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衣袖紅鑲邊原著小說．本傳節錄試譯 (9)

衣袖紅鑲邊原著小說．本傳節錄試譯 (9) 10章

10章 #1ZrIwH0i (KoreaDrama)
11章 #1ZrXQG4W (KoreaDrama)
12章 #1ZQcw-yd (KoreaDrama)
13章 #1Zn_N3Kw (KoreaDrama)
14章 #1ZoKKgo9 (KoreaDrama)
15章 #1ZogkEX2 (KoreaDrama)
16章 #1Zo_PEk0 (KoreaDrama)
17章 #1ZpJRI6O (KoreaDrama)
18章 #1ZpeUP-l (KoreaDrama)
終章 #1Zprb5Vb (KoreaDrama)
外傳 #1ZRctYfh (KoreaDrama)

*

因為小說裡的稱呼和電視劇不同，先來個對照文。

王大妃/慈殿/英祖繼妃/貞純王后金氏
義烈宮/英祖後宮/正祖祖母/暎嬪李氏
景慕宮/思悼世子/正祖生父
孝康惠嬪/慈宮/正祖生母/惠慶宮洪氏
慶壽宮/和嬪尹氏
淑昌宮/元嬪洪氏

*

第十章．轉折點

德任被逐出宮已十餘日。

倒也不是多遠的地方，德任成了王室宗親．恩彥君私邸的宮人。據傳，那是王大妃特別為她安排的位置，說是沒有讓直接侍奉殿下的至密宮女流落民間的道理才這樣處理。

「大家都覺得妳很可憐，只不過是幫朋友出頭，竟淪落到身無分文的被逐出宮的下場。」

送德任出宮的徐尚宮說道。

「幸好在宮外也有不錯的落腳處，聽說慈殿很疼妳看來都是真的。」

德任被徐尚宮嚇了一跳，因為她真正被逐出宮的原因正是私自與慈殿勾結，只能說時機點非常地湊巧。

「妳知道恩彥君大人是什麼人嗎？」

德任對恩彥君的認知僅止於聽說。他是顯祿大夫、王的異母的弟弟。雖然作為王室的宗親很是風光，不過他的人生卻被不幸所點綴。年紀輕輕就出宮、生活過得很困窘，在各種壓力之下掙扎著，甚至還被流放至遙遠的耽羅。雖然經過一番磨難後回到漢陽，但一個弟弟死在流放地，另一個弟弟則因為被捲入謀逆事件遭到賜死。

獨自留下的王室庶子處境並不舒服。儘管如此，還是得到王的同情。王以他是早逝父親僅存的寶貴血脈為由，非常疼愛這個與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甚至在傳出他於私邸宰殺牛隻出售的消息時，王不僅包庇了他、還提高了他的品階。

「無論妳聽到什麼，都不要表露出來。」

徐尚宮嚴肅地給予忠告。

*

她們的目的地是北村。北村是位於宮殿的近處、聚集高官和宗親的地方。雖然期待著金碧輝煌的瓦房、但實際上卻比中人居住的房子更樸素。

「您怎麼來了？」

白髮蒼蒼的老嫗出來迎接客人。

「啊，新來的宮人是旁邊這位年輕的姑娘嗎？」

老嫗的臉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我是侍奉恩彥君大人的宮女．連愛，妳可以稱呼我為連愛奶奶。」

