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我的工作唯一守則：別死了（上）

原文網址：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pajle2/my_new_job_has_only_one_rule_dont_die/

原文標題：My New Job Has Only One Rule: Don't Die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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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有什麼”特別的規則”需要我遵守的嗎？」我有時候就喜歡自作聰明。

「孩子，這裡只有一條規定，」史丹利認真地看著我，「不要死了。」

他不是在開玩笑。

史丹利在離開之前，拿出一個巨大的手電筒給我並祝我好運，接著便在我面前把安全門上鎖。

「聽好了，」他轉身隔著門對我說，「這不是什麼規則，就只是一些建議而已；盡量待在上幾層樓，那裡的走廊比較窄一點，而且天花板也比較低，這對你會有很大的幫助。」

「等等，那是什麼意思？」我急忙問他，但他早就踏下階梯離開，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跳上停在路邊的皮卡貨車。

「你會沒事的。」他遠遠地朝我大喊，「我很看好你喔。」

我並不想要這份工作，事實上，我根本就不想要工作。我父親總是說我胸無大志沒有企圖心，雖然他從來沒有當著我的面說，但也從來不會防備讓我聽見。我母親只是說我還沒有找到能指引我人生方向的契機，她的思想還滿新潮的。而我女友 (也許該說是前女友，她已經忽略我消失了五天) 認為我只是心情鬱悶。

我以前在一間市中心的投資公司的收發室上班，對我來說，這就只是一份餬口的工作，稱不上什麼事業。我其實很矛盾，既嚮往被提升到樓上做正式員工，可以操弄市場股票和債券之類的，但當收發室的其他同事汲汲營營地拉關係，加倍努力想要吸引上層注意，而我就只是默默把信封放在收件人的桌子上，一個微笑和一個點頭已經是我的社交極限了。

接著，新冠肺炎疫情爆發，我被解雇了。

我的室友們倒是很會利用時間。艾妮塔在GrubHub做外送員，還安排了線上的吉他課程；桑傑則是居家上班，但他在開線上會議的時候還是有乖乖的穿上褲子。我呢？就待在房間裡面聽YouTube一些關於恐怖傳說的解析 (這就是我為什麼會問史丹利有沒有”特別規則
”，不過他顯然不懂我的幽默)，有時候興致上來，我還會玩幾場Candy Crush。如果不是用手機來和家人視訊，我根本就懶得穿褲子，甚至連現在是幾月幾號都不太清楚，我不想要做任何事情，也不在乎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事。有時候我還會摸摸自己的脈搏，確認我是否還活著。

而讓我悲慘的生活更糟糕的事情接踵而來，因為疫情警戒不斷升級，我的失業補助已經用光，我可能要被迫搬回到父母的家裡。

當公司恢復上班後，人資部門傳了一封簡訊通知我收發室人力縮減，我就這麼失業了。我還是如往常一般毫不在意，但我的室友們可不這麼想。當我繳不出我們分攤的房租時，艾妮塔和桑傑給我下了通牒；找份工作在下一次繳房租時補齊，或者滾出去。我告訴他們我的刮刮樂投資也許很快就會回本，但他們好像不覺得有趣。(一開始說了，我就喜歡自作聰明。)

想到要搬回家跟父母住，天天對著父親的失望和母親的憐憫，這讓我稍微有了動力打開Craig’s List (美國的分類廣告網站，專門介紹工作、住房…等)。

臨時的夜間巡邏員似乎還不錯；不需要太高的學歷，也不用相關經驗，非常適合教育程度低、經驗不足又懶散的我，而且還是個急缺。我可以整晚坐在小亭子裡面玩手機，每個月還有一筆錢可以拿，何樂而不為呢？我照著上面的電話打過去，對方請我馬上過去面試，還派了一台Uber過來接我。終於我踏入了好幾天沒進來的浴室，匆匆洗了個澡後套上一件半乾淨的褲子。

公司是一間店面，窗戶上有個標誌，你知道，很老式的那種，會從窗戶內側反畫給外面看。雖然華麗的字母都已經斑駁褪色，但也不像是在紙板上隨便寫寫的那種招牌，所以我想他們應該是合法的公司。進門後，一個大約50幾歲稍微禿頭的男子，挺著剛開始發福的肚子，腳步微跛地出來迎接我。他自我介紹叫做”史丹利”，帶著我走進辦公室，並示意我
到椅子上坐下。

這場面試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他不在乎我從哪裡畢業、我的工作經歷、或是我的其他特質，大部分都在問我的生活情況；我跟家裡關係好嗎？(不算)；我有很多朋友嗎？(沒有)；我有在和誰約會嗎？(有點複雜，但應該算沒有)，諸如此類的問題讓我有點失望。隨後他繼續問了我的身量，我告訴他165公分59公斤，他笑著雙手合十交叉，只說了一句「好極了！」，真的很怪，對吧？

「最後一個問題，」他說，「你是個優秀的跑者嗎？」

「跑者？」我有點不確定地重複他的話。

「對，跑步。」他雙手握拳一前一後舉在身側模仿著跑步的樣子，「你跑得快嗎？耐力怎麼樣？」

我聳聳肩，「我高中的時候有參加越野比賽，但那是五年前了。」

「那就行了。」他在便條紙寫下一個地址後撕下來給我，「今天晚上十點四十五分前到這裡跟我會合。」

「我們不是應該先談談薪資和福利之類的嗎？」

「先看看今晚怎麼樣吧。如果到了明天早上你還想要這份工作的話，我們到時候再來討論這個。」

面試結束他送我出門的時候，湊在我的耳邊對我笑著說，「我很看好你喔，孩子。」我和他握了手之後便轉身回家。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會被賣給某個喜歡矮子的怪胎，不說你們，就連我自己都這麼懷疑過。

