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聖米耶俱樂部：最奢靡的客人

原文網址：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1244rij/tales_from_st_mihel_country_club_the_most/

原文標題：Tale From St. Mihel Country Club: The Most Extravagant Patron by Voodoo_Clerk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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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克萊先生和他的朋友造訪的那天，我以為那已經是我人生中經歷過最最恐怖的事情了…恩，是我以為。

過了幾個禮拜之後，新任的經理-哈洛德，在完全沒有收到通知下他就出現了。

經過了高爾夫球場和大廳裡的意外事件後，安東尼奧.加里波蒂被聖米耶列入了黑名單，嚴重到直接在門口大廳外立了一張告示牌，明確表示他再也不允許進入這裡。我非常樂意遵守這條規定，畢竟他可是在我面前上演了一齣大屠殺，但有一點還是挺感謝他的，至少他讓我擺脫了上一個爛經理。

總體來說，哈洛德還算是個不錯的人，不過我得承認，有好幾次都搞錯了他們的名字。(上一個經理叫傑拉德)

回到原題，那一場意外後才沒過幾天，他就又出現在聖米耶了。

才剛入秋，地上的落葉已經多到不可思議，理所當然地，我就是那個負責把落葉掃出停車場的人。

正當我在整理辛克來的私人車位時，突然一股沒來由的顫慄感竄上來，排山倒海的壓力讓我鬆開手裡的耙子。

「泰德！」帶著些微口音的加里波蒂一隻手攬上我的肩膀，迅速把我拉離掉在地上的耙子。「我就想找你呢！這麼說吧，你應該不介意我請你陪我玩一天吧？會嗎？」他的手臂緊緊勒著我的脖子，我差點就呼吸不過來，連忙拍著他的手。

「抱-很抱歉，先生。」我放淺呼吸，掙扎著說話。「你-你已經被規定不能進去了！」

就在我要陷入死亡邊緣的恐慌之際，他終於放開手臂讓我可以好好呼吸。我一邊咳嗽一邊平緩，抬頭詫異地盯著和上一次一身晚禮服完全不同的加里波蒂。

依舊頂著一頭黑白交錯的長髮，但他穿了一套馬戲團團長的表演服，這是我第一次認真打量他，這才發現他的眼睛有多繽紛和詭異，彷彿整座彩虹都鑽進了他的眼裡。

「喔？是嗎？就因為我發了一次脾氣，康斯坦丁還在生我的氣嗎？但這是他的錯喔，他應該要建一座迷你高爾夫球場，而不是這種愚蠢又難玩的遊戲。」他嘆了口氣，盯著我好一會兒後才笑了起來。「噢，別這樣，泰德，只是一次小小的拜訪，又不是世界末日。再說了，只要你不說，我也不會告訴他的。」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飄向他臉上的疤痕，想起那底下的真面目，我在心裡惦了惦兩個選擇的利弊，要麼我被解雇，不然就是被吃掉，我想你們也明白這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你今天想要做什麼呢，先生？」我決定聽從他要我做得任何瘋狂事情。

加里波蒂開心地拍著手，手臂再度扣住我的肩膀，把我連拖帶拉地往聖米耶的入口走去。

「有好多事情可以做呢！不要愚蠢的高爾夫了，不然又會像上次一樣囉！」他一邊大笑一邊拉著我走進去，哈洛德正站在門口，我和他的眼神交會，我知道他想要我阻止加里波蒂進去，但他也非常明白，一點也不值得花費心力來阻止他，只好讓一身華麗的馬戲團長摟著我衝進聖米耶的大廳裡。

「那-那個，先生，你上一次好像對餐廳挺感興趣的。」我對安東尼奧.加里波蒂一無所知，應該說我對辛克萊的所有朋友都一無所知，但我知道加里波蒂喜歡吃人，所以應該也會喜歡吃東西吧？