連愛笑了起來，引導德任入內。

「先去向恩彥君大人問好吧。」

踏著磨鈍的石階往上，破了洞的紙門被拉開，一個穿著樸素長袍的男人坐在炕頭之上。

恩彥君的年紀比與他同父異母的王小兩歲，削瘦的身材散發著獨特的氣質、眼神深邃、嘴唇厚實，與充滿男子氣概、長得有稜有角的王不同，他的模樣像水仙花般楚楚可憐。

恩彥君的身旁坐著滿臉好奇的十多歲的小少爺。

「嗯，比我想像中的還更年輕。」

恩彥君面露難色。

「此處是只有自己家人居住的地方，工作很輕鬆。只是容易有紛爭，故必須端正言行。」

「新宮女、新鮮的宮女！」
「她是曾侍奉殿下的宮人，不能像對待侍婢般無禮。」

恩彥君拉著兒子的小手說道。

「這是我的長子完豐君。年紀還小、不太懂事。」

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傢伙，原來就是被洪德老收為淑昌宮養子的那個完豐君，看到德任熟練地藏起了自己的表情，恩彥君似乎放心了不少。

「若犯了錯，妳大可以毋須顧忌地直接訓斥他，必須要在他長大之前改掉壞習慣。」
「舊宮女、乾瘦的宮女！」

讓父親感到丟臉的完豐君這次指著連愛喊道，雖然連愛隨意地附和著，但恩彥君輕輕地拍著翻開地書本責罵道。

「別瞎說了，還不把這些字全都背下來。」

隨著完豐君不曾間斷地喊著自己已經充分學習的哭聲，恩彥君偷偷地避開了連愛和德任。

*

「照平時那樣做就行了。」

在一旁等候的徐尚宮壓低了聲音對德任說道。

「過段時間之後，殿下一旦消氣就會讓妳回宮，知道了嗎？」

雖然知道不會發生那種事，但德任還是默默的點了頭。

「這裡也算是從王室分出去的宮家。」

徐尚宮的樣子看起來比剛剛又更不情願。

「儘管出了宮，妳仍是宮女，絕對不能遺忘宮女對殿下獻出貞潔的本份。因為在宮外，難免會出現誘惑或遭到調戲的時候，必須時時刻刻注意妳的行為舉止。」

看似例行的說教，但卻又有點奇怪。

「若處在無論如何都逃不了遭到玷污的命運，就乾脆自盡吧。這才是作為宮女的道理、也是不讓殿下蒙羞的唯一道路。」

德任雖然無話可說，卻也完全能夠理解。作為師承尚宮再怎麼勉強仍必須向她提出忠告的立場，還有必須用自己的一生去承擔的所謂宮女的命運，兩者皆隱含在那句話中。

「是的，娘娘。」
「等妳安頓下來之後，就寫封書信給我吧。」

淚流滿面的道別之後，徐尚宮再度回到那個曾經對德任來說是她的家，但此刻卻再也無法回去的宮裡。

*

德任睡不著。輾轉反側的她似乎做了什麼夢，但醒來之後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換床之後就經常這樣，於是起了身凝視著尚未破曉的朦朧黑暗。

「……妳又睡不著了嗎？」

睡在一旁的連愛問了翻來覆去的德任。

「您再多睡一會吧，離天亮還有很久。」
「畢竟離開原本生活的地方，要適應新的環境並不容易。」

連愛咂著舌和德任一起站起來。

「都說請您再多睡一會了，每次這樣讓我過意不去。」
「別在意，本來老了就睡得少。」

連愛坦然地將自己的一頭白髮捲起來，插進一根簪子。對於一個年過六旬的老嫗來說，連愛顯得十分硬朗。看到來自大殿來的年輕宮女佔據一席之地，儘管覺得不妥、但始終非常親切。另外，雜活也讓卑賤的侍婢們做，只要負責跑腿或修補衣服等瑣碎之事即可。

「還會想念宮裡的生活嗎？」
「嗯，要慢慢地適應這裡才行。」

未能好好告別就出宮，讓她覺得很過意不去。因為天亮之前就必須離開的命令，行李只能簡單的收拾。一無所有的她，連一個包袱都裝不滿。英姬睡得昏天黑地，更讓她感到很抱歉。不只景熙和福燕、還有在突如其來的晴天霹靂中失魂落魄的徐尚宮，雖然總是被喊作老么，但一起分享喜悅和痛苦的大殿宮人們，都一一浮現在德任的腦海中。