晚上十點二十五分的時候，Uber司機出現在我家門口，我原本不想去的，但搬到父母親家裡地下室的想法再次推了我一把。就算我最後一次的越野比賽是五年前，遇上危險情況肯定還是會跑得比史丹利發春的速度還要快。十五分鐘後，我在聖路克醫院前面下了車。

一般恐怖廢棄的醫院都會有很多可怕的故事，但一直到剛剛我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醫院距離大街約三十公尺距離，前門有一個半圓形的車道，附近還有一些一層樓的店面。史丹利就坐在前面幾步距離的皮卡貨車上。

醫院從中間主棟延伸出一左一右兩翼，總共五層樓高，還有平面的屋頂。外牆單純的水泥色，窗戶邊框由黃色的磚頭裝飾，看起來像極了父母畢業紀念冊裡會出現又醜又舊的七O年代高中校園。窗戶外焊接著浮誇的鐵欄杆，高聳的磚牆頂也佈滿和欄杆同樣風格的尖刺，將這一處地方遠遠與外界隔絕開來。

「那個，我在這裡要做什麼？」在被催促進門時，我忍不住開口問他。

「你只要待在裡面，隨時注意周圍，直到早上七點就可以了。主大樓的水壓還有正常供應，如果你有需要喝水或是上廁所的話可以用，但這裡沒有電喔。」

「好吧，但是如果有人闖進來的話呢？我要報警嗎？」

「手機在這裡面不能用，牆裡的鋼筋阻隔了訊號。不過別擔心，沒有人會闖進來的，你只要想辦法撐過晚上就好了，我早上七點再過來。」

我因為想到沒辦法連上YouTube而感到失望，忽略了腦中自動舉起的示警紅旗。就是這個時候，我自作聰明地問了史丹利關於”特別規則”的事情。

頭幾個小時完全沒發生任何事，我在醫院裡面閒逛，手電筒的強光照過一間間滿是灰塵的檢查室和空蕩的辦公室。接待大廳是個很簡單的四方形，深灰色的地氈和米色的牆壁，就算沒有經過幾十年的洗禮，這個地方原就死氣沉沉的。如果我的人生可以用建築來形容，大概就會像這裡吧。接待櫃台旁的走廊延伸到左右兩翼，越過失去功用的電梯以及中央樓梯，再過去有一個用餐區，幾間辦公室和一間等待室，大部分的家具和設備都搬走了，但還是有一些被留了下來，辦公桌、檔案櫃和辦公椅等等。我在等待室里發現一個很像顛倒的鋁製交通錐，走近一看發現裡面滿滿的沙和菸屁股。這間醫院肯定是在我出生以前就關閉了，打我記事以來，醫院從來都沒有開放吸菸區。

左右兩翼都各有一個大廳，最底端是緊急逃生梯，一整排的辦公室大概是給醫生們使用的，每一間的門都大大敞開，外面的街燈透過霧濛濛的窗戶隱約照進來，不需要靠手電筒的光源我也可以看得清楚，但不用白不用。

其實我應該早就要注意到一些不尋常的地方，這裡意外的乾淨，不是說一塵不染的那種，而是完全沒有破壞的痕跡；塗鴉、打破的窗戶、踩扁的酒罐、空酒瓶、廢棄的針頭或是破掉的冰毒管，這裡全部都沒有。我只有發現其中幾間的門有被踹開的痕跡，裡面的桌椅都被破壞，泥牆上有幾道深深的刮痕，但我依舊不當一回事。

凌晨二點三十分，我已經逐漸上手了，畢竟真的沒什麼難度。這是我最近以來，真正的和世界接觸，第一次沒有沉溺在手機螢幕裡。我的後腦杓微微發麻，讓我想起某次參加越野淘汰賽的緊張，也有點像是第一次約會的不知所措，但我歸咎為對於新環境和新工作的不習慣而已。雖然用"新環境”來形容一間荒廢時間比我年紀還要長的醫院點怪，但這真的
是我現在的感受。

"匡噹！"

聲音不是很清楚而且聽起來很遠，但走廊上不斷傳過來的回音提醒我沒有聽錯，好像是從樓下傳來的。我印象中在中央樓梯有看到地下室的配置圖，指標箭頭往下依序是洗衣間、儲藏室、鍋爐室、和停屍間。我還沒有到地下室去過，雖然打著”探險廢棄醫院”的旗號
，但我還沒有做好要去停屍間的心理準備。

正當我說服自己，那只是不知道哪裡堆的垃圾終於沒敵過地心引力掉到地上，我又聽見了；碰撞和敲擊，還有…爪子抓過的聲音。我站在北側的走廊上，與主大樓的交接處大概還有5-6公尺，經過接待大廳與櫃檯，再轉個彎就是之前看到通往樓上和地下室的中央樓梯，聲音似乎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史丹利？是你嗎？」我啞著聲音對前方的一片黑暗呼喊，手電筒的光線抖了一下。「這是什麼捉弄菜鳥的遊戲嗎？」

在光線照到的最遠處，彷彿超級巨大蜘蛛腿的細長手指從櫃台的轉角伸了出來，慢慢地，一顆頭出現在我的視線裡，距離地面好一大段距離，幾乎就快要擦到天花板。它很瘦長，皮革般的皮膚緊緊裹住骷髏的身體上，一頭濃密又長的黑髮亂糟糟的像生病的松蘿掛在頭皮，眼睛像是沉在古井裡發黑的銅幣，經過手電筒燈光反射出一絲黯淡的銀光。

接著，它笑了，露出一排排鋸齒狀的利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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