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屠夫歌手俱樂部 Der Club der singenden Metzger (2019 德國

翻找阿姨暑假帶來的 DVD中有何音樂片，找到一部上下兩集共三小時的德國 ARD電視電影 Der Club der singenden Metzger 我直譯「屠夫歌手俱樂部」，這令我想到英國片《漁民的朋友》Fisherman's Friends (2019)，也猜這部德片必有鄉民大叔成排站好挺著肚子唱 Acappella？真打開電影後發現也不是沒有，大概片初十幾分鐘就有一次施瓦本小鄉村屠戶世家男聲合唱信手拈來如藝術歌曲！可惜全片並沒多談「屠夫合唱團」Metzgerchor 的民間音樂文化，而在談一戰後德國人面臨絕望大地的「美國流離」，男聲合唱是作為電影的音樂背景出現了幾次但已非屠夫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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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也是有德國暢銷小說作為原著基底的，只是上網查查小說劇情也知電影改動了不少，而且本著面向小螢幕觀眾的電視電影本色還改得頗狗血催淚 XD 這故事從一戰結束創傷回家的德國施瓦本鄉村屠夫主角 Fidelis談起，他在一戰壕溝驚險存活早身心俱疲遍體鱗傷，不但每晚噩夢驚醒連殺豬見血都頭暈目眩！好不容易挺起精神療癒重建能重拾屠刀，戰後德國經濟衰敗人人失業也沒了工作機會，戰前德國率全歐之先專業訓練取得證照的頂尖人才包括屠夫都被浪費了！那不論在生計還是在心理處境上的應許之地是哪裡？當然是數代德人百年來已紛紛慕名前去的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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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德國屠夫帶著最先進證照來到美國能有何用呢？實際上這樣無處發揮的頂尖人才到處都有用、能為市場需求極廣但又急缺人才亟須創新的美國大地帶來新活力！只是美國大地多元族群三教九流亦充滿衝突與剝削、每每令初來者滿懷希望卻大失所望碰一鼻子灰，只是人遇挫折慢慢就養成了憤世嫉俗複製剝削壓迫嗎？這樣的人當然很多，尤其落寞潦倒下很容易就隨波逐流，只是我們屠夫主角 Fidelis人如其名永保「忠誠」與「純粹」，他既從德國施瓦本傳統深厚的屠夫世家出身，來美國就要忠於祖傳做最好的香腸、創最好的事業、更要讓充滿衝突摩擦的美國大地慢慢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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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聖潔設定多少讓 Fidelis比較沒戲 XD 可說他誠正樸實高風亮節沒什麼缺點待克服，遇到挫折與創傷時咬咬牙堅持本心就水到渠成，本片與其說探索他人格丟給他試煉見證他追尋成長？不如說就透過他的移民創業落地生根見證德國社群落腳美國的時代情懷：他來了美國雞同鴨講慢慢學英語、卻赫見有很多德國老鄉可互相幫助！在波蘭肉舖找到工作本心懷感恩、卻發現波蘭屠夫技術低劣只想當他老闆靠他生財；這裡還有原住民衝突問題、有失業者酗酒鬧事問題、有獨身女子性騷擾問題、亦有小鎮警長作威作福... 人人來到新大陸各有失望落寞滿腹悶氣等著爆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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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老歐洲是個體制穩固階級僵固沒有改變希望的社會，那這美國新大陸就是個幾無體制階級流動瞬息萬變隨人顧命的社會，要擔心的已不是過去的單向剝削而是多向衝突，動不動摩擦衝突與人結仇家裡有槍每每一觸即發！但有別於美式西部電影習於訴求的黑白分明正義必勝，這部德國片拍德國移民則訴求放下歧見握手和解。的確看看 Fidelis初來乍到認識的第一個外人，一個也曾被美國徵召打過一戰的原住民漢子，以前我們都在西線戰壕曾是死敵呀！但吃了敗仗也知國家有罪的 Fidelis絕沒什麼我正你邪的自以為是，知道人人都有包袱必須看見放下才能有明日共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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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上集角色介紹勾勒諸般人生掙扎求存摩擦衝突後，下集由打拼最耐心處世最靜定創業最成功的 Fidelis邀大家齊聚一堂，正是他過去德國原鄉施瓦本小鎮「屠夫合唱團」以樂會友吟唱人生、才讓他在美國忍辱刻苦靠著音樂伴隨每一刻掙扎、平心靜氣圓滿自己人生後更推己及人圓滿多元社群，五湖四海其心各異的我們只要組成「合唱團」自能放下過去歧見迎接共同未來！