「妳怎麼會突然出宮？」
「我犯了錯，斗膽讓殿下失望。」

德任委婉地說道。

「嗯，殿下竟會對一介宮女感到失望嗎？作為被逐出宮的宮女，妳的待遇還是不錯的。」

連愛似乎很有興趣，但她並未繼續追問。

即便在杖刑之後被貶為奴婢也不足為奇，但王並沒有大張旗鼓地對德任興師問罪。反而因為被逐出宮的關係而未遭到更多的指責，飯碗也沒有因此斷絕，可謂不幸中的大幸。

他本來就這樣的人。嚴苛但不小氣、發狠時會心軟，那是他無論再怎麼憤怒、也不會承認的另一種樣貌。此外，因為王不計前嫌的關懷，讓她覺得自己更加悲慘。相比之下，為了傷害他故意說狠話的自己顯得膚淺，隨之而來的憤怒也變得廉價。

「應該覺得有些遺憾吧。」
「嗯，或許吧。」

五味雜陳的情況，遺憾是一種奢侈，但那個吻始終令她難以釋懷。

憤怒不已的王在最厭惡她的瞬間，諷刺地對她展現了最親密的模樣，她能感受到那個吻並非刻意施暴或戲弄，儘管是他單方面地強行推進，但卻出乎她意料地非常溫柔。

更重要的是，她無法否認自己在那個瞬間也對王動了情。

德任下意識地用指尖觸碰自己的嘴唇。

「其實我也很想念殿下。」
「您怎麼會說是想念呢？」
「啊，我也算是看著殿下長大的人。襁褓中哭泣的嬰兒、行了嘉禮的小新郎、甫失去父親依然堅定不懈地讀寫文章的國本……」

連愛的笑容很快地轉淡了。

「現在應該是個青年了吧？真好奇殿下怎麼長大的。」

連愛看著一臉茫然的德任補充道。

「我在宮裡時侍奉的是義烈宮慈駕。」
「什麼？」
「啊，妳不知道義烈宮慈駕是誰嗎？那位可是當今殿下的親祖母。」

宮中到處都有義烈宮曾經存在的痕跡，一旦忘記了就會自然而然地感受到她。明明是已經死亡和消失的亡靈、也與自己毫無關係的高貴之人，仍令她莫名地感到尷尬的奇妙緣份。

「義烈宮慈駕待人很好嗎？」

難以裝作知道的樣子，德任於是茫然地問道。

「當然好了，義烈宮慈駕好到讓我恨不得替她分擔心裡的痛苦……」
「義烈宮慈駕過得不好嗎？」
「被各種事情折磨著的義烈宮慈駕心裡非常痛苦，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連愛摸著陳舊的被子搪塞了過去。

「總之，義烈宮慈駕走了之後，我便來到了這裡。」
「您應該感到很淒涼吧？」
「雖然是庶子，但恩彥君大人和殿下都是義烈宮慈駕的孫子，侍奉恩彥君大人對我來說還是有意義的。」