我很努力轉動自己的腦袋，但我並不擅長這種東西。

「好主意耶！」他興奮地大叫，開始拖著我往餐廳去，在我嘗試幾次想把他甩開後，他終於肯放開我，讓我領著他前進。

進入人煙稀少的餐廳，我帶他在VIP區落座，擺好餐具並拿了一本菜單後，突然意識到自己成了一名服務生。

「噢，泰德，別管那些有的沒的，過來坐下，你可不是什麼該死的服務生。」

我默默盯著他好幾秒後選了對面的位子坐下，尷尬地把餐巾披在大腿上，又盯著他好一會兒後才把視線轉開。

彷彿過了一整個世紀，一名女服務生才過來替我們點餐。

「兩位先生想要來點什麼開胃菜嗎？或是要開瓶酒嗎？」她看著我的眼光透露出憤怒和嫉妒，滿合理的，基本上我就是一個跑腿小弟，但現在卻坐在高級餐廳裡吃飯。

「特別菜單呢？」安東尼奧搶過她手裡的酒瓶直接就口喝下，我目瞪口呆地瞪著他像在喝果汁一樣咕嚕咕嚕灌下那瓶超級昂貴的酒，不過對他來說可能就真的是果汁吧。

「先生，這份就是特別菜單。」女服務生說完，他也剛好吞下最後一口，接著笑笑地說。

「不，不是這個，甜心，也許這東西能提醒提醒妳。」他從外套裡面掏出一張卡片。

我沒辦法看清楚卡片上的字，但女服務生接過卡看了看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看了安東尼奧一眼後點點頭，踉蹌著腳步衝向廚房。

她失常的行為讓安東尼奧捶著桌子，笑得像個該死的瘋子。

「他們真的很可笑！」他笑得不能自己，臉上的疤痕甚至因此裂開了一點，露出隱藏著的一排牙齒。

我尷尬地坐在他對面，呆呆地盯著找到自己樂趣的人。當他終於冷靜下來後，揚起笑容開始看著我，我連忙避開他的視線，這讓他又咯咯笑了起來。

沒過多久，其中一名廚師靠了過來，遞出一本我從來沒見過的菜單。基本上我們的菜單已經做得很精緻了，皮革封面加上燙金的字體。而眼下這一本完全就超越精緻的極限了，天鵝絨的封面和金色銀色交錯的字。

「我-我們不知道您要過來，先生。」

加里波蒂手指滑過菜單，我瞄了一眼，大部分都只有一個單詞，下面也完全沒有關於菜色的描述。

「就剛好經過。」他的臉上掛著笑容，剛翻到下一頁，顯然有道菜引起了他的興趣，瞪著菜單笑得更加開懷。「這個，我要這個。」他指著菜單急不可耐地點著，像極了小孩子點餐的方式，好似旁邊有圖可以看一樣。

廚師低頭看著菜單，臉色變得越發蒼白。

「先-先生，你確定嗎？那道-那道菜對我們來說非常困難。」

顯然廚師並不想要替他做這道菜，但加里波蒂攫著他的領子把他拉到面前大吼。

「給、我、孤、兒！」

聽到他說的話，我愣是鬆開了手，菜單就這麼掉到桌上。我低頭看了一眼，撿起來翻了幾頁，確實有一道餐點就叫「孤兒」。我真心希望這只是個譁眾取寵的菜名，但根據廚師的反應，我想可能沒有我想得這麼複雜。

「馬-馬上就來，先生。」

廚師應允後，加里波蒂鬆開了他的衣領，拍拍他的背。廚師一臉害怕又噁心地看向我，大抵是認為我也會點一份孤兒，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要…一份漢堡，謝謝。」廚師點點頭後馬上快步離開，加里波蒂嘖了一聲，似乎不太滿意我的選擇。

「那-那，呃，先生，你是在馬戲團裡工作嗎？」我試著聊些輕鬆的話題，想要把他剛剛點得餐點拋諸腦後。

「沒錯，我是！我在這個行業非常久了。」他笑著說，彷彿在回憶美好光榮的舊時光。「泰德，你有空應該來看看！我會把最好的位置給你，還會安排專屬的個人秀！我的團員肯定會非常歡迎你。」他興奮地像個找不著北的孩子。這聽起來確實很誘人，我從來沒有去過馬戲團，還真的滿想去看看。

「我可能真的會去喔。」我笑著回應，他也滿意地笑了起來。

剛才的女服務生端著一壺水和另一瓶酒過來，不過這一次加里波蒂沒有馬上灌掉整瓶酒，而我也不好酒，所以喝水就可以了。

「泰德，那個老傢伙對你怎麼樣？」加里波蒂一邊吃著剛剛上來的麵包捲一邊問我。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問我爸，後來才發覺老傢伙指得是辛克萊。

