿起螺絲起子把義肢鎖回腳上。

我從桑提亞戈手上拿回我寫的清單，想著要如何讓我們兩組的表演一起進行。我轉頭想要問問變形怪的意見，但他卻緊緊地盯著遠方。我伸出一隻手在他的紅眼睛前揮了揮，嚇到他嘓嘓叫了幾聲，我笑了笑輕輕摸了摸他的頭。我尋著他剛才盯著的方向，發現他在看史塔拉，她和馬蒂厄及王牌們在離我們很遠的另一邊練習。

忽視史塔拉閃爍的眼孔，我的目光回到手裡的清單，繼續腦力激盪如何結合表演，終於有想法之後，尼克萊和桑提亞戈欣喜若狂地開始練習。快輪到我們表演之前，我們已經非常熟練了，桑提亞戈帶我到後台要幫我上妝，又經過了坐在紅色推車正準備要演奏的樂隊車。

「我不喜歡他們。」我加速腳步經過那一大團肉、臉和手，桑提亞戈僅是聳聳肩，踩著內八腳跟上我。

「他們人不壞，只負責演奏音樂，就這樣而已。可能看起來有點可怕，不過他們很溫馴。」

我不知道他說得對不對，但我有更大的顧慮。桑提亞戈開始幫我化妝時，我聽見續許多法國人潮湧進了怪胎秀，我握緊伊札拉送我的項鍊，桑提亞戈也完成了最後幾筆，希望接下來的一切都會順順利利。

加里波蒂用法文宣布表演開始，畢竟我們是在法國。讓我驚訝的是，馬蒂厄和史塔拉是第一個上場的，不過仔細想想也挺合理，因為馬蒂厄是法國人。

一開始他用法文對觀眾說了一些話，接著從史塔拉戴著手套的手中拿起一疊撲克牌，我著迷地看著面具男讓所有的撲克牌飛在空中圍繞著他形成大大的龍捲風，從後台我可以清楚看見那些紙牌像一隻隻小鳥一樣飛在帳棚裡面。

在幾組精彩的撲克牌戲法後，以馬蒂厄射出整副撲克牌，完美疊成一個艾菲爾鐵塔中結束，接著換史塔拉了。

彷彿接到指示，一個長長的箱子被推到台上，就是可以把人鋸成兩半的那種，我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如果是我想的那樣，史塔拉的下半身一定和馬蒂厄的表演有關。

史塔拉一聲不吭地躺進箱子後關起來，馬蒂厄摘下頭上的高禮帽，並沒有從裡面抓出一隻兔子，反而掏出了一把消防斧。

「我看不下去了。」我舉起手遮住眼睛，但桑提亞戈搖著我的身體讓我放下手，正好讓我及時看見馬蒂厄揮下斧頭把箱子劈成兩半。箱子往左右兩邊滑開，蓋子也同時滑落，揭曉了藏在裡面的王牌！這一次換我激動地抓著桑提亞戈搖來搖去了。

王牌們上下疊在一起，衝過去搶走馬蒂厄的帽子，梅花站在最上面，當他把帽子戴在頭上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一個一個被帽子吞沒直到全部消失在舞台上。馬蒂厄上前拿起帽子，瞬間史塔拉從底下現身，完整無缺地對觀眾擺了一個Pose。

「這就是東尼還留著他們的原因。」桑提亞戈一邊說一邊開始準備，有這種精彩令人讚嘆的表演確實很重要。

馬蒂厄又說了一些話後，往空中撒出一大把的撲克牌，接著他和史塔拉就消失在數百張飛舞的紙牌中，只留下一頂帽子在舞台上，被從鞦韆上盪下來的伊娃迅速撈走戴在自己的頭上，接著放開雙手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跟斗。賈斯柏迅速盪過來接住她，兩人一起盪到空中，然後落在愛碧嘉兒的兩邊肩頭。

我擔心地看著愛碧嘉兒努力保持平衡，在賈斯柏和伊娃的拌嘴中踏著穩穩的步伐開始走上鋼索。最後以伊娃把賈斯柏推下去，接著自己往後仰一起落下，及時抓住賈斯柏的腳，再抓住旁邊的鞦韆，兩人一起繞著帳篷頂繞圈而結束表演。

與此同時，我趕忙將桑提亞戈綁在輪盤上，再帶著變形怪一起躲在輪盤後面。聚光燈打下來，跟之前的表演一樣，尼克萊開始對著桑提亞戈射出飛刀，直到他一次拿出兩把刀丟過來，兩把刀撞在一起擦出火花撒在輪盤上，輪到我上場了。

我站起來把變形怪拋到空中，驚艷地看他變成神秘的黑色鳳凰，浴著黑色火焰的鳳凰拍著翅膀往上飛，繞著帳篷盤旋，迷了所有人的眼。

片刻之後，我從藏身處走出來呼喚他回來，他飛下來的瞬間變身成渡鴉，原本是要他如同獵鷹很帥地停在我的手臂上，結果他降落在我的頭頂，引起哄堂大笑，但這也很值得。

麥克威爾和切斯特在外面另外設置一個帳篷，就和雙胞胎還有伊扎拉一樣，所以我們的表演結束後就可以休息了。所有人都很喜歡這個表演，尤其是王牌們歡躍地衝過來在我身邊跳來跳去，我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的目光落到史塔拉身上，想起她神秘的警告，我曾經問過桑提亞戈哪裡是加里波蒂的辦公室，但他說那裡是禁區，不過這對12歲小孩的好奇心來說並沒有實質的限制性。