尷尬的微笑自連愛的臉上浮現。

「老人的生活樂趣就是回憶過去。」
「啊，真有意思，讓人更想繼續聽下去了。」

配合著適當的節奏，連愛講地更加起勁。

「俊秀的恩彥君大人長得很像以出眾美貌聞名的義烈宮慈駕，特別是笑著的時候。」

德任記憶中義烈宮蒼白的容顏無法和恩彥君連結。

「殿下也長得像義烈宮慈駕嗎？」

德任一邊在心中描繪著她所熟悉的龍顏、一邊問道。

「不，殿下長得像景慕宮邸下，尤其是英氣逼人的風采和帶著威嚴的目光。」

連愛陷入了沉思。

「只是內心一點都不像，景慕宮邸下非常地豪放直爽，但年幼的殿下個性十分嚴苛。嬪宮娘……不，是因為長得像惠慶宮邸下嗎？」

雖然新王登基已經來到了第四年，但連愛似乎對新稱呼還不太習慣。

「哎呀，殿下的容貌和品性變了很多嗎？」
「雖然個子很高、挺拔魁梧，但總是像鬼怪般可怕、嘮叨不止。」
「與我記憶中之人相去不遠呢。」

連愛幸福地笑了。

「那麼剛直不阿的那位，必能戰勝艱苦的歲月，安然無恙地登上寶位。」

連愛的臉上忽然浮現了陰影。

「長得像景慕宮邸下，應該會更累、又更可怕吧……」

圍繞在先王、義烈宮和景慕宮之間，從宮人們的奇妙反應到不協調的牴觸情緒不是一兩天造成的，那並非單純因為早逝才造成的悲劇，其中必定藏了其他不為人知的內幕。

「我只聽說景慕宮邸下是因病薨逝……」

才剛起頭，連愛就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原來年輕的宮女都不知道當時的事情了，看來宮裡對那些事也遮遮掩掩閃爍其詞。」

結束短暫猶豫的連愛搖了搖頭。

「有時候不知道會比較好。」

這是要德任不要再追問下去的委婉說詞，氣氛瞬間變得尷尬。

「是，是的。都是因為我睡眠不足，所以說了不該說的話。」
「哎呀，沒關係。我只是覺得有些事真的不知道會比較好。」

連愛喃喃自語道。

「因為知道那些往事，令我感到非常痛苦。」
「怎麼會說是痛苦呢？」
「即便歲月流逝，也為義烈宮慈駕的可憐遭遇感到難受。」

在那以後，直到天亮為止，連愛沒有再說任何話。

*

半年的時間過去、季節來到了春季、日照時間也拉長了。

在宮裡的日子，彷彿遙遠的海市蜃樓。不用墊起後腳跟輕輕地走路，不用看眼色、沒有隨時會讓自己掉腦袋的事，閒暇時間也變多了，不用揉著睏倦痠澀的眼睛值夜班。更重要的是，她的人生不再以他人為中心轉動。過往的她只是一整天在上殿們面前伺候，度過的每一天都像自己不曾存在過那般。但現在不同了，為了他人而活的人生可以更少一點。

傷口慢慢地長出了肉芽，不需要考慮王度過的日子多了起來，習慣了沒有他的生活，不管是憤怒、遺憾、可憐、負罪感還是微弱的心動等等的各種感情也逐漸地被平復。若說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是騙人的，但如今就連無法解釋的迫切親吻也像是幻影般變得模糊不清。

剛過二月中旬，春天就要來臨。

「德任，快進來吧。」

明明十天前見過面，卻像隔了一年才重逢般高興，能與清衍交流是宮外生活的優點之一。

「說到這個，殿下至今仍膝下無子。」

王意外成了話題，令德任開始動搖。

「對了，我昨天進宮時，殿下有問起妳。」
「殿下問了什麼？」
「倒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只是問了妳過得如何，在一起時都在聊什麼等等一些瑣碎的事情。哼，只是問殿下為何要把妳趕出去，就要我這個出嫁外人少管閒事。」
「請您不要向殿下提起小人的事，若連一宮慈駕都惹怒殿下的話……」
「還不是殿下自己先提起的，殿下知道我很常跟妳見面。」

瞬間，令德任有些喘不過氣。

「這難道不是已經心軟的跡象嗎？再忍一下，殿下不是一個會因為不開心就長時間生氣的人，一定很快就會原諒妳、召妳回宮的。」

似乎沒有人知道她並不希望得到王的原諒。

「無論如何，還是考慮一下吧，對妳也沒有壞處。與其抵死不從，不如多拿點工資。」

日落比預期的還要更早，談笑風生的時光結束了，依依不捨的與清衍道別，德任再次緊緊扣上衣領。然而，在回去的路上，她的心情明顯變得低落。

在被爭吵和憤怒填滿的離別之日，王與宮女明白了真相。王希望不論自己多麼冷靜地去權衡各種利害，因為他是王、所以應該要被接受，但宮女不希望只能與王維持著卑躬屈膝的關係。原本以為只是故意不去縮短的距離。然而，事實卻是無法被縮短的距離。最終，對彼此感到失望的王與宮女各自走上了自己的路。在那之後的半年裡，沒有再發生任何事。