「從你們上次到訪之後，辛克萊先生並沒有再過來。」在他吃光所有麵包之前，我趁機從籃子裡拿出一片麵包。

「不能怪他，雖然他父親打造了這個地方，但他們兩個的關係實在不是很好，至少我是這麼聽說，我沒見過他父親，所以也說不準。」他正要再拿一塊麵包，卻發現籃子已經空空如也，我便把手上的讓給他，這個舉動讓他開心地恨不得親我幾口。

「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我問，加里波蒂啃著麵包發出疑問的聲音。「你的這些朋友都是做什麼的啊？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我真的很想知道這幾個奇怪的人是怎麼湊到一起的。

「噢，那有個故事的，大概1931年的時-」

突然一聲尖叫從廚房裡面傳來，我們同時轉頭看過去，其中一名二廚跑出廚房，還一邊喊著殺人兇手。

「噢，真是的！居然還有餐前表演！」加里波蒂開心地笑著，其他廚師也陸陸續續從廚房裡衝出來。

「你不能逼我們！這他媽的太噁心了！」二廚被推倒在我們的桌腳邊，對著加里波蒂怒吼。

加里波蒂發瘋似地大笑起來，看著其他人把情緒失控的二廚壓在地上。他雙手用力地捶著桌子，身體整個靠上來，低頭看著所有人。

「各位先生們，我需要我的餐點，無論如何都要。反正要是不給我剛剛點的餐，那麼就由你們來代替了。」臉上的疤痕裂開來，露出一排牙齒和長長的舌頭，囂張地咆哮怒吼。

「希望這樣能讓他們動作快一點。」他樂不可支地看著所有人立刻爬起來，爭先恐後地跑回廚房裡。

我吞下堆積在喉頭的口水，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面對的情況有多糟糕，真的好後悔為什麼今天沒有請病假。

沉默了許久之後，我對於辛克萊和他的朋友們已經沒了興趣，加里波蒂也無聊地用手指在桌上敲著節拍，我發現他的手指上戴著一枚戒指，一枚婚戒。

「先生，你結婚了嗎？」我的疑問讓他停下手指的動作，一臉震驚與困惑地瞪著我，像是被車頭燈照到的鹿一樣一動也不動，彷彿腦袋需要重新啟動。

「我…以前有。」他把手收回到桌子下放在大腿上，逃避著我的眼神。「很久以前了。」

話題就此結束，我也不想要再追問下去，一點也不值得，我可不想要面對他前陣子在高爾夫球場上的那個鬼樣子。

好不容易餐點終於端上來，打破了我們之間尷尬的沉默。我先看了看自己的餐，一份簡單的起司漢堡。與此同時，加里波蒂面前放了好幾個盤子，一個大燉鍋、一份排骨、幾塊肉片，還有一瓶大概是酒的瓶子。

「請享用您的餐點。」女服務生像是失去靈魂般地說，而廚師們則像是從地獄回來一趟的模樣。

看見桌上擺滿的食物，加里波蒂散發出的悲傷瞬間消失。「我肯定會的！」他興高采烈笑得像個小孩子，刮風似地掃蕩每一盤食物。

他是我有史以來見過吃飯最沒規矩的人，完全不用餐具，用自己的雙手來拿取每一道菜。當他一口咬下肋骨，那嘎吱嘎吱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毛骨悚然。

我低頭看了眼手裡的漢堡，胃口盡失地放回盤子上。但我是真的餓了，而面前就有一個漢堡，我還是盡可能地咬了一口，不去看對面像是被鬼附身一樣撕裂食物的男人。

他打開燉鍋的蓋子，張大眼睛興奮地瞪著不知道鍋裡到底是什麼的東西，而這一次他居然用了餐具。他拿起一支湯勺，通常是用來把湯舀到碗裡，但是，加里波蒂是直接舀到自己的嘴裡，一遍又一遍地反覆咀嚼同一口食物好幾百萬次。