我悄悄溜出去，開始到處閒晃想找到加里波蒂的辦公室，我沒有特別隱匿自己的行蹤，漆黑的夜晚和鼎沸的法國群眾歡呼足以讓我毫無阻礙。我讓變形怪變成一隻小老鼠放在口袋裡面，免得牠的羽毛留下任何痕跡。

我從帳篷的房間區開始搜尋，所有人都有分配房間，除了加里波蒂。既然沒有房間，那他應該是睡在辦公室裡面，或者是辦公室裡面有一個臥室。

我在帳棚外面遊蕩，目光飄到了火車，想著不如也找找車上，那也是我認為辦公室最可能在的地方。

我偷偷爬上火車，快速檢查每一個車廂，也不敢在馬蒂厄的車廂停留太久，沒過多久就快到了最後一節的守車，附近有一扇簡單的木門，上面掛了一個牌子寫著”東尼的辦公室！”，底下還有一行顯眼的”禁止進入”。

我匆匆回頭確認沒有人跟著我或是盯著我後，伸出手握住門把，緊張地旋轉門把小心推開。

映入眼簾的是很不一般的辦公室，不過這台火車上又有那裡是正常的呢？

室內明顯比火車的外觀還要大上許多，幾乎已經像飯店的大廳，還有閣樓可以俯瞰整間辦公室。一堆螳螂裝飾品散落各處，簡約的雕像、畫作，甚至有一個鑲嵌珠寶的螳螂噴泉。

「他真的很喜歡螳螂欸。」我微微疑惑地感嘆，悄悄關上門，快速晃了一圈後，得到了加里波蒂需要打掃的結論。一路到他的辦公桌都是壞掉的家具、各種垃圾和紙張丟了滿地。

我在天鵝絨椅子上坐下，打量桌面上的一些東西。馬上就注意到一個相框，似乎是加里波蒂和一個女人。想起他一直戴著一只婚戒，不過我從沒費心想過會是跟誰，或是她有沒有在怪胎秀裡面。

正當我要拿起相框時，一張壓在螳螂雕像下面的海報讓我愣得停住手，我移開雕像抽出海報。

「這是…我…」我瞪著海報上自己的模樣，這是一張我的失蹤協尋海報。

這段時間我一直認為我爸媽完全不在意我的消失，我非常肯定我爸不在乎，但我媽就不一定了。我緊緊抓著海報，心情反覆，還沒來得及思考下一步，突如其來的尖叫讓我清醒過來。

我驚恐地躲到加里波蒂的桌子下面，摀著嘴巴不讓任何一聲尖叫露出嘴縫。

聽見門被用力甩開又甩上，有人喘著氣進來，但被亂七八糟壞掉的家具絆了一下。我慢慢爬出來想要找一個更好的藏身處，這時候有第二個人進了辦公室，發出了嘰嘰喳喳的嘶吼。

我聽不懂那個用生命在尖叫的人說什麼，他說得是法文，但我知道他非常害怕。

我爬到沙發後面，瞥見一個男人也趴在地上，但他沒有發現我，他的眼神只瞪著正在攻擊他的東西。

那個東西不知道從哪裡突然跳上沙發，就落在我的正上方，我嚇得不敢動立刻摀住嘴巴緊閉上雙眼，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裡了。

可是當我睜開眼睛，我還活著，那個東西也不見了，我馬上往門口爬過去。就在這時候，所有燈光突然熄滅，那個法國人發出了慘烈的尖叫，參雜著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趁著這個機會往外衝，卻意外地發現我不在火車上，而是在主帳篷要通往後台的出口。棚裡的泛光燈還亮著，明亮閃爍的燈光讓我停下腳步，我用手遮擋一點光線，回頭看了辦公室一眼，隱約看見了怪物的輪廓。

一隻巨大螳螂形狀的怪物，一雙眼睛閃爍著亮光。

我尖叫著衝出去，用12歲小孩最快的腿速往外跑，就在我以為會被怪物攻擊殺死時，趁機回頭一看，它並沒有追出來。

我飛快跑回房間關上門，馬上鑽進床被蒙住整顆頭來尋求安全。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醒來已經是隔一天，我疲憊地找尋我的變形怪朋友，但他不在口袋裡了。我連忙下床把臉上的妝洗掉，出了房間後才發現怪胎秀的所有人都聚在帳篷的通道裡。

「班-班尼！你在這裡！」愛碧嘉兒哭著跑過來抱住我，給我一個緊緊的擁抱。尼克萊和桑提亞戈也鬆了一口氣，但他們擋在我前面，我不知道大家都在看什麼。

「怎麼了？」我問他們，想要看看大家聚在一起的原因。

尼克萊和桑提亞戈相視一眼，又同時看向愛碧嘉兒，她還在努力平復情緒。

「史塔拉出了意外，那個蠢貨又被切成兩半了，不過這一次至少腳還在。」雖然伊娃很努力想要維持冷漠無情的人設，但她的表情讓我知道事情沒那麼輕鬆。

我一推開尼克萊他們，身體斷成兩截的史塔拉直直瞪著我，她體內沒有任何器官，甚至沒有任何東西，像個被粗魯對待的洋娃娃。

我吞下幾乎衝出口的膽汁，一步一步往後退，這一瞬間所有事情都通了。

腦中想起伊札拉的警告：”螳螂在你住的巨大花朵裡等著”。

我住的巨大花朵，是那頂彩色的大帳篷，或是五顏六色的火車；至於螳螂…

「班尼，我能和你談談嗎？」

加里波蒂從我身後用力捏住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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