當她聽到他問起自己的近況時，她動搖了。

平息紛亂的感情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但重新喚醒那樣的感情只需要一瞬間。

*

「姮娥小姐，出來一下吧。」

為了寫東西熬了夜的德任乘著春天的氣息打瞌睡，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

「啊，快點出來吧，宮裡派了人。」

每個月都派人來詢問她是否保有貞潔、是否曾離開宮家，令人感到厭煩。德任不耐煩一邊抓著背、一邊打開了門。

「嗯，妳一點都沒變呢。」

竟然是徐尚宮。

「好久沒有見到您了。」

德任突然抱住徐尚宮。

「啊，油嘴滑舌的傢伙。嫌麻煩、連書信也不怎麼寫的妳從什麼時候開始想我的？」
「您是因為太過思念不成才的弟子，導致夜裡難以成眠才如此克制嗎？」

然而，徐尚宮的眼裡沒有一絲的感動。

「妳少來，不過就是在客套而已。算了，我也只是來傳達殿下的旨意，馬上就要回宮。」「傳達殿下的旨意嗎？給恩彥君大人的嗎？」
「不，是給妳的，是非常緊急的事。」

連愛正好出去不在房裡，德任於是請徐尚宮入內。

「殿下並未消氣。」

徐尚宮有些不滿地嘀咕著。

「儘管如此，還是給了妳重要的任務。」
「什麼任務？」
「殿下要妳回宮。」

突然間，世上的聲音彷彿消失地無影無蹤。

「不是要妳回大殿。」

徐尚宮快速地對彷彿失了魂德任進行說明。

「三揀擇在昨天結束了，殿下明天就要與被揀擇的閨秀行嘉禮。宮裡雖然也選出了侍奉新後宮的宮人，但慈殿始終對於中選之人不甚滿意，總說要侍奉尊貴的無品嬪，必須要是更有經驗的宮人才能勝任。甚至還直言不諱地要求殿下，與其讓有著豐富經驗的妳流連於宮外，不如藉著這個機會讓妳回到宮裡。」
「您的意思是……」
「此後，妳是侍奉新後宮的宮人。」

德任說不出任何話。

「我不知道該怎麼侍奉貴夫人啊。」
「反正宮中禮法就是那樣，不管走到哪裡都差不多，不懂就再學、不知道就問。」
「這麼容易就回去嗎？」

初次進宮的時候很容易，總是人手不足的宮裡派了尚宮們出來用甜言蜜語說服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成為宮女，讓她們這輩子為王室做東做西、為君王獻出貞潔。然而，要出宮並不容易。在無法任意瞻仰的王宮貴族之間騰下的隙縫中掙扎著的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哪裡容易了，慈殿可是好說歹說才好不容易說服殿下。」
「若我說我不想回去呢？」

這次輪到徐尚宮說不出任何話。

「什麼？妳是什麼意思？」
「若我說宮裡的一切都讓人感到厭煩呢？」
「妳怎麼能說出這麼不懂事的話？」

此刻的她，在宮外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安定。她不想回到宮裡成為眾多宮女的一員、也不想為了他人而活、更不想成為被上殿們操縱的木偶。她不能、也不想再這麼做。

「妳是真的不想回去嗎？」

更重要的是，她沒有自信能夠泰然的面對王。她討厭他、一點都不想再見到他。

「是的，娘娘。我不想回去。」

種種的曲折，化成了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

「說我是有經驗的宮女都只是在吹牛而已。」

徐尚宮一把抓住德任的肩膀。

「慈殿希望妳在宮裡，殿下雖然也很反對，但終究還是允諾了。妳只要牢牢地記住這一點就行了。這件事與妳卑微的感情無關，而是這個國家的至尊把妳放在心上。」
「我的感情一點都不卑微。」