而我的漢堡吃起來比燒焦的木頭還要焦，我最終還是放棄了，再度把漢堡放回盤子上。

「泰德，你怎麼不吃了？」他把燉鍋推到一邊，一條長長的腸子掛在他的嘴邊，他像吸義大利麵一樣吸進嘴裡，我連忙把視線轉到一旁，默默地乾嘔。

「我-我的漢堡焦了。」

加里波蒂嘖了一聲，轉頭看向女服務生的方向，大聲地吹了一聲口哨吸引她的注意後，她立刻拋下正在服務的客人跑了過來。

「先生，請-請問有什麼事嗎？」她驚恐地詢問，加里波蒂指了指被我咬一口的漢堡。

「你們做失敗了，拿回去重做一份。不要因為他是這裡的員工，妳和那些廚師就可以亂搞我的客人的食物。」他揮了揮油膩膩的手趕她離開，看她端著燒焦的漢堡進去廚房後，才又開心地埋頭在自己的食物裡。

頂著巨大的壓力，尼古丁的需求也開始咆哮，我非常需要抽根菸來緩解一下情緒。我的眼神落到了那瓶酒上，正伸手想要拿過來倒一杯給自己壓壓驚，但加里波蒂飛快地搶了過去，我甚至連酒瓶都還沒碰到。

「抱歉阿，泰德，你不會喜歡的，這可不是你想的那個。」他拉開瓶塞就口喝了起來。

我盯著像是紅酒的深紅色液體從瓶口撒了出來，不可能錯認的鐵銹味充斥著我的鼻孔。我坐自己的位子上，努力不讓胃裡僅有的食物全都吐出來。

服務生終於端著另一份漢堡回來，但我完全沒有食慾，光是想到加里波蒂在我面前吃的東西我就一點也沒胃口，但為了做做樣子，我還是捏了好幾口漢堡。

加里波蒂已經掃蕩完所有的食物，正用白色的桌巾擦拭滿是油漬的雙手和嘴巴。

「真是好吃！而且還沒有康斯坦丁在旁邊碎碎念那些愚蠢的”餐桌禮儀”。」他笑著把空
空的餐盤和鍋子推開。

總歸他都已經吃完了，我開始慢慢把剩下的漢堡解決掉，但我想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想吃漢堡了。

哈洛德突然拿著電話跑進餐廳裡，直直朝著我們衝過來並把話筒遞給加里波蒂。「先生，您-您的電話。」

加里波蒂低吼一聲，搶過話筒放到耳邊。「Ciao？」聽見對方說話後，他的眉頭開始皺在一起。

「班尼？你怎麼有這支號碼？什麼叫雙胞胎把帳篷燒了？噢！我的老天！」他一邊低吼一邊從口袋抓出一大把鈔票扔給哈洛德，又對著我彈了一個響指，示意我拿著電話跟他走。「在我回去之前確保沒有人做出任何蠢事！聽到沒？很好，arrivederci。」說完就怒氣沖沖地把電話丟給我。

「馬-馬戲團的事情嗎，先生？」我手忙腳亂地接住話筒，費了一番功夫才把電話掛好。

「你他媽的一點也不懂！」他轉頭瞪著我，從他惱怒和氣憤的表情來判斷，等到他回到馬戲團後，肯定會有很可怕的事情發生。「謝謝你今天的招待，泰德，抱歉阿，我們總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嘆了口氣，走過來給我一個擁抱，又在我的兩頰各親了一下，還弄亂我的頭髮。「Addio dolcezza！」自顧自地說完就轉身跑掉，天知道他到底要去哪個地方。

我嘆著氣把電話放在隨便一張桌上，慢慢走回我的位子。我看著剛才加里波蒂坐的地方，接著看了看那支燉鍋。

強烈的好奇讓我不由自主走上前，掀開鍋蓋往裡面打探，但一看清鍋裡面的東西，我立刻吐了出來。

「泰德？你還好嗎？」哈洛德看見我一邊後退一邊咳，馬上過來關心。

我瘋狂地搖頭，轉頭對他說，「我不幹了，我他媽的兩個禮拜後就走人！」

我無視哈洛德的慰留，現在只想要離開這裡。

至於鍋子裡的東西就別提了，反正我已經受夠了。只要最後兩個禮拜別再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我他媽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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