本片的「歌唱」處理是很低調的，幾乎沒有唱完整曲搭配影像的 MV 式處理，反而都是一幕幕當下勞動解決問題時哼著片段小曲靜定己心。這個自由卻又失序的美國，重建秩序也許就靠音樂穩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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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路靜定的 Fidelis身邊比較有戲的還是兩位女主角，其中由今年德國影后 Leonie Benesch 飾演的第一任妻子 Eva比較小家碧玉，能擔待負重輔佐夫君是傳統德國農村女性典範，只是本片給她的角色歷程宛如感嘆一個傳統典型的命定消逝，畢竟把眼光放大來看本片這「一戰戰後」本來就是老德意志帝國一敗塗地、上自國家體制下至農村社會都遭逢巨變一去不返，走向衰敗的德國農村必須寄託希望傳承美國新生代、只是本片安排的「傳承」一棒棒交接亦充滿痛楚：(1) Fidelis 為什麼會娶 Eva為妻？原來 Eva本是同袍妻子還懷了身孕、同袍死前托孤妻小他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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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經過他一年的美國創業後終於接來 Eva與孩子，Eva 刻苦勤勞又腦筋靈活很快幫他拓展事業，美國大地沒好香腸又沒好麵包我們德國人都能貢獻呀！只是這種傳統德國農婦的刻苦身段很快操磨身體漸病入膏肓；(3) 來自德國漢堡的馬戲女子 Delphine 初來美國與同志原民同住打拼卻遭小鎮歧視排擠，蒙 Eva不計旁人眼光雇用進來幫打點肉舖事業，Eva 臨死亦以義傳承托孤夫君給她照顧；(4) Delphine嫁給 Fidelis後亦貢獻她們漢堡街食 "Hamburger"把肉舖與麵包店再擴展成小鎮快餐店，事業蒸蒸日上生活越來越好！時時想著何時衣錦還鄉回到德國大地以慰家鄉父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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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結局很冷峻地談到了德國歷史題材必談的「納粹崛起」，但電影結局就且斷在一戰戰後不久分道揚鑣展開了苦澀新生：(5) 一生努力打拼促進人和的 Fidelis並沒遭遇什麼挫折或壓迫，只是人生無常出個意外就默默走了，竟由與他們施瓦本屠夫傳統毫無淵源的 Delphine 繼承這一切！但本片不論是娶人家妻子、嫁人家老公、還是繼承人家的基業，那都不是為了自己私欲而都是為了擔待別人；(6) 鏡頭終於回到施瓦本農村，歐洲老人寄予祝福的美國遊子終有返鄉團圓之日嗎？許多人這一走就不再回來，但見 Fidelis老爸老媽強忍淚水忙寫祖傳秘方遙寄未曾謀面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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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旁白自嘲「我娶了好友的妻子、又娶了妻子的好友」本片道出一種今人再難理解的人生觀，比起主流英語片「前進美國」打拼圓夢的電影潮流真是異類：我的人生不為圓我個人夢想得我個人應得而活，反而每個決策為的都是身邊與我以義交心的人們，甚至婚姻非為情愛慾望而為攜手承擔；再隨著德英雙語雞同鴨講 "Here we are home, und dann ist da noch die Heimat"「這裡是我們的家、而那是我們的原鄉」，這樣的美國打拼已非為了美好生活與個人榮耀，而是為了殘破故土世代企盼的文化傳承！本片要說年輕主角們有何迷惘探索？大概就是這個「家」的概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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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多了德國歷史片、今天再看到這部《屠夫歌手俱樂部》，總覺得他們作為一個戰敗國家又是個罪疚國家讀起歷史總不是那麼開心，不像英國美國這些 20 世紀贏家信心滿滿高舉大旗細數榮耀迎接美滿大結局！但德國片這樣扛著包袱向內修心、進而向外和解救贖罪愆，雖然和我們 21 世紀初富裕社會個人主義已有點格格不入、但我總覺得更像是給 21 世紀中後期崩潰衰敗 (!)的一紙備忘錄：這兩極分化的世界局勢已烏雲密布，我們都覺得自己必能在暴雨中全身而退嗎？甚至覺得世界傾頹我仍能僥倖自保嗎？還不如認清人皆有死文化也都會殞落、但有幸活下的都要薪火相傳。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0n32EbDYAl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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