如此簡單的事實卻沒有人知道，令她感到無比淒涼。

「那妳打算怎麼辦？逃跑嗎？如此一來，犯下欺君罔上之罪的可不會只有妳，甚至連妳哥哥都會被貶為奴婢，這就是妳要的嗎？」

不管再怎麼糟糕，現實仍必須面對。

「只是因為天氣太熱，心情太過激動而已。不過半年的時間，若再次回到宮中，會像從來沒有離開過那樣馬上適應的。」

像在哄著鬧脾氣的孩子，徐尚宮的語氣變得柔和。

「雖然不知道妳犯了什麼錯才被趕出宮，但殿下不也說了會再一次接受妳了嗎？以女人的命來說，成為宮女的程度再怎麼樣也不能算是差的。妳就把這半年的宮外生活當作是一場美夢吧，妳應該在的地方是宮裡，當初進宮不也是妳的選擇嗎？」

德任沒有回答。

「妳不想念妳的朋友嗎？景熙和福燕，還有那個蒼白的孩子，叫英順嗎？只要像以前那樣生活就行了，妳就不要再難過了。」

「我擁有的也只有她們。」

細究下來，似乎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選擇了。

「是啊，人生也不過如此。」

結束無意義的唇槍舌戰後，徐尚宮才終於放心地笑了。

「只有一點要小心，儘可能地不要出現在殿下周圍。」
「您擔心殿下看到我會生氣嗎？」
「是啊，畢竟殿下是迫於慈殿的要求才不得不允諾。」

徐尚宮哼了一聲。

「為了讓新後宮生下元子，王室會變得非常地忙碌，殿下很快就會忘了妳的。只要老實一點、好好地做事，總有一天會得到原諒的，知道了嗎？」
「我無所謂。」

德任冷靜地說道。

「不管要不要原諒我，反正殿下總是隨心所欲。」
「真是的，妳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雖然很想用力地拍打德任的背、好好地嘮叨一番，但徐尚宮真的必須趕回宮裡。

「給妳半個月的時間，整理好之後就回來。」

徐尚宮沒有等她回答，德任也沒有特意送行。

*

「真的要離開了，還是會捨不得。」

連愛溫柔地笑了。

「來的時候很突然，走的時候也很突然，看來是註定要和貴人糾纏在一起的命。」
「是啊，看來確實是我的命。」

德任苦笑。

「好好侍奉吧，會很辛苦的。即便侍奉的主人是後宮，也不容易啊。」
「身體不舒服也必須笑臉迎人、生氣也只能忍著、要細心地侍奉王室長輩們、還要迎合中殿的心、即便殿下說著讓人厭煩的話也不能抱怨、還要裝作很有趣的樣子……沒有一天能
夠好好休息的苦差事，備受寵愛又如何呢？」

連愛搖了搖頭。

「不知為何與妳在一起時，總是會讓我想起義烈宮慈駕。」
「您怎麼會這樣覺得？」
「妳要小心。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年輕女子無法安定、被像這樣推來推去，看來妳的命沒那麼簡單。」
「宮女的命怎麼能這麼難啊。」

連愛聳了聳肩。

「自從妳來到這裡之後，大殿內官便藉口問候恩彥君大人而經常來訪，原本對沒有血緣的庶子宗親不感興趣的慈殿也開始探頭探腦，讓我差點以為妳身後掛著王室的光環呢。」

連愛的話一針見血，德任瞬間啞口無言。

「我喜歡妳，所以希望妳能趨吉避凶。」

德任似乎能猜到連愛要說什麼。

「我希望妳能避開那些連義烈宮慈駕也沒能躲過的凶險之事。」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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